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骁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还以为他看错了。秦镜之叫他根据水镜里的衣服去铺子里买一套来, 还要什么胭脂水.粉.。
这家伙是被女鬼附体了?
他表情古怪了一瞬,旁边其他几个同门也有些复杂。
“这……应该是大师兄那边有什么事吧?”
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了,不过还是先买着看吧。
燕骁“啧”了一声, 停下脚步回复给了秦镜之。
今晚已经过去, 要想捉住鬼祟怎么也得再过一个晚上, 因此秦镜之也并不着急,在收到燕骁的回应之后眉梢松了些。他和燕骁之间的传音符没问题,看来那个鬼祟的结界只能限制元婴之下的羊府众人,而他和燕骁都是元婴期所以不受限制。
这鬼祟修为大抵在元婴中期,只是因为能力特殊, 可能有入梦方面的天赋, 所以手段难测了些。
他神情放松下来, 看向殷鹤:“殷师弟可以稍微休息会儿了, 一会儿晚上还有得忙。”
殷鹤:……
行吧,只是想到秦镜之让燕骁去买衣服,等会儿燕骁回来岂不是能看到他穿女装的样子?他神色就有些噎住。
只是答应已经答应了, 这时候只能眼不见为净了,顶多当燕骁那个嘴臭怪是空气好了。
殷鹤气咻咻的抱怨。
谢弃云有些好笑, 不过也没在这时候刺激二徒弟, 只是看着殷鹤找了个空地练了会儿剑之后下午去睡了几个时辰。
鬼祟手段出其不意, 从昨晚进入羊府开始到现在每次休息大家都要轮流守着,发现如果有人入梦,就立刻叫醒。
好在也许是昨夜那鬼祟得逞吞噬了羊五小姐的一丝灵根,今天白天倒是安分的很。大家等了半天, 到了傍晚的时候燕骁终于买了东西过来了。
成衣铺子订制衣服也需要时间, 若不是他砸了金子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燕骁有些奇怪秦镜之去的那羊府应该也有女眷在,随便借一身就行了呗, 怎么这么麻烦还得重新订做?
在外面等的不耐烦时,他趁着其他人去买胭脂水.粉.的时间,根据秦镜之在水镜之中提供的猜测在周围查探了一圈,尤其是青山镇的坟场乱葬岗之类的,不过都没有发现有鬼祟成.精.的影子,不由微皱了一下眉。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去才提着东西回来。
殷鹤正坐在梳妆镜前百无聊赖,就听到了外面一瞬间的嘈杂声,“咯吱咯吱”的木门被推开又关上。
等到李管事再次出现的时候身后就跟了燕骁一行人。
几个师弟见状都对大师兄行了礼,才看向现在的情况。
“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做?”
人多眼杂,秦镜之只在水镜中说了要去羊五小姐经常买衣服的成衣铺里订制身衣服当.诱.饵,具体的计划却没说,连燕骁也不知道。
这时候在燕骁询问之后,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殷鹤。
“这次主要是靠殷师弟。他和羊五小姐一样都是阴属性,用灵力混淆认知之后应该能迷惑住那鬼祟。”
“燕师弟将衣裙给我吧。”
燕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靠殷鹤,那不就是……这些东西是给他穿的?!他神色震惊,来的路上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殷鹤这爱面子的小弱.鸡.也愿意?
即使是沉着脸,他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游移向殷鹤,只是一瞬间就对上了殷鹤恶狠狠的眼神。
“看什么看?”
“我这是为了救人!”
他强调了一遍救人,有些不满。
燕骁:……他也没说殷鹤不是为了救人啊。只是下意识想要像往常一样反驳的话被噎住,到喉边也没有说出来。
燕骁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不耐烦道:“知道了。”
殷鹤气死了,懒得理他,伸手想要接过衣裙,却见秦镜之没有立刻给他,而是问:“殷师弟知道怎么穿吗?”
他刚想开口,脑海里系统先生就说话了。
“院子里有女眷在。”
是啊,他不知道院子里还有女眷呢,应该清楚的。
在秦镜之看向他时,他目光转过去。
“麻烦哪位帮我写一下穿衣顺序。”
拿着衣服让人家指导太失礼了,殷鹤就干脆让女眷在衣服上贴上小纸条,到时候自己拿进去辨认就行。
互相看了眼,一位年长些的女眷走了出来。
“老身来吧。”
她接过衣服,没一会儿就重新递给殷鹤。
殷鹤这才拿着东西进厢房。
燕骁在面前的门被关上之后忽然转头看了秦镜之一眼,不知道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主动指导殷鹤怎么穿衣服,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好心?
秦镜之坦然对上他目光,神色清明。
“燕师弟看什么?”
