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这……

  脖颈边滚烫的银线像是在提醒他, 系统先生说的和他有关。

  他诺诺了两声,这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散思维了。系统先生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殷鹤微微垂眼,眉心跳了一下。

  可是他又记起自己这段时候老是想的很多, 又有些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那多尴尬啊。

  殷鹤不要多想了, 系统先生既然没有明说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醒过来醒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脸颊,深吸了口气压下脸颊上的红色。

  说不定银线发烫只是意外,只是发烫而已能代表什么,他收紧手将脑海里的思绪甩出去。可是系统先生刚刚的话到底还是印在了他心上,叫他下意识克制自己, 一整天都不敢再看颈边的细线。

  殊不知越是克制越是在意。

  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殷鹤就又就看向两人镜子, 随即想到什么反应过来立刻收回了目光。

  谢弃云看的有些好笑, 见殷鹤这个样子便也没有出声, 只是看着他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一眼,见自己似乎不在才松了口气。

  什么嘛,居然又偷瞄了, 殷鹤你是这么没有自制力的人吗?!

  镜子里的青年自言自语吐槽了两句,这时候手边的传音符就亮了起来。

  “陈长老?”

  殷鹤有些意外, 伸手点开之后就听到了陈长老的声音。

  “殷师侄, 起来了吧。”

  “你十九日的讲道安排已经出来了, 老夫替你安排到了早上第一场,时间不早了,殷师侄好好准备,有不懂的可以问老夫。”

  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 殷鹤差点愣住。

  早上第一场?

  这么早?虽然做好了十九日讲道的准备, 但是殷鹤也没想到自己是第一场啊!还来不及说话,陈长老就已经心满意足的通知完了, 殷鹤只好噎住。

  僵.硬.地抬头看了眼时间,今天一天……明天,后天早上他就要上场了!可是他连《道经述要》都没有融会贯通呢啊!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没了,殷鹤收到传音符之后立刻一个激灵,洗漱之后往藏书阁赶。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走到了藏书阁,一路走来简直满腹怨气,这时候却只能忍了下来像个游魂一样飘进了藏书阁。

  不能气,不能气,谁叫人家是剑尊呢。他心里一边忿忿一边黑着脸进了藏书阁。

  燕骁好不容易卸下重担这几日闭关调息了几日,就在藏书阁里看到了殷鹤。他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实际上眉梢松下想着这几天查了一下殷鹤的行踪果然还是有必要的,这家伙最喜欢来的就是藏书阁了。

  不过,以前倒是没见他那么爱学习啊,燕骁心中狐疑,拿着书假装不经意间从三楼看下去,看到殷鹤时心中刚刚幻想了三百多个打招呼的方式,殷鹤就已经头也不抬地沉着脸去王长老那儿报备了。

  燕骁:……

  这家伙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连头也不抬,他刚刚的心理活动完全是给瞎子看了。

  燕骁额角跳了跳,好在刚才的动静并没有被人发现,就连一直守着藏书阁的王长老也没有看到。燕骁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殷鹤照常递给了令牌之后进来,拿着书册上了三楼。

  整个藏书阁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翻动书页的声音。甚至因为有不少人感悟修炼,大家连最基本的交谈声都停止了。

  燕骁本来是想要说话的,但是看到殷鹤上来之后周围一片安静的样子,皱了下眉,只好暂时忍住。

  算了,再等等吧。

  燕骁脾气不好,但也不是跋扈之人做不出影响别人的事。

  殷鹤完全不知道这家伙的心理活动,深吸了口气拿着书就走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心里悲愤没想到自己昨天傍晚刚刚吐槽了短时间内不想再看书了,今天却又要继续了。

  生活简直太磨难了!等到这次讲道完成他一定借机要申请一个外出任务,好好出去散散心,才能弥补他这会儿的痛苦。

  殷鹤表情扭曲,咬牙翻开了一页。

  他和燕骁刚好相隔了两个书架,两人互相面对面站着,只是殷鹤完全没有关注对面,也不知道对面站着的是谁,还以为也是普通的来藏书阁看书的弟子呢。

  他本着互不打扰的想法一直没有抬头,却叫尴尬地站着的燕骁不由有些皱眉,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眼瞎?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儿都注意不到。

  越想越憋气,燕骁握紧了书脸色抽搐,他一开始装的很好,可是过了会儿见殷鹤始终不理他之后有些忍不住了。见没人注意拿走了中间的那一册书。

  两边的空隙陡然被拿开,整好空出一个书册的位置来。燕骁斜眼看过去,看到殷鹤似乎是在认真低头领悟的样子皱了皱眉。

  这家伙看书这么认真?

