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我心仍在【完结】>第34章 集证

  返回瑜县后,岑连与甘浦泽双双和岑余刚打了休息申请。

  甘浦泽需要重新思考他与岑兰馨之间的关系,而岑连则是毫无跑车的念头,蹉跎的十年,该有个明白,他要查清楚。

  岑余刚这次没拒接他俩的休息申请,这条线车队的人已经跑熟了,有无人带队无所谓,更何况队里的几个老家伙尝到甜头,自告奋勇就去了。

  吩咐岑连离开时,岑余刚像是才注意到他神情不对,随意说了句:“休息好这一轮,马上得跑起来,你和小泽不一样,他肩膀上轻松,你肩上压得重。”

  岑连的回答没什么情绪:“是,我知道。”

  车队每一趟都能按时交货,甚至还能提前交货,回来的路程也是满载,岑余刚最近坐着睡觉都能收钱,心情自然是好:“有空去看看你秀琴婶子,让她给你做顿好吃的。”

  岑连的目光划向地面,又转到货运大院。

  父亲留下可以怀念的,只剩下这个大院了,可是如今看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大院,岑连心里只剩下心酸。

  这些年,他对岑余刚的感情一直很矛盾,有感激,也有怨气。

  岑余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要去看自己的仇人,一次又一次把偏远难送的货运线扔给他,每次美名其曰都是你需要还债,你要父债子偿。这些话对于岑连而言,就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锁,他习惯了枷锁,但是最心底处仍旧是有不甘心存在的。

  岑连不想多留,他害怕控制不住恨意地流出,只能垂下眼睛,回答:“有空会去打扰婶子的,我先走了。”

  岑连停不下来,当天下午就约了李常德去找李新。

  出了那场祸事,李新再也跑不了车,听闻岑连和岑琳两兄妹遭到了张老娘的报复,他一个废人,害怕得紧,连夜让家里人收拾包袱回了老家。

  李常德驾车开了很久,翻了不知多少个山湾,才到李新的家。

  在乡村公路旁,李新开了一家便利店,靠着乡里相邻做点小买卖。

  岑连站在店门外,静静等待。

  店内搭着几条长板凳,有几人凑在一堆嗑瓜子。

  李新用手转动轮椅的轮子,瞧见是亲戚来了,立刻从内屋出来:“常德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说,我让你嫂子做饭招待你。”

  “不用,我今天是带一个人来见你,”李常德看向岑连,推着李新的轮椅往店外走,“我知道你想见他。”

  十年巨变,再见早不是当年模样。

  李新从前是瑜县货运某小车队的队长,是岑宇达最信任的异姓兄弟,为人忠厚、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对岑宇达一对儿女也很关心。腿没出事前,虽已四十好几,但在队内跑车从来不带怕,能拼、敢拼,交到他手上的车队,只有“放心”二字。

  如今再看,年岁是五十出头,可样貌却像是六十多,满脸的皱纹、头发全白了,因一双残腿只能在轮椅上苟活。

  “新叔,”再见故人,岑连如何不心痛,“这些年,您……您还好吗?”

  李新用力抓住轮子往前挪,一把握住岑连的手:“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

  人的情感是矛盾的,对着李新,岑连是胶着恨意的,可见着对方如此惨景,岑连的心里有过同情,毕竟李新也是当年的受害者,可他又助澜了父亲的死去。

  岑连将手抽出来,蹲下身说:“我想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就等着这一天,我想说出来,”李新的语气带着平静的释然,“我们去屋里吧,要写什么我也可以写,我还能动手。”

  岑连打开录音,在李新的描述中,了解了与当年通告“事实”完全不一样的内情。

  张理群不是开车误撞李新,而是有意撞向。

  那时,张理群一身酒气上车,李新是车队里公认的三把手,觉得有责任提醒一下张理群,可以协调换一个司机运送。

  听到换司机,张理群突然就发疯,示威一般鸣笛往李新身上撞去,第一次李新防备着,撞倒在地又爬起来,谁也没想到,张理群会再撞一次,边踩油门边喊:“挡路的狗,去死吧。”

  不是车年检有问题、更不是车的安全问题,这本就是一场蓄意谋害。

  他俩有些私怨,张理群气愤岑宇达重用李新,不给他小队长的身份,趁着酒醉,酒精上头,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仅仅一个车队,队内也没多少人,分配矛盾竟然上升到人命。

  岑连长呼出一口气,恐怕父亲也不知道张理群存着这样的心思,还有事情要问,还没到重点:“作伪证是怎么回事?”