燕骁冷哼了一声:“没什么,只是随便看一眼而已。”
两人在门外都没有说话,在殷鹤进去换衣服的时候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担心那手段隐晦的鬼祟突然出现。
而殷鹤哼哧哼哧了半天终于关好了门窗,拿着衣服看了半天,忍不住嘀咕。
“这也太麻烦了吧。”
他身上除了外面的云纱红衣之外最多就只有两件。
而手里这一套……殷鹤粗略的数了数就被惊到了。
“女修真是太辛苦了。”
听到耳边天真的发言,谢弃云挑了下眉,淡淡道:“换吧。”
“我在。”
本来是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一句话,在这时候静谧的环境中说出来却有些叫人不自在。殷鹤一个人进来卧室时刚才本来也有点害怕鬼祟偷袭,只是被系统先生这样一说……他就总觉得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在看着。
在转身时忍不住想到:系统先生是绑定在他脑海里的,那他平时换衣沐浴的时候系统先生知不知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叫殷鹤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耳后忍不住有些滚烫。谢弃云顿了一下,就看到二徒弟在应了一声之后忽然整个人红了起来。
雪白的耳垂上晕染上颜色,谢弃云忍不住移开目光。
没有人再说话。
空气中安安静静的,殷鹤深吸了口气将衣服的顺序记下,咬牙一口气换了过来,一直到将最后一件裙子穿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僵.硬.。
……
“我好了。”
他低声道,看向对面的镜子。
西厢房本来就是女眷居住的,现在腾出来给了殷鹤,因此在房间内还放置了一个木质的梳妆台。
幽幽的铜镜照射着对面,映出了殷鹤此时的身形。
因为羊五小姐平时里穿的都是些浅淡衣服,因此燕骁买的也是一身白色衣裙,上面绣了一只仙鹤云花,腰带牢牢的束在了腰肢上,将衣裙衬得更加飘然。
唯一有些违和的就是殷鹤的头发,看了镜子半天感觉有些怪怪的,殷鹤伸手将头上的发带拿了下来,任由一头乌黑鸦发倾散。
“这样好像顺眼多了。”
他自言自语,谢弃云目光转向他,神色顿了一下。
见系统先生半天没说话,殷鹤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是不是太难看了?”
“男修女装就是好奇怪,我自己也看不习惯。”也不知道那个李玉溪是怎么装扮的,居然一点也看不出女装大佬的感觉来。
相比于李玉溪刻意的用梅树雌雄同体的特性柔化五官。殷鹤的五官更加英气明丽些,带着丝俊秀的少年气。在穿上清冷的白裙之后衬托着纤细的身形,竟然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谢弃云对上镜子里青年无辜丧气垂下的凤眸,目光在像是小扇一样的浓密睫毛上停留了一息,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词来。
“我见犹怜。”
他微闭了一下眼睛,在殷鹤还在纠结的不敢出去时淡淡道:“没有难看。”
“什么?”
殷鹤诧异地抬起头来,愣了一下就听见系统先生道:“很漂亮。”
他低沉的声音一贯是冷漠冽然的,此时却微微有些淡,叫殷鹤一瞬间竟然差点没听清。等到反应过来后莫名的就轻咳了声。
糟糕,又想脸红了怎么办。系统先生的声音太好听了,每次这种时候就很叫人容易心跳加速啊!
殷鹤定下心神来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颊。
“那个,既然好了我就出去了,该让那个羊夫人帮我上妆了。”
鬼祟又不是傻子,男女光靠衣服分辨也不行,妆容也是要变一变的。在殷鹤走出去时,犹豫了一下在门外还是提起了裙子。
他毕竟是第一次穿女装,走路总害怕踩到裙角。
秦镜之他们在外面等的无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骁刚想轻嗤一声怎么这么慢,就看到面前的木门被推开了。
殷鹤提着白裙走出来,在出现的前一刻,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就褪去了,面对秦镜之他们扬起头来。
他才不会在秦镜之他们面前不自信呢,反正只是穿一次女装而已。谁没有过黑历史啊,唯一叫他尴尬的就只有系统先生了。
心里想着,殷鹤看向几人。
“穿好了。”
“可以开始画了。”
逆着光线推开门的青年身形雌雄莫辨,微微扬起的白衫被风吹的拂起。
燕骁目光在他秀气漂亮的眉眼间望了眼,看着转过头来云鬓雾鬟,清冷柔弱的美人,心中陡然一跳。
殷鹤穿女装居然是……这个样子。
对方肌肤极白,又被殷家养的好,此时站在阳光下都不知道是他皮肤更白,还是那身雪衣更白了。
燕骁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身在普通镇子上订制的衣裙配不上他。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他迅速回过神来,只是握紧剑却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敢与殷鹤对视。
院子里静悄悄的,殷鹤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有人回答,不由将眼神重新看向了秦镜之,希望他回应。
毕竟他是这里主事的。
秦镜之和殷鹤目光对视,看清其中疑惑的神色,心神一怔后回过神来。他也没料到殷鹤女装会如此合适,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披散下来换上衣裙而已,就叫人忍不住多注视几眼。
他微微皱了皱眉,克制住心神中的怪异,对羊夫人颔首道:“麻烦夫人了。”
羊夫人点了点头,走了出来,只是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放在殷鹤身上。这青年当真是她见过颜色最盛的,之前还未注意,此时所有人却都忍不住偷看他。
她带着殷鹤坐在铜镜前端详了一下眼前青年脸庞。
青年颌线清晰却又柔软的面容还泛着些朦胧的乖巧,一双眉毛秀气如远山,只是往常大概总是飞扬起来的,才显得有些跋扈。
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分明,眼尾又微微上挑,像是天生泛着红一样。
她拿着脂.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画了。最后勉强在殷鹤脸上点了两下,轻轻给那唇上添了些颜色。
“殷公子。”
“这个颜色怎么样?”