  他心底诧异,又有些不甘心,过了会儿写了个纸条从书册缝隙里塞了过去。

  “咳,听说你十九日讲道。”

  “准备的怎么样了?”

  燕骁本来是想说殷鹤要是没准备好的话,他还可以陪他练一练,毕竟他也是有过一次讲道经验的,只是他嘴贱习惯了嘴一张就是,导致写字时也有些不讨喜,手中的话一拐就变成了:“大庭广众之下全峰的弟子都要来,或许师尊也会降临,到时候你要是讲的出了岔子,那可就是大笑话了。”

  “丢了悬剑峰的脸,秦镜之那厮不找你的岔我跟你姓。”

  他低头写完之后匆匆敲了敲书册,自觉得自己压下脾气十分好心,殷鹤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殷鹤正边看着《剑典》边在心里梳理着自己的《道经述要》,毕竟就剩一两天时间了,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因为是第二次整理,他便也没有麻烦系统先生,想着自己再来一次。昨日是时间紧急,今天还有两天时间多少也够用了,这东西他还是得自己学学。毕竟系统先生也是将他的思维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一点在偷懒过后还需要他自己领会。

  殷鹤正逐条的模拟着,忽然就看到面前的书架前面塞过来一张纸条。

  殷鹤:……

  什么鬼?脑海中的思维被打断了一瞬,他嫌弃地皱了下眉,本来不准备理会那个空架子上的纸条的,但是耐不住那边一直在动,小纸条窸窸窣窣好像是非要让他看到这个东西不可。

  他眼皮一跳深吸了口气,一把将纸条拿了过来,那边才算是满意了起来,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谁这么无聊啊!

  殷鹤没好气地打开这个纸条的时候脑子里就在猜测着,写这个东西的人脑子绝对有病。

  果然,在打开之后他就抽了抽嘴角。

  很好,果然是他。

  燕骁那家伙是一天闲着没事干吗?跑到这儿来还要和他斗嘴?但是他今天确实很忙。殷鹤握紧纸条,假装没看到他在纸条里写的挑衅的话,暂时忍了下来,打算等他通过了十九日的讲道之后再来和他算账。

  对面的人勉强忍耐,燕骁却还觉得不够似的又伸手敲了敲书架。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殷鹤拳头.硬.了。

  燕骁也是见纸条递过去后半天殷鹤都没有反应,这时候才有些不解的,这家伙没看到吗怎么也不回个话?

  透过书架缝隙他看到殷鹤只是抓紧了纸条又低下头去学习,不由神色有些微妙,这家伙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殷鹤忽视了半天耳边的噪音,终于忍不住在不知道第几次之后抬起头来,刷刷的伸手写了一个纸条扔过去。

  燕骁放心了,他就说殷鹤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他也主动示好了不是,心里刚这样想着结果等他展开纸条时却只看到上面大大的写了两个字。

  “——闭嘴!”

  燕骁:……

  不是,他到底有没有看懂他的纸条?

  他说的是愿意陪练!想他堂堂北境指挥使,多少人想要让他当陪练都求不到,殷鹤这家伙什么态度?

  心里的怒火一瞬间涌了上来,燕骁又想到他那天把殷鹤气哭了的事情,怒火在上升到心肺时又微微一滞,自己消退了下去,像是头上莫名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叫他迅速地清醒了过来,这时候只能咬紧牙关收了纸条。

  殷鹤懒得理会他,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又认真继续模拟了起来,在梳理道经的过程中只感觉自己刚刚晋升结丹后期没多久的修为又更加凝实了些。

  丹田内气息流转迅速,殷鹤低着头不知不觉一整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等到天色彻底暗淡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藏书阁时他才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自言自语了一句,殷鹤心满意足的合上书准备先回洞府,谁知道刚一从书架出来就又和燕骁那个讨厌鬼撞了个正着。

  见殷鹤目光看过来,燕骁冷哼了声先扭过头。

  “这地方就你能走,我不能走?”

