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王爷我知道错了【完结】>第三百章 皇兄寻朕何事?

  “是本王。”

  “姬白钦。”

  萧千俞一把将人拥住,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你怎么不在阁楼,有人来过?”

  顷刻,萧千俞转身道:“抓住船上那个人!”

  然,萧千俞朝方才的位置望去,湖面上已经没了船只,离那处不远的地方停满了一模一样的乌篷船。

  萧千俞快速搜寻着对面的人群,须臾瞧见一个身影道:“在那儿!”

  姬白钦还未发话,丹平茗阳已然领着人冲了出去,一队人调了民船,一队人顺着湖泊往远处跑去。

  萧千俞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方才急了,就该让他断子绝孙。”

  姬白钦顺势牵起了萧千俞的手,“本王不会放过他的。”

  萧千俞回眸,那恶狠狠的眼神顿时吓了船夫一跳。

  “草……草民参见王爷。”

  这一拜,引发了周围人群跪拜。

  姬白钦抬了手,道:“都起来吧。”

  萧千俞压下心中怒意,靠近赛船行礼,道:“今日多谢各位了。”

  “您客气。”

  萧千俞回望姬白钦道:“他们救了我。”

  “赏。每人十两银,比赛完了派族长到摄政王府领取,头彩本王再加注十头牛。”

  众人欢呼道:“谢王爷。”

  姬白钦揽了萧千俞,又看向都湿了的虞山峤等人道:“去成衣店买几身衣衫。”

  虞山峤应下,给了云展一个眼神,云展拱手顿时没入人群。

  姬白钦打量着萧千俞,这才发现萧千俞腰带不见了。

  他神色隐晦,只道:“等云展回来你唤了衣衫,本王与你出气。”

  萧千俞蹙着眉没说话,他只是想不通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回阁楼。”

  萧千俞微颔首,仍由姬白钦拉着往阁楼去。

  待云展回来,萧千俞换了衣衫道:“我寻思许久,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敢挑衅。”

  “姬白羽。”

  “你早就猜到了?”

  “与本王说说。”

  “他穿了与你一一样的衣衫,还寻了人……应该是寻了人穿了丹平与茗阳的衣衫。所以我才没有起疑。我方才仔细想了,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接触我的时候用袖子垫了手,当是怕我察觉出来。上了船之后才……才暴露出本性。可他怎会知我不识人?”

  他在天香楼是第一次见,第二次被玄术划去,第三次是蓝氏。

  对呀,他本该认得他的,可见一两次依旧不认得的也有的,

  姬白羽今日这番装扮是笃定了他不识人。

  姬白钦唤了鹿闻,道:“近卫中传话,谁嚼舌根说了王妃不识人的事,今日领罪本王只仗责三十鞭子,要是本王查出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鹿闻领命转身便去传话。

  姬白钦转着拇指的扳指,神情肃然,待萧千俞靠近时他便起身道:“回楼船,本王去替你出气。”

  萧千俞转而拉住了姬白钦,“若茗阳丹平拿不住人,我们便没有证据,丹平茗阳拿住了人,便是犯上欺君。他早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或许正等着你送上门,不可意气用事。”

  萧千俞抚着姬白钦的胸膛道:“我知你气愤,我更气愤,方才就该揍他几拳,踹几脚的。这仇我迟早要还回来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寻别的法子整治他。”

  姬白钦微微蹙了眉,“你有何法子?”

  “今日你瞧见了毅洋,画给我他的样子。”

  姬白钦蹙着的眉更深,“这跟毅洋有什么关系?”

  “陛下养死侍你知道的,小九与我说了很多丹平茗阳的事,其中有一个是丹平和茗阳遇见了一个带着残花面具的人。”

  “探王府的那人?”

  “是,我怀疑他就是毅洋。”

  姬白钦疑惑,“那你怎知道他的样貌?”

  萧千俞有些心虚的瞥开眸子,胡诌道:“有一日哥哥很开心的说他给陛下选了个人才,回首便丢了一份角斗场的单子在屋子,上面有对战人的画像,我瞧过。”

  “可毅洋是护卫军统领,他出身是护卫军应当不是死侍。”

  “我……只是怀疑。”

  姬白钦思索便可道:“那本王与你画。”

  说着便唤了人准备笔墨纸砚,待人物呈现,萧千俞盯着画像一眼就认出了人。

  “是他,是角斗场上那个人。”

  “当真,你没有看错?”

  “当真。就是他。”

  “姬白羽竟然用死侍当护卫军统领?他疯了吗?”

  “这话是何意?”

  “护卫军都是世家子弟知根知底,从小就以侍君培养,与近卫无异。一个死侍,来历不明,还是角斗场的亡命之徒更本无法掌控,他就不怕那人为了利,挟天子令诸侯或者杀了他取而代之吗?为了能与本王匹敌,他当真是疯了!”

  姬白钦说着拂袖而去,萧千俞顿时跟了上去,然步子没有姬白钦的步子快,他才下楼阁,便见姬白钦回首不带感情的道:“带王妃回府。”

  “姬白钦你要去干什么?姬白钦你不许去……姬白钦……姬白钦……”

  虞山峤等拦了去路,姬白钦朝前走,丹平茗阳从远处跑近,俯首在他听不见的地方说了些话。

  姬白钦又朝他看来,那眸子透出一股不舍,接着茗阳丹平便都朝着他来。

  然,姬白钦上了画舸,本就等在画舸的近卫开了船朝着楼船去。

  龙舟赛也在此时开始,锣鼓声顿时喧天,助威之声如潮涌般在人海此起彼伏,这声音淹没了萧千俞的呼喊。

  “姬白钦……姬白钦……”

  萧千俞眼睁睁看着姬白钦的画舸走远,而自己被虞山峤等人簇拥着强硬的送上了马车。

  以往都是他护着别人将自己交出去,这一刻姬白钦护了他将自己交出去,他才发现,留下来的那个不知结局的人原来那么无助,那么难受……

  “你混蛋……你混蛋……”

  萧千俞在马车中歇斯底里的吼,但还是没能摆脱姬白钦给近卫的嘱托,他的嘶喊和反抗在这一刻没了旁人的娇惯,虞山峤甚至拿绳子捆了他。

  还未及王府,他声音哑了,然面前跪着四个人依旧毫不松动。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军令如山。

  马车入了王府,他被虞山峤四人送回了寝殿,他五花大绑还塞了嘴躺在床上,鹿闻、虞山峤、云展和辰明便在床前跪着。

  时间于此就如同慢性毒药,一点一点侵蚀着心肺。

  姬白钦的画舸靠了楼船,他独自一人踏了上来。

  众盯着画舸皆有一丝惊讶,姬白钦扫过众人,须臾道:“陛下在何处?”

  宫人伏低了前来引路,路过茶歇,在最里处的船舱驻足。

  “摄政王,就是这间了。”

  姬白钦直勾勾的盯着毅洋,道:“下去吧。”

  宫人俯身告退,于此,就只剩二人。

  毅洋微微俯身,避开了姬白钦的视线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宣英在内瞧见身影顿时大惊,陛下还没回来,这……摄政王这时来是作何?完了完了,莫不是被发现了?

  姬白钦直接甩了鞭子,这一鞭子入肉三分,直接将毅洋抽进了舱内。

  残屑随着毅洋一道跌进,划破了宣英的脸。

  姬白钦卷着鞭子往里走,目光扫过宣英道:“你家主子呢?本王有些事来与他说道说道。”

  毅洋翻身而起,手抚上佩刀逼视姬白钦,姬白钦反手又是一鞭子,这一鞭子直接朝着毅洋脸去,顷刻碎了面具。

  宣英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下了。

  “王爷息怒!”

  正当毅洋要还手的时候,姬白羽在屏风后道:“皇兄寻朕何事?”

  姬白钦目光微凛,一鞭子便朝着屏风去,毅洋快速拔刀,在鞭子要接触的瞬间将力道抵了回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本王。”

  “皇兄也好大的胆子,竟敢攻击朕。”

  姬白钦鞭子再起,攻向毅洋,在毅洋抬手的瞬间转向了屏风,屏风霎时炸裂,露出还穿着姬白钦衣衫的姬白羽。

  毅洋这一下也懵了,姬白羽这是背着他出去过?所以,摄政王这是来兴师问罪?他还对萧悦阳不死心?

  毅洋捏紧了刀柄看向姬白羽,姬白羽盯着姬白钦,颇有二虎争威之势。

  然,姬白羽盯着姬白钦其实是不敢看毅洋。

  如他所想,毅洋此刻那双眼睛妒意甚浓。

  屋内动静儿太大,护卫皆朝着这处来,姬白钦看向毅洋道:“本王若是你,现下就该拦着禁军,省的他们看见陛下挨打。”

  “放肆!”

  “出去。”

  “陛下……”

  “出去。”

  三人对峙,片刻后毅洋软下来俯首,提了宣英出了舱便仍到地上道:“将人拦回去。”

  宣英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应着,扶了帽子还打了个圈才弄清方向。

  姬白钦手肘一抖,鞭子便收回了手中,姬白羽带着几分心虚道:“皇兄这是要与朕比试?那得容朕寻件兵器。”

  姬白钦嘴角微挑:“不,本王只是单纯的想揍你。”

  姬白羽咽了咽喉,转身快速朝着刀架奔去。

  姬白钦目光微凛,鞭子也在瞬间甩了出去,姬白羽被打得正着,背部浸出一条血痕。

  顾不得痛,姬白羽深知姬白钦发怒时的样子,他忍着痛抽了刀面向姬白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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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一章 连你一并料理了

  青钺鞭在他转身片刻又落了下来,他抬手抵挡,这一鞭子越过了刀刃在他背脊再次留下一道血痕。

  姬白钦收鞭,姬白羽手中的刀被拖着往前,刀驻地时,他撑了身子往后仰才勉强没跪地。

  姬白钦不紧不慢的道:“今日穿着本王的衣衫,做了何事?”

  “你觉着朕做了何事,朕就做了何事。”

  说着还舔了舔唇,意犹未尽的看着姬白钦。

  “好得很呢,那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青钺鞭再次腾出,链条骨节一环牵着一环朝姬白羽袭去,力道接触到姬白羽手中刀刃时溅起火光,姬白羽也因此被荡倾身了须臾。鞭子再次横扫而过,落地时甲板裂出一条缝隙。

  姬白羽想到了他打不过姬白钦,可多年跟着禁军操练还寻了人专门教授,却没想到挡不住姬白钦一击。

  容不得姬白羽遐想,鞭子接二连三的朝他袭来,他招架不住,最后手中刀刃被打飞出去钉在毅洋眼前,屋子里也顿时响起了哀嚎。

  毅洋忍不得,转身入船舱在姬白钦再次甩出鞭子的时候拦在姬白羽面前抓住了鞭尾。

  姬白钦凝眸,愤然一收鞭子回手,片刻后毅洋的手开始滴血。

  “功夫当真不错,竟然能接住本王的鞭子。不愧是个厉害的死侍。”

  此话一出,姬白羽和毅洋皆惊。

  “正好本王今日清理门户,连你一并料理了。”

  “王爷!”

  宣英顿时跪下,“王爷不可。”

  “不可,呵——可是认为本王隐忍纵容了你?姬白羽,你说本王现在……”

  “王爷——王爷气话呢,王爷……”

  宣英赶紧跪倒姬白羽面前将人拦着,“王爷是奴不好,是奴没照顾好陛下,王爷要罚,罚奴……罚奴。”

  姬白羽看向宣英,姬白钦也看向宣英。

  从宣英有些佝偻的背,姬白钦看见了那场夜雨,看见了那场夜雨中他焦急忙慌的背着姬白羽来求他请太医看诊,说皇后关着姬白羽禁足,还说罚他跪三日,就是因为姬白羽口口声声说要寻他。

  姬白钦咬牙,一鞭子直接甩到了毅洋身上。

  毅洋握刀跃然而起,两个人顿时厮打成一团,宣英揽着姬白羽往后缩,道:“陛下您伤了,奴去给您叫太医。”

  姬白羽咬牙,忍得冷汗直流。

  然宣英寻了半晌没寻到位置挪出去,最后他折回跪伏,扯了自己衣衫先替姬白羽包扎。

  很快毅洋败下阵来,被姬白钦一脚踢回姬白羽身侧。

  姬白钦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鞭子再起时,毅洋和宣英顿时护住了姬白羽。

  宣英是发着颤护主,而毅洋是坚定的选择了姬白羽,因为他将背脊露了出来,那是赴死的决绝。

  姬白钦愣住了,他的鞭子并未落下。他不曾想这个死侍会舍命护姬白羽。

  一个亡命之徒,竟然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突然姬白钦脑子闪过萧悦阳说的法子,一个人愿意为一个人赴死,除了主仆,还有……

  姬白羽好男色,难道他……他们……

  姬白钦的目光再次落到毅洋身上,那护着姬白羽的样子怕急了姬白羽受伤,几乎将人整个搂进了怀里。

  姬白钦此刻心中万马奔腾,已经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姬白羽闭着眼等了半晌没反应,再睁眼时姬白钦站在门口回首道:“这是替你皇嫂好好教训你,要是再敢犯糊涂,本王绝不轻饶。”

  姬白钦踏出船舱时,禁军正守在门外,而禁军之外是他的近卫。

  韩臣的手已然落在刀上,近卫也蓄势待发。

  姬白钦盯着韩臣笑了笑道:“陛下与本王比试输了,韩统领这架势是要抓本王吗?”

  韩臣未语,目光瞟向船舱内等候回话。

  姬白钦笑了笑将青钺鞭收在后腰,道:“你的人等你回话呢,陛下。”

  “将他给朕……给朕……关三日天牢泄愤!”

  韩臣领命,将佩刀往后压俯首道:“摄政王请吧。”

  近卫有些许慌乱,“王爷——”

  姬白钦抬手制止,道:“那就有劳韩统领带路了。”

  韩臣俯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姬白钦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待脚步声消失,毅洋才将姬白羽揽起,一脸担心的道:“陛下你可还好?”

  “从朕身上起开。”

  毅洋盯着姬白羽咽了咽喉,随即回头瞪了一眼宣英道:“滚出去叫太医拿药箱来,这鞭子入骨,我亲自给陛下包扎。”

  “起开。”

  毅洋起身,以跪姿将姬白羽一道揽了起来,道:“还不快去。”

  宣英应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刚踩着门框就撞进了禁军怀中。

  来人接住宣英道:“公公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你们守在门口别进去。”

  “陛下可安好?”

  “陛下……奴先去请太医看了才知道,你们……就守在门口,毅洋统领在里头呢。”

  二人眉目微变,本来紧张的神情顿时带了些惧意,立即应下道好。

  宣英见二人应下了,便匆匆朝着茶歇跑去。此时禁军封住的外围好些大臣已经围了上来。

  宣英跑近一眼瞧见官苍明便道:“官太医,快,快拿了药箱跟奴来。”

  官苍明一听,立马回身跑入自己的船舱提了药箱便跟着宣英往里走。

  等到二人快到的时候,宣英催促了一声,接着就一把刀插在了他面前。

  宣英顿时吓愣在了原地,忽的噗通跪下,道:“陛下,官太医来了。”

  “把药箱从门口推进来。”

  宣英回望官苍明,官苍明虽疑惑,但将药箱递给了宣英。

  宣英在恍惚中应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将药箱推了进去。

  “都下去。”

  “是。”

  宣英和官苍明就这样跪着往后退,一直退到禁军所在的位置才起身往外走。

  须臾,毅洋走到门口提了药箱,回到龙椅前,“陛下别动,我替陛下包扎。”

  而此刻,姬白羽被扒了衣服,手脚皆绑在龙椅上。

  “朕知错了,放开朕。”

  “伤口还没有包扎,我怕陛下挣扎。”

  “朕不敢了。”

  “您是陛下,有什么不敢的。”

  毅洋将药粉悉数撒在伤口,确认血都止住了,才拿了纱布仔仔细细的往上缠。毅洋缠得细致也缠得慢,而这慢便是对姬白羽的惩罚。

  不过须臾,姬白羽已然哭了。

  毅洋抬手轻轻用指尖拭去,道:“臣又没有为难陛下,陛下哭什么?”

  “你们都欺负朕。”

  “陛下若不先去欺负了旁人,口中的别人又怎会欺负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陛下处理伤口。”

  “那你帮朕把衣衫穿上。”

  “都说了处理伤口怎么好穿衣衫。”

  “朕腿上没伤。”

  “臣就是想看看,仔细检查检查,万一有伤呢。”

  “你已经看过了没有。”

  

  “没有那就是不着急,臣先处理着急的伤口。”

  “毅洋你放肆,朕命你,放开朕。”

  毅洋不屑的笑了笑,“陛下你不知道此刻您发号施令的样子,有多可笑。”

  “朕会杀了你的。”

  “若臣能活到那日就给陛下杀。希望陛下那时能下得去手。”

  毅洋的手揽上了姬白羽的脸,姬白羽微微偏开却被毅洋捏住了下巴。

  “臣给了陛下很多次机会,臣甚至容忍了陛下诞下子嗣,可陛下为什么还是不知足呢?”

  “毅洋你要干什么?”

  “陛下精于算计,猜猜臣想干什么?”

  “毅洋你不可放肆。”

  “陛下你越是这样拒绝,臣越是兴奋。”

  “朕真的知道错了。”

  毅洋俯首,“陛下每次都说知道错了,可每次都不长记性。”

  吻落至脸颊,姬白羽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毅洋!毅洋……朕真的错了,饶了朕这次。”

  毅洋的笑声传入耳廓,气息也瞬间散于颈间。

  “陛下你说什么?臣没听错吧?”

  “饶了朕……饶了朕吧……”

  姬白羽抽泣。

  毅洋看着姬白羽那张痛苦不堪的侧颜,看着他眼泪扑朔的样子,心下很不是滋味。

  “臣该拿陛下怎么办呢?臣一次次给陛下机会,可陛下一次次挑战臣的极限,臣真的好想将陛下染上臣的颜色,落下个标记。”

  “朕错了……朕改……饶了朕吧……”

  毅洋盯着姬白羽看了许久,最终在额上落下一吻,须臾他起身将衣衫罩在姬白羽身上,转而将药箱收起蹲坐在姬白羽身侧。

  “陛下啊,你可别再骗我了,我不想伤你亦不想你恨我,我怕我什么时候就真的大逆不道了。”

  “朕不会了。”

  “你穿着摄政王的衣衫打算去做什么?”

  “朕……”

  毅洋无奈的笑了笑,“又是萧悦阳?摄政王去了天牢,不如臣趁着这个机会把萧悦阳的人头拿来如何?”

  “您还不舍得?”

  毅洋自嘲的笑了起来,“您竟然还不舍得?我他娘怎么会相信你说要用他来对付摄政王的狗屁说词?”

  “你看见了,姬白钦在乎他不是吗?”

  毅洋看向姬白羽,再次自嘲的笑了笑,“陛下说得对,摄政王在乎他。”

  说着起身朝门口去。

  “毅洋你要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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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二章 近卫册

  “你说我要去干什么?”

  “毅洋!毅洋……毅洋朕痛,朕伤口痛……”

  毅洋回眸,姬白羽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朕伤口痛,你别走。你还绑着朕呢!朕……朕知道错了,你要绑多久,朕都认罚好不好。”

  “是不想我走,还是怕我杀了萧悦阳?”

  姬白羽瞥开眼睛道:“不想你走。”

  毅洋盯着姬白羽看了片刻,尽管知道这是违心的话,他还是走回了姬白羽身侧。

  他蹲下身子,撤了捆缚姬白羽的绳索,将姬白羽就那样用衣衫包了抱起。

  “方才你是怎么混出去的?”

