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这蠢兔子有朝一日穿成古代某个王朝的神医是一种什么体验?
舒北视角:
清晨某日,外边喧闹一片,应当是有什么大好日子,故此那人走来时的脚步都是格外仓促,在门口犹豫着,像是要等到花儿都快凋谢之际,耐不住性子,扣响房门。
“叶神医?小神医?你醒了吗!今儿咱们店来了好多生意,你再不醒,可就要把钱让给隔壁姓沈的了。”
“阿伯,你这样吵他不会有事吧?听说这神医妙手回春救人无数,心情好兴许还不会收人钱财,可这脾气……”
乃是一等一的差。
差到极致!
那后半句吐槽的话还未曾说出口来,房门“唰”地一下就被拉开,是他们口中的叶神医——舒北,改了个明儿,名为叶舒北。
杵在门口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不搞笑,舒北双手抱胸,神态淡然地瞥了面前一老一小两人,轻笑着出声:“嗯?我这脾气怎么了?”
小的那个,长得跟个团子似的,是个男娃子,他被舒北一瞪,一哆嗦,手里拿着的茶罐子险些掉在地上。
他嚷嚷着,近乎是逃,推开三步保持距离,好像舒北不是什么名医,吃人的妖怪还差不多地叫喊:“叶神医神武,叶神医霸气,您脾气天下第一好,我看有味草少了,得要出去采些。就不耽搁您老的时间,我去去就回。”
老的不吱声,默默摸胡子。
“什么药?”舒北凝了凝眉头,随口一问。
小的抬头,看得出他胆战心惊,连牙齿都在抖着,这句话好在让他给抖清楚了:“白茅根,凝血的药草少了些。”
若有所思,舒北点了点头应道:“正好我也要出去找点药材,还有你俩好像是新来的叫什么?”
“小的叫豆芽。”
“简岁。”
二人自报姓名,舒北gu且也没听个明白,嗯了一声,拉着豆芽就要往外走,简岁一瞧,另外一扇门还有十来个病人往里头张望。
“叶神医,那边病人咋办?”简岁犯愁,他走来拦住。
结果惨遭拒绝,舒北随身有习惯携带本子好记录药效反应的习惯,他递给简岁:“让给那姓沈的吧,我今儿没空。或者你可以看着上边的症状给他们治病。”
蓝本子薄薄的,掂起来没什么重量,简岁面色大惊:“哪能乱治。”
“治不好,也治不死不是?”
随后,舒北又安慰了简岁几句,便拉着那快抖成筛子尽量做到没存在感的豆芽,大步流星,走出带风的潇洒。
莫名其妙来到古代,舒北表示懵逼,然而让他更加崩溃的是——为何他穿到某位神医身上?跟着姓叶,但这人深藏不露,至今为止还没人知他的全名。
神医行踪不定,只是近几年来像是漂泊乏了,舍得般在皇城底下某一个地修了间屋子开始做起小本生意。
哪晓得
神医名声在望,在这短短半载时日,生了病的人都来往他这儿赶,甚至还有对家也跟着来凑人闹。
这不
那个姓沈的就是,沈淮阳样貌出众,气质脱俗的一大少年郎,年岁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偏说话有种老气横秋的模样,跟简岁有几分相似。
医术不错
比舒北要好太多,比叶神医,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可惜神医架子高,一天最多不超过十人看病,治不治主打一个看心情。
舒北穿到他身上,因了这古怪脾气,也不至于立马露馅,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闷得慌,便想着结交个朋友。
反倒把人吓得魂都出窍。
“你就打算一直和我闷着不说话?”舒北一路走来,没听到边上小嘴巴叭叭,嫌太过清静。
豆芽至始至终拘谨得很,他小声问道:“神医您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了?这是死板的要命!
被他这么反问,舒北瞬间没了聊天的欲望,翻了个白眼,又有种气呼不出的难受,随处扯了根狗尾巴草,竟想也没想,就往那小萝卜头上插去。
撇嘴嘀咕:“叫什么豆芽,叫小萝卜不好么?”