  殷鹤:“你能走你能走。”

  他声音敷衍,说完就准备从楼梯下去,燕骁“啧”了一下,一把想要拉住殷鹤。

  “你等等。”

  “和你说正事。”

  他轻咳了一声,见殷鹤看过来略微还有一些不自在:“就是……那个我纸条上的话你看明白了吗?”

  “我闲着也是没事,正好可以听听你讲道水平怎么样,你要是实在没人练习,可以对着我练。”

  他越说越紧张,声音都有些粗了。

  殷鹤怪异地转头看着他。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脑海中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后退了一步。

  “对着你讲道,我又不是傻了。”

  他和燕骁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亲密的好师兄弟,干嘛要对着他啊。要是有这功夫,他对着问药谷的小崽子们也能练啊,为什么非得对上一个嘴臭怪。

  没想到殷鹤居然会不选他,燕骁表情不可置信,随即压下羞恼。

  “我知道我们之前关系是有一点误会。”

  “但是毕竟也是同门,你不找我要去找谁?”

  他说到这儿忽然脸色更难看:“你难道要去找秦镜之那个阴险小人?”

  一句话叫殷鹤都顿了一下,也没想到燕骁对于秦镜之也有这么大的敌意。虽然他同样也不喜欢秦镜之,但是对于他们两个都是平等的讨厌的好吧。

  见燕骁这时候阴阳怪气质问的样子,冷笑:“我就不能找白术和天冬。”

  “反正找谁都比找你强。”

  他说完之后也不管燕骁神色微滞,转身就抱着书走了。

  燕骁留在原地,听到白术和天冬那两个小孩时神色倒是没那么难看了。

  随即却又反应过来缓缓黑脸,他还不如两个小孩子?

  ……

  殷鹤出来后只觉得无语至极,也不知道是谁给燕骁的自信,叫他觉得自己要练习讲道就要找他的。

  “我找他是身体太舒服,想要被气一顿吗?”

  他又不是受虐!

  殷鹤忍不住吐槽,这家伙自从那天被他用剑打了手之后就奇奇怪怪的,对方肯定是见了他那天掉眼泪的样子以为有了他的把柄,所以才敢这么一直挑衅他的。

  真是气死了!

  想暗鲨燕骁的毛病又犯了。他停下脚步,缓缓深吸了口气才压下怒火,在眼眶红起来前快速地眨了下眼。

  “还好没人看到。”

  白术和天冬本来手拉手想要来找殷师兄,结果就看到殷师兄一个人在路上自言自语,还说什么“还好没被看到”不由有些疑惑。

  是怎么了吗?

  殷师兄在说什么啊。

  两人茫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在殷师兄走过来之前才高兴地跑了过去。

  殷鹤冷不防听见熟悉的声音还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就看到是他刚刚还念叨的白术和天冬两个小崽子。

  居然这么快就出关了?他还以为两人还要闭关一天呢。

  白术拉住殷师兄的袖子,不好意思道:“谢谢殷师兄前几天给我送饭。”

  “我们两个是特意来感谢殷师兄的。”

  和秦镜之在食堂撞上那天殷鹤去送饭并没有见到他们,只是把饭放在了洞府门口,因为怕打扰到他们闭关,只是写了张传音符留着而已。

  他们也是刚刚出来才看到的。

  天冬眼睛也亮起来:“我刚才也都吃完了。”

  殷鹤被燕骁阴阳怪气气到的心霎时间就回暖了一些,别扭地捏了捏天冬脸蛋:“我就是路过的时候随手一送而已。”

  “也没有那么特意。”

  白术和天冬早就已经习惯了殷师兄的口是心非,这时候也没有拆穿,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被两双眼睛看着,殷鹤居然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好了好了。”

  “这次闭关怎么样?”

  他听葛谷主说白术和天冬都在为练气后期做准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术点了点头:“还差一点点突破,不过不着急,师父说我们医修这种事情急不来。去历练比闷头突破管用一些。”

  殷鹤也是这样觉得的,这时候轻咳了声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十九日的时候要公开讲一次道,你们要不要提前听一听,也好帮我看看?”

  两个小崽子没想到提前来找殷师兄居然还有这样的任务,能帮上忙便连忙一个个的点头争相同意,生怕殷师兄不让他们听。

  “殷师兄,我们愿意的!”

  “去哪里听呢?”

