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起来的动作到一半就僵住了，花满楼的这声疑问让我根本不敢回过头去。
我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床上睡觉跑下来装文艺少女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好么，而且我有种他刚刚全都听到了的感觉……
“雾姑娘……”
脚下一滑，我差点摔了，幸好手里的蜡烛没有再掉到地上。
“花公子……”
“方才是蜡烛倒了吗”
我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眉间也早已没了之前我不要脸偷看的时候那些褶皱， “是……不过还好，地面潮湿，烧不起来。”
“那就好，这么晚了，雾姑娘是……”
听到这句话我几乎是立刻开口打断了他， “我……我睡不着!”
糟糕又差点咬到舌头……
“原来是这样。”他顿了顿， “正好我也睡不着，雾姑娘不介意的话，可愿意陪我聊会儿天”
我承认我没救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拒绝眼前这个男人的请求，犹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将蜡烛放到边上的矮柜上，而后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他之前睡在这上面，此刻坐上去的时候还有些许温度，起码比起屋子里潮湿的空气要暖和上很多。
外面的雨声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趋势，怕是下到早上都不能停了，不过如果每天都是和这个人一起过的话，就算一直下雨也没关系了。
他说要和我聊天，结果却始终不曾开口，我坐在软榻上也一样不说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在烛火下晃来晃去的影子看了半天。
蜡烛似乎快要燃尽了，这会儿越发的明亮，看那长度估计还能坚持一会儿，我也没有去换一根。
他开口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 “雾姑娘可还记得之前失明的日子里我对姑娘许下的承诺”
“……”
那个时候他说过的承诺的话，无非是照顾我一生一世这种事了吧，可是那时建立在我如果一辈子瞎的情况下，现在根本做不得数。
“雾姑娘也许觉得是玩笑吧。”他叹了一口气， “当时我似乎也的确说得很突然。”
你那哪里算是突然啊……我除了圣父之外已经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好吗……
“……花公子没必要将这些揽上身。”我晃着腿组织语言， “其实算起来都是我自作孽啊，你总是在帮我，还差点把自己的命一起搭进去。”
“雾姑娘是我的朋友啊。”
又是这句话，我几乎想也没想就问了出口， “对所有的朋友都可以这样吗”
“当然不是。”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继续问下去，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可是他这句话好像也已经说得挺明白了。
“其实最开始我确实只是好奇。”他笑了一声， “后来乃至现在，大概都是有点嫉妒叶城主的吧。”
“……”
“但若是雾姑娘将自己当成……情敌看待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可是我却看见他不停握紧又松开的手， “能给我履行那个承诺的机会么”
我……
这回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先不说这句话的信息量到底多大，单单是他完完全全听到了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我想撞墙吧……
“……你……认真的”
话一说完，矮柜上的蜡烛便烧灭掉了，我一时没法适应黑暗，好一会儿后眼睛才缓过来，却还是看不太清眼前的人是怎样的表情。
“这种事，自然不会随意开玩笑。”大概是我这副蠢样子让他觉得根本没什么好紧张的，这会儿他似乎也恢复了之前口气， “我对我的耳朵还是有点自信的。”
我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种被我鄙视很多次的言情小说经典桥段上。
可无论多么坑爹，现在的我脑子里只有他那句把自己当情敌。
弯弯绕绕，其实最蠢的还是我。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呢，大概我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吧，而后都是我自己跳得坑。
我就是蠢得没救了。
可被喜欢的人喜欢着的心情，真的不能更开心了。
虽然他说的话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可我还是没出息地因为这几句话快要哭出来。
他根本没有任何嫉妒叶孤城的必要啊，跨越次元的痴迷和真心实意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是吓到你了”他甚少这样直接称呼我而不是叫雾姑娘，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很想和这个人直接这样说话，不过他每一次恭恭敬敬的雾姑娘总让我觉得不好好称呼一句花公子对不起他。
虽然这个人和我以前想象中差了很远，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他，这大概就是相处之后的区别吧。
“……不是，只是……很疑惑为什么。”我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我只会给你惹麻烦，不是么”
“你还会告诉我，我的眼前到底是怎样的景色。”
“……能做到这些的人多了去了。”
我好像看见当时在拉哈苏的冰面上一群对着水晶大道痴迷不已的人，而唯一一个站在中间没有表情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是觉得可惜，兴许还有可怜的份。
可就是那样的几句话，让这个人记了这么久。
“不一样。”他好像心情很好， “为什么知道了之后你反而好像很难过呢”
“……我……”
“我没必要拿这些开玩笑。”他顿了顿， “还是你其实更喜欢叶孤城”
为什么是这种口气啊!快还我之前的花满楼!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能让你喜欢的地方。
“那是你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比之从前简直都算得上轻佻了，当然只是比之他以前的说话方式而已。
明明应该是感动的事情，我却始终没有什么真切感，直到额头被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你说过的啊，喜欢可不需要什么理由。”
身体在这个瞬间彻底地僵硬住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危急关头被抱住或者被握住手我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今天就是死活正常不起来。
他似乎并不惊讶我会这样，一会儿便松开了我， “这下真的很晚了呢，快些睡觉吧。”
——你对我说了这种话还希望我能睡得着吗!
可我这个胆小鬼也只能在心里吼吼了，根本不敢说出口。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我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个梦一样，额头上的那一片皮肤就好像完全冷却不下来了一般，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里，自己都未曾察觉嘴角的弧度到底有多深。
不过乐极生悲这个词好像就是专门为我打造的，第二天被楼下声音吵醒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到底睡得多晚。
出乎意料的，花满楼不在房间内，我松了一口气，打算先洗漱一下再说。
楼下的声音很吵，不过我什么都听不清楚，还处在被吵醒的糟糕情绪之中，再加上窗外的雨声一点没消停的关系，完全昏昏沉沉的。
花满楼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尴尬，昨晚我们两个不要脸的其实算是互相告白过了吧
“出事了。”
“……啊”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怎么了”
他难得严肃成这番模样， “小二和店家都遇害了。”
“哐——!”我手里的铜盆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水也洒了一地。
他听到声响下意识地皱眉， “没有伤到自己吧”
“……没有。”我摇摇头， “……店家那个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下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杀手了，而且我没能追上他。”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都是湿的，看来有冲出过店门外，只是因为雨天的关系根本追不远。
白云城如今根本没有什么人，到底是多大仇才能做到这个份上
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打算收拾一下地面，弯腰的时候却被门口游进来的蛇再次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就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有蛇!”
花满楼被我这动作弄得身体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见他听了片刻后便广袖一挥直接让那蛇退出了房门，潇洒得不忍直视。
“没事了，大概是昨晚遗漏的吧。”虽然他这么说着，可他的表情告诉我其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而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件事别和宫九有太大的关系。
——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啊，阿门。
但事实证明，幸运E体质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摆脱的事情，还有我喜闻乐见的新增属性:吸引变态。
我这辈子，不，上辈子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一个玛丽苏YY过度写出这篇神发展到一定境界的文章。
突然就有点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撞死了……
——这都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