  姬白羽将头抵在肩侧,好似有意讨好。

  “说话。”

  好看的唇抿了抿,毅洋盯着美色咽了咽喉。

  姬白羽没说话,毅洋就这样抱着等着。

  半晌,姬白羽见逃不过了才道:“那木板是道暗门,通往另一个船舱,可以从那去到甲板旁侧的屋子,然后可也乘其他的船只离开。”

  毅洋便抱着姬白羽按照他说的去到了甲板,穿过屋子乘了方才姬白羽回来的船只。

  乌篷船不用太多人,他将姬白羽放入船棚内便撑了竹篙。

  须臾,龙舟从他们前面一晃而过,奔向终点。

  毅洋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摒弃这个方向,随意转了弧度,漫无目的的划远。

  这一刻,他真的想带走姬白羽,带离都城,带回长宁……

  不……长宁也不属于他……

  看着漫无边际的波光,毅洋突然想寻一座无人的岛屿,他想把姬白羽带上去,藏起来。

  天光渐暗,摄政王府有了回话,虞山峤这才敢解了萧千俞的绳子。

  萧千俞被取下口中布团时几乎都是麻木的。

  虞山峤念叨了一下午的对不住,但当萧千俞眼神聚焦再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被狠狠的被刺痛了。

  抱歉的话他已经说得够多了,要是萧千俞不能原谅他,他也只能认命。

  “我帮你备车。”

  萧千俞眼中的泪滚了出来,异常委屈的应了一声。

  虞山峤的心一下子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痛得不是滋味。

  “对不起……别哭了……”

  云展道:“我和辰明去吧,正好看看记不记得路了。”

  说着拉着辰明就跑了出去。

  鹿闻上前,捧着萧千俞的脸就是一顿搓,“多大个人了还哭。王爷的令我们这儿谁敢违逆?那简直就是罪同谋反,我们这儿四个人都有错,你要是气不过,我们就跪在这儿,你想怎么踹,怎么打,都悉听尊便。”

  萧千俞狠狠的抽了两下,鹿闻啧了一声又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可不许哭了,哎哟,眼睛都红了,待会儿见着王爷,王爷得多心疼。”

  萧千俞这才赶紧抹了泪,还跑到铜镜前确认会不会让姬白钦看出端倪。

  虞山峤靠近鹿闻沉了一口气,随即手落到他肩上,“谢了。”

  须臾,云展和辰明来报马车好了,萧千俞便在四人簇拥下去了天牢。

  转眼半载,半载时间不长亦不短。

  三月前,姬白珉入深林打猎失踪,姬白钦前往守备军搜寻近半月未果,回来便不曾上朝。难得姬白羽半载没有作妖,两人在府中算是过了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这段时日,萧千俞霸占了姬白钦的果园子。

  想摘葡萄,姬白钦就将人托在肩上,发现了掉落地上的鸟,姬白钦就叫人搬来梯子让他自己放上去,待到繁花时节,姬白钦又叫了画师帮他和萧千俞画画……

  人前姬白钦黯然神伤,背地却和萧千俞浓情蜜意,萧千俞知,姬白珉越过了燕山阙。

  萧可还辞了官,搬离了原来的伯爵府,寻了座不大的宅院。宅院是姬白钦帮忙找的,离摄政王府不远,也方便萧千俞经常回去走动。

  茗阳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哄得老丈人的心,修得正果,娶了穆妘妮。

  萧茈若在机缘巧合下跟着黎桑澈开始学着做生意,用嫁妆开了一个布庄,两人一来二去,渐生情愫,黎桑澈以重金为聘,方云深已经着人合了八字,交换了庚帖。

  祥云入了世子府,也算是与榆瑾舟双宿双飞。

  不过,榆瑾舟成了萧千俞的眼睛,厮混烟花酒楼接近苏茯寒打听朝政要事,成了他计划中打算埋在都城最深的眼线。

  萧千俞在弄清了姬白钦养兵费用之后,户部侍郎齐耀,便成了他打算攀上户部的一条线。

  齐耀的女儿齐小雨被姬白羽扔进了井里,而齐家一直以为是失踪,这事只有萧千俞自己知道。

  齐耀的夫人因为女儿失踪得了失心疯,时常需要看太医,而姬白珉给了面子,看的太医刚好是官苍明。

  萧千俞提醒了姬白钦齐耀与官苍明的这层关系,姬白钦便时不时让容飞寻个官知言的错处,逼得官苍明老是来王府求情,一来二去,便让齐耀和官苍明都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朝堂眼线已有,朝中钱粮官员已备,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方越前段时间偶感风寒,身子不如以往,蓝氏涌动,怕是等不到第五年。

  萧千俞沉眸顿笔,愁眉不展。

  白青回开门入来奉茶,萧千俞落笔于笔架,卷了近卫册子。

  “王妃有心事?”

  “何以见得?”

  “你最近老是蹙着眉。”

  萧千俞笑了笑,“姬白钦呢?”

  “王爷出去了。”

  “有留话?”

  “说是酉时让您准时用膳。”

  “他去何处厮混了?不用我等他?”

  “这就不清楚了。”

  萧千俞朝门口看了一眼,道:“言伯呢?”

  “跟着王爷出去了。”

  “他自己跟去的?”

  “王爷唤的。”

  萧千俞有一丝疑惑,白言伯不是近卫,寻常姬白钦也不会吩咐他们做事,今日怎么唤了白言伯?

  “王妃喝口茶歇歇。”

  萧千俞伸手接了茶,吹着气抿了一口:“你先出去候着,我还有些事,处理完了再去白叔那儿一趟。”

  白青回应着,退出了书房。

  萧千俞再次注视着自己的近卫册子:他得让姬白钦远离朝堂,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早年他让两个表弟远走,为的就是有敌来犯无人应战,朝堂上将军多的是,但作为主帅必须是显赫。姬白钦作为摄政王又手握兵权必然会被召去往阵地。现在就只剩下一道东风就能让姬白钦去往前线,只是这东风如何来。

  萧千俞沉默许久,俨然发现还不是时候,一是藏于并无来犯,二是,他外祖还未交权。若要战,陛下第一个会派的就是他外祖而不是姬白钦,若外祖不能归来,他便能顺势将兵权收于囊中。

  燕山阙终究是个矛盾的地方。

  萧千俞捏了捏太阳穴,继续展开近卫册子书写。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阵凉风刮过,吹掉了支撑窗户的木竿,窗户嘭的一下打了下来,吓了萧千俞一跳。

  白青回敲了敲门,问道:“王妃可还安好?”

  “我无事,风刮到了窗户。”

  萧千俞目光落到册子上,字迹歪扭了些,但好在没有被一笔划掉。他放下毛笔,拿着册子吹了吹。

  须臾,他挪步去捡木竿,刚放下,门被吹开了,雨水随风入,散了他一身。

  白青回见状赶紧压着风关了门,寻不到锦帕就提了袖子给萧千俞擦。

  萧千俞笑了笑拍开他的手,道:“不碍事,就几滴雨而已。”

  门口有人敲门,萧千俞看过去道:“回话。”

  那人俯首道:“王妃,白叔回府了,已在账房等候。”

  “知道了。”

  白青回朝着外道:“撑伞,王妃要出书房。”

  门口顿时多了好些人,都撑了伞。

  白青回开了门,这次风雨不曾沾萧千俞的衣衫。

  萧千俞抬步往外走,白青回出了书房便从一人手中接过一把,护着他去往账房。

  萧千俞刚走,茗阳丹平便跟着姬白钦步入书房。

  “近日王妃催着守备军和漠北的账,着人催一催。另外问问北疆那几个,可有什么要备的。大雪天封路可就没法送了。”

  二人应着道是。

  围着火盆烤了须臾讨了杯热茶后,丹平一边摊着衣衫一边道:“王爷寻观雷霆之处作何?难不成打算用在战场上?可这雷霆是天意,如何控得?”

  “本王听闻七娘怀孕了?”

  丹平顿时喜笑颜开道:“是,她平日月事不准,刚察觉,已经三月了。”

  “那就是过了最危险的时节?本王提前恭贺你了。今日赏你早些回去。”

  丹平瞄了一眼茗阳道:“谢王爷。”

  说着就屁颠屁颠的走了。

  姬白钦又看向茗阳道:“你与夫人新婚,本王也允你早些回去。”

  “属下不急,王爷您有事尽管吩咐。”

  “本王无事,回吧。”

  “那属下告退。”

  待茗阳走后,姬白钦继续守着火盆烤了一会儿,待衣衫干了些许,起身打算往主院去。

  然,一转眼却瞧见他书桌上放着一本近卫册子。

  姬白钦带着些许疑惑将册子拿了起来。

  近卫不会疏忽,所以这是萧悦阳的册子?

  姬白钦犹豫了一会儿,翻开了第一页,上面确写着萧悦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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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三章 正经人家的公子

  犹豫须臾,姬白钦忍住了好奇,将册子收进了衣衫放在胸前,打算给萧千俞带回去。

  冬季本不会有什么什么大雨,然今日问了钦天监,说是会有雷雨。

  想着今日带要带萧千俞出去,姬白钦没再多做停留,出门从近卫中拿了一把伞,便回了主院。

  姬白钦到时,萧千俞还未曾回来,辰明和云展到是在主院执勤。

  他入屋还没坐下,便有近卫踏入了院子。

  来人榻上廊下掏出帖子奉上才道:“王爷,萧家送来了喜帖。”

  姬白钦落座勾了勾手指,来人穿着的蓑衣还在滴水,鞋子也是湿的,他便将帖子递给了云展。

  云展接过入屋呈给了姬白钦。

  “是萧茈若和黎桑澈的?呵——倒不想这两人走到了一起。可那黎桑澈不是还要走吗?这是要在都城安家了?”

  云展不知这是在与他说话,还是姬白钦在自顾自的说,他俯首道:“属下不知。”

  姬白钦抬眸笑了笑,“你自然不知。”

  说着他的目光瞄向门口,刚好瞧见一双鹿皮靴子踏入,接着伞被扬起一些,姬白钦笑容更深几许,走到门口等着。

  萧千俞上了台阶抬眸道:“在门口做什么?”

  “等你。”

  “等我?”

  辰明翻了白眼,云展立马怒目瞪了过去。

  萧千俞扯了披风束带,白青回伸手接了,还顺带将萧千俞的长发理了理。

  白言伯道:“王爷,可要传膳?”

  姬白钦应了一声,他转身去了耳房传膳。

  姬白钦揽着萧千俞入座,目光扫过衣物,确定萧千俞没淋着方放心了些。

  “瞧瞧这个。”

  “帖子?自从你得罪了陛下,可是少有人给你来帖子,是谁的?”

  “萧家的。”

  “哪个萧家?”

  “你说还有哪个萧家。”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片刻,翻开了帖子。

  “他们这么快就定下日子了?”

  “本王也觉得快,不过,黎桑澈不是还要走吗?若娶了茈若,就这么弃了新妇走?他舍得?”

  萧千俞盯着帖子发愁,“等回去的时候好生问问。要是这一别就是一年半载的,得让他们想清楚了。”

  “你回去可都是喜宴了,怎的,还当堂拆了亲事啊?”

  萧千俞瞥向姬白钦,“那我们早一些回去。”

  白言伯折了回来,身后跟着上菜的侍女,姬白钦点了汤道:“天寒,先暖胃。”

  侍女盛了汤递上,萧千俞喝上两口,露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姬白钦笑着道:“用了晚膳跟本王出去一趟。”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今夜有雨,应当冷,若不是重要的事改到明日吧。”

  “你乏了?”

  “屋里暖和。”

  “那出去的时候本王抱着你,你就窝在本王怀里。”

  “嗯哼——”

  “提点他们什么?又不是没听过本王这么说话。”

  白言伯和白青回装着没听见俯首往外退。

  “你好歹别当着他们的面,我看着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姬白钦笑,端着汤一饮而尽。

  须臾,道:“本王寻了好些日子了,就这样的天气合适,随本王去吧,最多,回来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汤池,等暖和了再回来。”

  姬白钦说这话的时候特意钩动了腰间的铃铛。

  萧千俞呛了喉,目光盯着姬白钦的腰间连连咳嗽。

  姬白钦逗弄铃铛的手顿时转到了萧千俞的背脊,“被本王吓着了?”

  “你正经些。我随你出去便是了。”

  姬白钦舔了舔唇,并没有再逗弄萧千俞。

  二人用过膳之后,便乘着马车去往了望江楼。

  屋外寒风凛冽,最高处风吹得衣衫唰唰作响。

  姬白钦半牵半揽,将萧千俞狐裘裹紧了些。

  “就寻我来吹风?你可是有头脑发热的事要做?可不许再冲进皇宫对陛下甩鞭子。”

  姬白钦笑了笑,“半年了还提这茬儿。本王那时也是气愤,替你出气不是吗?”

  萧千俞斜视着姬白钦,脸上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我觉着不全是为着我,还有一半是为着那死侍。你想杀他。可这么久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何你最后没动手,是什么让你动了恻隐之心?”

  姬白钦拉着萧千俞的手吻了吻,随即朝着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也吻了吻:“本王不能说。”

  萧千俞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带了几分不满,“那件事不能说,那今夜的事能说?”

  “还要再等等。”

  “我要是脚冻僵了,你不心疼吗?”

  “寻个地方坐着,放本王胸膛上来,本王给你暖着。”

  “你为何不在这望江楼上弄一张床?让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你欢好得了。”

  “悦阳越来越口无遮拦了,不过这个提议倒是甚好。本王这就着人弄。”

  “你简直厚颜无耻。”

  姬白钦笑开。

  空中闷雷炸响,萧千俞下意识的往姬白钦怀中缩了些许,姬白钦转而将萧千俞揽入怀中抱起落于腿上。

  “作甚?”

  “不是害怕吗?本王抱着你。”

  萧千俞瞪了姬白钦一眼,便顺势软在了姬白钦怀中。

  姬白钦盯着前方黑漆漆的上空道:“瞧着那处。”

  萧千俞顺势看过去,须臾,一道闪电在长空炸开。

  萧千俞指尖紧蜷,抓住了姬白钦的手。

  “别怕。本王在呢。”

  “你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闪电吧?”

  “本王知你怕,但本王不知你为何怕。若你愿意告知本王,本王便安静的听着,若你不愿告知本王,本王便这样陪着你。”

  难怪每次电闪雷鸣。姬白钦都将他抱在怀中护得死死的。

  他年幼时怕打雷只是单纯的怕,可如今夹杂了些不好的回忆,特别是姬白羽三番五次将他掳走,还有消幻术不依不饶的梦境……

  他欢喜姬白钦发现了他恐惧的东西,可这些……他一个字都没法与姬白钦说……

  “我们回去吧。”

  “悦阳,其实雷电并不可怕,他是上苍的馈赠,亦是上苍的惩罚。本王年幼时也怕打雷,父皇便这样带着本王立于城楼之上看了一日。本王自此便不怕了。”

  “可我就是怕啊。我都不敢看。”

  “若你不想被他一直困扰,就盯着那让你恐惧的东西看,你会发现,他可能并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在本王眼中,这电闪雷鸣就像冲锋陷阵的漠北军,豪情壮志,震慑山河。今夜把你的身子和眼睛交给本王吧,本王让你把恐惧变成震撼。”

  “姬白钦我……我……”

  萧千俞偏开了眸子,他不能与姬白钦说,也不想姬白钦难过。

  姬白钦抚过萧千俞的脸颊,落下一吻,“交给本王。”

  “交给本王……”

  萧千俞终抵不过姬白钦的厮磨妥协了,他抬眸看向远处。

  闪电在一刹那映入眼帘,像细卷的烟花,一圈一圈的荡开。

  萧千俞惊诧,须臾闪电再次荡开与方才如出一辙。

  寒风夹着细雨打在脸上,萧千俞这一刻清醒无比,他笑了。

  “姬白钦——”

  “嗯。”

  姬白钦以为萧千俞怕,将人搂紧了些。

  “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本王没听清。”

  萧千俞望着长空笑着高呼:“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本王亦如是,本王欢喜。”

  “姬白钦”,萧千俞回首,“我想下去。”

  “你想做什么?”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的眼睛,“我想发疯,你允不允?”

  “想做什么,本王都陪你。”

  “我要瞧见闪电,听见雷声。在更近的地方。”

  姬白钦直接拦腰将人抱起,应了一声好。

  这一夜,摄政王府的马车在清冷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好些时辰,直到破晓才入了府。

  午时,姬白钦轻手轻脚的起身,才穿好靴子,萧千俞就撑着脑袋道:“你要去何处?”

  姬白钦回身,道:“本王饿了,正好醒了,想吃什么?”

  “饺子。”

  “好,等上片刻。”

  萧千俞点了点头,姬白钦本来是要出去寻人说话的,现下萧千俞醒了,他便直接唤了人准备。

  然饺子刚端上来还没到萧千俞的口,近卫便在门口唤了姬白钦,说是宫里来了旨意。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有些许心虚。

  昨日他们寻的街道也算冷清,该不会被谁瞧见参了一本吧?

  “本王去去就回。”

  萧千俞起身道:“朝堂的事你有时候都瞒着我,今日我与你一起去。”

  萧千俞这架势颇有一种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的架势。

  念在上次强迫萧千俞被念叨了半年,姬白钦沉了沉肩道:“那换件衣衫,来人更衣。”

  待更衣之后,二人挪步到外院接旨。

  宣英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行了礼才宣读。

  当听完圣旨时,两人皆是愕然。

  宣英叹了口气神色哀伤道:“陛下伤心过度下旨三日不朝,皇后突然薨逝谁都没有料到。皇后入皇陵之前,王爷府上可别瞧见什么荤腥。”

  姬白钦点了点头:“本王知晓了。”

  萧千俞道:“可是难产?”

  宣英神色隐晦,瞄了一眼姬白钦不知道该不该说。

  “公公不妨直言。”

  宣英犹豫,依旧是一脸为难,他朝门口看了一眼,打发了跟来的小太监出去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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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 萧府

  萧千俞递了些银子道:“上次我家王爷与陛下冲突之后便不曾上朝了,国母薨逝免不得我们要入朝,如今陛下痛心疾首,我们当知哪些不该提,还望公公提点。”

  宣英犹豫再三,用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千万勿要说起子嗣。”

  姬白钦和萧千俞对视一眼,不明。

  宣英继续道:“皇后娘娘今日一早被人发现剖开了肚子,小皇子也死了。”

  萧千俞震惊:“什……什么?”

  听到此,萧千俞更惊愕。

  宣英继续道:“陛下着了大理寺严查,宫中现在人人自危。奴也不好多说更不便久留。奴是看着王爷和陛下长大的,陛下和王爷闹到这份上奴也不知怎么说,这银子奴不能收。全当宫中您照顾陛下的情。唉……王爷王妃,奴还得去其他地方传旨,先退下了。”

  宣英俯首拜了拜便退了出去。

  “早知宫中争宠厉害,可不想还这么残忍,一尸两命,这得是多毒的心思。”

  姬白钦蹙着眉,一直到宣英离开视线才看向萧千俞,“今日你的饺子吃不成了。”

  “一顿饺子,怎比得上两条人命。皇后可与你有什么牵扯?”

  姬白钦心底一惊,“没有。”

  “没有便好,我是怕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

  “这有什么可图的,那是他自己的孩子。本王这些时日可都没入宫,怪不到本王头上。”

  他不是没见过姬白羽丧心病狂的样子,杀人栽赃也不是干不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小心些为妙。”

  “本王近日会小心应付的。我们回去继续用膳。”

  “没胃口了,索性今日无事我回趟萧府,你可要去?”

  “本王亦无事,跟你一起。”

  “你桌上的案牒都快堆成山了,还没事?”

  “都是些无关紧要嘘寒问暖的话,不打紧的。”

  “是吗?”

  “是。”

  萧千俞看着姬白钦笑了笑,道:“青回备车,我和王爷练完刀就出去。”

  白青回应着。

  姬白钦牵着萧千俞往里走,萧千俞边走边道:“不如去近卫操练那儿吧,那儿近,也不用回内院来回跑。”

  姬白钦应着道:“都听你的。”

  申时,二人出了王府直奔萧家,到时想见的人刚好在。

  侍从引着二人入座奉茶,萧茈若和黎桑澈便入来陪坐。

  萧茈若比以往看起来更落落大方,落座了便道:“已经着人去请母亲父亲了,二哥再等等。”

  “不着急,今日本是来看你的。”

  “看我?”

  萧茈若说着看了眼黎桑澈,“哥哥是想问黎大哥些事?”

  萧千俞未立即接话,转向黎桑澈道:“之前听闻你还要离开都城,现在可还有此打算?”

  黎桑澈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拱手道:“实不相瞒,大婚之后便要启程。”

  姬白钦和萧千俞对视一眼后道:“打算还是回边关?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是回边关,我打算带着茈若一起走,这事已经和岳父岳母商议过了,王爷和王妃放心,桑澈定不会让茈若受苦。”

  萧千俞脸上明显不悦了些许,远离他能掌控的地方去到边关,若茈若再发生什么事他就是有心都无力。

  黎桑澈本就是商人,这察言观色甚是熟练:“我打算到边关再开一间铺子,选好一点的街道寻个大点儿的铺面,以后茈若就在那里打理铺子、核算银钱,我的银钱都给她管,这样她也安心。我来回奔波最多也半个月便能见上,若是将茈若留在都城,怕是得一年半载才能看上一回。”

  黎桑澈说着继续观察着萧千俞的神情,安慰道:“茈若与我说了她和曹严的事,我也知道她心有余悸,岳父岳母也有顾忌,我打算以后从苍郁城出入关口,寻的铺子也定在苍郁城,这样王爷王妃应该可以放心了。”

  萧千俞和姬白钦又对视了一眼。

  萧茈若道:“其实,黎大哥跟我早就提过此事,我知道二哥在为王爷军费劳心,黎大哥与我商议过了,以后将每次赚的银钱过七成给王爷封地充当军饷,按照现在黎大哥的商队,七成大概一千三百万两银子,当能帮上王爷的忙。”

  萧茈若说完便看向了姬白钦,明显看到姬白钦面色有些松动。

  “可你去到那么远,二哥没办法照看你,也不放心。”

  “王爷能照看呀,我是说,若是王爷方便的话。”

  姬白钦道:“本王可修书一封去往苍郁城,让白晾他们照看。走的时候再寻近卫跟着去,顺便看看你们落脚的地方。以后你二哥想你了,也知道往何处寄家书。”

  “你定是要走了?”

  “若是王妃不放心,我先着商队在苍郁城寻好铺子,等王爷的人瞧过,来了回信我再带着茈若走。这样王爷既知晓了我的商队,也知道了铺子,左右来回不过十五日,等等也无妨。”

  黎桑澈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萧千俞便不好再说什么。

  “那便等了回信,父亲母亲也安心些。”

  萧茈若应着道好。

  不就萧可还和方云深入了席,家长里短的说了会儿话,便到了用膳的时辰。

  方云深唤了丫鬟备膳后看向姬白钦道:“今日王爷来的不巧,朝廷发了讣告,百姓不可食荤腥。今日就只能将就着吃些素菜了。”

  “不用上战场,素食也无妨,就当斋戒了。”

  “王爷这边请。”

  萧千俞起身跟着萧可还引着姬白钦往大厅去。

  膳后,二人上了马车回王府。

  萧千俞坐着发呆,姬白钦就攥着他的手玩弄。

  “蹙着眉还唉声叹气的做什么?还放心不下你庶妹?”

  萧千俞摇了摇头,“我是在想黎桑澈。”

  “想他作甚?”

  “姬白钦,你不是对银子很有感觉的吗?他今日说的可是一千三百万两银子,不是一千三百两。七成就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那他的商队得多浩大?虽然他是商人身份低微,可能做这么大商队的怎会求娶一个庶女,还有他背后当真没有人支撑?更让我不放心的是,他提出此建议又恰好在皇后薨逝的节骨眼儿,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世间能人多了去了,有这么多银子最多能占个地方首富的名头,他的身份并无差错,确是商人无遗,然此次入都城他除了去寻铺面,还去寻了一个人。”

  “寻了谁?”