  殷鹤思索了一下,年纪轻轻便装作年长者一样:“去你们院子里吧。”

  两个小家伙半夜外出他也不放心,还是去他们洞府里,到时候讲完他自己回来就好,也不用担心两个小家伙了。

  白术和天冬当然不会有意见,都听殷师兄安排的。

  三个人遇上一起往回走,等到了院子之后白术和天冬就颠颠地跑进去端出来了三个凳子,往前面一放,两人便排排坐着等着殷师兄讲道了。

  确实还有点像模像样的。

  不过殷鹤心里总有点怪异地觉得自己的孩子王的错觉。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看着两个小萝卜头,殷鹤严肃地想着: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他们这应该是诸天万界都十分厉害的道法大会。

  然而实施起来现实和理想却有点不太一样。虽然殷鹤讲的是道经,但是剑道和医道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刚听了一会儿白术和天冬就听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了,眼睛里似乎都冒出了星星来。

  殷鹤讲着讲着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他们两个好像听不懂?

  他眼神狐疑地看向对面,两双求知又心虚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三人茫然的互相看着,殷鹤才深吸了口气:“你们听不懂?”

  两个小崽子尴尬地笑了笑。

  “能听懂几句话。”

  这不就是和他当初看《剑典》第一页时一个效果吗?

  空气中霎时间陷入了沉默,殷鹤回过神来挽尊:“是我考虑欠缺了。”

  “这本《道经》比较难一点。”而且隔行如隔山,他居然忘了小崽子们可能听不懂的事情了。

  好在即使是不懂,两人也乖乖坐着完全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情愿来,反而还很捧场的时不时的点了点头,全程活像是两个假托。

  殷鹤在尴尬过后又有点不好意思,莫名想到要是他讲道当天底下的人都这么配合就好了。大家最好都可以当个只会点头的捧场王,不过想想都不可能。

  他们剑修一点儿也没有医修可爱!

  他在心里武断的下了结论,一直在看着他讲道的谢弃云却挑了挑眉有些不认同。

  剑修也有可爱的,比如——殷鹤。

  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句,他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殷鹤颓然收手时忽然问:“怎么不在我面前讲?”

  殷鹤本来正和小崽子们说着话,想着要不今天的讲道就算了。两个小崽子也听不懂,再讲下去估计就是折磨了。

  谁知道冷不防突然就听见了系统先生的声音,顿时惊了一下。

  “系统先生你在啊。”

  他飞快眨了下眼似乎有些疑惑:“什、什么意思啊?”

  谢弃云语气淡淡:“燕骁可以听,秦镜之可以听,白术和天冬也可以听。”

  “殷鹤。”

  他顿了顿:“我不能听吗?”

  殷鹤霎时间就着急起来,小声辩解:“他们都没有听啊。”

  “系统先生你不要误会。”只有两个小崽子在给他捧场,而且还听不懂。

  殷鹤不自在的揉了一下耳朵,还是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总感觉在你面前讲有些不自在。”

  “好像比在剑尊面前还要紧张一样。”他下意识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总想在系统先生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来。

  谢弃云眼眸微深了些,却比他更明白这些。

  见殷师兄忽然沉默下来,两个小崽子还有些忐忑:“殷师兄生气了?”

  殷鹤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生气。”他又不是燕骁那个暴躁怪,什么都气。

  见白术和天冬还在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知道两人是在为听不懂而抱歉,殷鹤一把揉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脑袋。

  “年纪这么小想这么多做什么,我就是有点瞌睡了而已。”

  “好了,不讲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看出殷师兄好像是真的不在意,而且很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白术和天冬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嗯嗯,那殷师兄慢走。”

  “我们明天见。”

  两只崽子还迈着小短腿将人送到了门边。

  殷鹤挥手走出去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自己刚才对系统先生说的话,还有些心虚。

  “系统先生,你不要误会。”

  “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夜色下红衣剑修神色别扭,仔细看还有些不自然。

  “嗯。”

  谢弃云目光顺着月光落在他眉间,没有反驳:“你觉得我会误会什么?”

  殷鹤:……

  啊!

