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仁第一次发现, 自己和顾丛疏还能有这种正常的肢体接触的时候。

  顾丛疏的声线清浅而干净,轻声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心中被抚慰。她只要不板起面孔, 许杏仁就能感受到顾丛疏的温和。

  而这种温和让人很难拒绝。

  许杏仁的眼泪沾湿了顾丛疏的肩膀,顾丛疏没在意, 该在意的从来不是一件衣服。

  顾丛疏不知自己的这奇怪的感受从何而来,但她能确定, 如果不是此刻的许杏仁, 她不会有这种体会。

  在顾丛疏的成长过程里, 学习的东西大多来自训规教条,有着绝对的一板一眼。令她教养良好的同时,也让她变得严肃而刻板。她被要求沉稳严谨,不该出现太多搅乱心神的情绪, 以免影响判断。

  这就是其中一种。

  而顾丛疏分不清, 自己今天的举动到底是因为她能被许杏仁搅乱心神, 还是单纯的想给她提供一个劝慰。

  许杏仁的脆弱和压抑放在一起, 像是暴雨倾斜,一滴一滴砸在她的心上, 留下浅坑。

  许杏仁哭够了,也将情绪宣泄够了。

  在她和顾丛疏离婚的这一天,反而让许杏仁觉得自己和顾丛疏的心这么贴近。

  她抬起头, 起身的时候和顾丛疏的身体之间隔开距离。

  顾丛疏也很礼貌地收了手, 并没有再继续。

  “……谢谢。”许杏仁说,“我知道之后要怎么做。”

  “好。”顾丛疏说,“哪怕知道自己要坚强, 也可以在必要的时间让自己松弛一下。”

  许杏仁点头。

  “先前在车上, 抱歉。”到了现在, 许杏仁想起之前自己和顾丛疏在车里的争执,她想起来自己说顾丛疏是不是喜欢安排自己,现在看来,顾丛疏和自己是能够好好交流的,而且。

  还是把双方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去交流。

  很奇怪。

  这些态度的转变来的这么迟,偏偏是在她们离了婚之后。

  对许杏仁来说,还在婚姻关系的三年里,她一边积攒着失望,一边在放下。

  在领了离婚证的这一刻,许杏仁已经开始走向新生。

  无论如何,都要放下,不要回头的往前走。

  顾丛疏道:“可能南语说的对,我在交流方面还有一些需要学习的地方。”

  她自小所处的生长环境就和许杏仁不一样,有的是顾丛疏觉得没什么的话,在许杏仁的耳朵里听起来,会变得敏感。偏偏顾丛疏的感知度没有那么强。

  “决定好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要想了,接下来都交给医生。”顾丛疏伸手,可能是想宽慰地拍拍许杏仁的后背,刚抬起,顿了一秒,不动声色地收到自己的身后,“走吧,去看看,你外婆可能快醒了。”

  许杏仁点头。

  顾丛疏陪了许杏仁一会儿,就到了上班的时间,她自然要走了。

  没让许杏仁送,顾丛疏自己走出去。

  上车后,她打开中控台,看到里面的那本离婚证。而视线往上看去,她的指间还戴着那枚婚戒。

  顾丛疏知道,在她们拿了离婚证出来的时候,许杏仁就把她手上的那枚婚戒摘下。

  自己本该也摘下的。

  顾丛疏的另一只手摸到戒指,摩挲着转了两圈,最后维持了原样。

  这枚戒指很普通,也并不昂贵,可架不住习惯。习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她竟已经习惯了戴着这枚婚戒,忘记了当时的自己还曾经有过抗拒。

  ——

  李秀萍醒来后,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实。

  许杏仁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自己想要她继续治疗下去。

  许杏仁说:“外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没有家。”

  她带着哭腔的尾音让李秀萍还想要拒绝的话全都刚吞咽到了肚子里。

  李秀萍触摸着许杏仁的轮廓,久久才叹口气,“……你傻啊,就让外婆这么拖累着你。”

  “永远都不是。”许杏仁说,“只有你在,我才会有家。外婆,咱治,我相信你,前面两次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一样不会有问题。”许杏仁摸着李秀萍的手说,“而且后天我还要演出呢,你也要去的。”

