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银行抢劫案是五人外出时第一个共同经历的案子,那时的他们还未来得及解开各自心中的结,在彼此信任的同时也互相有所保留,被突发事件临时凑在一起的、想要为案件出一份力的警校生们笨拙的去配合其他人的想法,光是达成目的就已经耗光了他们的精力,更别提还能去思考“在读警校生无命令不得介入警方办案”这种事。

  等回到学校时,他们才意识到似乎捅了大篓子,事已至此,不得不认命的五个人只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教官来下判决——

  却发现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记吃不记打、好奇心比猫更重的小团队当然动起来调查了原因,随后发现之所以没有受到任何的处分,是因为和他们维持着表面塑料情谊的晓美秋也出手抹消了当日案发现场及周边区域全部的监控记录。

  并不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晓美秋也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哦,当时他们五人全部在银行内被劫匪控制,得亏没有上交备用机的萩原研二用他人的身体做掩体,悄悄向晓美秋也发出了一条请求对方报警的求援信息。

  然而,晓美秋也却做了比报警更多、也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事,他完全可以仅按照指示简简单单的通知警方,而后就此隔岸观火,坐看他们被通报批评。

  “有种我们不带着他玩,还被他救了一命的心虚感。”萩原研二那时候如是说。

  他们对晓美秋也的态度并不热情,甚至隐隐夹带着试探的成分,看起来在逐渐凑着玩到一起,实则在绕着弯套他的话——被这样对待,心思敏感的人早就识破他们并敬而远之了,晓美秋也并不算愚笨的人,相反,东大计算机专业且毕业成绩名列前茅的高材生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呆瓜,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们这群顾前不顾后的笨蛋确实被晓美秋也用隐晦的、温柔的手段保护了。

  有点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动。

  于是在下一个出校日时,他们真挚的邀请了晓美秋也同行。

  但被拒绝了。

  弯着眉眼的晓美秋也说:“谢谢你们,但是今天我在图书馆有学习计划。抱歉了。”

  他怀里抱着的书籍只露出一角让旁人窥探,饶是如此,认出那些是什么的萩原研二也感到头痛的退后了一步。

  他看起来真的好努力的样子……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于是他们告别晓美秋也走出校门——

  然后遇到新的麻烦。

  扒在横冲直撞的失控货车上时,听着从话筒内传来的、属于晓美秋也的那有些冷淡的声音,奇迹般的抚平了他们的焦躁和恐惧,他们在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中绕开施工工地、避开热闹的宵夜摊、远离难以察觉的死胡同,在没有额外被夜巡警察追击的情况下打出了完美的配合,平稳的解决了危险——不谈惊心动魄的过程以及他们为解决问题所采取的激进手段,只谈没有出其他岔子的话,可以用平稳来形容。

  再后来,是撞上医院突发的爆炸案,在大海捞针的困境下下意识的拨打了晓美秋也的电话,降谷零在不久后得到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多。

  这种身后有人在支持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在不知不觉间,晓美秋也已悄然成为了不与他们在明面上一起活动的第六人,在其他同学刚刚发现他们的关系变好时,殊不知,晓美秋也早已靠着自己的技术和埋藏很深的热心性格取得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监控拍到了他们搞事的身影?没事,有晓美秋也来搞定;不小心格式化了设备丢掉了重要文件?没事,有晓美秋也来搞定;手机上总接到来路不明的骚扰电话?没事,晓美秋也马上截断对方的基站中转信号,同样搞定。

  ……以在读警校生的标准来衡量,晓美秋也在这方面的能力实在是有些过于全能了,他本人就像个人形计算机似的,入侵、防守、统和分析、数据抓取,只要给他一台电脑和趁手的键盘,在电子世界里好似他就可以所向披靡。

  降谷零曾经随口询问过对方是否可以在警视厅的信息库内逛大街——面对这种红线问题,晓美秋也只是歪着头回复他“我可以现在试试看”,吓的降谷零板起脸足足劝了他半小时千万不要这么做,那之后再也没人试图去摸晓美秋也深不见底的专业能力,生怕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真的去尝试在警视厅门前赛博蹦迪,失败了还好,万一他成功……