  李新捂脸哭泣:“每晚眼睛一眯,我就会看看到宇达,他在我耳边喊,‘为什么作伪证,为什么要害他’,我受够了,可是我真没想到会逼死宇达啊。”

  货运车队想要完全不出事,是不可能的,大车的危险系数太大,且瑜县货运长期承接的都是大件运输,后车吨位重,出于保命,司机驾车真到危险境遇,只会保司机、保货。

  当货运老板,肯定有人际关系,能处理常规问题的。

  但那场事故太大了,岑宇达处理不了。

  一死,一重度残疾,多人轻度烧伤,两辆重卡油箱爆炸,厂房货物也被烧个干净。

  事故发生后,警察、消防和救护车都来了,带走了所有伤患,唯独找不到张理群的尸体。

  隔了几日,才在李新的口述中得知,张理群被烧成了灰,重卡是失控才撞向了他。

  后面,经过重重核验抽检,竟然真的在报废车中提取到了张理群的人体组织残屑,判定张理群死亡。

  岑宇达在得到确认张理群死亡消息后,曾去问过李新,李新躺在病床上,不敢看岑宇达,只闭眼点头。

  他想,岑宇达就算坐牢也坐不了太久,而自己这一生是彻底报废了,真让那个无赖张理群赔自己的损失费,张理群没钱只会两人在穷困中折磨,不如听岑余刚的,作伪证变成安全事故,让岑宇达赔钱。

  岑宇达有钱,算不得什么。

  岑宇达儿子以后是会是修房子的大工程师,比拉货车赚钱,出了监狱岑连会照顾他。

  人要自私一点。

  他挣扎于自己失去双腿,那段时间,觉得生无可望,患肢每天都在疼,流不尽的眼泪。

  突然听到岑宇达死亡的消息,他第一想法竟然是:死了好,死了就不会痛。

  真当自己的疼痛折磨神经过后,他才把岑宇达的死和自己的伪证关联起来,此后活着的每一天又开始新的折磨。

  岑连失神地离开李新的住处,李新说的话,他插着耳机听了许多遍。

  当做异姓兄弟又如何,他父亲把车队里所有的司机当成了一家人,可谁也不知道藏在面善之后的是如何自私的面目。

  曾经要好,涉及利益、金钱,真到紧要关头还能维持要好吗?

  岑连回到自己破小的出租屋,拿起曾经的全家福,照片上父亲一手架在他肩上,一手单臂就能抱起岑琳。

  三人都看向镜头,小岑琳在笑的时候,正好露出她缺了的门牙,画面十分温馨。

  那时父亲也跑车,长期在外面,却从来没有亏少过对他俩的爱。

  可是,父亲却那样绝望的死去。

  他太自以为是了,自认为端着意气,为父亲偿还债务才是孝道。

  读了这些年的书,真是白读了。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祸事还藏着内情,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然听信。

  晚些时候,岑连给岑琳打电话,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同步给了岑琳。

  她长大了,是家庭里的一份子,应该知道真相,也有参与做决定的权利。

  岑琳那边很安静,像是特意走到安静的去处,岑连听她的语气有些哽咽:“刚叔他,不,是岑余刚,这些年她根本就没把哥哥当成正常司机,他是要你的命。哥,我一直不想回潍瑜县,也是……也是因为他。”

  “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岑琳说,“他让我一定要去看张老娘,经常在人前贬低哥哥,有时候我也在场,他也会说。”

  “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算岑琳不说,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把琳琳也推到张老娘面前去,“当年的事,我想让漏网之鱼得到应有的惩罚,你支持我去做吗?会伤害到秀琴婶子和兰馨姐。”

  “哥,你去做吧,我支持你。”岑琳又补了一句,“当年也没人考虑过我俩应该如何活下去。”

  有了岑琳的话,岑连便开始集证了,十年太过遥远,过去的老人都不愿再旧事重提,只能一点点从细枝末节查起,逐个攻破。

  单是有李新的话做证据,完全不够。

  他要找到张理群的踪迹,找到岑余刚帮忙张理群潜逃的证据。

  集证很困难,但李常德收集了岑余刚其他违法证据。

  这些年,岑余刚贿赂了不少人,光是串通投标就做了好几次,更别提用不干净的手段私了车祸事故。

  而且,李常德手上还有重磅证据,岑余刚转移张理群的照片。

  这么详细,岑连怀疑李常德早就在做这件事。

  被戳破之后,李常德大大方方承认:“我就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当然是要一举扳倒他。”

  岑连斜眼看李常德,他一开始看轻了人,以为只是商业竞争,想要利用他背后戳岑余刚一刀,没想到这人是属于递刀的:“你有没有想过,扳倒之后,这趟高原线会走不下去?”

