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慈在地牢里待了大约三四天,这期间,除了祈天成偶尔会偷偷默默把狱卒打晕来看过自己几次外,无人问津。

  他甚至都要怀疑轩辕宗那些人之前那么愤恨自己,巴不得立马把自己处死根本都是演的。

  要不然怎么会把他丢在这个地方这么久还什么也不干。

  莫非是担心自己这个中州世子的挂名,所以多少有些忌惮?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猜中了。

  那日祈天成照常来看望给他送些东西,正准备开溜呢,就被随后赶来的几大长老和宗主逮了个正着。

  “大胆祈天成,你竟敢私自勾结这魔头?”

  昔日好友落难了来送点东西以示慰问,在羲合眼里就成了勾结魔头,谢倾慈终于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谢留温那么喜欢翻白眼了,因为有些人真的是太贱了。

  祈天成胆子本来就小,勾结就勾结吧,哪儿还敢吱声。

  不过他们的目标主要谢倾慈,并没有过多在意他。

  “谢倾慈,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我们只是把你关起来吗?”李崇均问道。

  谢倾慈摆摆手:“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一群人顿时脸都绿了。

  忘纾嗤笑:“因为我们轩辕宗崇尚仁义,待人以宽,虽然你坏事做尽,我们却无法以其人之道坏治其人之身,所以决定将你关押在寒潭洞,永世不得外出,你可有异议?”

  谢倾慈当即有些想吐,然后笑笑,没有说话。

  或许是看不惯他这样堕落,流芳长老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对他说:“你这魔头,我们不夺你性命,选择从轻处置,你怎么反倒不知感恩?”

  谢倾慈脸上的笑霎时变了味儿,周身散发着怒气,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众人,身影慢慢与前世重叠。

  “放我出去”他沉声道,“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回家。”

  每一个字都沾了怒火,无端就有一种威慑。

  “魔头,你当初杀那些修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也有家,也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羲合一副义正言辞,“你这样的祸害,连你亲生父母都留你不得,我们轩辕宗能留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你不要得寸进尺。”

  谢倾慈身上的邪火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小火苗,那么羲合这话一出,就瞬间变成了烈焰。

  只见一道凌厉的身影瞬间移到门口,一双手就从铁栏里伸了出来,直接掐住了羲合的脖子。

  还未来得及反映,就被扼住命脉的羲合双眼放大,死死盯着谢倾慈,脸因为窒息憋得又红又肿。

  “放肆!”

  李崇均一声怒吼,一道强悍的灵流向谢倾慈疾驰而去,谢倾慈出手抵挡,身体一震,依然没有放开羲合。

  他又加重了手上力道,一副要把人掐死的架势。

  意识到这点,众人才开始慌了。

  “谢倾慈,你当真不想活了吗?快放开羲合长老,兴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流芳长老一脸紧张。

  谢倾慈闭了闭眼,一把将人扔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羲合惊恐却又愤怒,怒视谢倾慈,吼道:“杀了他,杀了他,宗主,各位长老,这个魔头留不得,天生就是个坏种,留不得啊!”

  谢倾慈:“留不留恐怕不由你们说了算。”

  他这话其实是想表达他自己的命自己做主,谁料对方却曲解了他的意思,有些畅快的嘲笑道:“前不久我们就已经给中州王传信说明了你的情况,他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吗?”

  谢倾慈眼睛一亮,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

  因为他隐隐中能猜到。

  果然如他所料,羲合把他父王的话复述了一遍。

  “此子乃是天煞孤星,做出此等祸事实属正常,如何处置全凭贵派,孤不会过问。”

  ……

  虽然早知如此,可是,谢倾慈还是感觉很难受,这种随随便便被放弃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但没给他过多时间伤感,体内的烈阻术就被催动了。

  谢倾慈想,大概是方才自己惹怒了他们。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彻骨一样的痛,痛到他浑身被汗水打湿,痛到以为吸进身体的不是空气,而是利刃。

  最后,连眼睛也看不见了,眼前突然暗了下去,恍惚间只能看见祈天成还在铁栏外呼唤自己。

  再次醒来,体内的烈阻术已经消停了,只是那种彻痛过后的疲惫和酸软还迟迟未消。

  谢倾慈慢慢爬起来靠坐在墙边,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他难得的心平气和,也难得的神智清醒,他忽然在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真的是因为天煞孤星?

  谢倾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清楚自己是被陷害的,那些人不是他杀的。

  而陷害自己的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凶手。

  于是,他又想,凶手陷害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谢倾慈想到这一环,开始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可能结仇的人历数了一遍。

  王后算一个,毕竟自己小时候弄死了她的鸡,还总是打他儿子。

  可是自己都来轩辕宗了,山高皇帝远的,没必要在宫里的时候不动手反而现在动手吧。

  排除。

  宫里那些总是狗仗人势的下人应该也挺很自己的,不过他们没那么本事。

  那就只剩下一个宋子达了。

  可是宋子达已经死了,成了栽赃自己的一环。

  ……

  谢倾慈想到这儿就卡住了。

  脑子里不断出现宋子达这个人,不知是哪个节点,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宋子达的人。

  宋子达的亲信之一陈宿还指控自己潜入他房内。

  这样的指控,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陈宿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第二,他真的亲眼看见了。

  谢倾慈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那天晚上他跟谢留温在一起,如果是第二种,那陈宿看见的一定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顶着他脸的冒牌货。

  但好歹陈宿也是个结了丹的修士,不会被普通的易容术欺骗。

  所以,如果是第二种,那他看到的谢倾慈只有可能是自己的分身或者孪生兄弟。

  谢倾慈嗤笑一声,为自己这这种大胆又惊奇的猜想感到好笑。

  分身暂且不说,孪生兄弟什么的简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