  哪怕李秀萍的眼睛看不见,她也想参与其中,感受自己孙女儿跳舞时候的魅力,那会让她骄傲。

  和卢明亮沟通之后,许杏仁做了决定给李秀萍先做第一个手术,等到摘除她的颅内肿瘤之后,等到压迫神经症状消失,李秀萍会重新看得见。

  而手术就定在周三的下午,她的演出在上午。

  许杏仁安顿好医院里的事情,就又急着去市剧院和宁洛一起帮飞鸥舞团排舞。

  她的重获新生本来是水下独舞,这并不适合舞团改成集体舞。于是水的介质改成了细沙,撤掉了水缸这个道具。

  舞蹈的风格随之更改,从婉转走向重生的风格,转变成了多人舞的恢弘。动作更改的不多,因为之前和飞鸥舞团有合作过,所以磨合期不用太长,在这两天多排练就好。

  一到排练室,宁洛迎接出来。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第一次看到你没戴面具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会惊讶到。”宁洛笑着说,“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漂亮,就应该再多和你合作几支更亲密的探戈双人舞。”

  许杏仁说:“宁首席,你别来打趣我,想和你合作的人多的是。”

  她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因为来之前说服了外婆接受治疗,这多日里的奔忙有了结果。

  宁洛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看她个没完,“我说真的,连我们团长都惊动了,她可能想跟你合作。”

  飞鸥舞团的团长陶意柳,在国际上享有盛名,二十岁时在电影里出演的一段独舞,让她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并且长红至今。

  这种人对于许杏仁而言,如在天边,她没想过自己能和陶意柳搭上线。

  但许杏仁从来没见过陶意柳,真就只是在荧幕上见到的人。所以许杏仁想那可能只是陶意柳随口一说。

  “蔷……许,许老师。”

  “!”

  “卧槽女神来了!”

  当许杏仁和宁洛一起来到排练室和大家一起排舞,其他的团员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许杏仁摘下面具的样子,又知道最近围绕在她身边的争议,又是惊喜又小心翼翼。

  许杏仁道:“大家不必对我的身份好奇,想怎么叫怎么叫就是了,在舞台上,我只有蔷薇这一个身份。”

  “蔷薇老师,我们这次是双人舞,你还和首席搭档吗?”

  以前许杏仁在舞团里默认的合作舞伴就是宁洛,宁洛听到人这么说,也和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对,我都差点忘了,你可是顾太太。顾总不会吃醋吧?我们舞团之后还有两部剧有她的投资呢。”

  大家的眼神并无恶意,许杏仁确实也没什么隐瞒的,爽快道:“已经不是顾太太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其他人:“!?”

  宁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没想到许杏仁这么痛快利落,离婚就是离婚,直说出来也没半点隐瞒。

  “难怪我们陶团长,说要和你合作,不愧是团长看中的人……”宁洛若有所思地看着许杏仁,比其他人更快的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排练吧。”

  许杏仁发觉,从自己说她和顾丛疏离了婚之后,反而和大家配合的更好了。

  ——为什么?

  宁洛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解答了许杏仁的疑虑。

  “你那时候每周五在卢杉俱乐部演出,对你好奇的人很多。而你就算是私下来排练跳舞的时候,永远都是带着面具的,怎么可能不会有所察觉。”宁洛对她说了实话,“你跳的很好,气质也和别人不一样,上台又戴着面具,说明身份不方便。”

  “一般来说,要么是还没有什么名气的小舞蹈演员想要以这种风格出名,要不就是谁家的太太,舞团里猜后者的多。所以不敢和你多接触,因为早就知道你可能早有家室。”

  宁洛又说:“现在知道你已经恢复了单身,这下献殷勤的人可就要多起来了。”

  许杏仁实在哭笑不得。

  但能够来到排练室,真的能让她的心情好转很多。跳舞,就是她最好的舒压方式。

  结束的时候,宁洛问她:“林稚歌和江茗的舞会入场券,你拿到了没有?”

  “……舞会?”