  虽然至今摸不清晓美秋也当警察的真实意图,但结合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为他们无条件提供技术支持的本意来看,不管是对警察这个职业抱有高期待的降谷零、还是认为其他警察不可靠,需要他来顶梁的松田阵平,从不同的思考角度出发却能达成晓美秋也会是个好警察这样的共识,想到他的志向在搜查二课更是觉得安心,有晓美秋也这种智慧型罪犯的克星坐镇,想必之后的警匪比拼一定很是精彩。

  但没想到的是,惯着他们的晓美秋也帮着帮着,把自己的意愿帮到了情报机构去。

  ——“情报采集、残局扫尾、数据分析,这些可以全都放心交给我。”

  这不全都是由协助他们、以及帮他们处理烂摊子衍生出来的业务吗!

  说实话,伊达航对晓美秋也更改职业规划这个决定表现的忧心忡忡,由于工作的保密性质及消息来往渠道特殊的原因,情报部门的晋升比大多数警察要来的困难,当刑警靠自己侦破重案就会得到上面的赏识,但在情报机构搞情报绝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任务,那是整个团队的任务,融入其中就好比水滴投身海洋,很难被单独赏识。

  没有任何家庭支持的晓美秋也若是遇人不淑,有很大可能会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作为班长以及晓美秋也的朋友,伊达航是想要劝他改变主意的。

  但萩原研二有相反的想法。

  “aki酱那么说的话,一定是已经决定好的。”他这么说:“他是非常自我的这件事大家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既然这样,我们这些朋友不留余力地尊重他、支持他就好了。”

  嗯,其实从有点厚脸皮的个人私心出发,他还是很享受这种背后有支柱的感觉的啦。

  “没错。”晓美秋也很感谢他的理解:“将幕后工作放心大胆的交给我,你们就去一线发光发热吧,各位前途无量的警官先生。”

  萩原研二:“……”

  唉,实在是太心动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从那次谈话过后,像是默认了日后由晓美秋也主内、其他人主外的分工构成一样,原本就很不安分的五个人更是充满干劲的抓住机会就搞事,用宛如目标是在毕业之前让鬼冢教官确诊高血压似的高频节奏,顺利的让警视厅在职的干部级提前将目光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晓美秋也本人不爱在明面上出风头,他的行动通常仅作为其他五人行动的附赠品捆绑销售,但这不代表晓美秋也本人是恬不知耻的功绩吸血鬼,相反,在这个普通人仍在使用翻盖机的、科技水平还未完全腾飞的时代,晓美秋也的存在感在某种意义上比其他五人的存在感要更强——没错,他以为转入幕后就可以规避掉外来视线终究是他以为的以为,那一手足以匹敌绝大多数的同龄人、甚至赶超大部分前辈的技术终究还是有稚嫩的破绽,于是,在察觉到有人在背后为松田阵平一行人扫尾后,某位怀着心思的警官刻意的顺藤摸瓜,这张躲起来的金闪闪的大王牌还是被拉至台前。

  至少对这位警官就职的部门来说,是绝对的大王牌——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特设现场资料班?”

  兜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被刑事部提前相中的晓美秋也在面对来人时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特设现场资料班——负责收集刑事事件的情报,是专属于负责重大刑事案件的搜查一课的情报部门,他们最为人知的业务是根据走访调查得来的文字描述绘制嫌疑人肖像画,随后通过与媒体合作向群众发布通缉令。

  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抬头,他们迫切的需要吸纳这方面的人才为己用,目前部门内拥有成熟电脑技术的均是海外进修多年回来的老前辈,新鲜血液严重不足,那么专业技术能力强、同时还拥有年轻这一巨大优势的晓美秋也是能让他们看了就两眼放光的绝顶好苗子。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该放的诱饵也都放了,面对嘴上说着犹豫、实际上并不心动的晓美秋也,想要争取更大机会的特设现场资料班的负责人打出了经典感情牌:“你的好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被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组邀请的事,你知道的吧?”