  没想到系统先生会反问一句,他顿时就懵住了,这时候脑子极速旋转着,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会误会什么……?这句话要怎么解释呢。

  眼睛飞速地眨着,殷鹤这时候干脆耍赖:“我怎么知道。”

  他罕见的在系统先生面前不诚实,也不回答刚才的话,说完急匆匆的握着剑就要转身回去。

  像个十足十娇纵的猫儿,却叫人生气不起来。

  谢弃云见状也没有再逼问他,只是一直在等到殷鹤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后他才笑了一下。

  殷鹤刚刚回来,听到耳边的轻笑声简直头皮一炸,感觉瞬间就镇定不住了。这时候拍了下脸,才发现脸上也已经滚烫了起来。

  啊啊啊啊,系统先生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欺负他呢。

  他扑在榻上抱怨,一把将被子拉起来蒙在了头上,只恨不得没有人能看到他,好叫他自己缓缓。

  只是过了一会儿听到房间内好像真的没有声音了,他却又耳朵悄悄竖起来。

  系统先生真的走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听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殷鹤还以为刚才欺负他的人确实是走了,瞬时又有点不开心,握紧了被子过了会儿后干脆泄气的趴了下来。

  榻上的人头上顶着被子,像是猫儿在锦线堆里翻滚,转来转去的。

  谢弃云看着眼神莫名,过了会儿,在殷鹤终于折腾的困了,气势汹汹地想要睡觉时才现出身形来。

  淡淡的雪松香气刚一出现,殷鹤就闻到了,这时候困顿的头脑清醒了一下,只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他发顶上:“我不是没有出现,怎么又生气了?”

  冷淡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仔细听便能听清楚其中的无奈。

  殷鹤蒙着被子狡辩:“我才没生气,只是瞌睡了而已。”

  “我平常睡觉都是这样。”

  他眨了眨眼,眼睛里因为困意甚至都已经氤氲出了湿意,却还在强撑着。

  谢弃云望着背对着他的青年一会儿,没有戳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颔首:“那就睡吧。”

  殷鹤迟疑了一下才道:“睡不着了。”

  本来快要入睡了,谁知道系统先生又出来了,他一下子便睡不着了。

  殷鹤声音瓮声瓮气的,娇气的很,又像是猫儿在向喜欢的人撒娇。只是却不知道撒娇的对象却不是什么好心人,而是一只心念已动的恶龙。

  谢弃云:“要怎样才能睡着?”

  生性冷漠的人此时平静询问,仿佛殷鹤提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一般。一瞬间竟叫殷鹤微微怔了一下,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随即才道:“系统先生会哄人睡觉吗?”

  “唱歌?”

  谢弃云皱了下眉。

  他自然是没有哄过人休息的,此时除了殷鹤之外。而唱歌……对于凶兽来说,歌声便是杀戮的利器。只是这些话他都没有告诉殷鹤,只是淡淡道:“我不会唱歌。”

  他顿了一下又问:“殷鹤,想听道经吗?”

  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带了一丝温柔,在桌子上烛火燃起时殷鹤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便听到了系统先生念起了一部经书。

  平缓的声音娓娓道来,叫他听得不由有些入迷,神色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心里还古怪的想着:还是第一次听见睡不着觉要听道经的,他肯定是被蛊惑了,分明他平常最不喜欢听经了!

  一个讲一个听,在系统先生念到后面时殷鹤竟然真的生出了些困意,只是他握着被子看着墙外的影子还有些困惑,在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问。

  “为什么要念《清心经》啊?”

  青年含糊的声音响起,因为困意软乎乎的。谢弃云顿了一下,抚着他发顶的手没有再继续轻拍,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着,而是微微收了回来。

  好困啊。

  在殷鹤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睡过去之后,谢弃云才转头眼神微深,说出一个几乎没有人会相信的答案:“因为夜里共处一室。”

  “我心不净。”

  在所有人眼里剑尊高高在上,立在大道之巅,不沾染任何俗.欲.因果,只有谢弃云自己知道他也会心不净。

  是因为殷鹤。

  只可惜榻上的青年却不知道,毫无防备的对他抱怨,对他撒娇,要他哄着入睡……甚至还想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眼眸不知不觉竟已经变成了竖瞳,非人的恶.欲.与人族的克制同时出现,叫谢弃云走下神坛。当他静静看着殷鹤时,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恍惚中殷鹤只感觉到额前微微有些冷意不由躲了一下,下一刻却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一样。

  眼前的烛火燃尽熄灭。

  在冰冷的手指拂过眉心时,谢弃云望着他继续低声念起了最后一段《清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