燕骁买了好几盒唇脂,颜色有深有浅,殷鹤低头看了眼也有些分辨不出来,下意识就在心里问系统先生。
“系统先生,你觉得哪个好看?”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和心上人约会,在出门时询问心上人穿什么好,叫谢弃云微微怔了一下,目光不由看向桌上。
过了会儿淡淡道:“海棠色。”
清淡的海棠色鲜妍又不过分浓艳,十分适合殷鹤。
殷鹤立马就听系统先生的选了这个颜色。
羊夫人见状,也点了点头。
“殷公子好眼光,这个颜色确实不错。”
她伸手轻点了点,落在殷鹤唇上。
淡淡的花香气从唇上蔓延开,叫殷鹤有些新奇,下意识笑了一下又克制住。
镜子里青年的眉眼霎时生动了起来。谢弃云盯着那唇色看了会儿,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鹤没有再出声,等到画完之后又任由羊夫人给他拿了两对耳坠来。白色珍珠莹润光泽,但却没有他肌肤细腻。
因为没有耳洞,他干脆就施法定在了耳后,好在被头发遮掩也不太看的出来。
等到一切弄好之后已经晚上快要到子时了,上一次羊五小姐被吸走灵根大概就是这个时间。
殷鹤躺到了羊五小姐的冰棺里后,皱眉看向其他人。
“那就开始?”
“哦,行。”
被殷鹤女装看愣了的同门弟子们尴尬地点了点头。
秦镜之也看了眼时间。
时间到了,现在刚刚好。他在殷鹤躺进去后又叮嘱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情。
“殷师弟,等会儿我会出手模糊你身上的阴气,让你的阴气与羊五小姐无异,你需要在入梦时保持清醒。”
“如果在梦中那鬼祟出现,便想尽办法将这血符贴在对方身上。”
这样他们就能通过血符连通梦境,找到那鬼祟踪迹。
这是之前早就商量好的,不过在开始前秦镜之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次要殷鹤直面一个元婴中期的鬼物,并不简单。
殷鹤握着剑点了点头,为了不让目的太明显,血符被他藏在宽大的袖口里,这时候牢牢压在手臂之下。
“我知道了。”
燕骁见状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了旁边,目光始终诡异地没往殷鹤这儿看。
随着月色移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殷鹤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他现在无论是身形还是气息都和羊五小姐很像,在缓慢放慢了呼吸之时就像是昏迷了一样。
众人静静地等着,没过一会儿殷鹤就感觉到身上有些冷了。
冰棺之中温度本来就低,只是现在的温度比之前还冷些,好像是忽然之间就置身于森寒鬼域之中了一样。
耳边冷风呼啸着,殷鹤克制着长睫颤动,一动也不动。只能茫然地嗅着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也分不清是唇脂上的海棠花还是他自己衣服上的了。
随着眼皮渐渐沉重,在不知不觉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神便已经不在原地了。
冰棺外的人没有发现殷鹤面色不对,他从躺进去到现在便一直是这样,只有殷鹤本身能体会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乾坤袋里的绿柏虫疯狂触动着,显示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甚至可能比之前几次还要危险的多,只是此时殷鹤却无法知晓。
只因被梦境鬼域中拉进来的人是无法保持清醒的,羊五小姐就是在觉醒灵根时一瞬间被外力摧毁根基,昏迷中堕入其中。
殷鹤睁开眼睛后也有些茫然,随着视线只看到了面前一座黑色的鬼域坟山伫立在眼前,而周围都是来来往一样和他眼神同样呆滞的人。
他刚进来站在原地没多久耳边就听到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过来。”
“过来。”
坟山里的呼唤声一声接一声,只不过其他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谢弃云瞥了眼就知道那些没有听到的人都是已经被鬼物吸干,彻底化为亡魂的修士。
这里面修士来来往往不少,可见这鬼物已经做下不少的孽债。
而秦镜之他们这次却明显判断失误了。
这只鬼物……大概在元婴后期,马上就要突破后期圆满冲击化神了,没有限制他们传音只是因为这鬼物天性谨慎。
他感应一瞬便知晓这鬼物是尸气天然成型,吞噬阴灵根走上大道的,这次盯上羊府中众人也不是意外,只是化神必须而已。
谢弃云回过神来,一指点向殷鹤眉间,殷鹤一激灵被鬼气迷住眼睛的状态便一瞬间被驱散了,抬起头来还有些诧异。
“这就是梦境之中?”
