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丛疏随后上车,把车速飚的飞快地从祝瑜的身边扫了过去。

  许久,许杏仁说:“谢谢。”

  “你性格很好,不喜欢和人争,但有时候过度的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人是需要一点锋芒的,小许。”顾丛疏说,“你已经和我结婚,同样能代表顾家,不用和我道谢。”

  可她怎么才能做到不道谢。

  顾丛疏每次做的这些,都让许杏仁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越陷越深。

  她控制不住,因为那个人是顾丛疏,所以只能心甘情愿的就沉沦。

  高二的那个暑假,是许杏仁人生改变的节点。

  那年暑假邓老夫人带她去家里参观,她才知道原来省城是这么大,大的她看不到天际。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丛疏,也是她的十六岁。

  从那个暑假之后,许杏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拼命地去念书。

  她知道自己要弥补与顾丛疏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差距,需要走好长好长的路才行

  然后就到了现在,如同一场梦一样的现在。

  “我不太认识她,不熟悉。”许杏仁说。

  “谁?”

  顾丛疏转眼就忘了,许杏仁哭笑不得,“祝瑜,就是刚刚来我们面前的那个女孩。”

  顾丛疏说:“这样。”

  之后就再无话,直到到了家里,顾丛疏将车开到地下车库,把许杏仁的行李拿上来。

  进去之后,许杏仁速度将自己的行李箱拿开,拿出自己从宿舍收拾出来的家居鞋穿上,把昨天那双唯一的鞋子放在顾丛疏的脚边,“你先穿这个吧?我有自己的。”

  “我不进去了。“顾丛疏摇头,许杏仁说,”不脏的,我昨天只穿过一次。“

  顾丛微晒:“我开会的时间要到了,不是这个原因。”

  “对了。”走之前,顾丛疏又说,“婚礼的时间在下个月,如果你自己有希望有的风格,就找罗秘书说一下。”

  许杏仁只好点头。

  看顾丛疏的身影消失在电梯,许杏仁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戒指。

  她没有动过顾丛疏选的那间房。那不是主卧。

  是在书房对面的一间卧室,离主卧最远。

  也不知道这人是随手选的还是怎么样,直接选到了离许杏仁最远的位置。

  许杏仁把家里布置了起来。

  她还特地去问罗秘书有关于顾丛疏的喜好,作为秘书,罗冰知道的最详细。

  许杏仁把自己问的那些都一一记下。

  婚礼的前夜,许杏仁将外婆接到了家里。

  李秀萍问:“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住这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城市里的人嘛,习俗不一样,说是在结婚之前都得分开住,所以今晚我们没在一起。”这是许杏仁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说辞,其实顾丛疏这一个月都没有回来过。

  李秀萍这才笑起来:“我说呢,反正你们年轻人好就行,下午外婆和你去,不会丢面子吧?”

  想到下午要去的地方,老人家在家里都局促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婚礼在即,需要把流程彩排一遍,李秀萍很看重这个场合,连彩排都换上了舍不得的新衣服。

  许杏仁笑着说:“不担心,你可是新娘子的家属。”

  彩排的时候,顾丛疏也到了。

  外婆的任务,就是在婚礼的时候带着许杏仁走向顾丛疏。不难,可许杏仁看的出来老人家特别的高兴。

  平时内敛的老人,拉着顾丛疏说个不停。

  许杏仁的家人只有她外婆一个人,她不想给自己的孙女儿丢面子。被老人家的举动所感染,许杏仁有了将要举行婚礼的紧张和期待感。

  婚礼舞台后的化妆间里,许杏仁正在整理妆发。敲门声响起,罗冰走了进来。

  “婚礼的流程有了一点小的变动。”罗冰说,“您外婆牵着你的走向舞台中间环节取消了。”

  “怎么会?”许杏仁自己也很期待这个的,她都还记得外婆昨天和自己一起彩排时候那难得兴奋的表情。

  罗冰说:“是老人家自己做的决定。”

  “是哪里出了错吗?我去找一下丛疏姐。”许杏仁看时间还有,提着大大的裙摆往外走去。

  另一间化妆间里,顾丛疏正在通话。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连这个你也要安排她吗。”顾丛疏的眉头皱着,她很少插手管这些事。

  但昨天彩排的时候她也在,她没有忘记老人家脸上洋溢的那种开心。

  “别忘记,你和许杏仁结婚是为了我们顾家。”老夫人的语气冷淡,“是顾家的继承人,那就不需要怜悯。”

  “满足对方的期待感,也是合作中的一环。”顾丛疏说。

  “我已经叫人去和她外婆说过了,她自己知道上不太台面,一说就同意。”邓老夫人笑了声,“省了许多麻烦。”

  “丛疏姐!”

