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连城对于西门无忧那家伙真的干出了把自己扔上沈颜的床这件事始终觉得太过羞耻。

  坐在桌边看书的沈颜见她醒了之后也并未多言,笑容一如往常, “西门说你喝多了,怎的忽然有这样的兴致”

  ……能说实话么当然不能……

  她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头还有些胀痛,想来西门无忧下手应该挺重的,桌上有沈颜煮的醒酒茶,还散发着热气,花连城也并未客气。

  沈颜在看的还是她上一次带过来的书,看到一半的地方,也不知他是怎样把这无趣得紧的书给看下去的。

  “可还有不适”

  她哪敢说实话,只管摇头, “已然无妨。”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却并未尴尬起来,屋内的炭火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沈颜的翻书声,让她莫名心安。

  屋外应该还在下雪,寒气从木门的缝隙里透进来,让她想起两年前母亲过世的时候,想来父亲这时候应该是在家里独自喝酒的。

  年少时曾经听北姨讲起过父亲当初和母亲的故事,还和西门无忧互相嘲笑过对方,不过花连城也很清楚,那般荒诞的境遇对于父亲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

  父亲从未遇到过像母亲那样性子的姑娘,当初会有那些故事也倒正常,只是未曾想到兜兜转转几度生死过来的相守也只有那么短的一段时间。

  “在想什么”

  沈颜突然开口,让她愣了愣,随即抿了抿唇, “我在想我母亲。”

  “……你母亲”

  他从未听自己说起过母亲,会如此反应也是正常。花连城点点头,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曾经与我说过一句话。”

  沈颜不答,她也就这样说了下去: “她说她来到这世上走了一遭已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遗憾,当然能够与我爹相识更是最幸运的事,所以……她要我做个随心所欲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

  花连城说完后静默了许久,沈颜也没有再发出什么翻书的声音。

  屋子内一时间寂静得仿佛连那炭火盆发出的声音也微弱了下去。

  “嗯,你一直如此。”

  “所以……”她顿了顿, “……我今天要是想随心所欲做一件事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轻浮呢”

  沈颜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就感觉身侧的女孩子将自己的头掰过来了直接印上了自己的唇。

  除却那温香软玉的感受之外,这种被人袭击的错觉让他瞬间全身绷紧却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花连城的时候,她站在瀑布下穿着一身嫩绿,仿佛能够和远处的杨柳色融为一体,笑起来的时候胜过所有春光。

  那一刻沈颜的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句话——

  春风十里,不如你。

  花连城是个智几近妖的姑娘,往往很多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解决办法的问题,她转一转眼眸便能解决。

  这样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不要说她的父亲还是大名鼎鼎的花满楼,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名为西门无忧。

  沈颜喜欢花连城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在她面前始终不敢倾吐心声,前一趟与西门无忧相遇之时甚至还怀疑过他俩是否两情相悦。

  然而此刻怀中的人做出的动作却昭示着自己之前的担心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她身上混杂着美酒和雪水的味道,在温暖的木屋内更是显得格外诱惑。

  初始时沈颜只是心中暗喜,不过在对方的动作越来越挑战他忍耐底线的时候总算伸出了手按住了她的头吻了回去。

  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响好像一声声都在催促着他一样,少女的唇柔软而芬芳,丝丝酒气从唇舌之间渗透而来,仿佛要让他也醉过去一般。

  不,眼前的人已经足够让他醉过去了。

  “……我很开心。”

  一向不知道怎样应对她各种话语的沈颜照例沉默着,脸庞却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其实我和无做了个交易,虽然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嗯”

  “我若帮他把唐家的那个小姑娘搞定,他便帮我……谁知他……”

  明明当时和西门无忧说的时候都只是有些脸红而已,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她终究还是未曾吐露真相。

  这样不顾廉耻地亲了上去似乎已经足够挑战他的了,若真让他知道这交易,自己这张脸到底往哪里搁。

  可花连城这一次打得主意却真真切切未曾成功,也许是她真的高估了沈颜的情商。

  对方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提剑去找西门无忧理论。

  她一脸挫败的拉住他的衣角, “并非你想的那样……!”