  “户部尚书秦司云。”

  “司云尚书都年过七十了吧?”

  姬白钦点头,“司云尚书最得意的门生是侍郎齐耀,可齐耀这人,表面上看着见风使舵,骨子里是个极为刚正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司云尚书想保了晚节,不让门生知道自己做的事。”

  姬白钦点了点头:“近卫说黎桑澈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当是被秦司云拒绝了。”

  “榆瑾舟说,陛下有意提蓝氏族人为尚书。黎桑澈此次是来都城并非他口中的寻铺面,真正的目的是来寻靠山的?”

  “没错。因为陛下的原因,他不会找蓝氏族人。这样的官太仗势欺人,瞧不上你给的银子,还可能你给了一次,他们便惦记上了你整个产业。”

  “可他怎就寻到了你的头上?”

  “可能本王正好缺银子,他料定了本王不会拒绝这诱惑。你可知那一千三百万两银?刚好是本王养兵一年的费用。”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脸色更难看了几许。

  “怎么了?”

  “他不是真心喜欢茈若的。”

  姬白钦笑着将萧千俞揽入怀中:“他当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让她打理银钱的话。他看你妹妹的眼中有情。”

  “可他参杂了利益,从一开始就抱着目的的。”

  “你庶妹应当是知道了。或许,他就是以此说服了你妹妹嫁给他。你庶妹出现在局中应当只是个意外,你与本王说他初入都城前偶遇了你。当是看中了你的权势。不成想你以细作为由抓了他,还引见了你庶妹,他应当从那时开始起了心思。”

  萧千俞蹙眉:“什么意思?”

  “你庶妹想回报你,你瞧不出来吗?脑子又不灵光了?”

  萧千俞疑惑,姬白钦继续道:“她的眼光中没有对黎桑澈不舍的眷恋,他们表现得相敬如宾,你以为是未成亲之前的守礼吗?若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私底下不可能守着规矩。”

  “她……”

  “还有你母亲。”

  “我母亲怎么了?”

  “当初给她寻曹严这门亲事,当是你母亲故意的。”

  “不可能。母亲她……”

  “先听本王把话说完。”

  “好,你说。”

  “伯爵府能教导出你哥哥那样的人,不可能把子女嫁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你母亲是恨她的,特别是看见你的时候。你庶妹不忍你伤心,便只能寻这个法子离开萧家。所幸黎桑澈能让她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你从何处得知的?”

  “本王生长于皇宫,察言观色无师自通。你庶妹看见你母亲时眼中有惧意,当是在府中并不如意。她受着委屈又不愿告知你,是怕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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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家书

  萧千俞的心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很不是滋味,“她不必如此的。”

  “你担心的事本王让人盯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本王觉着,她跟着黎桑澈走反而是好事。姬白羽让大理寺彻查皇后的死因,指不定会引起都城动荡。”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心中不安顿起。

  姬白钦忽而想起了件事,在身上摸了摸道:“哦对了这个,你的近卫册子,本王老是忘记。”

  萧千俞一愣,一把抢了过来道:“你可看了?”

  “这么紧张?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只是记了以往你的一些不是。”

  “那本王倒想看看。”

  萧千俞顿时将近卫册子藏进了里衣,抬脚防备的看着姬白钦。

  姬白钦双眸微眯,“想跟本王动武?”

  “就是不给看。”

  “哼——小家子气。”

  见姬白钦没有要来抢之势,萧千俞往旁边挪了挪,也缓缓收了脚。

  姬白钦盯着人笑,过了一会儿掀了帘子往外瞧。

  翌日,近卫递了封家书来,白青回接了交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抬手接了道:“从何处来的?”

  “说是燕山阙。”

  “燕山阙……”

  那就是他两个表弟了。

  萧千俞拆了塑封将信展开,信中提到了他派去的两人,还提到了老将军寒疾发作,旧伤疼痛难忍,怕是抵不过冬天了,已经写好了折子打算解甲归田。

  读到此,萧千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姬白钦呢?”

  “王爷在书房。”

  萧千俞拔腿便冲向书房,然他到书房时,近卫告知姬白钦出去了。

  萧千俞急的团团转,立即命人去寻,还召了云展辰明,和同白青回和白言伯一道去往镇国公府注意镇国公动向。

  半个时辰后姬白钦终于踏足书房,萧千俞上前道:“不好了,老将军要辞官,现下燕山阙就只有我外祖父掌权,他这一走,陛下便可直接调任新的镇守将军,他调了心腹,我外祖父手中的兵符便形同虚设,而我两个表弟便直接成了质子。”

  姬白钦也是一惊,“丹平茗阳,立即去城外拦截。”

  二人拱手转身便往外跑。

  “可就算拦截了,老将军也抵不过冬天,到时边关文书一出,便无法遮掩,陛下更会以你拦截文书祸害镇守将领为由令燕山阙憎恶你。”

  萧千俞攥着信的手成了拳头,还因激动有些颤,姬白钦揽了人道:“拦截文书并不是阻止老将军解甲归田,而是给寻时间,让你的表弟远离燕山阙,也让你父母和外祖离开都城。”

  “什么意思?”

  “今日本王去了镇国将军的,劝说你外祖父将兵权交由陛下。条件是让他们归故里。这样,不管是你父母还是你外祖一家,都可离开都城。”

  “可兵权一交,你便被困了呀!”

  “本王早就身陷囹圄了,本王欢喜的是这囹圄中还有你。就算兵权归到他手上,他也不敢动本王,不出所料的话,小九会给他一份惊喜的。”

  “小九?当真?”

  “当真。藏于的边界出现了一支鬼狼军,那带兵的将军戴着银色狼面护,行事乖张,甚是跋扈。他铁骑踏处,藏于的兵都得避开了走。”

  “当真是小九?”

  姬白钦笑了笑继续道:“听闻他的身高比本王还高上一个指节,往军中一站,自带了一股压迫感。”

  “比你还高?”

  “去瞧瞧本王的书桌上那些嘘寒问暖的折子。”

  萧千俞带着疑惑挪过去拿起一本打开。

  “书桌堆的一摞嘘寒问暖的话,都是他以白晾几个人的名义写的。每日都跟本王嘚瑟他是如何如何厉害,生怕本王错过了他长成狼王的样子。还将每日发生的事也一并写在上面了。白晾他们甚至因为小九拖着他们写折子这事,跟本王参了一本。说是自从小九去了军营,他们几个就换了官职,不仅要当刀笔吏,还得当函吏。”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姬白钦满眼都是笑意,语气也带着骄傲。

  萧千俞放下折子回到姬白钦身边,他此刻算是放心了些许:“看完这些折子,可能想到小九的样子?他是否长成了你心中预想的样子?”

  姬白钦顺势揽住萧千俞道:“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好,他不仅练就了一身了不得的武艺,还不仗着本王的关系靠着自己养活了近卫。更让本王意外的是,他将自己的近卫带成了漠北军容得下的狼群。”

  “他随你。”

  姬白钦低头抵着萧千俞的额笑,“也有几分像你,可有提点过他?”

  “不曾提点,我只是告诉他,漠北军是你的不是他的。就这一句,他记得很好。”

  “着手安排你父亲母亲动身,等黎桑澈和你庶妹走后,你外祖父便要呈递兵符了。”

  “好。舅舅也要辞官吗?”

  姬白钦:“礼部的要辞,兵部的本王在你外祖呈递兵符之前,想法子将他调去漠北。你族人走时,本王会派人跟着,直到他们安全离开都城。”

  萧千俞点了点头,须臾又道:“还有一事,趁着陛下无暇顾及,让人散出去。”

  “何事?”

  “脐周复氏的事,就是说当初他们是冤枉的,编些套话给说书的,说得越玄乎越好。年过许久没办法替他们平反,只要让百姓心中觉着他们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的便好。不过,蓝氏恐会出面阻止或背地里行径,叫人看着些,也不妨将火燃旺一些,将刻意掩埋便是当年陷害之人的呼声弄高一些。”

  “等茗阳回来便与他说。”

  “此番不可用柳氏,脐周复氏乃蓝氏心病,蓝氏耳目众多防不胜防。就用天下说书人的嘴,半真半实方才好。”

  “本王知道了。”

  “你方才去哪儿了?”

  “本王去寻好玩的地方了。”

  “好玩儿的地方?”

  “所幸本王都要被关在这都城了,不得寻寻好玩的地方。本王瞧中了一个宅子,把里面都种上了槐树花。来年春天,便可看了。等你族人都走了之后,本王便带着你成日游山玩水如何?”

  “我觉得陛下可能不想看到你这么潇洒,定会给你寻麻烦。”

  姬白钦深深吸了一口气,萧千俞道:“还当真给你寻麻烦了?”

  姬白钦摇了摇头,“今日本王瞧见秦香悦了。”

  “她怎么样?”

  “被姬白羽提走之后关在了一个院子中。不巧,本王种树爬高时刚好看见她。她说这些日子都被禁足在房中,恰好今日被放出来了,本王寻思,当是姬白羽想让本王看见。毅洋也在院子中,姬白羽是在挑衅本王。”

  “难怪秦香悦这么久都逃不出来,她打不过毅洋。陛下的意思或许如你所想,不过秦香悦安好,你也能放心了。”

  “如今让本王瞧见他想干什么?”

  “可能燕山阙不止有我们的人,陛下也有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知道老将军的病情。你拦截了文书怕是也拖不了多久。陛下得了军权第一点便是扩兵,他需要银钱。只是不知道他想要天香楼,还是想要你手中的乐籍,你得寻思好这些你舍不舍丢掉来救下秦香悦。”

  姬白钦眉目微沉,天香楼倒是好说,可乐籍若是交到姬白羽手中,他在乎的便只有银子,不知道多少受牵连的罪臣子女要死于非命。

  “你若舍不得,我便半夜与你一起再做一次贼,你带着丹平茗阳去拖着毅洋,我去救秦香悦。”

  “本王觉得这个法子挺好,不过本王还是不想你冒险,看看姬白羽想出什么幺蛾子先。”

  萧千俞点头看了看屋外天色。

  “方才我跑的急还没看完账册,我现下回去账房了,申时左右我要去字画街,你要陪我吗?”

  “到时日拿字画了?”

  萧千俞点了点头,“今日我亲自去,我想问问店家他的近况。”

  “本王若忙完了便陪你去,若你到时辰还没等到本王,带着白青回、虞山峤他们六个去。”

  萧千俞应着转身出了书房。

  傍晚,萧千俞从申时等到酉时都没见姬白钦的身影,便唤了六人自己出了府。

  马车于字画街梁阳字画远处停顿,待白青回确认薛识檐并不在字画店后萧千俞才下了马车入字画店。

  店家一眼瞧见萧千俞便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好就不见您了。”

  萧千俞目光环视字画,道:“家中管得紧不方便出来,今日是去省亲得了空子。怎得没有他的字画挂着?”

  “想着这几日是您府上要来取字画的时日,便早早的收好。”

  店家说着将打包好的字画递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接过,面色有些为难,他本想借着店家打包的时候问问薛识檐的近况,现下这……

  他转而将字画交给了虞山峤道:“我还想看看别的字画,近日可有什么推荐的?”

  店家双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趣,带着萧千俞围着自己的小店看了一圈,又拿出很多未上挂的字画给他看。

  萧千俞在选字画的空隙中道:“这位老先生的字画还是一样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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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六章 怪老头

  “少了一副,说是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休息了一阵儿。”

  “染了风寒?”

  “公子不比担心,已经好了,来送字画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

  萧千俞松了一口气,随意拿了一副道:“上了年纪还是要注意一些,这一幅也帮我包起来。”

  “哎好,您稍等。”

  店家将字画包好之后递给了萧千俞,萧千俞付了银子便出了字画店上了马车,天黑之时刚好回府。

  白青回将马车停在正门,萧千俞下马车入府,虞山峤和鹿闻抱着字画合着白言伯、云展和辰明跟在身后。

  刚步入大门,萧千俞便瞧见姬白钦站在风水屏等他。

  “等我?”

  “本王都快成望夫石了。”

  萧千俞笑,“那你怎没寻好时间与我一起?”

  “刚好有些事。饿了吧?”

  萧千俞摸了摸肚子:“还当真有些饿了。”

  二人嬉笑着往回走,还没绕过拱桥便听到一阵儿吵闹声。

  两人往门口望去,白言伯道:“属下去瞧瞧。”

  萧千俞应着,目光随着白言伯远去。

  须臾,白言伯合着一个近卫一道近来,那近卫手中捧着一袋子银钱道:“王爷、王妃。”

  姬白钦道:“发生了何事?”

  “回王爷,方才有个怪老头在门口骂您,说他不受什么嗟来之食,丢下这个便气愤的走了。”

  怪老头?薛识檐?

  萧千俞顿时拔腿往门口去,然,出了府门,已经瞧不见人影。

  萧千俞回身,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我已经很小心了。”

  姬白钦跟到身侧,掂量手中银钱道:“薛识檐当年辞官是因着受不住党争,他觉得应该是本王的主意,所以愤然。实在不放心,明日放下手中账册去拜访他吧。与他好好细说,若他还是顽固,本王便用责难他学生来压制他,总归他会松动些。”

  姬白钦将银钱塞入萧千俞手中,“本王晚间在寻些合适的礼给你备上,不以摄政王府或者王妃的名义,就以萧悦阳的名义,他应当不会那么排斥。”

  萧千俞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姬白钦揽了萧千俞的肩膀托着人往回走,回到主院用了膳便叫虞山峤去寻白衍,从库房中寻了好些东西给萧千俞选明日的师礼。

  萧千俞因为烦心这事,一整夜都没睡好,翌日一早便起了身。

  以往都是姬白钦穿好了衣衫再唤他,今日成了他唤姬白钦。

  然,姬白钦被萧千俞在怀里翻来覆去撺掇了一夜,现下正困,转个身不消片刻又睡沉了。

  清歌收了洗漱道:“难得瞧见王爷赖床,不如奴婢先给王妃呈膳,让王爷再睡会儿。”

  萧千俞双肩微沉,看着姬白钦的倦容叹了口气道:“布膳吧。”

  清歌应着引了侍女出去,萧千俞折回床榻给姬白钦掖了掖被子,随后便起身朝外去。

  用完膳,他也没等姬白钦,唤了虞山峤等人便带着礼出了府。

  虞山峤瞧着萧千俞脸色不好,道:“小傻子,可是王爷没去心下不舒服?”

  萧千俞抬眸道:“不是,他也不宜去。今日我唤他其实是想告诉他我独自去,姬白钦和陛下针锋相对,薛识檐当不想落入党派之争,他年岁也大了,不该为此动怒。我就想他颐养天年,不被累及。”

  鹿闻道:“他好好的收着银钱便好,非得认出你作甚。”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虞山峤又道:“这读书人都一股性子,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估计蹲守在那,逮了半年人了。”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虞山峤笑了笑道:“你喜欢他的字画为何要冒认他的学生?可是心中发虚才这般唉声叹气?”

  他发虚可不是因为冒认,是因为他是萧千俞。他的名还没有洗净,这声老师他怕污了薛识檐的名讳。

  萧千俞瞪了虞山峤一眼,虞山峤挪开了些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不兴在车上比划。”

  白言伯看萧千俞吃瘪,忍着笑意看向白青回,白青回眼眸往下探,也憋着笑意。

  萧千俞闹心,抬脚踩在坐凳上推了一把鹿闻:“借我靠靠。”

  “那你回去可不许提起,省得王爷那妒意满屋子飞。”

  萧千俞将脚放了下来,抬手折扇便挨个头上敲了一下,“调侃我……调侃我……”

  待众人捂头,萧千俞哼了一声故作气恼,烦躁的心也在此刻好了些许。

  鹿闻推了推萧千俞的手臂道:“生气了?你何时这么小气了?”

  “不帮着我谋划,倒取笑我,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

  白青回道:“那要不……等会儿到了我先爬墙去探探虚实?”

  “你还想当贼,你是诚心想他拿着扫帚将我撵出来。”

  虞山峤道:“我们只是想你别这么愁眉不展的,诚心去认个错,说不定那薛……”

  白言伯道:“薛识檐……老先生。”

  “对,薛老先生就原谅你了,实在不行你就死皮赖脸的拜他做老师。”

  鹿闻道:“我听闻这薛老先生不慕富贵,不怕威压,可就对弱者心生怜悯。到了之后把马车停远一些,你步行去,咱们几个都在马车上支持你。你搁那门口一跪,稀里哗啦的哭上一遍,估计他就心软了。”

  萧千俞嗤笑一声道:“我谢谢您嘞。”

  薛识檐都看见他进摄政王府了,还装什么可怜?!说他被姬白钦威逼,这话就是他都不信。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继续说着,马车摇晃,离薛识檐居所越近,萧千俞越忐忑不安。

  除了怕这银子送不回去,还担心薛识檐就此封笔,更担心昨日气出什么毛病。

  昨日他就该来看看,要是真气出什么毛病,他……怕是一生都难安。

  想到此,萧千俞从方才的怕见到薛识檐,已经转变成了想快些见到薛识檐。

  再行一刻钟马车停下了,辰明掀了帘子道:“悦阳到了。”

  萧千俞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众人都转头看向他。

  在众人瞩目中,萧千俞咽了咽喉,硬着头皮起身下了马车。

  入眼不是他想象的宅院,没有门庭也没有雕梁,就一个屋檐下架着小木门,可能连商人家的房子都比不上。

  不知为何,一股心酸顿时从心底升起。

  萧千俞转身看向虞山峤道:“带上师礼随我一起进去。”

  虞山峤应着,顷刻跳下车在鹿闻帮衬下捧着好些东西跟上萧千俞。

  云展回身道:“那我们呢?”

  鹿闻叹了口气的道:“搁外边等着。小傻子如此紧张,是怕自己办砸了,屋子里那位当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众人都正色看向萧千俞,萧千俞走到门口,忐忑不安的叩了门。

  半晌屋内无人回应,萧千俞心道不好,加大了力度叩门,须臾有人应门道:“谁呀?”

  应声的不是薛识檐,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脚步声近,随着门栓被抽开,露出了一张还稍显稚嫩的脸。

  “您是?”

  “黔南萧氏萧悦阳,想拜见先生。”

  “老师不收学生了。公子请回吧。”

  老师,他是薛识檐的学生?

  这一刻萧千俞竟然有些羡慕。

  “我不是来拜师,我只是想拜访一下老先生。”

  “公子白跑一趟了,老师也说今日不见客。”

  说着,拱手便要关门。

  萧千俞拦些门道:“就见一眼,昨日先生因着我发了脾气,我是来说明缘由也是来致歉的。”

  男子有些迟疑,犹豫片刻才道:“今日老师一早出去了,带着香油纸钱,许是去祭拜了。公子若要去寻,一个是天灯观,一个是城外乱坟堆。”

  萧千俞疑惑,男子再拜,道:“我被老师罚了抄书,不能再耽搁了,抱歉。”

  男子说着便将门关上了。

  萧千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焉儿了下去,铩羽而归,顿时更加惆怅。

  虞山峤瞥眸看向萧千俞,道:“是去天灯观?”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不,去城外乱坟堆。”

  虞山峤面色微变,萧千俞道:“先生的至交好友和妻子在上一次党争之时被乱军杀了,当时的将领将人丢弃在了乱坟堆一把火烧了。当他知晓的时候,只寻到了烈火焚烧之后的裂骨,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便刨了一个坑,都埋在了那里。”

  “所以,他痛恨党羽之争,你也因此不知如何辩说?”

  “不是如何辩说,而是怕他根本不信。他丢回来给我的银钱里有金锭,说明近期有学生看过他,而能给付金锭的人,许是位高权重。他如今住着这样的屋子又寄卖字画,当是想隐匿于世不惹人注意。”

  萧千俞瞥了一眼虞山峤继续道:“你们武将可能不知他在文人中是何等地位。这样与你说吧,朝堂文臣十个里面几乎有六个都是出自他门下,有的是他的学生,有的是他学生的学生,还有你们深恶痛绝的,我的哥哥萧千俞也是他的门生。若有一日他站出来呼上一句,或许会有震慑山河之势。陛下盯摄政王府盯得紧,他若跟摄政王扯上关系,对于文人许是一场灾难。”

  虞山峤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如此说,我好像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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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七章 乱坟堆

  “上车吧,这次到了你们离得远些,我想单独与他说说话。”

  虞山峤应着,上车之后也跟萧千俞一样沉默了,鹿闻以为是二人吃了闭门羹心下不痛快,也没做声。

  待马车抵达乱坟岗时,鹿闻掀了帘子才道:“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回王府吗?”

  虞山峤道:“是我叫他们来的。”

  说着示意看萧千俞。鹿闻便收了声,白青回道:“可要我们陪着?”

  萧千俞摇了摇头,“将食盒提给我,酒也提给我。”

  说着他便起身往下走,白青回提了食盒和酒跟上,在前室递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道:“都在车上,不用跟过来,薛老先生也不喜欢这里闲杂人太多。”

  众人都没接话,这乱坟堆白骨四散,谁愿意来啊。

  萧千俞朝着记忆中的地方去,往年他还是萧千俞的时候,会跟着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来祭拜。入东宫后便没有机会来了,那时的党争也有蓝氏参与,所以就算想来顾念这姬白羽,他都不曾来过。

  年久无人,小路更加荒废,一路往下走颇有些他在鬼门关转的时候的熟悉感。这条路杂草丛生,很像是通往恶鬼城的那条路,有乌鸦腾飞,有野鸟枭鸣。

  萧千俞背脊是不是一阵发麻,汗毛竖起又平复再竖起。

  熬过了阴森恐怖,终于走到了一个大坟面前。

  萧千俞朝着碑看去,果然看到了袅袅烟火。

  他绕着往碑文处去,当看见靠着碑痛哭的薛识檐时,突然就不敢向前了。

  呜咽声撕心裂肺,好似在与亡人说他受了极大的委屈。

  萧千俞跟着这呜咽声一阵儿一阵儿心疼。

  许久,直到薛识檐打算起身,转了头擦眼泪才看见萧千俞。

  薛识檐先了愣了一下,看到萧千俞提着食盒和酒才反应过来是萧悦阳。

  “你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想见见先生。”

  “呵——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替摄政王来,就请回吧,我薛识檐不识那抬举。”

  “先生方才见我,为何一愣?”

