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转头看向窗外——
雨停了, 第一缕日光洒落在这片廖无人烟的土地上，高楼摇摇欲坠，废墟随处可见。
段星星趴在车窗边, 眼角的泪珠啪嗒一声落下：“这里人好少。如果，我的预言能再准确一点就好了, 如果那天晚上我警惕一点, 没有被他控制，就好了。也许，事情会不一样……”
“你是前天晚上被带走的？”沈素皱眉问道。
段星星嗯了一声：“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半夜来敲我的门，但是还是开门了。都怪我……”
沈素缓缓闭上眼：“不要怪自己, 去怪蒋思恒吧。他是怎么控制你的？他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带走你呢？”
“我当时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就失去意识了。所以, 应该是他的眼睛。”段星星抿了抿唇，“其实，他来军区好几天, 是来找他母亲的。”
“我明白了。”沈素攥紧了方向盘, “蒋思恒的母亲负责军区日用品的采购, 蒋家又有相关的产业，所以蒋思恒是来投标的，因为他是职员家属, 所以军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留着了没想到蒋思恒另有所图，趁乱带走了段星星。”
“但是他为什么要带走段星星呢？”陆妍也不太明白。
“可能是想利用我的预言能力吧。”说完，段星星的肚子叫了一声。
其实沈素有些后悔，在蒋思恒控制段星星的时候, 她应该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这种心术不正, 还有控制能力在身上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素拿出两颗糖，一个递给陆妍，一个递给段星星：“没有别的东西了。”
“要不咱们回家看看？看看能不能从废墟里扒拉出来能吃的？”陆妍接过糖果，撕开糖纸，放进嘴里，草莓味在唇齿间漫开。
系统：宿主，你们回家的路已经裂了。
沈素：……幸好及时跑了，不然真成孤岛了。
沈素揉了揉眉心：“咱们那是重灾区，及时离开是正确的选择，而且，有些路开裂了，我们大概率回不去了。”
陆妍咬了咬嘴唇：“那怎么办？”
“可以去找我父母，看看他们对天灾的应急举措，看看能不能配合。”沈素重新启动汽车，目光渐凝，“至于食物……这个无需担心，我在市区的几套房子都成了仓库，都是一些方便保存的速食。”
“你们想先去哪？”沈素问道。
陆妍看向段星星，问道：“星星，你能预言到什么吗？”
段星星闭上了眼，片刻之后，说：“我预言到，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救出来的民众因为饥饿发生了暴动。”
“怎么会？”沈素蹙起眉，她话音一顿，“差点忘了，军区一片混乱，根本没人去补给。那走吧，先去仓库。”
沈素在心中呼叫系统，确认了离月亮广场和她们最近的仓库，十分钟就开到了。
这个房子没有塌，但同样摇摇欲坠。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沈素看向这栋房子。
“我和你一起吧。”陆妍揪住沈素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见此，段星星也说：“我也一起吧！我可以帮你们搬东西。”
沈素依然摇了摇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入这栋危房是可以出来的，但是如果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我没办法牵你们两个，我赌不起。陆妍，麻烦你照看好段星星。如果蒋思恒追过来了，你就直接去驾驶室，赶紧跑。”
陆妍只好点头：“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她的。”
沈素下车后，环顾四周，又呼叫了系统。
系统：蒋思恒在家。
沈素松了口气，走近房子，抬头看了一眼，三楼阳台上的花架已经掉在庭院的地上了。
因为断电，门口的密码锁也没用了，她只能暴力拆下，一脚踢开门。
一楼堆满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面包、水。
沈素怕到时候烧水不方便，就只抱了一箱箱面包和水到车的后备箱，直至装满，她才重新回到车上。
“擦擦汗。”陆妍抽出一张纸巾，认真地给沈素擦了擦。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搬起来和放下去瞬间累点。”沈素深呼了几口气，但仍然觉得身体好像被掏空了。
段星星小声提醒：“大姐姐，你累不是因为搬东西，是因为能力的使用。先前有一次我在军区给很多人都看过未来，那天我就特别的累，非常明显。但是我不知道这个能力使用的限度在哪儿……”
陆妍握住沈素的手，说：“我来开车吧，你指路。”
掌心温度交汇的刹那，沈素觉得好像有一股清泉流淌在心间，填补了她逝去的能力。
沈素脑中灵光一闪，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妍：“有没有可能你已经进化了？只是你没有察觉到。”
“什么？”陆妍愣了愣。
沈素松开陆妍的手，那股舒服的感觉就戛然而止了，她又握住陆妍的手，那种感觉又有了。
沈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陆妍有些疑惑地看着沈素的举动。
段星星也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们。
她们还是目前为止，唯一两个看不见未来的人。
“你的进化大概是能给进化者补充能量，也就是治愈系进化者，相当于游戏里的奶妈。”沈素莞尔一笑，“我现在确实有点累，你来开车吧。等会咱们多牵牵手，让我保持状态。”