  “哈哈哈,”李常德笑了,拍了拍岑连的肩,“你是啥都不知道,瑜县货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你,你知道吗?没有股份的法人代表。”

  岑余刚害怕车队出事故,像岑宇达一样受到连带责任,所以没变更法人代表,只联通现有股东的同意签字,转移了瑜县货运岑连名下所有股份及财产。

  “那他做的事,岂不是我承担责任?”岑连在瑜县货运这十年,从来不知道自己与它还有这样的关联。

  “他不懂法?你也不懂?”李常德掏出手机,“我很早前就问过律师了,只有在执行职务、主管责任人或直接责任人才担责。不过还好他这样做了,我们才有马脚抓他。”

  岑连突然觉得似乎完全用不着他,李常德已经计划好了:“你想怎么做?”

  “告他个财产侵占!转股权不改法人,里边的错处多了去了。”李常德到此时,对着岑连完全不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想回去念书,志不在此,但我不一样,我想把‘瑜县货运’真正变成瑜县货运人的货运联合公司,而不是他岑余刚一人搞垄断。你想想,你爸在的时候,是现在这样的景象吗?自家货运兄弟都在相互打压,我们要如何出头?”

  岑连被李常德那句瑜县货运人的货运公司震惊到了。

  父亲在时,大家都是相互扶持,才把瑜县货运的名头打出去,到岑余刚手上,只顾私利,提及瑜县货运,不再是对整个县域内,而是专指一家货运企业。

  比长丰货运还小的公司,跟在岑余刚后面甚至连汤都喝不到。

  小活碎活会抢,大活根本就轮不到小公司,下面的人生活很艰难。

  所以,李常德这一趟高原线才如此容易把司机们都收买了,但岑连认为,身旁的李常德绝不是简单的收买,他一定提前还做了什么准备。

  以及,李常德说得对,他志不在此:“有什么需要,我配合你。”

  “放心,你和宇达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亏待宇达的孩子,以后我会给你挂职。”事情还没影儿,李常德就开始画饼了。

  “我只想让当年犯错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再说吧。”

  李常德点点头,慢腾腾说:“也行。”

  不能全然相信李常德,许多资料还需要岑连自己动手去过,害怕在当地联系律师会被岑余刚察觉,岑连就在网上找的律师咨询。

  等陶承颜知道岑连在忙什么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心里大概有底,岑连才把自己这边发生的大事告诉他。

  陶承颜在视频对面砸吧嘴:“找律师为什么不联系我?悠悠时常发律师函,她门道多,而且律师厉害,我给你找个。”

  “悠姐在忙,就不给她添麻烦,我这边马上弄完了。”岑连想的是,快要捋清楚了,难为人再重新接手,麻烦。

  陶承颜没听岑连的话,冲着镜头外偏头喊:“悠悠,帮我个忙。”

  陈悠悠很快出现在镜头前,和岑连打招呼之后,问需要帮什么忙。

  陶承颜冲着岑连眨眨眼,才对陈悠悠讲:“你们老板娘需要一个刑事这块的律师,九年前的财产侵占案,涉及到翻案,恐怕有点棘手,但不能让你老板娘吃亏,还要尽快。”

  陈悠悠明了,对着岑连比了一个ok:“放心,这事我能办,放心吧,老板娘!”

  嗯?

  “我是老板娘?”岑连半天才指着自己问。

  “对啊,Eve先这样叫,然后悠悠也跟着叫,我没给你讲?”陶承颜去翻了一下聊天记录,似乎真没在聊天记录里讲,“可能是做梦的时候同你讲的吧。”

  岑连只用了几秒就消化了这个事实,怎么称呼都行,都是伴侣的意思。

  “颜颜,”岑连喊,“你那边怎样了?还适应吗?”

  陶承颜坐正,举起抱在腿上的剧本:“一切都好,我觉得我有进步,老前辈们对我也很照顾,主要是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和我讲,别憋着不说话,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麻烦,我挺想和你多聊聊天。”

  岑连也想尽快走到陶承颜身边,两手捧着手机,像是捧着对面的人一样:“我会尽快的,搞完我就来探班。”

  “我想起一件事,可能对你有用处,”陶承颜突然说,“你还记得玉坠吗?”

  岑连当然记得:“颜颜说过留给了我,但我没收到。”

  陶承颜说:“当时,我是交给一个自称是你婶子的人,你妹妹认识,她说,可能我留下的钱不够,那时我手上拿不出多余的钱,就把玉坠留下了,让她一定通知你之后,再处理。”

  岑连猛地抬头,似是不相信,他们不至于再贪一个玉坠:“颜颜,当时留了多少钱?”

  “15。”

  “万?”