  薛识檐再次看向萧千俞,“我以为我看错了人。”

  “你觉得这孤林中会飘荡我兄长的魂吗?”

  薛识檐抓起酒闷了一口道:“我只是喝了酒怕眼花。”

  “哥哥是您的门生。他尸身被挂于城门被姬白钦射下的时候,我瞧着您跟了一路。”

  薛识檐很不自然的转了身,随即讽刺的笑了笑。

  “您不信哥哥是那样的人对吗?”

  “信不信又何妨,铁证如山,难道那些事不是他做的?”

  “若我告诉您不是呢?”

  薛识檐顿时回身,直勾勾的盯着萧千俞,萧千俞继续道:“若他也是被人蒙骗呢?”

  薛识檐先是痛心惋惜,须臾便放开了神色道:“他是不是蒙冤与我又有何关系。”

  “与您的确没有关系。”

  萧千俞撇开眸子,转而来到碑前将食盒打开摆放酒菜,须臾他倒了一杯敬畏亡灵之后道:“买您的字画,不是姬白钦指使得的,是我偶然在梁阳字画店瞧见的,小九十六岁生辰,刚好那里有您的字画。我与您并不熟悉,我读书写字是哥哥教的,字帖抄本都是您的。来此处也并非跟踪您,哥哥曾带我来过。”

  “这里面好像并无他认识的人。”

  “是没有,但有他老师的挚友和妻子。”

  薛识檐显然有些震惊,但并未立即否认,而是叹了一口气看向碑文。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哥哥敬重的,我便敬重。”

  “那你哥哥仇恨的呢?”

  萧千俞抬眸看向薛识檐,“哥哥并不仇恨姬白钦。”

  薛识檐睫毛微颤,萧千俞就着薛识檐的香蜡点了一柱敬上道:“今日我去了先生的宅院,可您的学生将我拦在了门外,我便来了此,没想到刚好碰到先生。”

  萧千俞转向薛识檐掏出钱袋道:“那我就此将银钱给先生不用跑第二趟了。我买了您的字画应该给银钱。先生退回来,我也不会归还字画。这银钱是我入府的嫁妆,若先生不想要,便买了香蜡纸钱烧给亡人吧。先生想隐匿于世,长与权贵走动自是不好。如今我身为摄政王妃,亦不便与先生相处太久。告辞。”

  萧千俞说着便转身走,走到远处回身道:“您新收的门生,我瞧那衣衫当束脩都给不起。先生若是舍弃了梁阳字画店,便少了份营生。”

  说完便朝薛识檐拜了拜,转身没入林间小路。

  待萧千俞走后,薛识檐盯着那袋银钱看了许久,最后倒出来又一个一个装回去,最终拿着出了乱坟堆。

  近午时时,萧千俞的马车停在了醉仙楼。

  萧千俞掀了帘子往外看,道:“你们就爱吃这家的?”

  虞山峤鹿闻疯狂的点头,萧千俞笑了笑道:“辰明,去买几个灯烧羊腿,车上的一人一个,我请。顺便帮我和王爷也买一份。”

  辰明应着,又道:“那两位将军的可要一并买了?”

  “买吧,这么长时间姬白钦没寻出来,当是唤了他们谈事。”

  辰明应着,跳下马车一溜烟进了醉仙楼。

  萧千俞放下帘子,须臾马车四周有了落雨的声音。

  “下雨了?”

  萧千俞疑惑道。

  正在这时辰明掀了帘子,指挥着小二将灯烧羊腿往车厢内放,自己搓了搓手道:“真他娘的冷。还他娘飞冰点子了。”

  “冰点子?”

  萧千俞掀了帘子往外瞧,雨水混着雪花一路往下瞟。

  鹿闻道:“这雨好似不会下大,这冷天气,许是要降雪了。”

  虞山峤起身翻了凳子,将一件厚披风丢给了云展,“辰明入来,云展一人便可。”

  辰明应着,一屁股坐上马车,抬脚起身钻入了车厢。

  虞山峤将萧千俞的手拉下来,关上车窗道:“这冷天,就该寻羊肉煲吃,夜里睡着也暖和。你瞧你这手,也不知道是怎的,就是捂不热。”

  “捧着暖炉便热了,回去叫清歌弄一个。”

  白青回道:“回去王爷怕是早就备好了。”

  萧千俞笑了笑并未再接话。

  午时一刻,马车入了府,因为从马厩往府里走比从正门进更远一些,萧千俞依旧在正门下车。几个人提着灯烧羊腿跟在身后,颇有一股大胜而归的感觉。

  萧千俞入门便朝风水屏瞧了一眼,没看见姬白钦,他随意唤了个人道:“王爷可有出府?”

  “未曾。”

  萧千俞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走到内院岔路口的时候又寻了一人问:“王爷在书房还是寝殿?”

  近卫道:“今日还未见王爷从寝殿出来。”

  那就是在寝殿了。

  萧千俞伸手从虞山峤手中提了一份灯烧羊腿道:“跟了一上午了,你们先去用膳,午间不用伺候,许要小睡,申时再当值。”

  几人应着,待萧千俞走了之后几人便兴高采烈的朝着丹平茗阳的院子去。

  萧千俞踏足主院便朝耳房看了一眼,用手势问了清歌姬白钦可有传膳。

  清歌摇了摇头,示意王爷一直睡着也未唤洗漱。

  萧千俞疑惑,难道昨日他辗转反侧扰了姬白钦?

  他抬手示意,清歌上前接灯烧羊腿递入耳房吩咐温着。

  转头时瞧见萧千俞踏入了主屋正厅。

  萧千俞轻手轻脚的往寝殿去,本以为姬白钦还睡着,然当他踏入寝殿的时候,一股怪异的气氛顿时笼罩了他。

  姬白钦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目光像是想将他看穿了般。

  萧千俞不自觉的咽了咽喉,道:“你醒了?”

  姬白钦没回话,手依旧在火炉前烤着,屋内窗户紧闭,四周灯光斐然。

  萧千俞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姬白钦就不会点这么多烛火。

  难道是今日出去没唤他,生气了?

  “那个……我想着薛识檐本就忌讳你,所以才没叫你一起去的,我有带他们六个一起出去,而且你也瞧见我功夫有进步不会有问题的。”

  姬白钦依旧没说话,萧千俞道:“我方才经过了醉仙楼,买了灯烧羊腿你要不要先试试?”

  “姬白钦你生气了?”

  “姬白钦你与我说句话?”

  姬白钦缓缓收起了手慢慢起身,一股压迫感袭面而来。

  萧千俞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为什么有种做错了事心虚的感觉?

  “姬白钦。”

  姬白钦慢慢往前走,直到将萧千俞抵至墙角无法动弹。

  “我是该叫你萧悦阳呢,还是萧千俞?”

  “什……什么?”

  姬白钦笑了笑,“本王发现本王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啊,骗了本王多久?”

  “姬白钦你在说什么?”

  “本王在说什么?本王在说什么你难道不心知肚明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姬白钦压低了头,抬起了萧千俞的下巴,“你猜猜,本王点这么多灯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点这么多灯干什么。姬白钦你吓到我了。”

  “吓到你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吓到你了?!是本王吓到你还是你吓到本王?”

  萧千俞咽了咽喉,姬白钦展出一个香橼继续道,“本王手里的这个香橼,你说除了泡水他还有什么作用?啊?萧千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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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八章 知晓

  萧千俞心下一惊,余光看向姬白钦身后,桌上放着翻开的近卫册子,那灯火烤出的印记异常明显。

  姬白钦捏着萧千俞的下巴往上抬:“本王在与你说话,瞧哪儿呢?”

  萧千俞抿唇,心下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说。

  那双映衬了百口莫辩的眼睛被泪水浸透,半晌,萧千俞双眸下垂,“对不起。”

  “对不起?!”

  姬白钦压抑着心中激动,隐忍得眼眶都发红。

  “对不起……”

  “你与本王说清楚。”

  萧千俞抬眸,“我……我说不清楚,对不起姬白钦,真的对不起……”

  萧千俞说完这句便开始恐惧的颤抖,姬白钦知道他是谁了,他看了近卫册子,那些用香橼隐匿的字迹经过火烤全都展现了出来。

  “我没想害你的,真的没想……你……你要将我赶走还是想杀了我,我都无话可说。”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萧千俞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回答我!”

  萧千俞甚至都不敢看姬白钦的眼睛,最终他狠狠的点了点头。点头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等着姬白钦的暴怒。

  姬白钦激动,来来回回的踱步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他必须寻法子确认。

  然他的这股气势却吓得萧千俞几乎缩在角落。

  姬白钦走了十几个来回之后停在了萧千俞面前道:“你让你弟弟替你赴死?你的刺青呢?”

  “我没有,我……”

  公子不可,脱口而出乱了轮回,也将给他招来横祸。

  “我……我……”

  那我半真半假不说出地府之事,是不是可以?

  不道轮回,不提回魂当无大碍。

  知晓了。

  “你什么?”

  “我……我没有让我弟弟替我赴死,我……我饮了毒酒,醒时,便在你府中了。旁人都还唤我悦阳,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姬白钦的目光从难以置信变得深邃,所有的可能都在他脑子中闪了一遍,可萧千俞背上的刺青不可能消失,除非有人换了他背上的皮,可这副身子并无半分疤痕,萧悦阳也从未离开过府上。他不信鬼神之说,然这一刻他将一切都归结于是上苍的怜悯。

  姬白钦不信吗?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太傅宫中,第一次你借我的笔是何颜色?”

  “黑红色,我只爱此一只笔。”

  “本王离开太傅宫时,你与本王说的离别话是何?”

  “与我带一壶漠北的黄沙。”

  “给了本王什么?”

  给了什么?他没有给姬白钦什么吧?

  姬白钦蹙眉,萧千俞细思,须臾不确定的道:“我踩了你一脚?”

  都对上了。真的是萧千俞吗?

  “萧千俞!”

  萧千俞听到这句莫名心慌往,低着头后退了一步。

  然他没有等到姬白钦的暴怒,而是被一个拥抱困得差点儿呼吸不过来。

  姬白钦打算这样杀了他吗?

  萧千俞并未挣扎,被这样杀了,是死在姬白钦怀中的。

  然,在晕厥的前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萧悦阳。

  他死了,萧悦阳也死了,不……他不能死。

  萧千俞终于挣扎了,姬白钦松手撑在墙面,刚好护住了萧千俞的头。

  “我可以赎罪,我把你原本的都还给你……”

  姬白钦再次搂紧了萧千俞,换乱中,萧千俞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是个拥抱,而不是想将他勒死。

  萧千俞有一时的转不过来弯,他都告诉了姬白钦他是萧千俞,为何还要抱他?他方才甚至都下意识捂了肚子,就怕姬白钦一脚踹过来。

  半晌,萧千俞蠕动了嘴唇道:“姬白钦……你……这是做何?”

  “从何时开始的?”

  “什么?”

  “从何时开始是萧千俞的。”

  “从……从你来见我,打我两鞭子那时开始。”

  姬白钦喉咙哽咽,都是他,一直都是他。原来不是因为长得像,是因为一直都是他。

  许久,姬白钦直起身子,萧千俞带着探索瞄向姬白钦。

  “唤本王名讳,是因为本王说爱听,所以你就一直唤。”

  萧千俞点了点头。

  “是真心要嫁给本王的?不再……不再惦念他人?”

  萧千俞带着疑惑看向姬白钦,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姬白钦复杂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萧千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看到这丝笑意时是何种心情,他不知姬白钦这么说的意思,期待和害怕在左右摇摆。

  最终的释怀,诠释在姬白钦近乎褫夺的吻上,那种毫不顾忌的侵略,像是在宣誓主权又像是在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这一仗,萧千俞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云雨之后,萧千俞半梦半醒,姬白钦在耳侧道:“你可知那禁院中的人是谁?”

  “谁?”

  “萧千俞。”

  “是我?”

  “一直都是你。”

  “嗯?”

  姬白钦揽着萧千俞的长发抚着,“本王的心上人,本王中意的,一直都是你。”

  萧千俞未再回应,体力全无,他累的眼皮都不想动。

  姬白钦笑着在额上亲吻,须臾又捧着脸亲吻,好像想将这些年错失的都吻回来。

  半月后,黎桑澈和萧茈若大婚,萧家不似以往,所以婚礼不算宏大,黎桑澈也听从了萧千俞的建议,将大部分聘礼直接折兑成了银票,所以看上去也并不引人注目。

  二人大婚不过三日,便启程前往边关。

  姬白钦以核查军费为由请调人员前往边关,按照萧千俞的提醒,将可能会被姬白羽调去边关的官员都使了绊子,最终姬白羽选调了户部一位官员合同方卿山一道前往边关。

  在接到调令消息之时,萧千俞再次会见了方家人,让方卿山在去往燕山阙后以学习军务为由将方秋屿和方逐笙带着一起到漠北军中去,等到燕山阙的消息回来时,差不多方越已经上交兵权,带着方家和萧家人远离了都城。

  方卿山离开都城后第三日,方越便以身子不适不能再替晋安效力为由上交了兵符。

  姬白羽心心念念的兵符到手,自然应方越的要求应得痛快,当他傍晚反应过来时,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和萧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出了都城,去向不知。

  姬白钦难得入宫来看笑话,还没到御书房门口,便听见摔砸东西的声音。他目光自然而然的瞟向宣英。

  宣英在门口跪服,脸几乎都接触到地面了。

  略过宣英,姬白钦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往跪了一路的远处瞟,竟然还看见了官苍明。

  其他人也就罢了,官苍明到此,难道是怕姬白羽气晕过去?也不至于吧?这点儿打击,可不像是会让他生怒成这样。

  一双足停在了宣英面前,宣英身子一颤,以为是姬白羽出来了,定睛看清楚靴子才慢慢偏头往上看。

  姬白钦朝他笑了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因着大理寺这么久都查不出一点儿线索来,正大发雷霆呢。”

  不是因为镇国公走了?不对啊。难道是欲盖弥彰?哈,这大理寺的可真够倒霉的,偏偏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等等,大理寺,不会是穆阳吧?

  “王爷要觐见?”

  “本王……本王路过。”

  路过?

  “额……本王顺道走动走动,这些日子在王府待腻了。里头是谁?”

  “里头是贺兰大人和柳相大人。”

  姬白钦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穆阳就成。

  “本来是想看看陛下的,陛下正在气头上,本王怕给他添堵,还是不进去了。”

  宣英俯首,姬白钦两步下了阶梯便跑了。

  屋内又是一阵儿扔东西的声音,须臾御书房的门被踹开,两个人被踢了出来顺着阶梯直接滚到了院子中。

  两人落定之后赶紧跪好,还不停的磕头求饶。

  姬白羽踏出了御书房,从侍卫处夺了刀啪的一下定在二人中间。

  气氛顿时压抑,众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出一点儿声就没命了。

  两位大臣吓得哆嗦,姬白羽几乎是怒发冲冠,“将这两个废物给朕砍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息怒。”

  “斩——”

  侍卫拔刀靠近,在刀锋靠近之时毅洋将刀挡了回去。

  “毅洋你干什么?你放肆。”

  “陛下恕罪,臣知陛下丧妻失子之痛,此举应不是本意。可查案需要时间,二位大人应当有所察觉,只是需要将事情连贯起来,现在杀了岂不是又得再寻人重头再来,还请陛下给他们些时日。”

  毅洋看着姬白羽摇了摇头,姬白羽蜷紧了手愤然转身步入御书房。

  宣英道:“二位大人还不谢恩,等着做什么?”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谢陛下……”

  须臾又朝着毅洋拜了拜,毅洋示意人赶紧走,不然又要招杀身之祸。二人也没犹豫,爬起身便跑了。

  待二人走后,毅洋示意屋外的都都退远一些,宣英急忙召人远离了些许。

  官苍明带着疑惑也跟着走远,最后看见毅洋进入了御书房,他摸到宣英身侧道:“只留他一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宣英道:“大人在旁等着便好,旁的事莫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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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九章 可打够了?

  “怎么能不多问呢,若不是多留个心眼儿,陛下发病了如何是好。”

  宣英立即捂住了官苍明的嘴:“有他在,陛下不会发病。”

  官苍明蹙眉,有一丝不解。

  毅洋踏入御书房便有接二连三的奏折朝他丢来。

  纷纷的奏折在毅洋手足见跳跃,须臾都归到书桌上。

  姬白羽瞪了毅洋一眼才道:“为何阻朕。”

  “陛下才得兵权理应把事放到正事上,而不是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对不相干的人发脾气。”

  “朕为皇后之事着急,怎就不相干了。”

  “陛下丧子之痛臣深感惋惜。”

  姬白羽盯着毅洋,怒意渐渐压了下来道:“可知是谁?是不是姬白钦?”

  “不是。”

  “那是何人?”

  “不知。”

  姬白羽又盯着毅洋,盯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这天下竟还有你不知的东西。可是后宫那群妃嫔?”

  “臣不知,陛下若要查,臣便吩咐下去。陛下也瞧过皇后的刀伤,杀害皇后的当属用刀高手,自从皇后怀孕,陛下为了子嗣已经免了妃嫔晨昏定省,看得出陛下对这个子嗣的重视,更何况皇后一日三餐有三十余位尝膳,又有太医候诊,妃嫔下毒的机会渺茫,倒是不排除雇凶的可能。”

  “那便查,要是让朕知道是谁,朕定灭他九族,将他五马分尸。”

  毅洋俯首应着,又道:“镇国公和萧家离都应该是摄政王的意思,摄政王此番当是怕陛下还惦记着萧悦阳,用旁人威胁,陛下若还想回旋钳制萧悦阳,不妨派出人去燕山阙,将方逐笙和方秋屿看押起来。这样燕山阙也算是有一道屏障。不过,臣怕为时已晚。按照日程,兵部侍郎方卿山应该已经过了燕山阙。”

  “他当真算得一个好时辰。”

  “报,陛下,边关来了加急文书。”

  毅洋和姬白羽皆是一愣,须臾,姬白羽道:“呈上来。”

  禁军领命,双手呈文书递上,姬白羽接了奏折打开,是孟老将军的辞官文书。

  姬白羽看完文书手指蜷紧,啪的一下将文书甩到了毅洋脸上。

  “姬白钦这个王八犊子!”

  姬白羽简直要气笑了,他捧起桌上的文书一把全扔地上了,“他早就知道老将军要辞官了,那方老狗定是跟他沆瀣一气的,害得朕还万般高兴他此刻交出了兵符,他们两竟然合起伙来戏弄朕,他们……他们……啊!”

  毅洋抓了禁军的肩一下将人甩飞了出去,快速关了门折回姬白羽身侧。

  “陛下……”

  姬白羽不停的掀翻着东西,毅洋上前制止,好不容易将人按在怀中禁锢。

  “放开朕!”

  “陛下你不宜动怒。”

  “朕说放开朕!”

  毅洋将姬白羽抵至墙边,拉着姬白羽的肩转个身便吻了上去。

  姬白羽出拳,正好落在毅洋腹部,毅洋只是闷哼一声,并未松开。

  姬白羽再次出拳,毅洋不仅没松反而吻的越发放肆。

  姬白羽再出拳,这下接连打了好几拳,直到他在毅洋的吻中尝到了血腥味,直到毅洋抓住了他出拳的手。

  “可打够了?”

  “你放肆!放开朕。”

  “当真是想打死我啊?出手这么重?”

  “朕不仅想打死你,还想咬死你。”

  毅洋笑了笑,“那怕是不能如陛下的愿,您不宜动怒,刚得兵权可不不能发病。要是连日不朝大臣该议论了。文臣中隐隐有为摄政王说话的人,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请奏让摄政王监政,得不偿失。您在乎镇国公府其实是觉着姬白钦念旧,对付摄政王手上不是还有秦香悦吗?把乐籍拿过来,他那漠北军早晚都得听您的话。”

  姬白羽气愤缓和了些许,他努力深呼吸就口气道:“你说的对,朕要把乐籍从他手中拿过来,朕定要扼住他的喉咙。”

  毅洋松了一口气道:“对,陛下别气了。”

  姬白羽转动了手腕,眉目也柔和了些许,“痛。”

  毅洋顿时松了手,“臣的错。”

  姬白羽顺势抽回了手,还将毅洋推远了些,“不许靠近朕。”

  毅洋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尽管他越雷池数次,却还是得不到姬白羽的一丝动容吗?他低眸盯着姬白羽的唇,回味着方才的那个吻。

  姬白羽扫了一眼人道:“不许再看着朕。”

  毅洋目光再暗淡了些许,他双肩微微下沉,须臾应着道:“是。”

  也在这一声应诺之后姬白羽松了一口气,转到龙椅上坐下道:“帮朕收拾折子。”

  毅洋应了一声,转而弯腰去捡折子。

  须臾,他调了香炉,趁着姬白羽看折子的功夫往里加了些许药粉,随即便告退退出门外。

  宣英瞧见毅洋出来了,轻手轻脚的跑过去,“统领,统领……”

  毅洋回眸,宣英灿着的笑脸一下子僵硬了许多,但还是保持着笑容道:“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在看折子,不要进去打扰。”

  听闻姬白羽安静下来了,宣英顿时松了一口气。

  毅洋瞄了一眼人道:“去给陛下准备些吃食吧,等会儿该饿了。此处今日我当值。”

  宣英立即应下转身便去吩咐御膳房。

  待宣英走后,毅洋便像一座雕塑一样,镇守在了姬白羽的御书房门口。

  官苍明盯着毅洋发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姬白羽乃暴怒之症,一万药没吃怎么可能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还看起了折子?