“……”
神医在这行医救治,往东走上千来步,有一大片林子,里面基本合了要的药草,当然,有毒的菌子也不少,要是误食,指不准来个吃屎为欢,望树乐呵的丑事。
约莫正午
头顶烈日灼心
舒北头上戴着斗笠,穿得也是简单的素袍,他拢了拢袖子,喘息间盯着不远处蹲在地上挖野菜似的豆芽:“我们那除了凝血药少了还差什么?一块采了回去,省得多跑几次。”
抓了两三珠草扔进箩筐,豆芽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巴:“呃,没具体细看,可能防风寒的也要备点,神医你也知道,近来天气忽冷忽热,谁叫到了换季时分,惹上风寒不也正常。”
“也是,那就多抓……”些。
然
这“些”字还没说出口,舒北跟前的草丛忽而传来一道巨响,还伴随着瑟瑟隐约的血腥味,受惊的鸟兽纷纷逃开,又是一道凌厉强风刮来。
吹得直叫树梢颤上许久未停。
最后一片叶子承受不住,最后还是落在了舒北的头上,漂亮的眉头微微蹙着,他抬手摘去,身后传来小跑和气喘声。
“哇!原来叶神医还会内息运功。”
“?”
一时期间,听不出这在损人还是在夸人。
跑过来的豆芽歪着头,扒了扒草丛堆,正好瞧到有三两只受伤的鸟儿躺在地上抽搐着,还有个男人。
对方的容貌根本看不清楚,他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大致双眼和左肩受了严重的伤,纷纷都在溢出鲜血。
随着每次呼吸,一阵剧痛袭来。
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试图止住鲜血,但难以止息。
或许是气息太虚弱。
豆芽背着箩筐,试探性走到那人身边,围着转了一圈,弱弱开口:“人死了?”
“闭嘴。”
“哦……”
对于医术,舒北不精通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如他之前所说,救不活也弄不死,想着先前自学的内容,他毛手毛脚给这人点了穴,不管对方什么个情况。
直接把人扛起就走。
边说边把没怎么采药的箩筐扔给豆芽:“走,回去救人。”
倒在地上,豆芽还没注意这人,当舒北背起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人挺高挺结实。
不像是村里的人,都说城里的人娇气,豆芽又打量了一番:还真是娇气,不给捅了一刀,伤得就是昏迷不醒。
后知后觉,他想着,人受伤了,带回去就是静养数月,钱呢!钱怎么算?
小脸刷白:“啊,救这个人有钱么。”
身后只到他腰部的萝卜头不愿意了,他开始叫天喊地的,叫得舒北生生脑瓜子疼,他问:你缺钱?”
豆芽左一个箩筐右一个抱着,颠哒颠哒,嗯着说:“是啊,我爹爹因为太穷,就把我卖给简老头,简老头其实就是个臭要饭的,他花了好像全部积蓄把我买了,但日后没个打算,想来无处可去就来投靠你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叶神医本来在个陌生的地儿随便救救人,哪里晓得,人是越救越多,一个人两双手忙不过来,便花钱请人一块帮忙。
所以前些日子,有个老的拖着个小的,看他时两眼放光活像狗见到了肉包子的兴奋。
有些事,舒北觉得坦白比较好,毕竟神医真的一分积蓄都没有,他尴尬得脚趾扣地:“可我也没钱。”
“啊?”
“真没有。”
对上豆芽震惊三连的表情,舒北艰难挤出个笑容,寻思颇久,“三顿饭应该管够。”
“我不信。”豆芽不死心。
故作为难,舒北是两手得背人腾不出来,否则定是要两手一摊,一副我就这么穷,你奈我何的嚣张样:
“家里四壁空空,一桌子三椅子,一张床,连你们睡得地儿都没有,难道你还在怀疑我框你不成?节俭,行医,要这么多钱作甚?不怕盗贼来抢啊?”