  陶承颜点头:“但你的背……不像被15万精修过。”

  颜颜那时候哪来的这么多钱,岑连从前就有过猜测,是不是颜颜休学和自己有关系,和这笔巨额有关系。

  “颜颜,这钱,哪儿来的?贷款?”岑连试探着问。

  对面的陶承颜抿嘴一笑,说得风轻云淡:“我妈妈给的,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不重要,别问,没什么比你活着重要。”

  陶承颜把所有岑连预出口的问题都堵住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只要在意的人还活着就行。

  这才是从前乃至现在陶承颜最在意的事。

  “对,我还活着,”岑连低声重复,“颜颜,我会好好活着。”

  他会听陶承颜的话,好好活着,用余生好好爱他。

  在陶承颜找来的律师到来之前,岑连先去了一趟曾经抢救自己和医治后背烧伤的医院,带证件调用了当年的病历和费用清单。

  治疗费用总额,远远低于陶承颜留下的钱。

  到此,岑连已经大概猜出了。

  那这些钱去了哪?而且,在他清醒后,没有任何人与他讲过是陶承颜付钱并留下玉坠。

  岑余刚和秀琴婶子,这些年帮他和琳琳,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不怕他知道事实真相后报复吗?

  带着这些疑惑,岑连走了一趟岑余刚家。

  站在这座豪华大别墅面前,岑连十分别扭,他再也无法用之前的心情踏进大门。

  他停在草坪边上,唐秀琴正在浇花,远远地看见岑连后,招呼他快过去。

  “怎么来了不通知我?我提前给你做饭。”唐秀琴很热情,对岑连的态度和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

  岑连的心在挣扎,秀琴婶子知道多少?接下玉坠的人是她,为什么从来不和自己讲。

  “我,婶子,我来是有事问你,”岑连吞吞吐吐,终究还是要问,“当年,我朋友留下一个玉坠,您有印象吗?”

  “没有啊,哪儿有什么玉坠,没看到。”唐秀琴否定得很快,接着说,“具体什么时候,你再详细说说。”

  岑连顿了顿:“我回瑜县,烧伤那次。”

  唐秀琴收起水壶:“是有人和你讲过什么吗?那时候你烧伤成那样,只有我和兰馨在医院守着你,没见过你的任何朋友同学。”

  如果要在唐秀琴和陶承颜之间选择一个信任的人,岑连的选择只有陶承颜。

  他以为,唐秀琴会露出什么破绽,没想到和岑余刚是一个口径。

  岑连知道问不出了,只是说:“当年妈妈给我和琳琳一人留了块黄翡,现在都没留住。打扰您了,我再回去找找。”

  看着岑连失魂落魄的样子,唐秀琴叫住了他,岑连转身,以为是有转机,却是:“男孩子应该找个正经女孩儿谈恋爱,以后有钱还清债务,再买一块黄翡,不用那么贵的,看得过去就行。”

  他不该抱有希望。

  也不该来问,只是想让自己心死罢了。

  这样也好,算是看清了这几年的恩情,心底的愧疚会少些。

  所有证据收拢后,岑连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根据现有证据线索,予以立案侦查。

  岑余刚被警察带走那天,岑连也在现场,被两个警察架住的岑余刚不断喊冤,见着岑连后,连声骂他“白眼狼”。

  岑连受住岑余刚的辱骂,只问他:“为什么要帮助张理群假死脱生?”

  岑余刚跳起来喊:“我没帮他,他自己跑的!抓错人了!”

  岑连冷漠地看向岑余刚,陈述事实:“他的假死间接害死了我爸。”

  岑余刚现在只想逃脱罪责,胡乱推卸:“岑宇达自己能力不行,他只有一死。你个白眼狼,养了你这么久,恩将仇报!”

  不管是恩将仇报,还是大仇得报,岑连并没有半分畅快。

  一声不吭继续去跑他的高原线,带着车队的人不停歇地跑,将嘞雅沟的钢构件提前半月全部运达。

  时至九月,岑连站在嘞雅沟北岸山崖上,这里手机信号很不稳定,里边李常德断断续续地把岑余刚的判决结果告知他。

  巨额财产侵占罪、串通投标罪、帮助毁灭证据罪、窝藏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归还侵占财产,并处罚金。

  在岑连带队继续往北向下一个特大桥施工现场运输钢构件的这段时间,李常德完成了瑜县货运公司的企业重组,在公司形制上初步实现他的设定,是瑜县货运人的联合公司。

  转眼十一月末,立冬已过。

  高原线项目彻底完成,甲方款项已全额拨付,岑连将剩下的欠款一次性还清,并在律师协助下确认恢复瑜县货运有限公司的股份。

  岑连在货运公司挂了一个闲职,法人代表仍旧是他,是公司第二大股份持有人。

  瑜县的事彻底了结,岑连去了潍城,租了一个套二,这是陶承颜特意要求的,他说算不准哪天他会去潍城歇歇脚。

  十二月二日,岑连踏上了探班陶承颜的路程。

  颜颜的生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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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岑哥这边的往事剧情线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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