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泉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没听明白似的喃喃着,“离……离婚?”

  姜向秋坚定的点头:“对,离婚。”

  “为什么啊?”

  “……”

  好问题。姜向秋呼吸一梗,心里想这是他与谢听言之间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毕竟抛开信用不谈,单单是两个人协议结婚,说好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却偷偷的动心了,以至于兄弟情破裂,日子过不下去了这个说法就足以让人难以启齿了。

  在一段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的感情中,最可怕的不是双方都清醒的不投入,而是一人悄悄陷进去了,另一人却岿然不动,隔岸观火。

  如果这段关系再持续下去,姜向秋觉得自己就是在自取灭亡。

  “秋秋,我觉得你要再仔细考虑一下。”邱小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略有些紧张的劝他,“婚姻不是儿戏呀。”

  “确实。”姜向秋很认同的这个说法,所以他在心动后也不是没有努力和试探的。

  比如大半夜剪掉房间的空调线,抱着枕头委委屈屈的去谢听言房里求留宿。

  比如在人前被谢听言喂荔枝时,也礼尚往来。

  比如谢听言教他游泳时装作溺水的模样搂住对方的腰……

  结果呢?姜向秋耷拉着眼皮,沮丧的想,结果就是谢听言呆愣好久才答应让他留宿,却全程板着脸,连让他上床都要疏离的说个‘请’,也是不小心碰到对方唇瓣时,被人暗地里皱着眉用指腹嫌弃的擦净,也是在游泳结束后再没有的靠近,以及谢听言把特意从保险中拿出的合同盯了半夜。

  想来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他也是忍受不下去了吧。

  既然人家实在是无意,那他也不必一直腆着脸凑上去了,干脆就顺其心意结束,放谢听言自由。

  趁着他现在只是有点喜欢谢听言,却更爱自己,断的也会更轻松些。

  想到这里,姜向秋忽然又记起了他们的合同中标明的“如遇特殊情况可提前结束”,很有理由怀疑谢听言是一开始就担心他会喜欢上他,所以故意写的。

  毕竟谢听言虽然看着高冷,大仙似的不可冒犯,但姜向秋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偷偷整理发型和衣袖,还会补香水,还是挺闷骚自恋的。

  姜向秋不再想下去了,他松开了邱小泉,目光深沉的望向窗外的树枝,沧桑的,隐晦的说:“你不会明白的。”

  “……”邱小泉却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还试图劝上一劝,“婚姻是这样的,有很多摩擦和矛盾,很难经营的,你要……”

  要什么要。姜向秋想通透了就不愿意再改,他看了看墙上的表,微笑着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小泉,时间到了,我该去赴约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那双黑色的瞳仁水亮亮的,眼尾微微上翘,鼻尖带着一点红,显得很是温顺听话,没有丝毫攻击性。可邱小泉知道,自己哪怕是把天说破了他都不会听了,于是只能摇摇头,看着姜向秋潇潇洒洒的走了。

  *

  姜向秋和谢听言约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地点也离姜向秋学校比较近,可是他提前十分钟到的时候,却发现谢听言已经在了,他罕见的没有处理工作,而是侧头望着窗外出神,修长的十指捧着茶杯,其中的茶水早没了热气。

  姜向秋推开门坐到他对面时,人才迟钝的回过神来,下意识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奈何他是属于那种高冷卦的帅,性格淡漠,也不太爱笑,这突然之间的变化没让人觉得好看,倒生出一种硬邦邦的怪异。

  “……”姜向秋沉默了两秒,说,“不想笑可以不笑。”

  他语气不太客气,谢听言明显被怼的一愣,捏着茶杯的手都紧了紧,不过眨眼间就又松了开来,他好像没有生气,嗓音更加温和的说了抱歉,又问他要吃什么。

  说着倒了杯热牛奶,细心的放了糖,套上隔垫后才推过来。

  姜向秋喜欢这样的喝法,所以这在他们成婚后是很常见的互动,如果是以前,姜向秋会立即把牛奶接过来,垂着眼皮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说谢谢,然后小口的啜饮。

  现在他不想装什么乖又或者相敬如宾了,于是抬头直视着谢听言,开门见山的说:“不想喝,我有事对你讲。”

  谢听言嗯了一声,面上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手却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来。

  “……”望着那熟悉的奶白色和巧克力豆,姜向秋仿佛被人掐住嗓子,涌到喉头的话都顿住了。他无言的看看蛋糕,又看看谢听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取舍。

  说来惭愧,身为家中独子,姜向秋从小就是活在蜜罐里的,家里人很宠爱他,无所不应。而他天生就酷爱甜食,奶茶,糖豆,蛋糕,果汁这种每天都要吃很多,甚至有段时间都替代了正餐,所以没过多久就不负众望的有了蛀牙,把自己疼得哭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后来他的甜食就被卡在了一月一次,婚前被妈妈控制,婚后这权利就转移到了谢听言手里。

  而今天明明不是吃甜品的日子,姜向秋来之前都算好了的。

  “我要出差两周,很急,待会儿就要赶去机场。”谢听言见他不动作,解释道,“走前提前给你带蛋糕,特意做的大的。”

  “……”

  拿还是不拿。

  拿了就是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怎么还好意思冷酷的说离婚?

  不拿……不拿谢听言亲手做的,大的蛋糕……

  姜向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哦。”半分钟后,他极其自然的接过蛋糕,打开叉了一块进嘴里,一边想下次一定提离婚,一边鼓着腮帮子问,“几点的飞机?”

  谢听言松了口气:“十一点。”

  现在都九点半了,时间还挺赶,想来是专门挤出时间给他送蛋糕的。姜向秋喝口牛奶,心想又是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烦不烦呐。

  “是不是忘记打抑制剂了?”烦人精又开口了,嗓音沉闷,满满的都是不赞同,“怎么这种事情都能忘?”

  姜向秋耸了耸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甜甜草莓的味道,很淡很淡,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真是狗鼻子。

  而且你那是什么语气?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在下午忘记换隔离贴吗?

  “明天打就行。”他有点不自在的从兜里摸出隔离贴放到桌上,一只手拨开头发露出后颈,一只手轻缓的去撕旧的隔离贴。

  阻碍被除下后,浓郁的草莓香也逸散出来,霎时间随着流动的气流充满了整个包厢。

  “拿一下。”姜向秋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把满是信息素味道的旧隔离贴递过去,然后指使尚且还属于他的alpha,“帮我撕开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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