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有钱人的作风习惯,千篇一律,尤其是像顾家贺家这种权贵人士,动不动甩钱让人滚蛋是常有的事。
毕竟……
舒北这个身份,无父无母的,再加上又是从孤儿院长大,因为没钱上大学被迫辍学去外面打拼赚钱。
如果不是顾珏,就算舒北能靠自己的实力走出来也不会那么快。
但是……
舒北是个倔脾气,你越逼我他越逆反,而且……
贺老眯着一双眼,像是在打量,从上至下,压迫感一涌而来,似若溺水的人喘不上一口气。
就在这时
像是变戏法,一只手里出现银行卡,不费吹灰之力,推到了舒北的面前,他没有说话,更像是在等舒北的反应。
银行卡后面压着一张纸条,露出三个数字,应当是银行卡密码。
登时。
有种被人扇耳光的挫败感。
就连同顾钰都僵了下,坐在边上的舒北近乎第一发觉,要是没这反应,他都险些要认为。
就是想看他是如何出手的。
有钱人逗弄没钱人的手段。
“我不需要别人施舍,不管多少钱都不需要!”舒北看到桌上根本不知道里面多少钱,但一定很多钱的银行卡,皱眉,“我宁愿吃糠咽菜也不会拿一分钱,我不稀罕。”
这时候,正好又有佣人走过,拿这个拖把在地上来回拖。
突如其来的一道响声,把她给吓了一跳。
一哆嗦
手里的东西就没能拿的住。
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舒北转身就走,顾珏在身后急忙叫住舒北:“北北,北北?贺爷爷你这举动……北北他好歹也是进了三线明明星,钱虽然在我们看来少得可怜,但他这辈子还是不愁吃穿的。”
兴许是说得太急,走得又慌乱,这一下子忘了控制声音,声儿不响,可胜在这儿太过安静,别说就离他们三四步路的舒服。
那不远处的佣人都给听着了。
搞得女仆手忙脚乱,几乎是弯腰抓起那拖把柄子,逃也似的扛着就走,生怕遭到一顿骂。
舒北看着前方地上的一滩水渍,想着那佣人闯了祸会不会被辞退,或者扣工资,心里就一阵发寒,越发觉着自己跟顾钰,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就是这么个愣神的功夫。
顾钰已经赶到舒北的身边,瞧他盯着那摊水看得出了神,也顺势看过去,并未发现什么能够吸引人的东西。
这才又低低唤了声“北北”。
“你当我傻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贺老爷子这行为,我还会看不懂?”舒北停住脚步,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作风,我最懂,不过,以前没有钱,我只能忍着,现在我不用受苦受累的工作赚钱,凭什么要听别人摆布?我宁愿饿死也不拿这笔钱。”
说完舒北甩开牵制住他胳膊的那只手,恰逢此时,他们身后,也就是沙发茶器那边儿,传来贺老略显无奈的叹息声。
舒北不理,都已经打算要把这贺老爷子拉到黑名单里放着去了。
还有顾钰。
对,还有顾钰。
顾珏这人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做起事情来真是没得挑剔。
要不是有回把他的自尊心和颜面伤到极致,要不是往日种种,受的委屈积攒在一起,又怎会对他每次的示爱追求,做到一致的否决。
曾心动过,爱过的少年郎。
又哪里会说不爱就不爱。
顾钰不是没有直接给舒北塞钱,还记得当时对方调侃的话语在耳边。
侵略性的目光在脑中有了模样,是顾钰手上厚厚的一摞钱,心情颇为沉重。
[怎么?这钱不够啊?]
顾珏抬眸白了舒北一眼[这钱足够她生活三辈子了。]
[啧,瞧你那副肉痛样,是不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那也是之前,刚和舒北有了合作情人的关系,且两个的关系还没到后边这般亲昵,只是……
如舒北现在所说,他们有钱人就爱甩脸色,想着大不了用金钱打发,万事大吉。
“二位回来吧。”贺老轻咳了一声,这还是他说过的第一句话,“叶先生的性子和芝清太像了。”
说的,是贺夫人——芝清,贺老的儿媳妇。
“贺爷爷?”顾珏微惊。
看来,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舒北则是不明所以。
“这件事情,是芝清提议的。”贺老的语气有丝丝疲惫。
原来是芝清。
顾钰一就反应过来了。
“她希望叶先生能够留下,毕竟……”
“毕竟什么?”舒北问。
“毕竟你和芝清长得太像了。”贺老叹气。
舒北的表情瞬间凝滞,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神。
“你……和芝清……”
贺老点点头,“是,那小子有福分,娶了这么个美人儿,可把我羡慕坏了,我比芝清年龄大太多了,要是差不多的话,还有那小子的福分?”
说着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眉眼间充斥着小孩家的无理取闹,顾钰欲言又止,舒北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黯淡与悲哀。
他和顾珏一样,不敢置信,这种喜欢的类型,居然会是……老一辈人的初恋。
舒北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无非就是眼睛鼻子凑在一起长得还算看的过去。
“刚才是给你们下马威,还有小钰你这边是什么情况?这孩子不是阿瑾啊?你今儿带了个人来找我,是干什么?”
因为刚才的冷场,舒北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而且到现在,又听到这贺老的一堆质问,脑子的cpu都快干烧了。
“哦。”舒北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
反正先认错。
毕竟对方也是先试探来着。
“没事。”贺老笑容和蔼慈祥。
可这笑落入舒北眼中却格外刺目。
“北北!”