沈素默念，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好啊！”陆妍握了握拳，好像真的能感受到身体里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流动。
于是两人在车内换了一下位置。
车内的空间就那么小，她们几乎是摩擦着彼此的身体交换位置的。
段星星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们，面露不解，为什么不能下车换呢？
当然，段星星没有说出来。
随着她们向月亮广场驶进，路上偶有几个路人，他们皆诧异地看着沈素的车。
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路，走路还能回头，刹车要是没刹住就完了。
他们能想到的，陆妍、段星星也都能想到，但他们还是将全部的信任交付给沈素。
“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段星星说。
沈素放下车窗，隐约能听到前方有响声，估计是她父母拿着喇叭维持秩序。
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车寸步难行。
忽而之前，原先挤在他们前面的人群向两边散开。
“是……是指挥官来了——”
“我们有吃的了！”
“大家快散开，不然车开不进来——”
她们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群众就自行让开了。
沈素母亲开着车，与她并肩而行，她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江指挥官掩下所有的担忧和关怀，最后只化作一句平静的问句：“带补给了？”
沈素点点头：“带了，不过，可能这一车不够。”
“我也开了一车，除了军区，我和你父亲有准备日用品和食物。走吧，我在前面开路。”
两辆车很快就开到了广场中央。
除了沈素，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分发物资。
在一片混乱中，所有人自觉地排成一条长队。
这是对指挥官的信任，他们相信自己不会被落下，所以哪怕排在后面，也不会恐慌。
在去运物资前，沈素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她的父母来华区第一大厦是为了召集一群科学家，组成临时研究小组，研究进化课题。
但是会还没开完，就地震了。
那几位科学家在他们开来的车里休息。
沈素眉头紧锁：“他们可靠吗？”
她想起蒋思恒变成食人魔这事。
根据系统说，吸食人脑并不能进化，那这个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蒋思恒可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他的信息来源一定可靠。
会不会，问题就出在这个临时研究小组。
沈指挥官回答：“他们都是华区顶尖的科学家，怎么了吗？”
沈素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帮忙分发物资的段星星。
“是有几个疑点，不过暂时搁置吧，我先把物资运过来。”沈素转身就朝着自己车走去，路过那群科学家们休息的车时，沈素顿了顿，朝里看了一眼。
大概是累极了，东倒西歪地躺在车里睡觉。
沈素收回目光，加快步伐，坐进自己的车里。
一下午开了两趟后，由沈指挥官接替她，她则留在这里分发物资。
沈素趁机握住了陆妍的手，恢复能量，她贴在她耳边说：“你进化后的能力不要轻易和别人讲。”
在这个混乱的末世“奶妈”是个香饽饽。
“放心吧，我不会的。”陆妍将帐篷分发给排队的人，她已经做这个重复的动作很久了，但像是感觉不到的疲惫似的。
“不累吗？”沈素问道。
陆妍笑着说道：“不累啊，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我好喜欢这个进化能力，这样，我就算站在你的身后，也不会觉得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我还是有用的！”
“你本来就不是废物。”沈素揉了揉陆妍的脑袋，继续发物资。
沈素看着与自己站得很近的陆妍，心中了然，也难怪前世的蒋思恒会盯上陆妍，他们在一起，陆妍仅仅是成为他的移动血包，但如果他拥有了陆妍的能力，那他自身的能力就能不断地恢复。
如此，他的力量永不枯竭。
况且，前世的陆妍未必是心甘情愿当人血包的，蒋思恒控制了她，就不能再控制别人，那他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想明白后，沈素的目光一凛，在心中呼叫系统。
系统：在呢，亲亲。
沈素：帮我时刻监视蒋思恒，如果他靠近我们或者是靠近陆妍，务必发出警报。
无论蒋思恒想做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得逞。
系统：好的，现在，蒋思恒正在赶往白云广场的路上，他的母亲也在白云广场，在主持秩序。
沈素点了点头。
就这样，几人轮换着分发物资、休息、运物资、吃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将生活必需品分发完成。
沈素原本是要和陆妍一起去扎好的帐篷里休息的，但是沈指挥官叫住了她：“素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沈素嗯了一声，转头拍了拍陆妍的肩膀，小声道：“你先过去吧。”
“好。”陆妍自己回到了两人一起扎的帐篷里。
沈素则和父亲走到了角落。
沈指挥官斟酌了片刻，问道：“你和……陆妍在一起了？”
“没有，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话虽如此，但实际上沈素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知道现在她做的很多事越界了。
“现在？”沈指挥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