  林稚歌和江茗在业界都是响当当的名字,艺术家与舞蹈家的结合本就浪漫,而江茗是一位重新站在舞台发光发亮的残疾人舞蹈家。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关注,票昨天都抢完了,我以为你早就拿到手了,毕竟——”宁洛没说出来后面的话,她想说的是,毕竟许杏仁可是顾太太啊。

  可又想起来许杏仁公布的这个炸裂的消息,已经离了。

  江茗在去年斩获国际大奖之后便进入休假模式,她喜欢人多热闹,便隔一段时间开一次大型舞会,据说能在江茗的舞会上崭露头角的人,无一例外得到了更好的发展机会,甚至能够打通国际的壁垒。

  所以,入场券一票难求,听说今年连内部工作人员都抢不到。

  许杏仁以前知道江茗的舞会,可是舞会不允许带面具,前两年她想去都去不了。今年事情多,竟然就这么给忙忘记了。

  “忘记了。”许杏仁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去。”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今年能见到你呢。”宁洛惋惜道。

  许杏仁笑笑,不太在意,现在跳舞归跳舞,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不去也好。

  她排练完了,一身是汗。在剧院的卫生间里冲了澡,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回家去拿衣服了。

  她就只带了三套换洗的衣服而已,而这几天都是将就着穿。听晴晴说,这几天回去的时候,顾丛疏都在。

  许杏仁有些无奈,过去的三年都没见顾丛疏回来的这么勤快。

  刚到剧院外,她的手机里收到一条新消息。

  顾丛疏:【图片】

  顾丛疏:清好了,你回来吗?我这就出去了。

  图片上是顾丛疏拍的行李包,很小一个,意思是说她这就从家里搬走了。

  许杏仁想了想,回复:【丛疏姐,我觉得你不用搬出去,我住不了太久,你就当我不过是借住了你的房子,好吗?】

  【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以前你也不常回家,我们不过就是室友】

  许杏仁知道,她现在再去找个房子,外婆和自己都需要适应,什么都没有再住在原来熟悉的地方方便。再说,许杏仁觉得那是顾丛疏的房子,自己住进去了,还让主人搬出去,这太不合理了。

  顾丛疏回来的频率不高,加上顾丛疏在选房间的时候,选的就是离自己最远的地方了。

  她们只是室友,许杏仁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以前你也不常回家,我们不过就是室友】

  室友?

  顾丛疏准备弯腰去提起行李包,她的东西真的很少。

  有那么生疏吗?

  顾丛疏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心里不禁对自己发出了疑问。其实,在这个方面顾丛疏不是一点没察觉。

  当时许杏仁还住在老宅的时候,她就极少回去,因为不喜欢老宅的气氛。后来到了市中心的这套房子里住着,是另外的原因了。她没有自己和许杏仁只是室友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也不该常常呆在这里。

  顾丛疏一开始对许杏仁没有任何想法,也不会想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三年顾丛疏的工作计划也确实是排的满,她很少有空下来的时候。一开始,是有一些要让许杏仁和顾丛疏一起出现的场合,后来就慢慢的少了,再到几乎没有。

  许杏仁发完这一句之后,顾丛疏重新去把自己的行李包放到了房间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许杏仁的房间隔得是真的很远,当时她为什么要这样选?

  顾丛疏坐在床上,觉得床铺没有以前自己感觉到的那么软了。她觉得奇怪,是床垫要换了吗?可总共应该也没睡几次,还是她一个人在上面睡的,难不成就睡塌了?

  她出来,到客厅。

  这个好多天都没有女主人的家失去了活力,虽然也整洁,可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

  顾丛疏打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一个装着茶水的冷泡罐。

  她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勉强自己喝下去,剩下的不再去碰了。

  “什么味道……”顾丛疏嘀咕着。

  这是她昨晚回来之后自己泡的,但泡出来的味道根本不如许杏仁泡的甘甜清澈。

  有些事,好像非得许杏仁来做才行。顾丛疏后知后觉地环顾着四周——

  这个家,没了许杏仁,好像少的东西真的不止一点点。

  顾丛疏在厨房待了一会儿,又到客厅里坐着,忽然发现自己在这家里什么都不能做。她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眼前浮现的是那次自己睡醒之后看到许杏仁在盛汤的模样。