这梦境也太夸张了吧?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谢弃云淡淡解释:“阴鬼类修士都有天然鬼域在,修为越高,鬼域的压制性就越强。”
不过这鬼域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殷鹤津津有味的听着,四处偷偷看了看:“这里面好阴森啊。”
一进来就有种阴寒入体的感觉,殷鹤甚至觉得他呼吸到鼻尖的风都带有血腥气。
谢弃云有些无奈:“在里面务必不要丢失剑。”
不用系统先生说殷鹤也知道,连忙点了点头。
“系统先生放心吧。”
他克服对鬼祟的恐惧,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那坟山看着近走起来却很远。殷鹤每走一步,都感觉到神思恍惚了一瞬,随即又握着剑立刻回过神来。
只是他心知肚明,那鬼物虽然始终没有现身,但是去坟山的每一步路都在侵蚀人丹田,不着痕迹的吸取着阴气。普通修士大概只要受到召唤不知不觉的走到坟山面前,甚至没有见到那鬼物就会被吸干阴灵根,彻底化为游魂。
可见即使是在自己的鬼域里,那鬼物也依旧谨慎无比。
谢弃云知道对方是在冲击化神的关键时期,所以步步小心,不过这时候的鬼物也是最容易击溃的,甚至只要让他走火入魔,就能以绝后患。
殷鹤边走边运转灵力加持,随着在梦境中的时间加长,外面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燕骁看了冰棺一眼,有些皱眉:“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传音给秦镜之,心里担心殷鹤又不肯承认。
秦镜之也看向了棺内。
殷鹤此时应该已经被拉入梦境之中,看起来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确实是通过梦境的缺口来蚕食灵根。
但是已经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冰棺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反应,叫他们也无从判断殷鹤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不过看着殷鹤呼吸正常,秦镜之还是道:“再等等吧。”
再等一柱香时间,如果他们还是没有收到殷鹤的消息再动手。
燕骁有些不悦,但是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这时候只能忍耐了下来,只是心中数着时间时却越发焦躁了,时不时地就要转头看一眼面前燃起的香柱。
香炉里的灰积落了一地,就在外面的人等的焦急的时候,殷鹤终于走到了坟山外。
他在快靠近坟山的时候,刻意让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下任由鬼气侵蚀,装作和其他人一样呆滞的模样僵.硬.的往前走,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心里却在想着系统先生的话。
观察这只鬼物的状态,如果发现他此时正在吸收阴灵根的关键时刻,可以将自己体.内秦镜之特意伪装过的阴气一瞬间转化为在剑修大比上领悟的本源生机剑气,用阴阳相克,生死相悖的法子,在对方想要吸收的时候一剑将这鬼物引入雷劫之下。
这个方法最为危险,但也最为简单。中间需要临场反应迅速,有一步差错都不行。
想到有系统先生在看着他,殷鹤握紧剑,一瞬间有了决定。
他历练不就是为了成长吗?方法就在眼前,怎么能连险也不愿意冒呢。
而且殷鹤深吸了口气。
身穿白衣的青年身形孱弱,但眉眼却飞扬。
——他也想试试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坟山里的尸鬼在察觉到有人过来之后睁开了眼,从阴气中清楚这是被他从羊府中牵引过来的那道心神。
对面摇摇晃晃的影子此时已经被鬼气侵蚀的站不住了,正是最后的收割时间,只要他将最后这一丝阴灵根吞下炼化,就能在青山镇引动雷劫突破化神,返回鬼城之中。
殷鹤感觉自己平生最大的演技都发挥在这里了,他等了半天装的感觉自己都快要装不下去了,才察觉到有人出来。
坟山的地下走出来一个浑身尸斑,脸色诡谲的中年人来,在看到殷鹤时眼前一亮就像是看见食物一样。
他谨慎的隔着距离检查了一遍,发觉是自己熟悉的阴灵根之后这才走了过去,边走边道:
“闭上眼睛。”
“很快就结束了。”
鬼气遮住双眼,尸鬼继续迷惑着人心,想要像以往一样自然而然的取出阴灵根,只是在他动作的一刹那却忽然被一双手按住。
殷鹤眼神清明,哪儿还有半分被迷惑的影子。他迅速地将血符贴在他身后,在尸鬼发觉不对,下意识想要动手时,电光火石间逆转剑气。
那被尸鬼握在手中的阴气一瞬间变成了生机浓郁的生之剑意,穿破天际从他掌心扎根而下!
他握着双手,表情不可置信。但是生死相克,生气一接触到尸身就开始疯狂蔓延。
殷鹤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按照系统先生的教导,趁着这尸鬼这时候被生机缠住无法逃脱,这时候聚集全身灵力——引动了天雷!
外面抱剑等着的燕骁他们刚察觉到血符的连接,就猛然听到一阵巨响。
羊府夜色上空迅速地积攒了一片片乌云,一道紫黑色的天雷在天空中闪烁,直直地落到了冰棺外面。
燕骁脸色巨变。
天雷?那个鬼物是元婴后期!