  官苍明突然眉心一紧,难道姬白羽的暴怒之症是有人刻意为之?

  官苍明再次看向毅洋,然毅洋已经不在御书房门口,他刚探出个头想寻人,毅洋出现在他身后道:“官太医在寻谁?”

  官苍明一僵,回身道:“统领啊……您走路怎么没声儿,吓下官一跳。”

  “官太医此话,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

  “啊?下官可不心虚,下官今日是奉命来候着的,陛下盛怒,怕出岔子。”

  “陛下情绪已然安抚,暂无大碍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下官回太医所了。”

  “慢走。”

  官苍明将诊脉箱往肩上提了提转身往太医所走,走出几步回身,毅洋还看着他。

  “官太医还有事?”

  “下官有一事想问,统领是紧着陛下的对吧?”

  “自然,官太医不必与我说官话,有何疑问直言。”

  官苍明犹豫了一下,秉持着毅洋起疑不能藏,免遭杀身之祸的原则道:“下官怀疑有人对陛下用毒,这暴怒之症或许就在今日伺候的人当中。”

  “何出此言。”

  “陛下这症下官从小瞧到大,实不相瞒,今日之前下官一直以为是陛下本身的问题,可若是陛下的问题,这样盛怒不可能顷刻平息,所以……”

  “用毒之人已经赐死,也已经查到了解毒之法,因为涉事之人身份特殊,陛下勒令不准提及,官太医该知道如何做。”

  官苍明立即俯首道:“下官知道了。”

  官苍明再拱手,便转身走。

  毅洋盯着官苍明的步态,在看到释怀的意思时,眼中的杀意也跟着消失。

  毅洋朝御书房瞄了一眼,转身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没一会儿,宣英带着几个内侍端着些吃食来。

  毅洋推了门,偏头让人送进去。

  原本宣英还有些犹豫,打算禀报了再进去,直到毅洋再次朝他偏头,他才露出个头朝龙椅瞧了一眼。

  龙椅上姬白羽趴在桌子上,好似睡着了。

  宣英朝着身后招手,然后将食指往下压了压。这意思是轻行进入,不要吵着主子的意思。

  待放好吃食,宣英便退了出来,他难得觉得毅洋这么好说话。俯首朝毅洋行礼后边退在了一旁等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毅洋转身推门而入。

  宣英盯着人瞧,但很快又自认为是姬白羽说了时辰让他进去。

  毅洋入了御书房关了门便捂了口鼻,随即挪到香炉前灭了香,须臾又开了临近内侧的窗。

  阳光刚好透过树缝照在姬白羽脸上,长且翘的睫毛好似随着入来的微风颤了颤。

  毅洋靠近,收起了方才姬白羽批阅的奏折,规正毛笔和砚台,随即将吃食都摆了过来。

  他将火盆移近了些烤了些许,待确定衣衫暖和了便从屏风上拿了大氅,紧接着,将姬白羽抱坐在腿上,随后将大氅覆盖,牵起姬白羽的手搓起来。

  姬白羽的手稍冷,毅洋伸手触及汤婆子,见还温着便顺手挪到了姬白羽怀中。

  只有这个时候姬白羽在毅洋的怀中是安静且乖顺的,毅洋也非常享受这个时候,他手指拂过姬白羽脸颊,在那殷红的唇上落下一吻,这一吻深情且缠绵。

  再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姬白羽有醒来之势。

  毅洋起身将姬白羽放置在龙椅上,将大氅改为披在他身上,自己则挪到了远处,假装继续端菜。

  姬白羽醒时,刚好看见毅洋端着菜走近,他直起身,大氅从肩头滑落。

  “朕睡着了?”

  毅洋点了点头,“方才吩咐了人去查后宫,还让宣英去拿了吃的,入来就发现陛下睡着了,所以臣私自靠近给陛下披了大氅。陛下饿了吧,先吃些东西,都还热着,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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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屡教不改

  姬白羽目光扫过吃食,淡淡的道:“何必做这些无用的事,宣英和内侍伺候的可比你好。”

  毅洋手微顿,继而继续夹吃食送至姬白羽的碗中。

  “屡教不改。”

  “陛下尝尝。”

  毅洋将吃食递至嘴边,还朝着姬白羽淡淡的笑着,那笑容背后藏匿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姬白羽撇开眸子,为何他总能被毅洋拿捏?

  待到食物入口,毅洋撑着手道:“好吃吗?”

  “好吃。”

  “那陛下多吃些,臣出去执勤了。”

  毅洋说着便起身出御膳房,姬白羽目光追逐,他还以为毅洋要看着他吃完才肯罢休。

  姬白羽叹了口气,口中吃食味道确实还不错。

  傍晚时分,姬白羽招了内侍传旨,让姬白钦明日需上早朝。

  晚膳时萧千俞将筷子一放,便叹了一口气。

  姬白钦笑着道:“本王都没唉声叹气,你怎么还担心上了。”

  “我父亲母亲和外祖一家离都,陛下知晓定怪在你的头上,现在宣你入宫,明日定会为难你的。”

  “本王不怕。”

  “他现在手上就只剩下秦香悦了,他要用乐籍扼住你的喉咙。”

  “他扼不住你不是知道吗?再说,本王只是暂管乐籍,乐籍本就该由户部清核,本王还回去也应该。瞧了这么久的账目,本王没落下什么差错吧。”

  “差错倒是没有,可你以后哪来银子周转。要不……我也寻些铺子做些生意?”

  姬白钦笑了笑没说话,萧千俞懊恼:“你笑什么。”

  “你都说了陛下要扼住本王的喉咙,你觉得你在都城开铺子能有人光顾?”

  萧千俞叹了口气,也是,姬白羽肯定乐意一天到晚派人来找茬儿,要是再出点儿岔子,怕还要连累姬白钦。

  姬白钦牵上萧千俞的手道:“以前本王怎么觉得你不是这个性子?”

  “我怎么不是这个性子了?”

  “你以前……总是让有有种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感觉。”

  “我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只不过当着你们这些天潢贵胄不能放肆罢了,还得端着架子不能失了分寸。你以前也不理我,一见我就板着个脸。你不是恨我吗?为何又说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若硬要说出个所以然,就怪你长了这副皮囊,就跟揣摩着本王的喜好长似的。”

  姬白钦捏了萧千俞的脸,将人面向自己道:“你当真以为萧悦阳那傻傻愣愣的样子能得本王青睐?若不是他长得像你,本王早……”

  “早怎么样?”

  “早晚都给他关在屋子里,让他好好体会什么叫暗无天日。”

  萧千俞抿笑,“他不是也长了我这副皮囊。”

  “可里面装的是你。”

  萧千俞微愣,姬白钦知道这是悦阳的身子?不信鬼神,但信他是回魂儿?

  姬白钦又道:“只本王知晓你是谁便好,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萧千俞回过神道:“我可不是长舌妇,自然不会多嘴。说正事,你当真愿意将乐籍交出去换秦香悦?”

  “自然,本王现在又不是没钱养兵,可是托了王妃的福。”

  “黎桑澈说是这么说,可也要有银子交上来才作数,若是边关不稳,他这出去一趟可能命都没了,你还惦记着银子。不行,我还是得寻些事做,都城开不了铺子,想想别的地方。”

  姬白钦笑了笑,朝门口唤了一声白青回。

  白青回走到门口俯首:“王爷有何事吩咐?”

  “去寻白衍过来。”

  “是。”

  白青回走远,萧千俞怀疑的看着姬白钦道:“你还私藏了产业?”

  姬白钦笑而不语,又卖关子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姬白钦唤了侍女收拾,须臾又上了茶,等上片刻,白衍便和白青回一人抱着一摞账簿回来。

  白衍走到门口俯首行礼,“王爷。”

  “王妃想学着做生意,他想瞧瞧。”

  白衍看向萧千俞,犹豫了一会儿,将蓝色账簿递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疑惑的看了眼姬白钦,姬白钦抬了抬下巴让他接。

  待账簿落于手中,萧千俞一愣,这是不同产业的账簿。

  “茶叶蝉桑?矿石粮产?玉器布匹?古玩字画?”

  姬白钦凑近了道:“你想学哪个?”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姬白钦笑了笑,“还有很多。”

  萧千俞看向白衍:“还有什么?”

  白衍看向姬白钦,须臾道:“这些不适合公子经营。”

  “给我看看。”

  在姬白钦默许的情况下,白衍将红色账册递给了萧千俞。

  “赌场钱庄?赛拳斗舞?奴仆买卖?”

  姬白钦将头偏向一边,顺手收了萧千俞手中的红色账册,“你知晓便好,不便参与。”

  “姬白钦你……”

  “本王……让你失望了?”

  “我想不通。”

  姬白钦看向白衍和白青回,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待人走了之后才道:“你想不通什么?你若是不喜欢本王做这些,本王可以试着收敛一些。”

  “我想不通你为何做成这样了还没抢到皇位。”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须臾笑了笑道:“本王与你说过的,你忘记了?姬白羽奉旨继位,本王只不过是个臣子。若本王要那个位置,便是谋逆。还是父皇了解本王。”

  “那这样的话,你丢了乐籍是不是也无足轻重?”

  “乐籍的银子,本王只是作为周转并未私藏,每年都有归还国库。但若没了乐籍,官妓便不再供本王驱使,此中人情世故环环相扣,免不得会有一些绊子。不过无妨,本王会想法子解决的。”

  这一刻,萧千俞感觉自己弱爆了,姬白钦好像在哪个方面都碾压他。

  “苦着个脸做什么?怪本王没早与你说这些事?”

  萧千俞摇了摇头,“是我太没用了,好像什么都帮不到你。”

  姬白钦将人揽紧,将额头抵在萧千俞额上,温柔的道:“错了,你是本王的根源,本王做这些起初都是因为你。本王从军是因为你,本王想养兵也是因为你,本王四处散布产业也是因为你,本王当年想要那个位置也是因为你。没有你,本王怕是早就死在宫斗之中,是你让本王活到了现在。”

  萧千俞慢慢抬起头,“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你。身为皇子,半数皆死于非命。可本王想活,所以听了你的话远离朝堂阴谋去往边关。本王在边关风餐露宿,发现朝堂充满阴谋的手依旧会伸过来,本王才明白养兵不能只靠朝廷,所以遍布产业,活成藏于忌惮的鬼阎王。本王想要那个位置,想更改帝王不能娶男子为妻律法,是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才足够强,才能护住你,本王想将你安全的藏起来。可本王看见你尸身挂在城门上那一刻,本王才发现本王错了,本王在你入东宫之前就该将你囚在身边的。”

  萧千俞伸手缓缓的落在姬白钦脸颊,姬白钦顺势抓住了这双手,“你之前老是盯着本王的荷包瞧,想知道他装着什么吗?”

  “装着什么?”

  “你的骨灰。本王怕你无处安身,成了幽魂寻不到本王”

  萧千俞不可置信的抬头,“你是想安葬我所以才射下了我的尸身?”

  “是。”

  萧千俞红了眼眶,姬白钦继续道:“太傅宫中,本王问过你,为何不愿跟本王走?”

  “因为……因为我不想进入党争,父亲母亲一再劝诫,我那时若选择跟你走,便是跳了进去。”

  “那你为何入了东宫?”

  萧千俞撇开眸子抽了手,“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姬白钦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姬白钦不知他以身侍君,是他仅能维持的尊严了吧?

  因为姬白羽欺负了你?因为……他强迫了你?

  姬白钦缓缓的拥住了情绪激动的萧千俞:“不能说便不说了,不说了……没人会欺负你了,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害你的,没有想杀李季,没有想杀白长青,没有……”

  “穆妘妮发了一个帖子,想邀本王带着你去应宴,茶话会友,到时你与穆大人说说。”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这是想让穆阳去查?

  姬白钦又道:“你若想他告知世人真相的话。”

  “这……穆大人会遭遇不测的。”

  “你忘了,他还有个学生叫杨书语,不在都城。”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

  “本王还留了好些证人,本王会让犯下弥天大罪的人无所遁形。”

  萧千俞双肩微沉,“我信你。”

  萧千俞自然是信的,姬白钦一直是言而有信,一言九鼎。

  当姬白钦公布姬白羽罪行的时候,他就算洗刷不掉罪名也给遭遇不测的那些无辜之人报了仇。

  然,那时便也是姬白钦与姬白羽翻脸的时候。

  身为皇族,只有帝位才是终点,与其被惦记生活在惶惶不安中,他更希望将那个位置送给姬白钦,所以接下来他要确定燕山阙能越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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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报

  翌日,姬白钦也不是正常早朝的时辰起身,因为知道姬白羽想单独见他,他硬是拖到了快下朝才入宫。

  姬白钦踏入朝堂的时候,众臣皆是回望了一眼,随后看向了姬白羽。

  在众人注视中,姬白钦走到了最前面站好。

  姬白羽目光扫过道:“摄政王这是赶着时辰用午膳?”

  姬白钦笑了笑道:“多谢陛下盛情。”

  姬白羽白了一眼姬白钦,继续议论政事,在最后快要结尾的时候,禁军递了一份战报上殿。

  姬白羽和朝臣皆是一惊,纷纷猜测可是边关出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中姬白羽瞄向了姬白钦,他现下还没有得力的将军能往漠北派,而且漠北是姬白钦的天下,就算派了他的人去,那些人也多半会看姬白钦的脸色,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会被处处掣肘。若战败,他还不得不让姬白钦回漠北。他好不容易才拿到兵符与姬白钦抗衡,难道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要葬送?

  姬白钦的目光掠过战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样子好似在与姬白羽说,是你将我留在都城的,打了败仗可不关我的事。

  宣英接了战报,快步递给了姬白羽,在缓慢的展开中,姬白羽甚至都捏紧了手出了一些冷汗。

  然,战报上不上藏于战事,而是姬白珉的邀功,说他突袭了一座村庄,刚好抓了几个藏于的细作。

  姬白羽抬眸看向姬白钦,所谓的小九失踪原来都是说辞。

  佯装失踪,混过了燕山阙,这才是姬白钦一直没有打算离都的原因,原来他早算好了。

  姬白羽攥紧了折子,甚至将折子都捏得有些变形。

  “摄政王当真是有个好弟弟,竟然在边陲随意突袭立了功。”

  姬白钦颔首笑了笑道:“那也是陛下的弟弟。”

  姬白羽心中一怔,以往,他确实将小九当做弟弟,尽管与姬白钦翻脸了之后也是。

  朝堂瞬间陷入沉默,明眼人都知这两人又杠上了。

  须臾,有一大臣道:“陛下这可是喜事,九王爷无碍还立了功,定是陛下恩泽,显皇室之荣啊。”

  姬白羽铁青着脸放眼望去,还没寻到人,姬白钦就来了一句:“小气鬼,不会因为本王的原因,小九立了功不肯赏吧?”

  姬白羽拿起折子啪的一下打在姬白钦头上,朝堂顿时又鸦雀无声。

  “赏,本王把这折子赏你了,你想怎么封赏?”

  “陛下,小九跟您讨赏,您转给本王,怕是不好吧?”

  “好啊,怎么不好,摄政王失而复得不是应该惊诧兴奋更加疼爱这个弟弟,怎的表现的如此淡定,难道摄政王早就知道了他在漠北?”

  “昨日小九给本王来了文书,比陛下早了那么一日。”

  姬白羽忍着再扔的冲动道:“朕赏他百两黄金,摄政王出,三日后朕派封赏的官员去向摄政王取,好歹是失而复得,摄政王不会舍不得吧?”

  “陛下用本王的银子,会不会太小气了些。”

  “户部的摇钱树都在摄政王手里,摄政王未将银钱送回国库,朕也没法子给,只不过提前从摄政王手中拿了些。”

  这狗娘养的,想拿回乐籍,还想抢他百金。

  “那摄政王要是不肯,这赏便往后拖一拖吧。”

  拖?拖到以后这百金都没了,所幸少给户部一百金,还赚了。

  姬白钦瞬间笑逐颜开道:“怎么不可呢,明日一早就备好。”

  “摄政王的府邸还真有钱,比朕的户部还富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富可敌国了?”

  “不在本王府上,还请陛下的人挪步去钱庄,一百金呢,本王今日回去怕是要忙活好久了。”

  两人对视,目光相触时好像有雷电之势。

  齐耀沉了沉肩,能不能让他们下了朝两兄弟再互怼?午时了,他好想回府喝口汤。今日还要去太医院一趟,顺道请官苍明给瞧瞧要不要换换药方……

  齐耀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姬白羽唤了他三声,他才骤然回神。

  “朝堂之上,在想什么呢?”

  齐耀啪的一下跪地,“陛下恕罪,臣的夫人这几日又犯病了,臣没睡好,陛下恕罪。”

  “没睡好就能在朝堂上打盹?你当朕不存在是吗?”

  “陛下恕罪,臣该死,臣该死。”

  早姬白羽发作前一瞬,姬白钦回身道:“陛下叫你明日去本王府上拿银子送去边关。没成想你在朝堂上打盹儿。陛下,这一路叫他走着去吧,正好罚他。”

  “千里地走着去?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有大臣小声议论,“摄政王这是故意的为难齐大人呐。”

  “是啊,他这一走,他夫人怎么办?听说疯魔得厉害。”

  “是啊,是啊。”

  “是不是上次齐大人没给摄政王军费,他想报复啊?”

  “哎呀,说不好啊。”

  姬白钦带着笑意看向齐耀,回头时见姬白羽一脸怒意的瞪着他。

  姬白钦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好似再说,本王在帮你。

  “陛下,户部侍郎确有过错确实该罚,可走着去边关也太过苛责,且户部接近年关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就着这一事。既然是封赏九王爷,摄政王是胞兄,何不揽着这活儿。户部再派个不打紧的人跟着去便好,王爷的铁骑速度可比脚程快多了。”

  “确实是朕考虑的不妥,就这么办吧,这封赏,朕着个宫人跟着去点数念旨便可。齐耀藐视朝堂,罚俸半年。”

  “谢陛下。”

  “陛下,合着这银子和人都是本王出?”

  “摄政王不想?那拖着便是。”

  “你……”

  “嗯?”

  “本王愿意,本王今日回去就安排。”

  姬白羽笑了笑,那得逞的样子,就差把这就是朕给你的军费,你不要也罢说出口了。

  此事之后,大臣再无上奏,朝堂也就散了。

  姬白钦跟着朝臣出了朝堂,原先跟在镇国公身后的那几个将军见了他只微微颔首便离开。

  姬白钦于朝堂之外驻足,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人心不古,姬白羽竟然从朝堂下手挖了军中将领,燕山阙之势,姬白羽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就这么想困住他?看来守备军还得偷偷扩招些人数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扩招,姬白钦的头和姬白羽一样的痛,钱啊,他的银钱啊!真的心疼。

  内侍走到姬白钦身侧俯首:“摄政王,陛下有请。”

  姬白钦回头道:“去哪儿?还是御花园喝茶?”

  内侍俯首道:“陛下在紫宸殿,请摄政王一同用膳。”

  “唷——本王正好饿了,今日御膳房有什么吃食?”

  “就——陛下平常吃的菜式。”

  姬白钦的步子大,说话间二人已经转角,内侍几乎还要偶尔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须臾,姬白钦踏入紫宸殿环顾四周,没瞧见毅洋,姬白羽正对着他坐着。

  “巡视什么?”

  “你那小跟班儿没在?”

  “什么小跟班儿?”

  姬白钦坐下道:“你那死侍,他不在你身侧护卫,不怕本王杀了你?”

  说着他瞧了菜色,也没理会礼数,提了筷子便挑了几个喜欢的吃了。

  “那你还吃朕的饭菜,也不怕朕在饭菜中下毒,药死你?”

  姬白钦倒吸一口气,将银针丢在桌子上道:“本王留了心眼儿。”

  姬白羽蜷紧了手指,他真的很想一拳呼姬白钦脸上。

  姬白钦瞄了一眼姬白羽笑着道:“这话你从小说到大,本王都听腻了,也没见你在本王膳食中下毒。怎么,本王死了留你一人不好玩儿?”

  姬白羽眸子微凛,姬白钦继续道:“还是说,想跟本王正真的干一仗,想试试打不打得赢本王?”

  姬白羽未语,他确有此意,他从小就活在姬白钦的阴影下,他想胜姬白钦,靠自己胜一次,哪怕就一次。

  姬白钦嘴角抽了抽,“你已经是陛下了,还觉着没赢本王?你是不是想看见本王被你囚困向你俯首求饶?”

  确实。

  姬白钦掩唇笑了笑,“白日做梦了可不是皇帝所为,与其盯着我,不如想想怎么当个好皇帝,你年少犯的错,本王会念在你改过自新从轻发落的。”

  “这就是你与朕说话的语气?”

  “你今日应该不是想跟本王叙旧,是想跟本王讲条件吧?说吧,要如何才能放了秦香悦?这么久了不敢吭声,你的死侍,刀架在她脖子上?那可得小心了,死了,你可就没有筹码跟本王谈了。”

  姬白羽沉眸,道:“将人带出来。”

  屏风之后,毅洋挟持秦香悦走出。

  “王爷……”

  “摄政王别冲动,毅洋手上那把刀削铁如泥,割开人的脖子就如断发般容易。”

  “说条件吧。”

  “朕要你手中的乐籍,除了乐籍,还要你手中大大小小三百余间教坊都归户部。”

  姬白钦微微蜷手,姬白羽道:“朕说了,别妄动。你的青钺鞭赶不及那刀锋。”

  姬白钦深呼吸后松了手道:“若本王不允呢?”