言之有理
所有让人狐疑的点
可豆芽毕竟不过七八岁大的孩童,容易糊弄。
见着豆芽没再继续缠着自己,恨不得来个十万个为什么,舒北如卸重负般长舒口气。
却是在他看不着的地儿,被他背着的人若有似无扯了扯嘴角,但还是能够勉强从这让血水给糊住的脸上见到有一丝的动容。
动了动唇,不出声,像是在说:小的蠢就算了,怎么这人也是一股子傻劲儿。
碍于出个门没多久就回来这件事,让简岁感到困惑,但当他老人家看见舒北身上背了个重伤的男人,一时哑然不好多说。
草草了事正厅里面迟迟等候要来治病的金主,豆芽看向那老头一个个在劝走,往沈淮阳那推去的模样,心里头怪难受的。
就发了一会愣,简岁就开始说豆芽的不是:“傻小子还愣着干啥,赶紧给神医烧水啊,病人待会还要处理伤口,不然失血过多,可要丧命的。”
“知道了,耳朵没聋。”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把人背了一路,舒北体力差点透支,最后还是拖着扔在床上,直至那人痛得闷哼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没被痛晕。
脑子估计也是出了岔子,开口就是问对方名字:“叫什么的。”
那人睁不开眼,估计卵足了劲儿也没能睁开,放弃了,便去捂靠近心脏的伤口:“单字钰,打东边来的。”
“全名。”用石锤磨药粉的舒北不曾抬眸。
“顾钰。”
呵,还真是惜字如金。
剁药拿锤子的手因为不满,搅得声音格外的响。
顾钰动了动耳朵,寻声抬头:“生气了?”
“没有。”
过了少许
搅合的声音可以说是非常暴躁,若不是质量好些,这力道都可以直接搅穿弄破。
等到豆芽把热水抬进来,便是见着如此诡异祥和的一幕,受伤的男人宁死不屈也不肯tuo衣服,而他们的叶神医非常爽气。
抓了一坨药草,直接拍向那人的左胸膛处。
接着就是一阵杀猪的地动山摇惨叫。
未了
他还见着神医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并不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凶神恶煞,豆芽一时给看傻眼,以至于舒北叫他一遍还没回神。
“把水放进来,待会再熬点药,这药方你去抓药。”
“哦好的好的。”
木盆子放在地上,指尖沾着,似若烫着了般的通红,豆芽来了个闪现离开。
脚步慌乱的声儿落入顾钰的耳里,他笑而不语,微微偏头也不管舒北人在哪儿,对着空气在说:“你家小孩儿?”
“不是。”
有拧毛巾水花四溅的清响。
换了个坐姿,顾钰刚同他胡闹,力气也快用尽,靠在墙上粗气喘着,他仰头自嘲笑着:“对他挺温柔,怎么对我这般粗暴?”
床榻忽而塌陷一部分。
顾钰眼眸虽是闭着,但并不妨碍下意识转动眼珠,虽然瞧不到个什么,但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
舒北一层层揭开顾钰的衣裳,在扒完最后一件,他好像听到舒北迟疑地犹豫声,而后才是调侃:“你要是跟他一样乖点,之后可以少吃点苦。”
“我这伤,能治不?”他没回答舒北的话。
“能。”
大不了,找隔壁沈淮阳帮忙,多花点银子就是了。
大抵是太过疲倦,又或者伤势太严重。
在清洗上药的途中,顾钰晕了过去。
血源源不断地在流,舒北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有跟血管给切断。直至豆芽帮打了第五盆水,换水时总算不是混浊之色。
他刚在熬药,熬了一半人就跑了,同简岁说这儿太热呆不住,转眼就跑来舒北这。
不吵不闹。
就在边儿蹲着,看看这洗白干净,眼下将脆弱一面裸露出来的人儿。
长得不赖。
跟神医一样都是俊美得少年郎,可惜这双眼,给蒙上了白绫,好叫人心生遗憾,望不着如水清澈如月清明的眸,一笑一怒间的风华绝世。
“他会好吗?”豆芽抿了抿唇,听得出他想让这个人快点康复。
守在床边,时不时给顾钰擦拭面庞的舒北顿住手里的动作,他沉声,答得含糊:“会,但是需要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