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拿着手机过来时,发现55号别墅的门是开着的。听到里头热闹的说话声,他走到玄关处,瞥了眼手机屏幕,略微犹豫,还是敲响了他们的大门:“抱歉各位,打扰了,但是我有急事要找温砚岭商量。”

  温砚岭正在听喻宁表白,还没来得及响应,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领队的声音,他转过头,朝他那边看去。领队微微皱眉,似有要事找他。

  温砚岭看了眼喻宁,同她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道歉道:“抱歉,我出去一下。”

  他跟着领队走了出去,听见客厅内一阵意犹未尽的叹气声,温砚岭也没在意,问领队:“怎么了?”

  领队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走到那棵蓝花楹树底下,听不见屋里头的动静了,他才停下。这会儿整个温得和克都很安静,周围的别墅都已熄灯,除了街边的路灯和眼前的这座房子亮着,整座城市都仿佛陷入了睡眠状态。

  领队摊开手,将温砚岭刚刚交由他保管的手机还给他:“刚刚我在写论文,没有听到手机响,等我注意到时,已经挂断两个电话了。”

  “什么电话?”温砚岭问。

  “是你妈妈打来的,国内时间已经凌晨了。这么晚还打来电话,我猜应该是有急事找你,所以我匆匆忙忙就跑过来了。”

  温砚岭神色微怔,像是没料到他妈妈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电话,尽量平静地对领队道了声谢。

  他伸出手,接过手机,挂在手机末端的红蓝色平安符轻轻晃了晃。温砚岭看了眼平安符下缀着的流苏,那是临出国前,朱婉微特意去寺庙替他俩求来的。

  他们家从前并无人信佛,朱婉微自生病后才开始慢慢相信这些。温砚岭本着信仰自由的态度,从未干涉过她,也从来没有跟随她的脚步,去信过这些。

  但是某个人告诉他,这是他母亲的一份心意。他明白,无关信仰,只是一份母亲对孩子的惦记,所以自挂上后,平安符一直没有被他取下来过。

  这枚平安符陪着他从北半球到南半球,一路颠簸的,像是陪他一同经历不一样的人生。温砚岭静默地看着,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两通来自朱婉微的未接来电,他看了两秒,立刻给她回去了电话。

  朱婉微这个点儿还没睡,几乎是电话响起的第一声,她就接了起来。

  自温砚岭到非洲的第一通电话后,母子二人就再没有通过电话了。这会儿听到儿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与平时无异,朱婉微才算稍稍感到心安。

  “怎么了?”温砚岭问她,“这么晚打过来,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朱婉微坐起来,将枕头竖起,靠在床头,电话里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会儿才听她道:“没有,你爸爸又去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和颐娴,都挺好的。”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国内凌晨3:30,温砚岭踌躇片刻,问道:“那是怎么了?”

  “前几天,我做了点儿甜品,给露露打电话,想邀她来家里。但是被她助理告知,她正在邻市录节目,我想想就算了。”电话里朱婉微的声音很轻,像是有点儿遗憾,“今天不是周末嘛,我想着她节目应该录完了,就想让她过来玩,颐娴却告诉我,她也飞去温得和克了。”

  “我刚刚睡不着,就看了会儿她录的那个综艺,发现竟然是去消防站录的。预告里,她还受了伤。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伤有没有好。她还跑去了温得和克,也不晓得有没有遇到你。”

  听完她母亲担忧的话语,听筒这端安静片刻,温砚岭才开口说:“她在我这儿,你放心,没什么大事。”

  听到那端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温砚岭又说:“已经不早了,你要注意休息,有事等白天再跟我说。”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一直在他身边站着没出声的领队问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略微清楚一些温砚岭家中的情况,知道他母亲身体不好,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她晚上没睡好,忽然想起了我,才给我打来电话。”

  “当妈的总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的,可以理解。”领队长舒一口气,“要是家里有事,记得告诉我,我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好。”

  客厅里,这会儿被咬中指头的人变成了秋疏桐。

  在众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下,秋疏桐伸手从抽奖箱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看了眼纸条,立即乐了。

  众人不解,但是被激起了好奇心,忙问他:“是啥?是啥?”