  方才还因为兴致缺缺的、金瞳涣散的晓美秋也看了过来。

  “我们资料班虽然隶属于搜查一课,但因为情报收集工作的特殊性……”这位负责人用双手比划了一个互相拉近的动作:“反而办公地点和警备部机动队是较为贴近的。”

  “……”

  “机动队的工作性质你知道吗?平时待命或在路上巡逻,在没有事件的时候是允许悠闲的过日子,或者去其他部门协助工作的。”负责人继续说:“当然,有事件的时候还是需要他们马上赶到事发现场。”

  晓美秋也抿了抿嘴。

  “爆/炸/物处理班的话,因为那边的负责人与我有私交,所以平时和我们资料班有较为频繁的业务往来。”直接打明牌的负责人索性敞开蓬说亮话:“毕竟爆炸案也属于重大刑事案件嘛。”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直白了——只要加入我们特设现场资料班,在实现你想要成为刑警的愿望的同时,你还可以和自己的好友有事没事就串门见面唠两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心动不如行动,赶快加入我们吧!

  很显然,这位负责人警官动用技术所能查到的情报仅来自于晓美秋也在刚入学时填过的就职志愿单,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今的晓美秋也已经改变了想法,他不想当兼职搞情报的刑警,在情报方面的野心大到让他决心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

  “加入特设现场资料班的话,你们的系统权限我能拿到多少?”晓美秋也问:“仅限于对应某次事件?还是可以查阅范围外的?如果我干的好,有机会阅览警视厅的非公开内容吗?包括但不仅限于人事动向、重大决策、未解决的悬疑案件之类的。”

  负责人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了他:“仅限于警视厅权限内,当然能看到多少也和你的警衔挂钩。”他看向皱起眉头的晓美秋也继续说道:“我承认我有被你的野心吓到,但没关系,这是专业的情报人该有的。但你知道的吧,警视厅管辖东京,所以我们的权限说破天也不会大于这个范围,超过东京的部分归警察厅,更多的……”

  归公安。

  晓美秋也在内心回答。

  而他正有朋友很大概率会被公安选中,如果那些在不经意间捕捉到的讯号并非空穴来风,那么……公安甚至会选中他两个朋友。排除板上钉钉的会选择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排除在某些地方有明显短板的伊达航和自己,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我想要公安那种程度的权限——这话只是想想而已,晓美秋也自己心里也明白,仗着对方的赏识而肆意任性的他已经试探着踩上了某些看不见的警戒线,对方难得愿意和颜悦色的与他说明白,到此为止算是刚刚好,若是再爆出得寸进尺的疯话,恐怕气氛会立刻变得糟糕。

  特设现场资料班啊……

  “我会好好考虑的。”

  最终,晓美秋也这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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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在途中绕了几圈、刻意表现出自己是从图书馆学习归来的晓美秋也回到了教室。

  那五个一有空就冲出校门和罪犯激情碰撞的家伙居然在,真意外。

  “aki酱,快来快来!”第一个发现他的萩原研二立刻热情的招呼他。

  晓美秋也顺从的走过去,发现他们五个人围在同一张桌子前,看上去正在对着几张画满了不同图案的纸讨论些什么,晓美秋也草草看了两眼,感觉这些像是……

  “根本没有高脚杯纹身啊。”松田阵平抓了抓头发很烦躁:“调查了这么久结果没有任何进展,可恶,为了记住这些图案的画法真是差点折磨死我了!”

  讨论纹身?这些人总不会冒出给自己纹点什么的危险想法吧?

  其他人也就算了,很难想象诸伏景光会响应这种离谱想法的晓美秋也不动声色的扫过去一眼,却不想意外的和诸伏景光对视了。

  发觉晓美秋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诸伏景光:“?”

  “晓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伊达航一拍脑门:“来,晓美,事情是这样的……”

  童年时期的诸伏景光有一段痛心切骨的惨痛记忆——

  这件事晓美秋也实际上是知道的,毕竟他对诸伏景光显得有些病态的关注,就是源于对好奇经历了这件事的诸伏景光为何还能表现出积极的态度;他知道诸伏景光曾患过焦点性逆行性遗忘症、心因性失语症,从相处的过程中又得知他至今仍患轻微的幽闭恐惧症、伴随噩梦的失眠症……

  “……诸伏自己能记起来的就只有看到过凶手身上的高脚杯纹身,我之前在周边恰巧看到过类似的图案,所以我们就调查了一下……喂!你这家伙!有没有在听啊!”

