他看着肚子微鼓的女人,她有漂亮的头发,鹿一样的眼睛,他微微弯下眼睛,“月小姐,进来说话吧。”

  淡绿色的茶水咕噜咕噜,倒入雪白的瓷杯,林息伸手递过去,问道:“月小姐,能详细的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月娉婷被男人友善的态度弄得一愣,她略有些不自在的侧过头,盯着手里的茶水,“我是和顾哥出道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参加了综艺节目,有了更多的接触,嗯…他是个很帅的男人,工作非常认真,但我更喜欢他藏在黑夜里的目光,隐忍着疯狂的情绪。于是我开始追求他,他开始对我态度恶劣,后来有一次下雨,作为男人她不得不送我回家,这夜过后,他松动了,我又悄悄地热烈追求,然后我们在一起了。后来我发现他已经有了家室……”

  “他一直没告诉你?”

  “顾哥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要不是他这次疯狂自爆,狗仔队永远也拍不到你,扒出你们的关系。”

  林息垂眼。

  月娉婷接着说:“可我已经怀孕了,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十分生气,可父亲很疼爱我,在我的劝说下,他没有打断顾哥的腿,只让顾哥照顾我,顾哥一开始很听话的,他再忙都会陪我去医院,几个月前我们在医院的时候还碰到了你,你当时和时先生走了,顾哥就再也没有管过我了,现在直接不联系我……”

  她说到这里已经流下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林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我只能来找你。”

  他抓住林息的胳膊:“林息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顾哥,只是出于感动才和他结婚,你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求求你了,把顾哥让给我吧。”

  漂亮的客厅只有柔弱女人的哭泣声,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两个小时,女人哭声没有了,红肿着核桃眼睛。

  林息的袖子湿透了。

  林息递给姑娘一张卫生纸,轻轻说道:“我不喜欢顾休吗?为什么这样说?”

  “林息先生,你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

  “可你本该讨厌我。”

  “我……”林息愣了好一会儿,“你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

  “她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小三,但她只是一个遇到渣男的可怜姑娘,而听你这么说,我反而很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和我真像啊。这么一想,我就怎么也恨不起来。”

  林息顿了一下,“嗯,我和顾休离婚。”

  月娉婷瞪大了眼睛,“你……”

  “你别一副看圣父的眼神看我吧,我很自私的。小时候母亲进了精神病院,我住在亲戚家,善良的人冷眼看着我,不善良的人朝我扔石头。

  我当时好希望有一个人,他能明白我是无辜的,这一切不是我的错,可以和我做朋友。然后我遇到了顾休,他是那个人,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也是造成这种事件再次发生的加害者,我又不是斯德哥尔摩,自然会和他离婚,至于你和顾休的事,那是你们的事。”

  月娉婷愣了好久,随即笑了,“说离婚就离婚,这样果决坚定,你果然不喜欢顾休吧。”

  “那你是高看我了,就在不久前,我给过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知道,可这回顾休很老实,他……”

  一根手指点在女人的额头上,眉眼冰冷的青年阻止了月娉婷的千言万语。

  “可他已经做了最让我难以忍受的事。”

  “他在结婚的情况下,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做了小三,还生下了和我一样的孩子。”

  “你说,顾休怎么不去死呢。”

  闯了十几个红绿灯着急赶回来的顾休,手刚碰到门把手,便听到林息冷冰冰的话。

  林息是温柔的。

  大抵是遭遇了苦难,他修长的身形微微弯曲,温柔的弧度,他起雾的眼睛微微微笑,也是温柔动人的样子,他对人总是温柔细心,生怕刺伤别人。

  即使哭泣伤心也是温柔的独自承受。

  可温柔的林息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这比那可望不可即的金钱数目更令他绝望,顾休如坠深渊。

  “叮铃铃……”

  隔着一道门,门里面的人和门外面的人同时响起了那首男女甜蜜对唱的情歌,男的是顾休,女的月娉婷 ,林息没有唱,但或许扮演了情歌里顾休的前女友。

  门里门外,情歌来电,这一刻在干净的阳光下组成了一种奇妙的荒诞和滑稽感。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后是林息先动,他打开门,看着僵滞着开门姿势,眼睛流淌泪水的顾休,抿起了嘴,然后把手里的纸巾递给随后跟来的月娉婷,垂着眼睛说道:“看来我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你能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