不止是他反应过来,秦镜之也反应了过来,这时候迅速开口:
“别多想,赶快进入梦中。”
如果那鬼物是元婴后期此时还引动了雷劫,那殷鹤一个结丹修士在里面……
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靠,那个小弱.鸡.不会出事了吧?
燕骁正担心着殷鹤,在进入后却意外的看见一只尸鬼脸色狰狞地倒在地上,在被生机侵蚀的走火入魔时被一道天雷猛地劈下!
而殷鹤则持剑跪坐在原地,一身白衣都被血染红了。
殷鹤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会儿去坟山的时候.硬.抗了鬼气侵蚀,这时候被反噬了而已,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外表看着就很严重了。
跟尸鬼近距离接触真是要命。
呸呸呸,刚才真是痛死他了。
他刚想要兴奋地向系统先生说自己成功了,结果激动之下气血逆转,手握着剑眼睛一闭却晕了过去。
“殷鹤!”
在殷鹤倒下的一刹燕骁下意识地想要过去,但是却慢了一步。
一道寒芒闪过,落在鬼域之中的身体冷不防被一只手接住。
谢弃云看了眼晕倒的二弟子,眼神莫名。
弟二十七章
燕骁愣了一下, 没料到会看到师尊。
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念头一闪而逝,谢弃云就已经抬起头来。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将羊府里的人安排好。”
他只淡淡看了眼那个在雷劫中打滚的鬼物, 那尸鬼就身体陡然一僵, 像是被什么极为恐惧的存在注视, 下一刻,就在惊恐中被紫色天雷打在身上灰飞烟灭。
鬼域顷刻之间开始溃散,秦镜之低头应了一声时再抬眼,师尊已经不见了,而晕倒的殷鹤也已经被带走。
燕骁“啧”了一下, 有些不安:“你说殷鹤不会有事情吧?”
刚才晕倒那情况总叫他有些不放心, 虽然燕骁也烦躁自己这么担心这小弱鸡干嘛。但是想到殷鹤可能喜欢自己……他就总忍不住将目光多落在对方身上。
秦镜之回过神来, 看见燕骁皱眉的样子淡淡道:“不会。”
“有师尊在, 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师尊的修为,刚才一眼就左右了雷劫,燕骁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
他勉强按捺下对小弱鸡的担心, 转头处理鬼域残留的事情。
而秦镜之则有些多想,师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刚才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到刚才殷鹤遇到危险时师尊千钧一发之际现身, 他心中就有些古怪。
……
羊府众人等了半天, 在府外的天雷出现时就心惊胆颤, 担心几位高人出什么事。在一柱香时间过后,外面雷消云散终于平息下来。
他们抬起头就看到秦真人和燕真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带血的尸衣。
他们目光在身后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位殷公子, 不由有些奇怪。
“殷公子……”
羊成忍不住问。
秦镜之看了他一眼, 微笑道:“殷师弟刚才不舒服已经先回飞舟了。”
“不过诸位放心,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将手中的尸衣扔在地上:“这是那只迫害羊府的尸鬼在雷劫下所留, 按照品类来说能炼制一件阴性的上品法器,此次便算作是对羊府的补偿了。”
羊府毕竟是糟了无妄之灾,这代最有天赋的弟子灵根也被蚕食的七七八八,往后怕是难以在周边立足,不过经此一事能活下来已经算不错。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在得知那盯上他们的尸鬼是元婴后期鬼物,甚至马上要化神的时候众人更是脸色惊惶。
他们老祖宗修为最高时也不过元婴初期,被这样一位恐怖敌人盯上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几人千恩万谢,燕骁这时咳嗽了声。
“不用谢我们。”
“我们只是去收了个尾,将鬼域残留的鬼气收纳了而已。这次重创尸鬼的是殷鹤,你们以后要感谢就感谢殷鹤吧。“
在检查尸鬼尸体的时候秦镜之和燕骁就发现这尸鬼是因为被生机剑气逆向侵袭身上的尸气才引动雷劫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整个悬剑峰修炼出生之剑气的就只有殷鹤。
在剑修大比上对方爆发的那一幕还在眼前,燕骁怔了一下,看着尸鬼掌心的残留,忍不住自语。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
用生机侵袭鬼气又引动天劫,任何一个时机把握错了都要出事,连他都不敢保证有十全把握,没想到殷鹤却做到了,还是在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的时候,他想到这儿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秦镜之也高看了殷鹤一眼,他原本以为那尸鬼出事是因为师尊在的缘故,现在看来却是因为殷鹤。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确定当时的尸鬼是在化神的关键时刻的……
脑海中的思绪一转,庭院里的众人已经惊呆了,包括同为悬剑峰同门的弟子们,他们本以为这尸鬼伏诛是大师兄和燕师兄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联手诛杀的,没想到却是殷鹤干的?