  主持人便依照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请选择一位异性嘉宾,同他/她一块儿表演《分手之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

  《分手之后》是去年票房最高的爱情电影,电影里有许多片段被网友剪成了小视频在各个平台传播。其中最为出圈的一个片段便是,下雨天,男主要同女主分手,女主不同意,在他面前细数二人在一起的过往。然而男主不为所动,女主由伤心转为生气,用劲儿推了他一把,将他摁在了布满爬山虎、湿淋淋的墙上,踮起脚尖强吻他。

  那个镜头导演用了六个机位正对着,拍得唯美又生动。以至于电影散场,给人留下最为深刻印象的,便是这场吻戏。

  在座的都是现代人,票房高的电影几乎都看过,这部当然也不例外。

  只有秋疏桐除外,因为她去年还在1936年的安城,看到如此唯美动人的电影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梦的。然而现在她不用做梦了,她需要亲自上场。

  秋疏桐问主持人是否有电影片段,她需要观摩一下。

  大家以为她在逃避惩罚,劝她不要再做挣扎。

  秋疏桐只能抱歉地说:“我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真的假的?那部去年可火了诶。”珞笙惊讶地说。

  秋疏桐点点头:“一直没来得及看。”

  见她不像在撒谎,主持人立马给她找来那个电影片段,递给她看。看完电影片段,秋疏桐立刻陷入了沉默。

  抽奖箱里的纸条内容都是嘉宾们自己写的,秋疏桐没有玩过这类游戏,不懂游戏规则,便向喻宁讨教。

  那会儿喻宁正写得欢呢,以为池零露在担心综艺尺度问题,便同她说:“你放开了写,这种游戏嘛,自然是玩得越大越有意思,怎么折腾怎么来。”

  秋疏桐不懂她嘴里的“折腾”,非常保守地写了向异性嘉宾表白,嗯,就是刚刚被喻宁抽去的那张纸条。至于她抽到的这张,她记得很清楚,是喻宁四五条“玩得越大越有意思”纸条中的一条。

  很不幸,被她抽到了。

  主持人念完这段话后,对池零露说:“吻戏需要真吻哦,我们的节目不允许借位。”

  听到这话,秋疏桐倏地僵住了。

  吻戏在21世纪的影视作品中当然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然而在民国时期的中国电影当中,却并不常见。特别是对于一个只拍过极少默片电影、还未及接触过这方面表演的秋疏桐来说,要现场还原这个经典镜头,还是颇有难度的。

  见她没有动作,大家齐齐喊她:“快一点,快一点。”

  秋疏桐只得无奈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拍吻戏当然得找搭档,加上纸条里指明了需要异性嘉宾,秋疏桐朝在座的异性嘉宾看过去。

  冯嘉是池零露的前男友,加上网友对他俩的关系十分忌讳,同他合作不太合适;纪苏是珞笙的搭档,不久前珞笙才承认他们的关系,也不行;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秋疏桐将目光转向此刻一脸乐呵、还不知即将迎来厄运的厉词安。

  察觉到她的视线,厉词安立即萎了:“这……不太好吧?”心想你怕不是要弄死我。

  别人不知道她和温砚岭的关系,他可是清清楚楚的。选他来,池零露怕不是想要他的狗命?

  “这……你要不再选选?”厉词安同她打着商量,他可不想到时候被温砚岭狂扁。

  秋疏桐又朝四周扫了眼,确认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就你吧。”

  她站起来,慢慢朝靠近玄关处的墙壁走去。

  厉词安还在挣扎。

  纪苏道:“是个男人你就不要怂,快一点,快一点。”

  大家跟着他喊:“快一点!快一点!”

  刚走到玄关处的温砚岭便听到了,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满脸兴奋的样子。正准备回到原来的座位,迎面忽然伸过来一双胳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地摁在了墙上。

  池零露的手指紧紧地拽着他的衣领,两个拇指摁在他的领口下,他能感受到轻微的皮肤接触的热度。

  温砚岭垂眸看她,同池零露对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下一秒,他就听到眼前的人说:“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说算了?”

  闻言,温砚岭微微皱了皱眉:“你在搞什么?”

  话没说完,池零露忽然凑近他,一下子,脸与脸的距离就只剩下几公分。

  温砚岭不适应这样的距离,扫了眼她的眼睛,想让她退开一些:“你……”

  才说出一个字,池零露便迎了上来,不容拒绝地吻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