  “好、痛!”

  被松田阵平一个暴栗打出泪花的晓美秋也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两个人相对着龇牙咧嘴,沉痛的氛围瞬间不翼而飞。

  “……”降谷零无语到差点失语:“还是将注意力回到这件事来吧。晓美,你也来听听可以吗?”

  晓美秋也点了点头,顺手放下最近的座椅坐在了课桌的侧边方向,他盯着铺在桌面上的冠军奖杯、蝎子和双头观音像出神,开始挂着严肃的表情走神——诸伏景光家的案子好像有十五年了吧,过没过追溯期?他们调查周边有纹身的对象,为什么笃定犯人在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嫌疑人还有洗衣店的老板,这算什么,你洗衣服所花的每一分钱都会变成歹徒挥向诸伏家的刀?

  ……

  瞳孔开始涣散,视线内的的光影逐渐模糊的融合在一起,晓美秋也却在这样的光景里猛地一个激灵变得清醒——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其他人的讨论再次进入白热化,诸伏景光正在回忆自己和哥哥的通话内容,而晓美秋也则是伸出手,从桌侧将那张绘制了双头观音像的纸张摸到身前,在定定的观察了一会儿后,他捏着那张纸果断的下手摆弄——

  诸伏景光浑身一颤:“我当年的藏身处并不是壁橱,而是对开门的衣柜!”

  降谷零跟着抬高了嗓门:“所以缝隙并非竖直,而是横向的!”

  哪个图案将上下部分遮挡,会被诸伏景光误以为是高脚杯的形状?

  萩原研二的目光迅速扫向桌面,却看到眨着一双无辜金瞳的晓美秋也向他们举起一张纸——画着双头观音像的纸上下被折起两道,恰好显示出他们要的正确答案!

  “你小子。”松田阵平大笑着伸手揉乱晓美秋也的头顶:“真行啊你!”

  “所以现在确定了,嫌疑人是这个……”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备注:“洗衣店的老板,名字叫外守一,是吧?”

  诸伏景光感到自己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些什么:“等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外守一……外守……啊!我小时候有个玩伴好像叫——”

  晓美秋也替他回答了:“外守有里。”

  诸伏景光:“?”他面上空白,不可置信道:“为什么晓美你会知道?”

  晓美秋也:“……”

  虽然他有想过向诸伏景光坦白一些事……但这个场合下?似乎不太好吧?

  萩原研二跳出来用单臂环住了晓美秋也的脖子,在这紧要关头如超人般抢走了诸伏景光的注意力:“aki酱和小诸伏之间的事晚点再说,现在还是去探清楚外守一的底更重要吧?嗯,不过结合小诸伏童年玩伴的信息来看,我觉得八成就是这家伙了。”

  “八成?”松田阵平撇了撇嘴:“绝对是他干的!”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犹豫,五个人抓起自己的私人物品就作势向外冲,他们没有要求晓美秋也随同,默契的将他放在了一直以来的定位上——

  “等等!”晓美秋也向前两三步扒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我跟你们一起去。”

  “啊?”萩原研二懵了:“aki酱要来吗?这次的凶手是有前科的入室杀人犯,稍微有点危险,不要紧吗?”

  ……这帮人到底把他当做什么啊?

  笑眯眯的晓美秋也冲萩原研二举起了手机。

  “不让我跟去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鬼冢教官。”他眉眼弯弯,张口却是威胁:“这次的凶手是有前科的入室杀人犯,稍微有点危险,你们也觉得让职业警察来管比较好对吧?”

  萩原研二:“……”

  他立刻双手合十压下头颅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是研二酱说错话了,有aki酱跟着简直是安全感爆棚,请务必跟我们一起来!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松田阵平被他这能屈能伸的的厚脸皮当场镇住。

  晓美秋也则是抬起下巴发出一声冷哼,他迈着胜利者的步伐一蹦一跳的越过几人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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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节日快乐呀!

  其他案子都不参与的秋桑却会主动参与景光家的事,这点其实很重要哦!

  马上揭开一些秋桑的危险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