  “那朕也就不浪费粮食了,无用之人就不留了,不过这么好看的美娇娘这么杀了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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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二章 避子汤

  姬白羽朝着姬白钦笑了笑继续道:“不如朕直接将他充军妓如何?听闻垂涎她美色的人颇多,朕让她死在快活中,方觉着她不枉这副皮囊。”

  姬白钦往后仰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向秦香悦,那刀锋抵得近,她被毅洋半提压制,几乎无法动弹。

  秦香悦没哭,但眼睛红了,她眼中的不舍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她让姬白钦为难了。

  “考虑好了吗?朕不喜欢浪费时间,朕数三声,摄政王决定她的命运。”

  “三……”

  “本王给你。”

  姬白羽的三还没数完,姬白钦便回答了。

  姬白羽有一时愣神,这感觉就像买一件东西还价还少了。

  “但本王有个条件。”

  此话一出,姬白羽又感觉没亏着了。

  “本王要带王妃去守备军中住一段时日,王妃想去看军中篝火,想去吃鹿川烤的兔子。”

  姬白羽沉眸,姬白钦继续道:“本王告诉你就不怕你跟着,但你的人不要扰了本王的兴致,否则本王可不保证他们能活着。你不是就想本王做个闲散王爷?本王这是在如你愿,守备军不愿的山中本王置办了一座宅子,离山中道观近,王妃说想去清静的地方修生养性,本王就顺带去除除杀孽。陛下可要本王代劳,也除除杀孽?”

  “管好你自己就好。朕的杀孽可没有你一分多。”

  “如此,便作罢。明日户部本就要来王府清点银子,让他们带好交接文书,本王希望秦香悦也完好无损的跟着一起来。”

  姬白羽看向秦香悦,“没想到这床笫上的功夫,还真能给让摄政王给这么大的面子。”

  “欺负个女人做什么?难道你成了亲,睡过的女人落了难,就不护了?本王可不是下了床就不认人的主,啊——本王忘了,喜欢过河拆桥,啧——可惜了萧千俞,一门心思为你,竟还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姬白羽蜷缩了手指,毅洋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姬白羽。

  为什么萧千俞这三个字,每次都让他有刺痛的感觉?是他深恶痛绝萧千俞,到旁人说起他就不自在吗?

  可深恶痛绝不该是憎恶和厌恶吗?为何他还有一些不舍?

  不舍?他疯了吗?

  姬白羽的脑子中闪过萧悦阳的样貌,他这么些日子都没想明白为何在船上为何会对萧悦阳有那样的举动?

  仍不住的想靠近,也仍不住的想占有。他甚至还有悸动……

  是因为姬白钦吗?

  姬白羽抬眸盯着姬白钦,姬白钦眼眸微眯还扬了扬下巴,那股傲气当真让他看得不爽。

  “怎么?本王说到你痛处了?”

  “朕今日念在你痛失银钱的份上不与你争辩,明日朕会让人将她送去,摄政王到时候可别想私自救人反悔。你要是敢反悔,朕就以欺君之罪,诛她九族。”

  姬白钦丢了筷子起身,“这御膳房的膳食越发难吃了,本王还是回去陪王妃用膳,陛下自己慢慢吃。”

  姬白羽垂眸,眼底扫过一丝无所谓。

  姬白钦走到门口又回身看下秦香悦,道:“别怕,就这么一日你也回本王身侧了。本王这青钺鞭于都城也荒废了好些日子了,陛下要是敢动你,本王练练手,就以欺负兄嫂的罪名好好教训教训他。”

  姬白钦说着,还看下姬白羽笑了笑。

  姬白羽咽了咽喉,青钺鞭那滋味是真不好受,上次若不是毅洋拦在他面前,他怕是要皮开肉绽。

  姬白钦抬脚出了紫宸殿,转过弯才叹了一口气。他目光暗淡了些须臾便出了皇宫。

  丹平和铭阳在宫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十个圈,隔两三步又朝内望一眼。看见姬白钦出现的时候,两个人直接掀了禁军跑进了宫。

  禁军瞧见姬白钦出来也没拦着,合着他两也不会进去。

  “王爷!”

  两人跑近异口同声的道。

  “跑这么急做什么?怕本王出不来?”

  丹平道:“王爷您怎么尽说这话,明知我二人担心。”

  “陛下又单独留您了?朝堂上说不得?”

  姬白钦笑了笑:“朝堂上自然说不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昨日的旨意不就是想留本王的意思?”

  丹平道:“王爷您知道您还赴这龙潭虎穴?”

  “什么叫本王赴?这是旨意。本王到底是个臣子。”

  茗阳一脸忧心道:“陛下又寻您麻烦了?”

  “秦香悦的事,本王已经处理好了。”

  姬白钦说着笑了笑道:“本王给你们两半日假,回去与亲眷嘱托一番,院子里也加派些护卫,明日随本王赴了穆大人的宴便整装,后日随本王去守备军。”

  两人皆是疑惑,姬白钦道:“本王想去吃鹿川烤的兔子肉,你二人可要去。”

  茗阳道:“王爷您就单纯的想吃兔子肉?丹平……丹平也会烤啊。”

  姬白钦凑近二人道:“地方不对,气氛不对啊,本王还未曾带王妃出去过,想带他先去军中熟悉熟悉。”

  丹平和茗阳眉梢皆有喜色,丹平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去吃烤兔子肉。”

  丹平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姬白钦再朝着二人笑了笑道:“得了,都回吧,本王走了。”

  姬白钦说着便朝马车去,近卫掀了帘子,待姬白钦入了马车便收了马凳驾车走远。

  茗阳和丹平相识而笑,勾肩搭背的没入人群。

  走了一阵儿,茗阳道:“你媳妇儿几个月了?”

  丹平一脸幸福的道:“七个月快八个月了,再等两月,就能见着我那大胖小子了。哎——到时候借你玩儿玩儿。”

  “别了,我不喜欢小孩子,隔远处看看就好。”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孩儿,骗我呢?”

  茗阳一直一个人,以往看见小孩子都回逗弄一番,或许是太过孤独,他将他姑母寻了回来,没得到想要的亲情,所以他才一直想成家有家人。

  茗阳笑了笑,那笑容并非真心,“当真不喜欢。不过看在你是我好兄弟的份上,早备好了一份大礼。”

  “多少银子?”

  “啧——怎么就谈银子了?”

  丹平笑道:“你以往的大礼准不超过十两银子,我得想想要不要报点儿期待。”

  茗阳给了丹平一肘子,没好气的道:“按照你的理解,就给你十两银子。”

  丹平揉着肚子道:“好哥哥,别这么小气嘛,再长点儿,以后我可要养一家老小靠着你救济呢。”

  “少贫。”

  “好哥哥,要不你再揍我一拳,给二十两?”

  茗阳回眸,又一脸傲娇的往前走。

  “三十两?”

  茗阳还是没理人,步子还越来越快。到药铺时,他顿时转身走进了药铺。

  大夫瞧着茗阳入来,笑着道:“哟将军来了。您稍等,我给这瞧了就给您抓药。”

  茗阳点了点头,走到熟悉的位置寻了个地儿坐下。

  丹平跟着窜进了药铺,四下寻到茗阳,跟着落座。

  “你不回去跟过来作甚?”

  “嫂子的病还没有起色?”

  “她那不是病,只是没将养好。还需要调养些时日。”

  丹平瞧着大夫进入柜台道:“成吧,十两就十两,还以为你宽裕了些,哎——”

  茗阳瞥向丹平,须臾笑了笑,丹平收回目光看向茗阳又道:“可是要什么滋补的药材?我改日叫七娘多备一份送府上去。”

  “不用了,妘妮府宅打理得很好,我母亲也时不时送滋补的东西过来,不缺。”

  听到茗阳如此说,再联想一下茗阳大婚时柳家准备的礼,他顿时释然了。

  大夫走进将药递上道:“将军您的避子汤。”

  茗阳起身快速接了,付了银子便走。

  “避子汤?”

  他没听错吧?

  “大夫,你给他抓的什么药?”

  “避子汤啊。”

  “你给他避子汤作甚?”

  “啊——您有所不知,那位将军的夫人有心疾,前些日子还来抓了药,这避子汤啊,是怕他夫人怀上孕,若说女人生子是鬼门关走一遭,那这有心疾的人怀孕生子,便是从阎王殿绕一圈啊。”

  丹平看向茗阳的背影,难怪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家的动静儿,原来……

  丹平看向大夫又道:“那他夫人知道吗?”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夫人不知,瞧心疾的时候还偷偷问过有没有怀孕。许是婆母催促得多了。”

  “多谢了。”

  丹平跟出门口的时候,已经瞧不见茗阳的影子。他看着攒动的人群叹了口气,想来茗阳也不想他知道。

  再迟疑须臾,他便踏出药铺朝着自己的府宅去。

  在丹平走了之后,一个人从药铺旁边窜了出来,须臾也没入了人群,那人穿过大街小巷,确认没人跟着后入了榆瑾舟的府邸。

  大树蒙阴的庭院中,鹰隼盘旋,祥云盖着大氅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摇摇椅在侍从的偶尔带力下慢悠悠的晃着。

  榆瑾舟站在祥云三丈远的距离,时不时往空中抛出一块肉食。

  那人入院子时,榆瑾舟瞄了一眼人又继续朝天上抛肉食,道:“打探到了什么?”

  那人俯首道:“陛下确实单独召见了摄政王,不过说了什么并不清楚,摄政王提了一句解决了秦香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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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语双关

  祥云听到秦香悦,半眯的眸子顿时看了过来。

  “就这么一件事?”

  “摄政王还是说,要去守备军中,说是带王妃去吃烤兔子。”

  榆瑾舟偏头:“吃烤兔子?没听错?”

  “没听错。”

  榆瑾舟看向祥云,祥云又恢复了那个懒洋洋的姿态。

  须臾,榆瑾舟道:“要不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吃烤兔肉?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祥云闭着眼道:“他在禁军面前说的?”

  那人点了点头,祥云睁开眼看向榆瑾舟,继续道:“乖,咱不去。”

  榆瑾舟摆手让人退下,将肉食碗递给侍从,另侍从送上湿帕,榆瑾舟接过边走边擦,须臾仍回给侍从,靠近祥云道:“为何不去。”

  “陛下的人会跟着去,你若想早些死,我也不拦着。”

  “你怎么老咒我死?我死了你可就守寡了,你有什么好处?”

  “你就跟你养的那枭一样,除了晚上吓人些,成日傻头傻脑的。”

  榆瑾舟揽了祥云的腰,带着几许威胁道:“你再跟本世子说一遍。”

  “我说你晚上老厉害了。折腾得我现在都腰酸。”

  “不是这句。”

  祥云笑了笑,揽了榆瑾舟的脖子,顺着那力道亲了亲,道:“夫君,你死了,我便与你同棺椁,不守寡。”

  榆瑾舟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喜色,“好好与本世子说话。”

  祥云乖巧的点了点头,“我说是,陛下会派人跟着摄政王,此番他去守备军并非因为军事,也并不想离都,他此举许是让陛下安心,所以我们没必要暴露。燕山阙的兵到了陛下手中,你确定不要修书与你父王妥协?”

  榆瑾舟目光往下移,落到了祥云的唇上,当指腹过唇,他靠近了些道:“不写。本世子选了人,就算是死,也得从一而终。”

  “这话说的像情话了。”

  “不是吗?”

  祥云抿唇,“一语双关呐?”

  榆瑾舟笑开,气息铺到祥云面上,他收紧了人狠狠的落下一吻,“若本世子活着回到长宁,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庆典,告知长宁所有百姓,告知榆家列祖列宗,你复祥云,是本世子的世子妃。”

  祥云先是愣了一下,瞧见榆瑾舟那双温柔又带着笑意的眸子时,也跟着甜甜的笑了笑,这一刻,他的眸子里全是榆瑾舟了。

  他捧着榆瑾舟的脸仔仔细细的抚摸,前辈子他活在仇恨中,后辈子他渴望被爱了。

  “这些日子坊间传言你听到了吗?”

  “什么传言?”

  “你祖上被冤枉的传言。”

  “听到了。”

  “本王选的人,以别的方式帮你祖上洗刷了冤屈,虽然没有公堂设案,可百姓知晓了真相。”

  祥云的眸子更温柔了几许,“你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早就知道了,从你接近我开始。”

  祥云抬眸,“你甘愿被我利用啊?”

  “何来利用,你不过寻了我做庇护。幸亏你选了我,不然我哪有这么厉害的世子妃。”

  “旁人都说你跋扈,可我从未瞧见。”

  “那是旁人,对你可不一样。”

  祥云伸手,抵住了往前靠的榆瑾舟,“不许。白日不许。方才他提到了秦香悦对吗?”

  榆瑾舟抓住了祥云的手,应了一声。

  “那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可能再让人去摄政王府盯着,若是瞧见了秦香悦,叫他去常去的酒楼房中见我。”

  “你于她有体己话要说?本世子能跟去吗?你们到底男女有别,我生妒。”

  祥云笑了笑道:“我不举。”

  “本世子亲自验过,不信。”

  “那你便跟着去吧。但不许插嘴。”

  “好。”

  祥云推开些许榆瑾舟起了身子,榆瑾舟抓着大氅给人披上。

  “回屋吧,也该用膳了。”

  祥云应了一声,在榆瑾舟的牵扶下入了屋子。

  鹰隼鸣啸,一跃飞高,在空中盘旋着飞远。

  姬白钦下车便听见一声鸟鸣,他抬头望了望天,下了马车对近卫道:“这都城的隼越来越少了,本王手上也没幼鸟了,下次旁人再问本王直接轰出去。”

  近卫不知姬白钦为何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只是按照惯例应下了。

  姬白钦踏上阶梯,须臾便入了府,回到院子时,萧千俞正吩咐侍女做新衣。

  “府里每人也备着两套,一套新年,一套元宵,算是王爷的赏。”

  侍女欢喜的应下道:“是。”

  “王爷。”

  姬白钦扯着大氅系带道:“怎么算到本王头上了,明明是王妃赏的。”

  萧千俞笑着道:“因为花的是你的银子。”

  侍女接了大氅,挪到屋外抖落雪,姬白钦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萧千俞身侧的炉火旁烤起了手。

  “花本王的银子这么开心?”

  萧千俞道:“自然。”

  姬白钦笑了笑,“布膳吧。本王吃了还有好些事要忙。”

  侍女应下,转身出去传膳。

  “今日如何?”

  “顺利。”

  萧千俞朝屋外瞄了一眼,“秦香悦呢?没跟着回府?”

  “明日才来,本王打算在交出乐籍前将她除名,籍册都调来了,明日户部会来,所幸让他们盖了官章。”

  萧千俞疑惑,“按照惯例不是得递上去,怎的叫府里来了,陛下不允?”

  姬白钦摇了摇头,侍女福了福身子入来上菜。

  待人退下之后,姬白钦道:“陛下赏了小九百两黄金,让本王派人送去边关,赏是他的,银子本王得出。”

  “百两黄金?这得多少家银号?都城现下能凑得齐?”

  “所以本王有得忙了。这批银钱必须安全抵达边关,按照姬白羽的理解,他扼住了本王的咽喉,军饷他定会压制,这批银子便是部分军饷。本王以后得穷。”

  萧千俞蹙眉,“那……衣衫……要不……”

  “不打紧,才吩咐下去,再改了让人空欢喜一场。”

  “那我以后花我的嫁妆,还能顶一些时日。”

  姬白钦笑了笑:“本王还没那么没用,本王只说哭穷,以后府里的采买少一些,在不打紧的地方都收敛一些,换了银子直接折算赏下去。外院的,拖上个五六日,就说凑钱便好。”

  “好,我记住了。明日我便与白叔将要规制收敛的都梳理一番。”

  姬白钦应着,“穆妘妮设的宴从未时开始品茶,酉时入宴,明日本王应该不得空,你提点些本王别过了时辰。”

  萧千俞应着,道:“去时我顺带备些药材送去,我寻思茗阳银子剩的不多。”

  姬白钦点了点头,“布匹回来了给丹平赏几匹,再过几月,当添新丁了。姚七娘应该寻思着给孩子做新衣。”

  “好,我寻些贴肤的送去。”

  二人用了膳,便各自散了。萧千俞被侍女唤去处理内宅之事,姬白钦一头扎进了银钱调派中。

  翌日大臣上朝的时辰,户部的官员便再姬白羽的授意下前往摄政王府。而毅洋带着秦香悦乘坐马车紧跟其后。

  在户部官员抵达时,毅洋驱使的马车也刚刚好抵达摄政王府,在外人看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好似是同行。

  官员走上阶梯后,毅洋才掀开帘子,还顺带将秦香悦拖到车外,刻意让侍卫瞧见。

  待官员说明来意,侍卫便引着人往里走。

  等官员进入摄政王府之后,毅洋才提着秦香悦入摄政王府,然后又凑巧与官员聚在外院客堂。

  姬白钦来时,侍卫已经奉好了茶,堂上坐着两位户部的官员,一位传旨的内侍,还有毅洋和秦香悦。

  姬白钦不知他二人并非一道来,只觉着姬白羽此举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两位官员起身朝他行礼,然姬白钦并未未寒暄,落座便唤了侍卫将银钱拿来,顺带还唤了人将秦香悦的籍册拿来。

  几人等待须臾,近卫便将银钱抬了上来。

  两位户部官员先是面面相觑,接着抬手朝姬白钦行礼道:“摄政王这是……”

  “银钱呐,路途遥远怎送得去边关?更何况金黄之物还容易被山匪惦记。本王全都替你们想好了,全换成了银票,这样带着走,本王的近卫也轻松不是吗?”

  “这……这……”

  “哦——本王还多送了一百金,算是本王赏小九了,到时一道送去边关。二位大人瞧瞧数,数对的话,再谈乐籍的事情。”

  姬白钦便笑着饮茶,幸亏昨日萧千俞提点了他,若手中有不知来路的银票,现下是最好给出去的法子。

  他昨日调了钱庄的银锭转而将银锭全换成了银票,他还是寻的不同人去兑的银锭,就算姬白羽和户部的要查,也要时日,等到银票去往边关,他便让小九全都折算提成银锭,到时候他再将手中的银锭全数换出去,若时日足够快的话,户部连门都摸不清银票就又全回来了。而他送去边关的这些兑换现银的银票,也顺利进入了百姓中。

  两人对视一眼,其实来点银子并非他们的来意,乐籍才是。考量之后,皆是走了个过场。

  自然,姬白钦也顺利拿到了秦香悦的脱籍文书,,让后将乐籍正式递交给户部,看见印章落下的那刻,毅洋松了钳制秦香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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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家碧玉

  秦香悦脱困,顿时挪到了姬白钦身后。

  待到官员收起官印,折好文书,毅洋便拿着文书俯首告辞。

  姬白钦不动声色,待官员离开,内侍上前询问,他才瞄向丹平道:“选百人,即刻动身,将银票护送至边关,轻骑去,中途沿路报驿站和护城卫,另赐千夫官印,可随时调兵随护。”

  内侍为难的看向姬白钦道:“回摄政王,奴不会骑马。”

  姬白钦笑了笑:“那本王派两个近卫护着你坐马车。”

  内侍欢喜,“谢王爷。”

  丹平上前引着内侍往外走,然内侍还没听清楚姬白钦的意思。

  姬白钦的意思是,给他安排一辆马车慢慢去边关宣旨,银钱先轻骑去往边关。

  待内侍走后,姬白钦笑了笑起身,秦香悦见状跟上去:“王爷,那……那奴家怎么办?”

  姬白钦回身瞄了一眼人道:“本王忘了,茗阳,你跟她回天香楼,取了东西之后安排在王府客房暂住。”

  茗阳应下,姬白钦看向秦香悦,伸手顺了顺她的耳发,道:“这段日子可受苦了?陛下可有为难你?”

  秦香悦摇了摇头,“除了不让奴家出去,并没有刻意刁难。”

  姬白钦点了点头,手在秦香悦肩上拍了拍道:“随茗阳去吧,早些回来。”

  “王爷您……您将乐籍交出去,那岂不是……”

  “交出乐籍本王乐得清静。”

  “都是奴家不好。”

  “不关你的事,陛下想要乐籍总会有法子,没有你,还会有另一个秦香悦,不用自责。本来要庆贺你归来的,可本王应了帖子,再晚些时候。”

  秦香悦福了福身子:“恭送王爷。”

  姬白钦走出几步回身道:“以后不用自称奴家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于王爷,奴家亲切。民女恭送王爷。”

  姬白钦转身,秦香悦站在原地看着姬白钦的背影走远。

  她始于姬白钦的庇护,敬于姬白钦的为人,陷于姬白钦的宠溺,久于姬白钦的欢喜,可男女之间没有所谓的兄妹,他们毕竟没有血缘。

  若没有秦朗,没有萧悦阳,她会喜欢姬白钦的。

  驰骋沙场的将军,俊朗不凡的王侯,在诡谲的风云中还能顶天立地的男儿,哪个女子不心动呢?

  她秦香悦不是高人,不是不占凡俗的仙家。当收到姬白钦大婚的喜帖时,她本以为她会欢天喜地,却没成想她心下并不开心。她将着欢喜藏得很深,骗得自己都信以为真。

  哎,秦香悦,你也太花心了吧?竟然喜欢王爷和秦朗两个人!

  秦香悦苦涩的笑了笑还叹了一口气。

  王爷是萧悦阳的,王爷是萧悦阳的……

  秦香悦在心里默默念着转身,抬眸就看见了茗阳。

  茗阳清了清嗓子道:“秦娘子是现在去吗?”

  “若将军此刻有空便现在去,只是我久未回天香楼,不知道屋子被别的姊妹占了没有。若是被占了,我那物件儿,得的赏银珠宝,可就都没了。”

  “哼哼——嗯……那个,你不在,王爷吩咐了天香楼,不准动你的东西,所以现下应该都是原样,没人动过。”

  秦香悦有些惊讶的抬头:“王爷吩咐的?”