他竟这么厉害?!
羊府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感谢殷鹤。这时候羊成看了羊夫人一眼,两人犹豫了一下,去祠堂拿出了一个盒子。
“羊府现在也没什么了,不瞒诸位,这是我家老祖坐化时留下的,本是等待后辈中能出一个有缘人,现在看来也没有人能打开了。”
“这次羊府脱险多亏了殷公子,羊府上下感激涕零,便劳烦诸位将这个盒子送与殷公子,就当是此番羊府的谢礼。”
羊成惭愧的说完,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因为是给殷鹤的,秦镜之等人也不好拒绝。他伸手接过来,淡淡点头。
“我等会带到的。”
他看了眼其他人:“现在带我们去看看羊五小姐吧。”
“刚才尸鬼鬼域已毁,羊五小姐应该已经能醒过来了。”
“只是方才我们在鬼域之中见到了羊五小姐的游魂,对方神志已经被侵蚀的不浅,就算是醒来恐怕也会痴傻。诸位心里有个准备。”
这件事在这么多日小妹一直不醒时大家就有了准备,听见秦真人的话,只是擦了擦眼泪点头。
“能醒来就好,总归还是活着的。”
“家祖在世时和南边的问药谷有些关系,等到小妹好一些,不行我们全家再去问药谷寻医。”
家里人都已经遭难,此时羊成便成了主事人,叹了口气苦笑。
听到问药谷,秦镜之指尖微动了一下,想到自己身上的剧毒,倒没说什么,只是想着:他或许也应该去问药谷一趟?
只是他母族便出身问药谷,秦镜之至今怀疑这无解的奇毒就是问药谷中出来的。
他只微微走神了一刹,连站在一起的羊成都没有发现。等到回过神来后,便道:“走吧。”
……
殷鹤只感觉自己很累,很疲惫,全身疼的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回到飞舟之后也依旧昏睡着。
谢弃云带他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将殷鹤放下之后伸手查探了一下二徒弟体.内的灵力。在发觉只是灵力枯竭心神耗损之后眉梢微松了些。
刚才他本可以不出现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殷鹤闭眼倒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现了身形,将人接到了怀里。
船舱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在殷鹤脸上,在那张漂亮苍白的面容上映下了几道光影。谢弃云出神的看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很陌生……
他从未对人生出过担心的情绪,这还是第一次手中的动作先于心中想法,在他还没想明白时就已经出手了。
在殷鹤落在怀里时心里复杂的感觉才平息下来。
他垂下眼,想到殷鹤听到自己的指导,毫不犹豫的就实施了,也不担心一个结丹修士对上元婴后期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此的信任仿佛是知道自己不会害他一样。
心里涨满古怪的不像话,在谢弃云寒冰似的心湖中微微泛起涟漪。他看了会儿后,在阳光下消失在了原地。
秦镜之他们回来的时候便收到了师尊命令,让他们回悬剑峰。
“师尊没再说什么?”燕骁皱眉看过来。
秦镜之摇了摇头:“没有。”
他心里也有许多疑问,奇怪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关过的师尊此时怎么出关了。而且……只让他们回去,也未等他们复命。
看船上弟子的样子,他们都不知道剑尊过来过。看出师尊不打算张扬,秦镜之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敛眉遮掩住心思。
“殷师弟大概是在他房间。”
“我们过去看看吧。”
燕骁早在羊府的时候就有些担心殷鹤,只是此时听秦镜之提出来,却有些犹豫了。脑海中他心魔入体时要殷鹤骂他的画面再次出现,燕骁有些别扭,他去看殷鹤不会被殷鹤误会他放过这件事不计较了吧?
就算是殷鹤暗恋他,这件事他也不可能轻拿轻放!
他微皱了一下眉,秦镜之淡淡看了眼。
“燕师弟如果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
燕骁:……
“等等。”
他立马开口,在秦镜之看过来前道:“咳,好歹殷鹤这次也算是立下大功,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他反复的样子就连秦镜之也看不过眼,神色复杂了一瞬。等到两人到了房间外时就看到不远处稍微打开了一扇窗户在透气。
殷鹤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快醒了,这时候正坐在榻上发呆。
秦镜之敲了一下门,过儿好半天才听见“进来”的声音。
殷鹤起来之后还有些茫然,毕竟不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由危险无比的鬼域来到温暖的船舱里都能立刻反应过来的。
他只记得自己本来是想要和系统先生说什么来着,结果却突然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来这儿的。
这会儿见秦镜之他们进来,就有些奇怪了。
“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秦镜之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殷师弟不知道吗?也对,殷师弟那时候已经昏迷了,应该是没有看见。”
“是师尊送你回来的。”
“师尊”这两个字一出现,殷鹤就愣住了,在开口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从入门到现在总共就没见过师尊两次,昨晚昏迷居然是师尊送的他。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他第一反应就是秦镜之戏弄他。但是……秦镜之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戏弄他这种事燕骁干才比较合理吧?