身旁忽然伸来一只手,将他整个人拉到一边,舒北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幸而身侧是顾珏及时扶住他的肩膀。
顾珏松开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舒北摇头,“就是,我可能刚刚得罪贺老爷子了,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他看看,你和芝阿姨长得很像,我怀疑……”话到于此,顾钰垂头,用鼻尖儿蹭了蹭他的小兔子,“你待会,待会就坐我边上,我跟贺老说些事情,你要是觉得害怕的话可以往我身上靠,我不嫌弃。”
舒北:“……”
你不嫌弃我嫌弃,而且现在还有老一辈的人看着,你这样害不害躁!
“好啦。”舒北推开顾珏,走向贺老,态度诚恳,“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贺老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叫舒北的男人。
他从未见过长相如此精巧细腻的男孩,五官线条柔软流畅,尤其是那双眼,似乎会说话,透出几分灵气。
“你父母呢?”贺老忽然问。
呃?您老不是应该和顾钰之间谈点事,他就做个陪衬的,怎么这一开口又是问自己的问题。
“不记得了,是老院长告诉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让个好心人送了过来,说是我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儿。”
惨了点慌,但大部分还是实话实说,舒北答的滴水不漏,不露半点破绽。
“那就是有关你父母的消息,你还不知情。”贺老继续问。
“嗯。”
舒北没有隐瞒,“我不知道,而现在那老院长我也去找过他,问他之前有关我爸妈的事他却说时间长了,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
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孤儿院里每天都会接到这么些流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会送走被人领养的娃娃。
一朝一夕,短短几载,接触的人太多,又哪里会记着这么多的事来。
“沫沫是我孤儿院里认得妹妹。”舒北眨眨眼,“她当时得了白血病,孤儿院怕承担不起这笔费用,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然后之后的事你们要是调查我的话都知道了,我为了给沫沫赚取医疗费,一天打几份工,好在……”
哽了口水,感觉着搭在后腰上的手像是占有性地捏了捏他。
“遇到了小瑾?”
老一辈人看人,基本不会错,从舒北走进贺家,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就知道,舒北和贺瑾是刻在骨子里的像,若是还要说更像某个人。
那就是贺瑾的母亲——芝清。
芝清并不是豪门世家出来的小姐,对此,就算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高贵都是会掺合些许的不自信。
偏就是这种时长露出瑟缩瞳孔,可怜的跟个小狐狸似的,如同古代妲己,够得人心蠢蠢欲动。
舒北这种下意识小表情跟那女人几乎如出一辙。
“也好,也好。”贺老点头,“既然你和芝清长得像,那么就来我们家暂时性住一会,芝清一直惦念着你。”
“她现在有点事,应该过个两三天会回来。”
舒北抿唇不说话。
顾珏皱了皱眉,贺老不愧是老狐狸,这是准备拉拢北北啊。
“贺老您误会了,舒北不是那样的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休息,等到芝阿姨来了我们再过来。”
“不是那样的人?”贺老笑笑,“难道说是你强迫人家进你们家门的?”
“我们……”顾珏张口欲辩驳。
倒是贺老哼了一声,见拗不过小一辈的人,摆摆手,还是随便他们去,但兜兜转转,跟舒北打过招面,略微知道他这边的情况后。
还是言归正传,去问顾钰,来他这儿是要干什么。
一张光盘从顾钰的上衣内侧袋里头拿了出来,舒北眨了眨眼,盯着他,表示刚才好像就是靠在那儿的,并没有发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贺老,还请看一看吧,你家阿瑾到底在搞什么,知不知道他差点就要了北北的命?”
与人合作,叫人把舒北剧组里的道具换成真枪,就差分毫的距离,就差点射中心脏。
“哦?”贺老接过光碟,按下播放键,屏幕亮了。
画面上的场景熟悉,舒北一愣,他看到的是……
霎那间瞪圆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栋楼的顶层,贺瑾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握着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着黑色液体,瓶子旁边站着一个少女,她仰望着贺瑾,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舒北脑海里轰隆一声响。
这不就是先前同他搭戏过的,还是《只想你》的女主金佳嘉,就是在人前那么璀璨耀眼的一个姑娘。
视频当中,狼狈尽然。
“这个孩子……”贺老看完整段视频,脸上闪过惊讶和不解,最后化作深沉。
“贺爷爷,这段视频……”舒北张了张嘴,“您确定吗?”
如果金佳嘉真得是贺瑾的人,那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第一次网爆,都是细思极恐的。
“如果这都不是真得那什么才是真的?”贺老叹了口气,“可能贺瑾这个孩子我之前给他的印象都错了。”
大荧屏上的画面还在播放,是金佳嘉处理事情留下把柄,让心细的人给抓了出来,还是贺瑾赶忙找人圆了场子。
否然
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你别急,这个视频不止一段,我慢慢给你讲。”顾钰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沓照片,“这些全是我收集到的资料,虽然只是简单的照片,但可以确定。”
“贺瑾对于舒北的敌意很大。”
“我不确定,但我感觉他应该是清清的孩子。”
顾钰将照片递到了贺老的面前,“你看看,他总是喜欢在舒北周围晃悠,甚至有好几次都想趁着舒北拍摄的空档偷袭,不过都被你避开了。”
舒北低垂着目光,手攥紧了拳,眼眶微红。
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在人背后搞小动作,舒北没有资格跟人谈判,但至少,要搞明着来,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我在国外的时候,跟罗导……晚上ba九点那会,他的人在那酒吧?”
舒北突兀抬起头,“我记得当初罗导他们好像在追踪什么人?”
顾钰挑了挑眉:“怎么,你怀疑他?”
“嗯。”
“不用担心。”顾钰拍了拍舒北的肩膀,“阿瑾我也是接触那么久的人,一些良心还是有的。”
舒北点了点头,心里头却依旧惴惴不安。
是亲吻了他的眉梢,才让这小家伙安分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