  她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床边的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张门票,上面的大字写着林稚歌和江茗的名号。这是月底的时候即将在北安举行的一场盛会,拿到这两张票的时候,顾丛疏还想着许杏仁应该会喜欢。

  她并不是没有准备礼物,这票早在上个月就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在那场恰是好处的烟花与全城庆贺的灯光前,这份礼物已经黯然失色。

  顾丛疏想自己似乎不适合去送礼物,她准备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送出去的机会。

  她摸出手机。

  顾丛疏只有一个微信,她的工作群消息很多,很快就都到了上面。一会儿的功夫,她看不见许杏仁的聊天框了。

  顾丛疏想了想,将许杏仁的消息设成了置顶。

  ***

  周二这天,北安本地的市民热议榜被顾丛疏和许杏仁离婚的消息刷了屏。

  哪怕前一天,为了避开群众的目光她们已经选择了最早的时间,周围也有人保护,但终究瞒不了太久。

  一张模糊的照片被发布了出来,自然能看的出来是一起从民政局出来的许杏仁和顾丛疏。

  看得出是狗仔的偷拍,距离非常远,镜头都被拉到模糊。

  许杏仁因为前阵子的舞台演出,以及那全城浪漫的灯光烟花,更因为还有顾丛疏这三个字,前面的词条全部被她们的名字占据。

  #顾丛疏和许杏仁被拍离婚#

  #许杏仁 孟熙秋是真的?#

  #豪门婚变?是出轨?!还是和平分手?#

  #世纪婚礼离婚收场#

  #许杏仁 离婚财产分割#

  【我的妈呀,一大清早的直接让我碰到这么一个大瓜!】

  【许杏仁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样一个大众情人她居然离婚】

  【不满足当顾太太,连孟太太都要当是吧,我是服气的】

  【从许杏仁这里我找到一个无痛暴富的方法:先找一个富婆结婚,然后离婚,后半生都不用愁啊】

  【斯,顾家这家产,岂止是这辈子不用愁了……】

  【怎么现在一点回应都没有,按捺不住我吃瓜刷新的手了】

  【有一说一,这小两口的事情,过不下去了离婚也正常吧,而且她跳舞也跳的好,还离了婚,孟熙秋追她不行吗?】

  【拉到,她能不能知恩图报,之前如果不是有顾家的资助,能有她的今天吗?】

  【你就知道是正常的了,就她和顾总之间有啥感情啊,那么匆忙结婚一看就是趁乱上位,现在有点名气了就要离呗】

  【你懂了?你这就懂了?你和蔷薇多大仇啊这么大怨气,是在梦里把自己当顾总正妻了是吧】

  【正常离婚也不用被人嘴,关键是孟总已经送了许杏仁两年的花了,那个时候还没离婚好吗?】

  【拜托一个巴掌拍得响?好好的谁离婚啊,除了前段时间的杏仁,这三年你知道顾太太叫什么?在干什么?笑死了,那孟熙秋送花的时候,是欣赏蔷薇啊,她欣赏的是许杏仁吗?】

  【……】

  被讨论的这么厉害,话题中心的三个人倒是一点没受影响,甚至完全不知。

  演出在即,许杏仁上午在医院里照顾着,下午就把时间都腾出来在剧院的排练室指导大家排舞。她沉浸其中,不受外界的影响。

  只有在这里,才没人打扰她。

  “那人好像找你的?”

  宁洛提醒她,许杏仁的目光往外看去。在排练室门外的祝瑜朝她挥了挥手,许杏仁皱了下眉。

  她来干什么?

  她和宁洛交代之后再练习两遍,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去。

  “杏仁,杏仁,慢点。”祝瑜跟上她,“我刚好在边上办事就来看看,你还真的在。”

  许杏仁道:“有事吗。”

  “老同学叙叙旧,不行吗?”祝瑜说,她看到许杏仁的手上戒指不见了,“你真的和顾总离婚了。”

  “你不是在等着这一天吗?”许杏仁停下来。

  祝瑜没想到许杏仁之间就这么硬刚,被噎了一下,接下来的话都差点没说出来。

  “看你瞎说什么呢?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被邀请去江茗老师那个舞会活动了吗?”祝瑜问她,“你现在是大红人了,肯定不用票是内部邀请的吧?那你能和文锦姐碰上面。”

  “文锦?”