燕骁被看的冷哼了一声,还是道:
“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能撞上师尊。”
他们两个都没觉得是殷鹤和师尊有关系,师尊特意而来,只以为是阴差阳错而已。没想到却被殷鹤碰上了。
一听燕骁这语气,殷鹤就是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真的是师尊送的他啊……
神色古怪的回过神来,殷鹤就轻咳了声,下意识偷偷在心底询问系统先生。
“你说这是什么运气啊,随随便便就碰到了。”
“难道师尊是正好出门办事?”
他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即又立刻紧张起来。
“系统先生,你没被他发现吧?”
在他眼里系统先生就像是藏身在修士身上的灵一样,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对方安危。怕他被剑尊发现当成邪祟一剑搅杀。
谢弃云沉默了一下,本来想要顺势透露一下消息,让殷鹤反应的。但是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深。
担心“自己”杀了“自己”。
长时间的沉默叫殷鹤有些皱眉,脸色微变,不会真被他说对了吧?
系统先生真的出事了?
他急忙地叫了两声,谢弃云才回过神来。
“没事。”
脑海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只好在殷鹤松了口气的神情下复杂道:“没有被发现。”
“不用担心。”
坐在山上的剑修眼皮跳了一下,殷鹤却眉梢立刻放松起来。
“那就好系统先生,你刚才没说话差点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咳咳,你稍等一下啊,我先应付完面前这两个。”
他记起秦镜之和燕骁还在面前,这时候见系统先生没事,便立刻收回了和系统先生对话的心神。
秦镜之一直观察着殷鹤脸色,看到他是真的诧异之后便知道这位殷师弟确实并不知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真的是意外……
他心里想着,将羊家托他带来的盒子从袖中拿了出来。
“对了,刚才差点还忘了这个。”
“这是羊府里的修士感激殷师弟此次出手,托我带来赠予殷师弟的。”
他将盒子递给殷鹤。
殷鹤没想到还有这个。第一次做好事被人感激,他表情略微怔愣了一下,不过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也行吧。”
毕竟也是冒了那么大的风险除鬼,被送谢礼什么的好像也正常。
他嘀嘀咕咕了两句,虽然不知道那谢礼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居然也有点高兴。有一种做好事被人看在眼里的舒爽感。
燕骁不知道殷鹤心情,见他醒来之后身体恢复,行动也自如,不自觉悬着的心这时候也放了下来。
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注意到殷鹤此时的衣着。他从羊府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换衣服,此时还是穿着那一身女装。
漂亮苍白的青年柔弱的坐在榻上,扬头动作时耳边的珍珠耳坠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燕骁心脏猛地又跳了一下,在羊府中时那种不自觉地便想要将目光放在殷鹤身上的感觉又来了,叫他飞快的移开眼来,粗声粗气道:
“既然醒了还不换女装。”
“一大屋子男修,穿着女装像什么样子。”
他声音.欲.盖弥彰的明显,叫秦镜之都多看了一眼,但殷鹤却没有发觉,只觉得燕骁烦人。
这人有完没完了,老是找事。
他穿女装怎么了?又没出去船舱外面?而且他这不是刚刚醒吗?
殷鹤无语的皱了下眉,在燕骁看向他时,做了一个口型。燕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殷鹤刚才没出声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骂我!”
两个字像是暗号一样,叫燕骁脸色霎时间变了。
一股火从心底烧到面上,秦镜之转过头时,就看到燕骁气的脖子都红了。
秦镜之:……
这是在做什么?
“燕师弟?”他不由疑惑询问了一声。
燕骁死死握着剑,瞪了殷鹤一眼。
“我、没、事!”
只是他到底是扭曲着脸闭上了嘴。
殷鹤得意坏了,果然有用!
让燕骁嘴贱,现在心虚了吧?他眼底的得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在秦镜之看过来时,轻咳了声。
“那个,我刚刚苏醒身体不舒服,劳烦燕师弟帮我去烧桶热水了。”
“正好我沐浴一番,将脸上这妆容卸下来。”
这种吩咐的话往常燕骁绝不会同样,甚至会直接冷笑拔剑指着殷鹤,但是此时却像是被什么噎住一样在黑着脸半天之后还是冷哼了声。
“要什么热水,小心烫死。”
威胁成功的殷鹤心满意足的靠回去。
秦镜之本以为今日的惊讶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看起来……像是燕骁有把柄在殷鹤手中一样。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目光在殷鹤面容上看了眼,不动声色。
“既然殷师弟要烧水沐浴,那我就不打扰了。”
“还有一日就会回到悬剑峰,有事师弟可以发传音符给我。”
还有一日就要回去?
听见时间,瞬间叫殷鹤刚才气了燕骁的高兴消失了不少,淡淡道:“知道了。”
秦镜之转身离开,在出去之后就看到了在厨房烧水的燕骁,目光一掠而过收回了眼神。
……
殷鹤故意为难燕骁,足足烧了两趟水才结束。
浴桶里被放的满满的,坐在铜镜面前殷鹤还有些不满。
“你买胭脂水.粉.怎么不买洗的东西啊。”
“这些东西怎么弄不下来?”
