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喻悠的一切, 全部,都太怪,太怪了。秦若望心里想,做为和喻悠打交道最多, 也是在秦家中最熟悉对方的人, 他最近发现的违和实在是多到了离谱。

  离谱到可以说是和前世完全不同。

  无论是言谈举止, 生活习惯, 还是带给人的感觉。

  例如说话时不佝偻着背,不躲避视线,吐字时也不像蚊子一样含混不清了。

  甚至遇到刁难时的反应都称得上优秀。

  如果说前世的喻悠时蠢钝胆怯, 令人厌烦的话,现在的他则是狡黠灵动,耍的小聪明很明显却不笨,还挺惹人怜惜。

  而且从秦子尧那儿得知, 这种改变是在不久前喻悠落水, 发烧的当天就初显端倪的。

  一个发烧把情商和性格都烧的天翻地覆了?

  秦若望不相信, 所以看过不少小说的大脑不禁产生了另一种怀疑:也许此喻悠非彼喻悠。

  可是刚刚故意挑人放松的时候喊出他的名字时,对方又明显是条件反射下答应的。

  这……也不会有人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抛弃旧名字, 认可陌生的新名字了吧?

  秦若望自闭了, 他站在角落里, 眼睁睁看着喻悠沉浸在美味的饭菜中, 左一口, 右一口的吃了个肚皮溜圆。

  还借着用湿巾擦嘴的动作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而自己因为乱七八糟的怀疑,饭都没吃多少,现在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秦若望愤怒的甩袖回屋了。

  …

  这边, 喻悠对那些纠结毫不知情,他美滋滋的饱餐一顿, 用湿巾擦干净了嘴和手,就准备去花园里散步消消食。

  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就被后面传来的嘿嘿笑声给吓了一跳。

  银质餐具反射出了白色的屋顶,璀璨的灯光,以及一张写满了“哦哦哦哦哦哦~”的女孩子的脸。

  “?”喻悠慢慢的转过头去,小声的问,“田月,你怎么过来了呀?”

  “喻少爷,我来为您收拾餐具。”田月收敛了表情,站姿标准,摆出了一副很专业的样子,认真的说,“你昨晚去秦大少的书房了。”

  喻悠:“……”

  不等他想出什么借口掩饰一下,田月又斩钉截铁的开口了:“我亲眼看到的,那两只杯子都是我洗的。”

  喻悠梗着脖子,努力坦然的说:“我只是去送牛奶。”

  可惜这个说法可信度太低,田月啧啧两声,显然不相信,她视线飘忽而微妙,转瞬间便落在了某个部位。

  喻悠下意识的抿紧唇瓣,还紧张的舔了一下。

  “可是你在里面待了好久。”

  “……”不但待了好久,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像小朋友一样牵着,一步一步送到门前,在额头上印了个晚安吻。

  喻悠呼吸一滞,心脏急速的跳动了起来,被人发现的羞赧让他的脸色发红,嗓音也虚了。他偏过脸去强行挽尊,说:“那不是得喝完吗?

  我嗓子眼小,所以用的时间长。”

  嫌不够似的,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我和哥哥就是好兄弟,你,你别多想。”

  什么样儿的好兄弟?

  “……哦。”田月满脸的‘我懂我懂我全懂’,慢吞吞的,含蓄的说,“其实,我还看到了别的。”

  喻悠脑子“嗡”的一声,这下脸耳朵也红了,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嘴比脑子更快一步,讷讷的问:“看到了什么?”

  “这怎么好说呢?”田月不好意思的哎呀一声,嘴巴却毫不含糊的秃噜字儿,“其实你嘴巴肿肿的和秦大少牵手进门的时候,秦大少晚上吻你额头,早晨进你房间,温柔的摸你脸的时候,我和我5.0的视力都在场。”

  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了。喻悠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抵抗,默认了,然后有些心虚的说:“进,进了吗,我不知道啊。”

  “酱紫啊——”田月拉长了音调,像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人似的,语气有些恍然大悟和羞愧。

  然而没等喻悠松口气,她下一秒就冷酷的拆穿了他的谎言:“秦大少没关门,我看到他给你留了小纸条。”

  “……”知道了你还问什么啊!

  田月看懂了他的表情,义愤填膺的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还年轻,不懂大户人家的心,都脏!

  尤其是秦大少那种,最爱玩弄你这种纯洁少年了!”

  喻悠一呆:“……”

  田月连忙科普,过来人似的说:“你千万要小心,他们这种位高权重,又有钱的人啊,见过的花花草草海了去了,哄人的手段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他开始肯定会关心这里关心那里,弟弟长弟弟短,甜言蜜语一箩筐,把你哄骗的迷迷糊糊的找不到北。

  态度上就是不接受也不拒绝,就暧昧着占你便宜,比如拉拉小手啊,亲亲小嘴啊,上上小床啊这种。

  但是不给你名分!

  拖拖拉拉的等他玩腻了,说只把你当做弟弟,你别多想,然后就甩掉你!

  这就妥妥的渣男!”

  喻悠:“…………”

  甜言蜜语,哄骗,不接受不拒绝,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就是不给名分。

  喻悠想着自己之前的早安晚安,哥哥长哥哥短,亲嘴后的鸵鸟行为,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楚田月是不是在内涵他。

  那,那我是渣男吗?

  他一下就懵了。

  “你怎么傻了,该不会我已经说晚了吧?”见人怔怔的有些失神,田月猛吸一口凉气,手都有点抖了。

  她像是想问问进行到哪步了,又不太忍心,于是憋了一会儿憋出句干巴巴的安慰:“我也只是提个醒啦,秦大少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怕。

  我看着他虽然面上冷酷,心里也冷酷,但对你还怪好嘞。”

  “……”

  的确,秦忆洲不是那样的人,但我是。

  喻悠闭了闭眼,颤颤巍巍的说:“好,好的,我明白。”

  “你有数就行。”田月直起身体,利索的收拾了餐桌,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撂下了一句:“不过你还是要留一个心眼啦,傻乎乎的,别给人忽悠了还帮着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