  “杏仁来了?”顾丛疏手机里的声音又说,“别说漏嘴,婚礼这么喜庆的日子,得让所有人在面子上过得去。”

  电话在那边挂断了,顾丛疏紧皱着眉,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许杏仁,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杏仁问:“丛疏姐,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外婆参加仪式了,昨天还好好的。”

  “外婆自己说她不太能适应。”顾丛疏说,“她年龄大了,刚做完透析,怕腿脚不舒服……她说,只要能在台下看着你结婚就开心。”

  许杏仁提着婚纱的后摆,怕自己跑动的时候把婚纱给弄脏了。

  “可是昨天她还……”许杏仁失落地低头,“现场来了这么多的媒体,看到我是一个人出来的,不会乱写吗?”

  顾丛疏说:“顾家不会让那些记者乱写的。”

  许杏仁点头:“好,谢谢你,丛疏姐。”

  这个时候,就算许杏仁发通脾气也好,可是这姑娘就这么轻巧的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顾丛疏知道自己受之有愧。

  许杏仁很适合这身婚纱,比婚纱还耀眼,看不出一点曾经的丑小鸭的影子。

  顾丛疏盯着看了几秒。

  “很漂亮。”她轻声说。

  婚礼上,许杏仁只邀请了舞剧社的几个朋友。她这边来的人少,多数都是顾家那边的人,包括生意上有往来的伙伴。

  婚礼的场地,模式,婚纱,所有和婚礼有关的一切都十足奢华,极尽想象,真金白银砸出去,展现着顾家无人撼动的地位。

  唯独两位新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一个是真的,一个是装的。

  她们正式互相交换了戒指,在主持人面前念了誓言,在公众的面前结成了伴侣,电视台,电台,新闻同步的报道,说这是一场丑小鸭正式成为天鹅的世纪婚礼。

  而丑小鸭本人,许杏仁的家人和朋友,都没在主座。

  没有敬酒环节,两位新人的部分结束的很快。

  宾客们会由顾家去安顿,包括外婆。许杏仁于是到后台卸了妆,疲惫的松了一口气。

  真的很累。

  但婚礼上,那种巨大的幸福感让她一度眩晕。

  她和顾丛疏一起坐在车里。

  虽然没有敬酒,可这么盛大的场面,免不了要喝几杯。大概是知道许杏仁不能喝酒,所以大部分都是顾丛疏喝的。

  她不仅要应对亲朋好友的敬酒,还有那些合作伙伴,还有媒体记者。

  许杏仁都不知道顾丛疏到底喝了多少。

  直到上了车,顾丛疏在车座上放松地靠下去,她不像之前那样坐在窗户边,反而离许杏仁有些近。

  许杏仁心念一动,偷偷坐近。

  “丛疏姐,你还好吗?”许杏仁问,伸手去摸了下顾丛疏的脸颊,又迅速收回。

  好烫。

  而且顾丛疏不回答她,只是抬眸看着她。她的眼神瞬间染上一层迷茫,又皱眉。

  “是不是喝醉了?”许杏仁看到顾丛疏念了句什么,但她听不见,车在这时候开起来,顾丛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靠着我点。”许杏仁怕她这么会晕车,于是坐到了顾丛疏的身边,试图将顾丛疏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挺细弱,还比顾丛疏矮一点,顾丛疏没吱声,也没反抗。

  “许杏仁。”顾丛疏说,“你……”

  “嗯?”许杏仁将耳朵凑过去,想更清楚顾丛疏在说什么。

  顾丛疏喝醉了,还头昏脑涨,但不上脸,表面上看着很清醒。

  但这次许杏仁却听清楚了。

  “你不该和我结婚。”顾丛疏说的一字一顿,她的脑海里回想着婚礼前发生的事情,再冷漠的心也觉得有几分刺痛,“不合适。”

  一点也不合适。

  顾丛疏想,许杏仁本该有更好的婚姻,而不是她。

  作者有话说:

  顾总:(良心发现)(倒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