  祝瑜点头,“是啊,我好羡慕她可以有票,她昨天刚买到的两张,要拿去给顾总……”

  祝瑜的语气顿住了,看了下许杏仁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之后才笑笑说,“估计你现在也不在意了吧,其实,文锦姐和我说,她一直挺喜欢顾总的,但之前得守规矩。”

  许杏仁到了车门旁准备离开,在上车前,祝瑜又说:“文锦姐人挺好的,只是有时候可能办法过激了点,就好像上次舞会,我也问她要不要告诉你那地毯下面的小格子可能会让崴脚,她说不会的。”

  “你什么意思?”

  许杏仁转头,盯住祝瑜。

  她的记忆瞬间就接入到了那个晚上,那是三年前在顾家举办舞会时的晚上。

  崴了脚的她,就在楼上看着顾丛疏和文锦在底下人群之中跳舞。许杏仁那时候以为只是意外,她还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悔。

  现在,她在刹那间明白了过来。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当时我应该提醒你的,不然也不会……要不是当时你帮我拉拉链,那你也不会进来的。”祝瑜叹口气,“真的抱歉杏仁,我想那个时候文锦姐只是想能和顾总跳一支开场舞,你别怪她。”

  祝瑜的语气竟然真带着愧疚,许杏仁觉得祝瑜完全可以去试试当演员,而不是在公司做个秘书。

  时隔三年,她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根本就是故意。

  原来,都不是她的错。

  有失望,有恍然,最少的才是愤怒。因为,现在的愤怒又有什么用?一切已成定局。

  她的心情如同一片已经冻住的冰湖,这件事已经引不起太大的波澜。

  半晌,就在祝瑜以为许杏仁已经被震惊的是说不出话来时。

  许杏仁看着她,眼神明亮,语气也平淡,却毫不费劲地将她看穿。

  “你又好到哪去?祝瑜。”许杏仁道,“不要把自己的无知当成恶毒的掩饰,顾丛疏应该很讨厌你这种类型。”

  祝瑜脸上的表情僵住,她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机会,许杏仁直接将车门关上,疾驰而去。

  许杏仁本来是想直接回医院,但看到自己副驾上的那包衣服,重新改道去了家里。

  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打开门,许杏仁还是习惯性地在地垫旁看一眼,顾丛疏没在家里。

  她去自己房间里整理出来换洗的衣服,又从柜子里拿出那些之前由老夫人给她的珠宝。

  太贵重,她选择归还。

  最后,就只剩下之前她和顾丛疏拍摄的婚纱照。

  她们结婚结的匆忙,婚纱照拍了三套,但没有让她们可以留下来的底片,她们也不需要。这方面的仪式,顾丛疏和许杏仁之间没有。

  顾丛疏是当时并不在意,而许杏仁只是顺着顾家的意思,最后也只保留下来她一直收在柜子里的这一套婚礼相册。

  许杏仁将相册里的照片一张一张全都抽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些,她提起垃圾袋要走。出于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习惯,到客厅的时候,许杏仁顺手去拿走客厅的那袋垃圾。

  弯腰的时候,她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那两张长方形的票。

  这门票上印着江茗的个人照,许杏仁对这张票非常熟悉,这是一个小时前她还说自己忘记买的那张,江茗舞会的入场券。

  两张。

  这么醒目的位置,显然是顾丛疏留给她的。

  “她昨天刚买到的两张,要拿去给顾总……”

  许杏仁的脑袋里,突兀地出现了祝瑜对自己说的话。

  难不成,这文锦买的票,以这种愚蠢的方式转到了自己的手里?

  许杏仁将那两张票捏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下一秒,也和那些结婚照一起轻飘飘地落入到了垃圾袋里,扎的死紧。

  去他的吧,谁爱去谁去。

  许杏仁将这袋垃圾扔进垃圾桶的,像是同时把自己心里的垃圾也丢了出去。

  就在她丢完垃圾的下一秒,她的手机震动起来。而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是顾丛疏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顾总:我该的我该的我该的我该的我该的我该的(精神状态:0)

  孟总:姐想憋点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