  也只有在面对沈颜的时候她才会真的就像个小姑娘一般,娇嗔怒骂都会出现,而不是世人眼中那个智几近妖的花连城。

  “那是怎样”

  ——这家伙脑子还没搞清楚么那之前到底!

  她心想反正之前也已经做了不矜持的事情了,索性做到底得了,心一横便勾住了他的脖子继续亲吻了起来。

  沈颜仍是被吓了一跳,反应却比之前敏锐了很多,在确信她并非玩笑之后回吻得越发用力。

  花连城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心里还想着自己大概还是需要好好感谢一下西门无忧的,不如他和唐糖成亲那时自己去送一份大礼好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想去理顺,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喜欢自己抱着的这个人,即使快要呼吸不过来。

  沈颜真是个深刻理解举一反三的好学生,才一会儿就能让她腿软得站都站不。

  腰身被环着才避免了摔倒的惨剧,心里在滋生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已不想去管,用尽了力气去抱住眼前的人,仿似这样能够将自己的喜欢全都传达出去一样。

  喜欢,太喜欢他啊。

  桌上的书被他们的动作带到了地上,然而谁都无暇去捡起。她觉得浑身发热,而眼前的人显然也是这样却一点都不想放手。

  脖子被啃得痒痒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她并非不清醒到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然而想到西门无忧那小子的话,顿时也无甚紧要了。

  ——反正你也很喜欢他,不是么

  沈颜的呼吸有些急促,停下动作的时候正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眸子, “我只是觉得,他说的办法或许有效呢。”

  “……”这下再怎样不解风情也得懂了。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她的衣领拉好,虽然红着脸却没有半分要继续占便宜的意思。

  ……这人真是……

  帮她整理好衣物之后沈颜脸上依然满是红晕,踌躇了好一会儿后才开的口, “……连城……我……”

  “你这口气就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她笑眯眯地环着他的脖子, “不过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在这样的关头停下来说出这种话,她确是没想到,这男人看上去虽然正经不过竟然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有些……

  可这大概也能变相证明沈颜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吧,想到这里花连城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嗯……等这山中的雪稍微化了一点,我就去江南找你爹提亲。”

  她笑得比着山上最难得一寻的雪莲还好看, “我爹肯定会很感谢你。”

  “嗯”

  “他最头疼我了,有人愿意接手当然感谢你。”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到了准备睡下的时候沈颜还是死活不肯爬上来,大冷天的宁愿一个人坐在外面受冻。

  花连城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真的如狼似虎了,干脆先随他去。

  夜里的雪越发的大,她在床上反复睡不着,最后仍旧披了披风下床去外面找他。

  常年冷着脸的剑客歪在门框上睡着的时候嘴角竟带着点笑意,她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的时候心里瞬间也暖。

  再大的雪好像都不重要了,两个人依偎在门口躲在同一件披风里一整晚。

  放着暖和的屋子不住,倒是要受这种苦,想想就觉得好笑。

  花家的掌上明珠何时竟要在雪山上这样受冻一夜了,可一点都不觉得苦,尤其是有这个人在身边的时候。

  她想起儿时在万梅山庄的时候,北姨与她说起她那个不靠谱的母亲,北姨说她母亲从小运气就好,甚至连遇上的第一个人都是她爹,不管路上有多少磨难,可终究还是顺着本心一路走过来的。

  那时她坐在石凳上撇嘴, “西门姨夫又不是不好,北姨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都说你这小鬼最精,我算是知道了。”北柯顿了顿, “我就是想说,若是有一天你也遇到了一个值得去托付终生的人,也要像你娘一样。”

  “这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像娘一样蠢的。”

  彼时伊人未逝,韶华正好。

  而今身侧良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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