  “嗯。”

  天呐,这么好的男人我怎么就错过了?哎……可惜,只恨我不是男儿身……

  “秦娘子走吗?”

  秦香悦回过神儿,急忙道:“走,走走……”

  说着提着裙摆就往前跑了。

  茗阳舔了舔唇笑,秦香悦这样子还真像穆妘妮。

  “将军?”

  茗阳回过神儿,近卫道:“将军可要备马车?”

  “备,去天香楼搬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还是备着马车好一些。”

  “那属下现在去吩咐。”

  茗阳应着,跟上了秦香悦。

  “不必那么快,还要备车,马夫将马车牵出来会比我们直接出府慢一些。”

  “民女知道,这天落着雪不得走快些,民女这绣花鞋可不比将军的鹿皮靴子遇水不湿。”

  茗阳这才注意到秦香悦的脚下,尽管鞋底厚实,但还是有往上吸水的迹象。他转而念及了穆妘妮。

  “市集没有女子皮革防水的鞋子吗?”

  “有,贵着呢。民女这不是才出来,没得空寻吗?”

  “何处有得卖?”

  秦香悦好奇的看向茗阳,茗阳有些脸红的道:“想给家妻买一双。”

  “醉仙楼隔着得那条街就有,将军有空不妨去瞧瞧。”

  茗阳应着,秦香悦再瞄了一眼茗阳道:“将军已经成婚了?”

  茗阳点头。

  “哪家的小姐?”

  “穆阳大人的千金。”

  “大……大理寺那个穆阳大人?”

  茗阳点了点头。

  秦香悦突然有些自卑了,连他身侧的小将军都娶的大理寺卿的女儿,她凭什么会认为姬白钦会喜欢上她这样的,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

  “秦娘子为何叹气?”

  “没事,突然想到了些事。”

  二人在门口闲聊少时,马夫便牵着马车出来了。

  茗阳难得撑开了大氅,护着秦香悦入车。

  入了车,二人又觉得尴尬,茗阳便往前室挪了好些。

  秦香悦瞧见了茗阳这小动作,转而掀了帘子往外瞧。

  “许久未看晋安城的街道,好像变了些。”

  “是变了些。”

  以往茗阳是不会与她多说话的,她这一句,也没想到茗阳会接话。

  能让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改变,那必然是与爱说话的人相处久了,而且这个人他很上心,生怕没有做出回应伤了那个人的心。

  秦香悦笑了笑道:“将军你很喜欢你夫人?”

  “是。”

  这么不避讳?

  “能入将军的眼,当是个不凡的美人。”

  “入眼是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果真男人都喜欢温温柔柔的。像她这种上房揭瓦飞檐走壁的,怕是……

  “看着小家碧玉,性格却与你颇像。”

  秦香悦微楞,“与我像?”

  “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

  一片雪花落到了秦香悦的脸颊,冰冷刺激着皮肤,她却感觉到了一股炙热。

  秦香悦抬头仰望观雪,未在说话,不久二人便到了天香楼。

  茗阳跟着下了马车道:“东西可多?要我帮忙吗?”

  “不多,将军在此等等,我拿了就下来。”

  “好。”

  秦香悦转身入了天香楼。有目光投过来,须臾有人窃窃私语。

  “是……秦香悦?”

  “她怎么回来了?”

  “她不是入天牢了吗?放出来了?”

  “不会是想与新的花魁再争一争吧?”

  秦香悦未顾及旁人目光,转而上了楼,管事一眼瞧见人,急忙跟了上去。

  秦香悦前脚入屋,管事后脚就跟了进来。

  “怎么回来也不同我说一声?好叫我去接你啊。哟瞧瞧,在天牢都瘦了。”

  秦香悦逢迎的笑了笑,“妈妈怎么好麻烦您呢。”

  她被关在天牢这么久,也没去瞧过,怎么还好意思现在来她面前晃的?

  “不麻烦不麻烦,可是要沐浴更衣?哟这刚出天牢晦气,晚些我给你弄些柚子叶水去去。”

  “不劳烦妈妈了。我就回来收拾些东西就走。”

  “什么?你要走?”

  秦香悦楞了一下,方才将文书拿出来,“摄政王已经赦免了我,现下我不是乐籍了。”

  管事的脸一下就变了,“你不是乐籍了?你不是乐籍了你回来干什么?这里有一样你的东西吗?这都是天香楼的东西。”

  秦香悦沉了一口气道:“王爷让我回来收拾东西去王府住着,我拿些东西不可以吗?”

  “王……王爷?摄……摄……摄政王?”

  秦香悦认认真真的撅着嘴点了个头,“要是妈妈不给拿,那我回去就跟王爷说,我的屋子被旁的姊妹占了,东西也都没了。”

  秦香悦说着手帕一甩,挤出几滴泪道:“王爷吩咐了留着我的屋子,却不曾想……压根儿就没人在乎我……”

  管事咽了咽后,朝身侧仆人道:“王府的马车可在外面?”

  仆从急忙出去,往门口路上瞧了一眼,还真就见着茗阳站在门口,他一脸凝重的跑回来在管事耳边说了。

  秦香悦拿着手帕一边假装抹泪,一边注意着管事的神态。须臾转身嗤笑了一声。

  “哎呀,误会误会,怎么不早说要去王府,既然要收拾,那我就不扰着你了,除了你自己的东西,天香楼的物件儿要是瞧上了眼喜欢,也一并带去王府。”

  “真的吗?”

  管事假意笑了笑,没应承转而往外走。

  待人踏出她的屋子,秦香悦顿时收了方才的假惺惺翻了个白眼。

  她挪回去将门关上,继而将首饰盒打开,里面值钱的物件儿已然被洗劫了好些。

  秦香悦虽懊恼,但她着实无法去追究,这么长的时间不在,那些物件怕是早就被换了现银。幸亏她还藏了些,她回身去到床榻,伸手在床底探索,在侧边解下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秦香悦拿着布袋趴在脚踏上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偷瞧,才打开了布袋,里面是她攒的金子、价值不菲的翡翠和宝石。

  确认没有少,她便将其放入了珠宝暗格藏匿,随后又从衣衫柜子的后方取下一个布袋,里面也是装着值钱的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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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副怨妇脸

  秦香悦颠了颠,当是没少,放入暗格之后,她便将原来不值钱的首饰铺在了上面。随后再从柜子里拿了几件换洗的衣衫,用方布包了。

  刚抱着盒子要出门,门外有人扣门环。

  秦香悦盯着人影瞧了瞧,影子服饰是个男子,她警惕的将盒子放在不起眼的地方才应声道:“谁啊?”

  “秦娘子,世子殿下想见你。”

  一听世子殿下,秦香悦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榆谨舟,她快前几步开门。

  “可是庆宁王世子?”

  来人俯首道:“是,世子殿下在醉仙楼雅兰阁等候秦娘子。”

  秦香悦视线瞟向外围,应承道:“可我现下有些事,我晚一些去可以吗?”

  “殿下还未出府,寻我来问秦娘子时辰。”

  “约莫一个时辰。有劳。”

  来人应下,俯首行礼后便走了。

  秦香悦再次环顾四周喉关上了门,随机将包袱背在身上抱起首饰盒子出了屋子。

  众人目光再次跟了过来,管事的目光也停在了秦香悦身上,但瞧着秦香悦只拿着首饰盒子和一个包袱便未过问了。

  秦香悦出了天香楼来到马车旁,茗阳伸手帮忙接,秦香悦即刻松手道谢,管事身旁的仆从见状,也不再一副怨妇脸。

  能随意让旁人拿的东西,都不值什么钱。

  茗阳接住时还有些诧异,这么小的一个盒子,竟然出乎他意料的重。然他本就不善表露喜怒,所以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表达出来。

  秦香悦踩着马登上车,茗阳随后也跟着上了车。

  “你就这么点儿东西?”

  “本就没什么值得拿的,就这个盒子最为要紧。”

  茗阳盯着盒子看了片刻自然明白,穆妘妮也有一个一样的,里面都放着她宝贝的首饰。

  然,穆妘妮的首饰不多,贵在精巧,可自从嫁了他,这么久都未添置新的首饰。

  “近来女子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秦香悦看向茗阳笑了笑道:“将军这话就问倒我了,我不在天香楼许久,也久未得店铺得新品,不知了。将军方才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可有留意门外揽客姑娘头上得簪子?”

  “并未留意。”

  “将军可千万别买那样得簪子给夫人。”

  “为何?”

  “若有一天尊夫人逛街恰巧遇见了,倒会觉着低了她的身份。楼里的姊妹,迎来送往的簪子皆是富贵,若不打扮的华丽些,怎么惹人眼?可正牌夫人便不是了,她们要的是威严,是端庄。将军想对夫人好,便记着,以后给夫人选礼,不是选越贵的越好,要选适合的。”

  “受教了。”

  “若是选胭脂水粉,倒是可以挑着一样的选,如果将军想要好的,可以问问宫里的采买,宫中采买供贵人,贵人的妆容便有很多人效仿,自然,这银钱也贵些。但锦缎就不可跟宫中采买了,万一宫中开宴,衣着冲撞了,便是罪责。”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府上这么些日子都是她打理的。”

  “那夫人很是厉害,初为主母就没让您操心,这么仅仅有条。”

  茗阳笑了笑,并不推让秦香悦的夸奖,“她是很好。”

  秦香悦也跟着笑了笑,道:“这个箱子帮我给王爷,本来是之前就要送去王府的,可不曾想被陛下囚了半年。王爷丢了乐籍,这些当能帮上些忙。”

  茗阳看向秦香悦,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他和丹平一样,对秦香悦避之不及。

  “这……不妥,你自己交给王爷吧。”

  “可王爷说今日他应了宴,说不定我回去就他就出去了,那可以先帮我放去王府的库房吗?我担心我弄丢了。”

  茗阳看向秦香悦,客房再外院,的确不是家生子待的地方。

  “那好,我先帮你送去库房,但你要亲自给王爷。”

  秦香悦应着。

  茗阳转而盯着箱子发呆,送完秦香悦他也得回府宅,虽然没有请什么亲贵,也有穆夫人帮忙,可让穆妘妮一人在家操持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茗阳抬眸,他寻思要不要邀秦香悦一起去,可这样的场合好似不适合秦香悦,这宴会定下时并不知道秦香悦的下落,临时邀约也会打乱穆妘妮的计划,再则都城花魁,去了会被误认为是献舞,说不定还回被各家夫人排挤。

  最终,茗阳并未提及宴请之事。他将秦香悦送回王府,吩咐了侍女之后,便带着首饰盒子去寻了白衍,将盒子交出之后,确认姬白钦已经前往,他便匆匆回了府。

  茗阳入府时门庭热闹,他在人群中搜寻,第一眼便瞧见了姬白钦。

  此时,穆妘妮陪在身侧,两人有说有笑。

  不知为何,茗阳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他发现姬白钦看穆妘妮的眼神带着宠溺,而穆妘妮的眼神也带着眷恋。

  茗阳蜷紧了手,不对,一定是他看错了。

  如此安慰自己平复之后,他再次抬眸,此时穆老夫人出现在了穆妘妮身侧。

  茗阳挪步过去,朝着姬白钦行礼:“王爷。”

  “方才还说起你。”

  茗阳抬眸,须臾朝着穆老夫人拜了拜:“岳母。”

  穆老夫人应着道:“来来都坐,别站着。”

  应声,姬白钦率先入了坐。

  几人围了茶炉,茗阳四下看了看,邀请来的人都各自寻了位子,相谈甚欢,好似也不需要主家陪着。

  穆妘妮凑近小声道:“方才我一一问候过了,等会儿入了席再敬一次酒,早就打听了他们的喜好,各自安排的桌位,现下相谈甚欢,有侍女小厮候着,不用我们。”

  茗阳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向姬白钦。

  穆老夫人给姬白钦沏了茶道:“王爷尝尝,老身这几十年的沏茶功夫可有退步?”

  “那本王仔细尝尝。”

  姬白钦喝了之后笑着道:“越发精进了。”

  老夫人笑开,“王爷过誉啦。”

  穆妘妮给茗阳沏了茶道:“夫君尝尝。”

  穆老夫人道:“喝完了可得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就白费了妘妮一番茶水功夫。”

  茗阳顿时愣住,姬白钦低眸笑,穆妘妮道:“夫君别怕,就按事实说。”

  茗阳再岳母的瞩目中忐忑的抿了一口,憋了半天道:“有些苦。”

  穆老夫人瞄了眼穆妘妮,道:“苦过之后呢?”

  “有些回甘,现下越发清甜了。”

  穆老夫人指着茗阳看向姬白钦道:“你瞧瞧,就这样子,我都没想明白妘妮是怎么被他勾走了魂儿的。”

  “母亲——”

  “你别唤我。唤我也不好使。”

  见茗阳脸色不好,穆妘妮牵上了他的手,小声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茗阳微微点了点头,但心中依旧介怀。

  姬白钦道:“老夫人说的是你们的相识相知相伴,先苦后甜。她的意思是,你把妘妮照顾的很好,她很开心。”

  “这木讷的性子也不随他娘啊。”

  茗阳抬眸看向姬白钦,穆妘妮笑着道:“母亲方才还夸你呢。你不在的时候,父亲跟那些文人炫耀坏了,一脸骄傲的说,我的女婿可是大将军。”

  茗阳捏紧了穆妘妮的手,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却让他无比舒心。

  穆妘妮靠近甜甜的笑着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

  “王爷就是当年跟随先皇来我族中白欠侍卫,所以你不必一直纠结我是否还惦念着他。我没那心,更没那个胆。其实,我喜欢的白欠侍卫,只是个小小的侍卫,我们总共就见过两次,只是少女怀春时的假想罢了。再见王爷,我都没认出来他,现在倒叫王爷全当真笑话,笑我了。”

  茗阳这才明白他方才看到的那个场景,姬白钦眼中的宠溺,并不是因为喜欢。如果他家王爷喜欢,怎么回撮合他和穆妘妮?

  “哟,王爷也在呢。旁的地方都没位子了,能容属下一家不?”

  姬白钦抬手随意,穆老夫人一眼瞧见丹老夫人道:“老姐姐来这儿。”

  “哎!王爷万福。”

  “老夫人好。”

  姚七娘福身道:“王爷万福,问穆老夫人安。”

  “这差不多要生了吧?”

  丹老夫人欢喜道:“快了快了。”

  茗阳和穆妘妮顿时挪了好些位置让开。

  丹平搀着姚七娘道:“蒲团不够高,我去给你弄把椅子。”

  “好,谢谢夫君。”

  “等着。”

  丹平松了手,便有旁侧一女子搀扶,穆老夫人看向女子道:“这是?”

  姚七娘笑了笑道:“回老夫人,这便是我与妘妮说的要带的亲人。”

  女子福了福身子:“民女巧英见过王爷,穆老夫人,见过将军,将军夫人。”

  “哎,好好,坐。”

  “谢老夫人。”

  巧英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继续同二位老夫人谈话,好似并不记得她。

  须臾,萧千俞步入视野,姬白钦噌的一下站起来,这动作甚至吓了穆老夫人一跳,若不是她回身望去看见了萧悦阳,还以为是陛下来了。

  姬白钦两步跨出,在萧千俞还在四下张望的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

  萧千俞瞧见人确实有些惊喜,“我没瞧见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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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惊鸿一瞥

  “从你心里,可是念本王念得紧?”

  “又胡说。”

  “都说好了?”

  “说好了,可我不能以自己得口吻说,我写了个文卷,将知晓得都记录了,以我的原本的笔迹,穆大人已经将文卷送了出去。”

  “那便好,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一切就交给上天吧。”

  萧千俞笑了笑,“不是事在人为吗?”

  “这事事在人为不了,知晓的人应当存活的不多。”

  萧千俞牵起了姬白钦的手,“那便交给上苍吧。今日你说,要带我出去,是去哪儿?”

  “守备军。”

  “军营?这个节骨眼儿,陛下肯应允?”

  “本王给出乐籍顺带换的条件,若只是秦香悦,他会起疑的。”

  萧千俞抬眸认真的盯着姬白钦看,“没骗我?”

  “骗你本王是小狗。”

  丹平搬了挪了椅子回来,“王爷、王妃,怎得不入座?”

  “就来。”

  姬白钦扯了扯萧千俞的手,带着人入座。

  待二人入座,姚七娘道:“王爷,这位就是巧英,您救下的那位。”

  巧英就着蒲团叩拜,“民女谢王爷大恩。”

  姬白钦目光从萧千俞身上挪过去,淡淡的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王爷。”

  萧千俞盯着人瞧,笑着道:“王爷于离州时,多亏了你四处奔波。”

  巧英微微俯首:“是民女应该的。”

  萧千俞又看向姬白钦道:“为你搏民声可是有她一半的功劳,不仅献舞筹款,还亲自给灾民送衣送食,奔赴邻近的乐楼说摄政王大义,鼓动了不少名家大士去往离州,这也是蓝逑正法之后,大部分人向着你的原因。你在离州的作为跟说书似的一集一集的传回来。这才有了你回都城时的一片喝彩。”

  姬白钦这才看向巧英,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女子,身材与姚七娘差不多,不过没有姚七娘高,矮了半个头,与姚七娘的张扬之美不同,她显得谦和温婉许多。

  “如今是在都城?”

  巧英俯首道:“回王爷,是。暂住在将军府上。因为七娘怀着孕,所以想着来陪陪她。等到她生产之后,民女就打算离开都城回故居了。”

  “故居是何处?”

  “回王爷,故居在王爷辖地苍郁城,不过民女自小入了乐籍,在禅城长大,对苍郁城并不熟悉,此番是想将母亲骨灰迁回去。”

  “苍郁城直面藏于,你一个女子不妥,将母亲骨灰迁回之后若想定居,去苍郁临城百福城吧,那里是承卢地界,适合水乡女儿家,也是四大家周氏的发源地,文人颇多,虽然迂腐些,但不会有太多不讲理的人。”

  “谢王爷提点。”

  “既然暂住在姊妹家中,可以先寻人帮你找好宅院,到时候就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百福城丹平熟悉。”

  丹平接话道:“我先寻人,帮你看好宅子。”

  “不用麻烦将军,我去到了再看也行。”

  “怎么叫麻烦,七娘既唤你一声阿姐,便也是我的阿姐。赵猛在那儿,去到百福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姚七娘牵起了巧英的手,“万般委屈你了,若非因为我,你又何苦受那份灾难。让我赎些罪。”

  “别这么说。都过去了,你不也救下了我吗?”

  萧千俞端了茶目光往下打,点了点姬白钦手指。

  姬白钦目光挪回来,小声道:“本王瞧别人生妒了?”

  萧千俞微微摇了摇头,在姬白钦手心画了画。

  虽然瞧着巧英不像是会背后捅人刀子的人,他还是想叫丹平留个心眼儿。毕竟巧英的所有不幸,都来自于顶替了姚七娘去献舞。

  姬白钦猜到了意思,目光从巧英挪到了姚七娘的肚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生产之事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本王会提醒丹平的。”

  萧千俞点了点头,道:“你在此处他们好似不怎么放得开,我两去下棋吧。”

  姬白钦点头,道:“本王与王妃去寻处清静地儿下棋,你们自便。”

  “恭送王爷!”

  等姬白钦和萧千俞离开,丹平便转去了茗阳身侧,转而拉着人也跑开了。

  未时三刻,秦香悦出了摄政王府直奔醉仙楼,按照方才传话人的指示,在小二的引导下到了门口。

  小二敲了门道:“客官,您等的人到了。”

  “进来吧。”

  声音是榆谨舟的。

  小二推开门让开身子,哈腰让秦香悦入去。

  秦香悦微微颔首,入了房间,入眼的除了榆谨舟还有祥云。

  秦香悦看见祥云便亲切几许,“世子殿下万福。”

  “起来吧。祥云有事与你说,本世子只是个摆件,不必理会。”

  秦香悦看向祥云,抿唇笑了笑:“世子殿下不会是不放心民女吧?”

  榆谨舟的目光扫过去,打量了须臾道:“你不是在天牢吗?怎得蹲牢房蹲出出了几许女儿家的娇气。”

  “民女这是年岁长了些。”

  榆谨舟手跟着秦香悦的身材比划了一下,“其他的也长了些。”

  祥云两巴掌捧起榆谨舟的脸,带着几分威胁几分怒意道:“往哪儿看呢?”

  “本世子错了,本世子从此刻起便瞎了,两眼空空,除了你,谁也入不了眼。”

  秦香悦掩唇笑,祥云将榆谨舟拉起身往里推了些许道:“你入里头去坐着喝茶,不许过来。”

  “遵夫人令。”

  “快去。”

  榆谨舟拦了祥云的腰,在秦香悦看不见的角度逮着人亲了一口才满意的往里走。

  秦香悦上前道:“原来是你寻我,来人说是世子殿下传唤,我还以为他要寻我问你的消息。”

  “我一直没走,都在他府上。”

  祥云说着招了招手,秦香悦便去到桌前跟着一起坐下。

  祥云抬眸看向秦香悦,须臾才道:“我去过天牢寻你,你不在天牢了,可天香楼也不见你,你去了何处?”

  秦香悦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见我软禁了,还派了个很厉害的人看着我。我本寻思他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可试过好多次,每次都在快要逃出去的时候被抓了回去。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好似留了一双眼睛盯着我。”

  “现下怎么出来了?”

  “王爷换的,用乐籍换的我。这次没帮到王爷,反倒害了他。”

  “那你可脱了乐籍?”

  “自然脱了,王爷什么都想好了。”

  秦香悦说着叹了口气。

  祥云提壶给秦香悦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才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走,王爷让我暂住在他的府上,也算是给了些许庇护。可惜王爷娶了男妃,不然我还是可以委屈委屈的。”

  “当真动心了?”

  “王爷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说不动心是假的。”

  “那秦朗呢?不喜欢他了?”