他刚才沾水擦了擦,结果擦了半天脸上的脂.粉.还在,像是防水一样,叫殷鹤不由想起了前世女孩子用的化妆品,这不会真防水吧?
那要怎么洗?
燕骁深吸了口气,看着殷鹤在铜镜面前鼓捣不耐烦道:“这东西有那么难刮吗?”
“你用除尘术试试。”
他伸手就想给殷鹤来个除尘,被殷鹤眼疾手快的遮住脸躲过去。
开玩笑,就燕骁那个粗鲁的手法,让他施展除尘术他脸怕都得除一层皮,还得自己来。
殷鹤用灵力在脸上试了试才小心的抹掉那点妆容,随即又把唇上的海棠色擦掉了,燕骁在一旁看着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遗憾。
好在殷鹤回过头来时他第一时间就收回了眼神。
“好了吗?”
“真是麻烦。”
殷鹤把柄在手,不和他计较,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差不多了。”他看了眼那身女装,有些嫌弃:“燕师弟把这身女装拿去烧了吧。”
穿过的女装放在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而且这东西还进过鬼域,殷鹤很迷信的觉得不能留了。
燕师弟?
燕骁额头跳了一下,差点气笑了,不过在看到地上的衣裙时却耳后突然红了一下,叫他刚才的生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殷鹤等了半天等着这暴躁怪生气,结果却没想到燕骁握了握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居然真的拿着东西出去了。
殷鹤:……这么听话?
这人今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他狐疑地想了半天,最终只能归结在是把柄太好用了上。
燕骁出去后握着这身衣裙,本来是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灵火焚之一炬的。只是刚升起这个念头,鬼使神差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手里的白色衣裙布料简单,但握着却仿佛还能感觉到温度一样,燕骁不自觉的拿了起来,想要闻闻是不是衣服上和上次的药姜盒一样也会沾染上香气,下一刻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过尴尬。
真是有病!
他想什么呢?
但是莫名的经过这一打岔,那件衣裙他竟然也没烧掉,而是留在了乾坤袋里,找了个盒子单独装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燕骁抬起头迅速地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来。
“燕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刚好出来的执法堂弟子远远看到燕骁背影有些疑惑,不知道燕骁一个人在那儿低头做什么呢。
燕骁回过神来,指尖仿佛还有衣裙的触感,他握紧手压下心虚脸色不变道:“没什么。”
同门只听到燕骁语气烦躁:“刚好路过而已。”
看着燕师兄大步离开,真的路过的执法堂弟子一脸懵然,还有些不明所以。
燕师兄最近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
之前燕骁只是偶尔不耐烦,现在好像每天心情都很差,难道修炼到瓶颈期就会这样?
大家莫名其妙,但都明智的默认最近不去燕师兄面前晃荡。
殷鹤等到燕骁走了之后才放心的关上门沐浴,这时候才有功夫询问系统先生之后的事情。不过系统先生并没有说多少,他只好遗憾的压下好奇心。
谢弃云听着耳边的水声,眉头微皱了一下。
殷鹤将身上的女修装扮都洗去之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如果是那位师尊带他回来的话,那他女装师尊不是都看到了?
对方是什么反应?
殷鹤印象中悬剑峰几位长老都极为古板,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女装指不定要怎么想呢,那剑尊呢?
泡在浴桶里的人动作微停,又哭丧下脸。
谢弃云静静打坐,没有睁开眼。
本来.皮.相.色.妄于他都是如浮云一般,只是这段时日面对殷鹤时他心湖总是无法平息,便也只能闭上眼睛,忽略耳边水声。
只是偏偏殷鹤却没有意识到,时不时就会想到他。
譬如现在在谢弃云清净六根时,殷鹤忽然冒出水面来开口。
“对了,系统先生,系统先生。”
“你有没有看到师尊抱我回来时的脸色?”
秦镜之说是师尊抱他回来的,但是殷鹤都无法想象“抱”这个字出现在那位高坐云端的剑尊身上时是怎么样的。
他觉得对方一定是袖袍落下,一只手拎着他而已,只是秦镜之太夸张了。
谢弃云自然能想到殷鹤在想什么,在对方吐槽时淡淡开口:“确实是抱。”
他顿了一下,又问:“问对方脸色做什么?”
殷鹤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师尊看到我穿女装有不好的印象吗?”
“也不知道其他人解释了没有。”
他忧愁地在水里钻进去又钻出来,耳边甚至都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谢弃云有些无奈。
“他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怕殷鹤不理解,谢弃云淡淡道:“他并不关注这些。”
“也是哦。”
他只是一个小炮灰,师尊可是连那些气运之子都望尘莫及的人,怎么会那么关注他。他想到这儿猛地扎出水面来,动静稍微大了些。
谢弃云心神微晃,终于还是睁开了眼,下一刻,对上了殷鹤弯起来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