  秦香悦垂眸还蹙了眉,“他是我情窦初开时最喜欢的人。与他分开,与他决绝,我依旧难受。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我好像有些花心,喜欢了两个人。”

  “那若有一只箭同时射向了王爷和秦朗,你救谁?”

  “救秦朗,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不一定躲得过。王爷可比他厉害多了。”

  “那若秦朗回来说要娶你,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秦香悦犹豫,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真让他不孝,可他母亲看不惯我,就算是从了良,于她还是丢面子的事,他们旁支并未败落,正妻可瞧不上我这样的。”

  “半载未见,你好像活通透了些。”

  “整日关在屋子里,不想通透都想通透了。对了,这么些日子,可有秦朗的消息回来?”

  “你想知道吗?”

  “你有消息?那你快告诉我啊。”

  祥云盯着秦香悦看了半晌。

  秦香悦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出事了?”

  祥云低眉,叹了口气。

  “你别逗我,你如实与我说。不许吓唬我。”

  “我说我去天牢寻过你,是因为军中来了他的消息。他在登记册子上留的是你的住址,起先,他们是送去的是天香楼,然送东西的将士被告知你入了大牢,管事便来世子府寻了我。”

  “送什么东西?他怎么了?”

  “他于边境巡防时入了一个村子,却不想遇到了藏于探子,打斗中他中了箭。”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得了机会上马去报信。可到时因为血流得太多没救过来。”

  秦香悦双眼蒙泪,颤着唇许久未吐出一个字。

  祥云抬手,轻轻的拂去秦香悦滑下的泪道:“他们只送了寻常衣物和银钱回来,尸身葬进了军冢。”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对不对?你骗我的。”

  “我也想我是骗你的,我也想看见你们冰释前嫌,看着你出嫁。可……我方才还纠结要不要告诉你,也在想或许你不知道他身亡能一直开心下去。可阿悦,我怕你一直等下去。你言语中透着期望,透着自卑,全都是替他顾虑的,你当真不知道你的心在哪儿吗?王爷是很好,他在你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可我们都知道他只是我们生命中的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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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待改)

  秦香悦垂眸,双肩颤抖着再也忍不住哭起来。

  榆谨舟听见哭声的时候朝祥云看去,须臾,他便向里挪了挪,还叹了口气。

  祥云将一个木头盒子推到秦香悦面前,道:“这里面是将士送回来的,他的遗物。他被家族除了名,字里行间就只保留着你的名字,所以他的遗物也都交由你。”

  秦香悦快速擦了泪,将木头盒子揽了过去。

  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将盒子打开。

  入眼是一件常服,是秦朗走时见她穿的那件。

  秦香悦将衣衫揽起,须臾便拥入怀中,那股心痛甚至比知晓舍弃她时更为浓烈。

  待哭够了,秦香悦松开衣衫将它慢慢的折叠好,须臾再探向箱子。

  衣衫的下面是一叠厚厚的书信,每一封都封了口却未有寄出印戳,信的旁侧放着一个布袋。秦香悦指腹拂过,感知装着的是银子。

  “你先仔细瞧瞧,我去旁侧,有需要就唤我。”

  秦香悦未接话,祥云叹了口气起身离了席位,转而朝榆谨舟去。

  须臾,秦香悦从中挑了一封拆开来看。

  信上字不多,寥寥几句,却全都是对她的歉意和想念。

  秦香悦抹了泪继续拆第二封、第三封……最后完全哭成了个泪人。

  “为什么……为什么?”

  秦朗的书信中对她的称呼皆为家妹,秦香悦不知道如何诉说这心痛。

  秦朗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战死吗?所以怕污了她的名声?

  “为什么……”

  哪怕偷偷的留一句家妻也好……

  榆谨舟瞄了一眼祥云,低声道:“要不,你去劝劝?都哭成啥样了,本世子都担心她背晕过去。”

  “都说了别让你来,你非来。”

  “我哪成知道你是来干这事儿的。”

  祥云瞄向秦香悦,奔溃之势就在眼前。正当他一颗心悬乎的时候,秦香悦将信件一份一份叠好,塞进了信封,须臾垒起一摞重新放回箱子。

  祥云起身挪到秦香悦身侧道:“我送你回去。”

  秦香悦摇了摇头,那双无比哀伤,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与他对视。

  “不用了,我识得路。”

  “你这样出去我担心出事。”

  秦香悦依旧摇了摇头,“家兄出事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他的一样可以。”

  祥云欲再劝,榆谨舟走到了身侧拉住了他的手,“她当是想静一静,让她走吧。”

  秦香悦看向榆谨舟福身,“谢世子殿下。”

  秦香悦说完,在看了一眼祥云,便端着箱子出了醉仙楼。

  街道吵闹,可秦香悦好似听不见外围的声音,一切喧嚣都好似与她无关了般。

  天空飘起了雨,飘起了夹带雪花的雨,寒风刺骨,阵阵萧瑟。

  她的手在不久之后也失了温度,变得通红。

  秦香悦再次湿了眼睛,雨混着泪,她终于可以放肆的哭了。

  榆谨舟掀了马车帘子,好让祥云看到人,祥云目光注视着秦香悦,马车跟了一路,一直到秦香悦踏入王府,倒在近卫手中。

  榆谨舟放下了帘子,转而揽了祥云的腰,祥云回眸,榆谨舟才发现他也跟着哭了。

  榆谨舟指腹小心的拂过面颊,生怕自己的手冻着人。

  “你跟着哭什么?”

  “不知道她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振作起来。以前她深陷其中,自身难顾,好在又有王爷出现,可这一次,他身侧没有人了。”

  榆谨舟将祥云环住,“怎么会没有人呢?摄政王依然在那里,你也依旧在。她也不再是个被哥哥呵护的小丫头,不是被秦家宠溺着的孩子,她经历过无数的冷眼,也瞧习惯了人情世故。她与秦朗虽青梅竹马,也曾两情相悦,可毕竟是分开了。此时的阴阳相隔并不是在她们最相爱的时候。纵然心中还有情,可这情抵不过要生死相许日子。她会站起来的,不用很久。”

  祥云愣愣的看向榆谨舟,突然觉得他说的也有理。

  榆谨舟朝着祥云淡淡的笑了笑,手依旧在他身后安抚,须臾吻落在祥云额头。

  “本世子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分开,一辈子都要停在最爱你的时候。”

  祥云盯着榆谨舟看了片刻,便俯首贴近了榆谨舟。

  “她入府了,我们回去吧。”

  榆谨舟应着,吩咐了侍从。

  当马车拐近巷子的时候,秦香悦被侍卫抱起往院子中送,跌落的盒子散开,被另一个侍卫胡乱的收拾好跟着送去。

  行走中,抱着秦香悦的人唤了一同僚去请大夫,没一会儿乔七就被拖着往厢房去。

  在乔七把脉的时候,侍卫在外围站着犹豫不定。

  在他们眼中,秦香悦是王爷的女人,这情况要不要去寻王爷?

  “大夫,她怎么样?”

  “不碍事,情绪波动过大,还受了些凉,调息调息便好。”

  侍卫顿时松了口子,不是致命便好。二人转身出了屋子,须臾便从院子消失了。

  待乔七写好方子,转身寻人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了。

  “嘿?人呢?”

  乔七跟着出屋,在外瞧见一个小侍女。

  “丫头过来,拿着这方子去寻白管家领了允抓药。”

  侍女上前接了药方,福身后便匆匆去了。

  乔七回身,瞧过人他也不便久留,再说这男女有别还没个仆人,到时候他可说不清楚。

  收了笔墨,乔七便提着药箱离开了。等侍女再回来时,这屋子除了秦香悦就剩她了。

  王府的外院厢房少有人来,来也大多是男子,与姬白钦谈事来不及出城的,所以厢房几乎不安排女眷,她也是昨日才从内院被调来。

  瞧秦香悦还睡着,侍女便去了耳房煎药,

  戌时一刻,姬白钦的马车回了王府,侍从俯身行礼之后将今日秦香悦之事告知。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道:“本王送你回屋,稍后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自个儿回屋,你快去瞧瞧吧。”

  侍从瞄向萧千俞,又瞄向姬白钦。这傻子还真是大度,就不担心秦香悦使什么手段迷惑王爷吗?虽然不能娶,但不妨碍养着啊。

  姬白钦应下,唤了白青回几人道:“送王妃先回屋。”

  待几人应下,姬白钦便大步流星朝着厢房去。

  到时,侍女真撑着秦香悦的身子给她喂药,瞧见姬白钦来时,将秦香悦放躺,就着手中药碗伏低了跪拜。

  “奴婢见过王爷。”

  “碗中的是什么?”

  “回王爷,方才乔七大夫开的药。”

  “什么毛病?”

  “说是心绪扰神,还受了寒。”

  姬白钦靠近落坐与床榻,盯着秦香悦瞧了片刻后伸手探了探额头,并未发热,反倒是有些冰凉,姬白钦转而靠近了秦香悦的手。

  侍女道:“方才瞧见姑娘手指通红,奴婢便用热水先暖了暖,之后便放汤婆子一直护着,方才瞧过没有发硬的地方,应当不会生出冻疮。”

  姬白钦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药给本王,你再去吩咐弄些炭火入来,多架几盆火。”

  侍女应下,起身后福身才退出去。

  姬白钦将秦香悦撑起一些,继续喂药。

  须臾,秦香悦微微颤了颤睫毛,下意识的撇开了头,口中苦味让她作呕。

  姬白钦揽了腰,将秦香悦提高了些靠在自己身上道:“吃了药才会好。”

  秦香悦眉目微动,少顷睁开了眼睛。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听话,把药喝了。”

  秦香悦抬眸看着姬白钦撇了撇嘴,姬白钦伸手刚好接住她滑下的泪。

  “受委屈了?”

  秦香悦摇了摇头,姬白钦又道:“没打赢?”

  秦香悦还是摇了摇头,须臾带着颤音道:“秦朗死了。”

  姬白钦心中也是一怔,他将秦香悦揽紧道:“还有本王呢,你什么时候需要本王的支持,本王都在。”

  秦香悦闻言,趴在姬白钦肩上哭了起来。

  姬白钦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秦香悦的背安抚。

  “等你缓过劲儿来,把本王弄脏的衣衫洗了。”

  “奴家还在伤心。”

  “伤心做的事也要承担后果。”

  秦香悦抽泣了一下道:“奴家怕冷。”

  “本王吩咐人给你多点了几个火盆了。”

  “奴家不想洗。”

  “想蹲在屋子里作甚?睹物思人还是胡思乱想?若心中不快可不能躲在屋子里无所事事。本王怕你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这屋子便会被人编出无数闹鬼的传闻,倘若本王不要这宅子了,岂不是因着你掉价了。”

  秦香悦抬起头盯着姬白钦,“王爷你当真不会安慰人。”

  姬白钦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盒子,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秦香悦顺着目光看过去道:“他的遗物。”

  “他的遗物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被除了祖籍,军中只留了我的住址。”

  “这箱东西你打算如何处理?”

  “还没想好。”

  祥云说着有气无力的倒在姬白钦身上。

  侍女在门外禀报,姬白钦唤人入来,护卫皆瞄到了秦香悦靠着姬白钦,然入屋之后皆不敢多言。

  待火盆中的炭火烧起来,侍从便将它挪到了靠床近一些的位置。

  姬白钦未说话,只是帮秦香悦整理着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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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圆其说

  侍卫退下之后,侍女也福身出了屋子。

  姬白钦再次看向箱子道:“也不许想着嫁给一个死人,本王不允。听清楚了?”

  秦香悦的睫毛微微颤,并未做声。

  姬白钦扬起她的头道:“听清楚了?”

  “王爷您未免欺人太甚,管的宽了些。”

  “那他可有允诺要娶你,可还能再护着你?”

  秦香悦咬唇,姬白钦几许道:“人不能停留在过去总是要往前看的,说不定你下次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他,或者是他派到身边护你的。”

  秦香悦的泪再次滚了出来,须臾便泣不成声。

  “本王这衣衫你非洗不可了。”

  秦香悦立起身子,一把推开姬白钦。

  姬白钦起身便开始解衣衫,秦香悦顿时抓紧被子道:“王爷您干什么?”

  “呵——你说本王干什么?”

  “王爷你娶了男妻。”

  “本王知道”,姬白钦将外衣除了丢给秦香悦,“染了一身胭脂味儿,悦阳要生气的。他生气可吓人了,以往本王还能拉住,现下怕是能跟本王真刀真枪打上。”

  秦香悦哇得一声哭的更凄惨了,“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你若能寻到本王对悦阳这样的,本王便允你嫁了。”

  姬白钦说着便抱起了木箱道:“这物件儿本王拿着,有遗物那就是有尸身,也就是说他入了军冢,你休想再拿这个给他立什么衣冠冢。也别想将你秦香悦的名字写在他的碑上,官府今日本王也会打了招呼,你与他过不了结亲文书。秦香悦,你听好了,娶为妻,奔为妾,可别给本王丢脸。”

  “王爷你……”

  姬白钦哼了一声,直接抱着箱子出了屋子。

  侍女福身,姬白钦瞄了一眼人道:“好生照顾着,不可有半点闪失,还有,明日让她把着厢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本王的衣衫也洗好熨烫好了,你不可插手,让她做,若是她不肯,就拿迷魂香给她点上,让她睡个七荤八素的。若是她想跑,直接捆了。”

  姬白钦这话说得大声,是专门说给秦香悦听的,说完又回望屋子。

  侍女有些怪异睁大了眼睛,之后福身应下。

  近卫上前,将大氅给姬白钦重新系上,姬白钦在簇拥下须臾便出了院子。

  姬白钦出了院子之后直接入了内院,随后将箱子交给一个近卫道:“将此物交给白叔,再城外寻一座风水坟茔,立个衣冠冢。就写,兄长秦朗之墓。”

  近卫应下,俯身接过盒子。

  姬白钦继续往前,须臾入了寝殿。

  “将衣衫送去汤池,再备些王爷爱吃的果品。”

  侍女福身应下,萧千俞继续道:“下去吧,顺便将白青回和白言伯唤进来。”

  侍女再次福身,转身又朝姬白钦行礼后才退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青梅竹马再战场上没了,将士将遗物送了回来,现下正伤心。”

  萧千俞微楞,顷刻道:“那要不晚一两日再出发,她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出事。”

  “不必,她若明日一早起来了,本王便带上她,让她男扮女装去守备军中瞧瞧。”

  “女子入军营?这……”

  “王爷王妃。”

  萧千俞看向白青回道:“你二人收拾一下,明日跟我和王爷一同出府。”

  二人应下,萧千俞道:“出去可能要好几日,多备衣物。”

  “是。”

  “没旁的事了,下去吧。”

  白青回和白言伯行礼之后便退了。

  姬白钦继续道:“晋安律法只说出战不得带女眷,并未说不能让女子入军营。不能带女眷,只是怕他们战时若被俘虏,将要面对的命运不仅仅是杀戮。女子与男子不同,若一刀了了性命都还好,可一般不会死的这么痛快。她们要么成为奴隶,要么被多番凌辱,还有可能成为祭旗的牺牲品。”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祭旗不是所谓的斩杀,它比斩杀更痛苦千百倍。不让女子入营是为了护她们,而不是歧视她们。我们这次去的是守备军,并无战乱,本王将她带在身侧,也让丹平和茗阳看着些,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与她说了要带她去军营吗?”

  姬白钦摇头,“本王得看看她心下如何,若要死要活,也只能将她关在府内让人看着。可若她愿意走出来,本王便带她看世间山河,带她出了那片阴霾,阴霾之后的广阔,或许有她想要的东西。”

  姬白钦说着牵起了萧千俞的手,“本王与你说过秦香悦,她是秦氏族人也是武将之后,武将之后从小接受的渲染就没有小儿女。若因家族之祸身陷囹圄就换了性子,她就不像是秦家人。她在本可以离开天香楼的时候滞留都城,当与本王讲的是一个义字。”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的内里瞧,随即拉开了大氅道:“你衣衫呢?”

  “呃——”

  “退大氅就罢了,退衣衫作何?你吓唬她了?还是与她讲这个义字了?”

  “不是,本王总得安慰她一下,所以染了胭脂味儿怕你生气。就……”

  “你将衣物留在女子闺房,就不怕我更生气?”

  “那本王去拿回来。”

  姬白钦起身便要走,萧千俞顿时攥住了他的手,须臾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小气。”

  姬白钦又坐了回去道:“军中的男儿多啊,或许能瞧上谁呢?你看纪辰那几个,老是嚷嚷着要娶媳妇儿。”

  “纪辰瞧着是个大老粗,可骨子里是个是个正统男人,他不可能看上秦香悦,你知道的。”

  “那还有鹿川、原白他们。”

  “鹿川是鹿闻一脉,国公爷的嫡出,祖宗不会允许入过青楼的女子入宅院。原白……我便不知了。可身份显赫的,就如你所说哪里肯娶对自己并无助力的姑娘?更何况,秦香悦见过了你,还瞧得上别人?”

  “怎么又到本王身上了。”

  “我这是夸你。我能瞧上的人,自然不差。”

  “你能瞧上的人?不差?”

  萧千俞快速撇开眸子道:“陛下除外。”

  姬白钦撑了手盯着萧千俞。

  萧千俞手足无措的时候特别让人想逗弄,然姬白钦又知道,在姬白羽这件事上,他不能逗弄。

  “你盯着我作甚?”

  “看你自圆其说,若是不知道如何说,说不过,就是本王错了,本王没有给你一个好的话题,好的理由。衣衫本王只是让秦香悦洗了送回来,伤心这股子劲儿总得有处发泄,本王那件衣衫若被她剪了,本王也认了。”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就算去了军营你也不可逼她。”

  姬白钦笑了笑道:“本王知晓。那现下夫人可愿随为夫去沐浴?”

  “什么夫人?”

  “夫君。”

  萧千俞起身,扯了扯姬白钦抓着他的手道:“那走吧。”

  姬白钦起身打开大氅将人包在里面。

  “别闹,不好走路。”

  “可本王想抱着你。”

  “那你别踩着我的脚。”

  “定不会。”

  萧千俞双肩微沉,姬白钦便将大氅的系带扯开转而系在了萧千俞的脖子前,然后将头耷拉在萧千俞肩上,收紧了手。

  “你干脆让我背着你去得了。”

  “本王有那么重吗?”

  “你心里没数?”

  “你竟然开始嫌弃本王了。”

  萧千俞叹了口气,随即揽了姬白钦的腿,一把将人背了起来。

  “作甚?”

  “背媳妇儿。”

  “厉害,竟然真能背得动本王了,快,跑两步。”

  萧千俞将姬白钦往上颠了一下,还真就背着人出了院子。

  但,出了院子之后,萧千俞逢人便唤名字,然后被唤的近卫就不得不停下来向他和姬白钦行礼。

  姬白钦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藏。

  “你方才做什么?”

  “突然想认人,你给他们发的护牌,我认得对不对?”

  姬白钦欲哭无泪:“对。本王想下来了,放下本王。”

  “练练出身汗,正好去汤池洗。”

  姬白钦贴近耳廓,压低了声音几乎咬牙切齿道:“萧千俞,你故意的吧?”

  萧千俞笑了笑,接着便又唤了另一人。

  近卫本不想误入的,但奈何萧千俞眼尖。

  就这样,从寝殿走到汤池,至少也有百十来近卫瞧见了。

  入了汤池,姬白钦的脚刚下地,便快速解了大氅的系带。

  萧千俞感觉到了姬白钦的急切,在系带解开的瞬间本能的想跑。然,他的腰身被箍着。

  果不其然,姬白钦一把挥了大氅将萧千俞转过身,“方才玩儿过瘾了?现下该顺着本王了吧?”

  萧千俞咽了咽喉:“我……我也没怎么你啊?”

  姬白钦阴森森的笑了两声,笑得萧千俞背脊发麻,他抬手给人捂住了道:“别这样笑,真像个变态。”

  “本王给你机会,再重新说一次。”

  “真像个变态。”

  “萧千俞!”

  “啊?”

  “长本事了,敢戏弄本王了。”

  “不能吗?那都戏弄了,你下次早些说。”

  “你知道本王现在想干什么吗?”

  “扒了我?拆骨入腹?”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萧千俞笑了两声道:“不了吧,明日还要赶路。”

  “本王明日给你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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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整装

  “可我想骑马,不想坐车。”

  “那可由不得你。”

  “救命啊——救……”

  姬白钦堵住了萧千俞的嘴将人抵至墙边,快速的解了腰封。

  须臾,姬白钦松了口,舔了舔唇道:“你现在再叫。”

  萧千俞瞪着人,须臾推开姬白钦,转身没入汤池。

  姬白钦跟过去也没入水中,非常殷勤的拿起了搓澡布。

  萧千俞瞄了一眼人,接着便转身趴在了池子边。

  翌日清晨,姬白钦用早膳时传人问了秦香悦的情况,确定秦香悦起了身,便让人传话给她,打扫好了屋子便可跟着启程。

  秦香悦听到传话时心中一愣,但很快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打扫起来,近午时时,她终于撑着腰能休息一下。

  侍女上前道:“秦娘子,给你备了热水可要洗洗?”

  秦香悦此刻大汗淋漓,确实想洗一洗。

  “好,有劳。”

  侍女便转身去耳房拿了木桶提水,待在木盆中撒好花瓣,她便再次去请秦香悦,随后留在身侧,替秦香悦沐浴更衣。

  姬白钦房中,近卫传话道:“王爷的衣衫今早一早就晾在了院中,秦娘子也已经将厢房打扫完毕,现下正沐浴更衣,须臾应该会传膳了。”

  姬白钦点了点头,“看还有时辰想其他的事?”

  “没有,打扫屋子也不曾分神。”

  “等她用了膳再来与本王说,催她收拾,跟上本王的车架。”

  “是。”

  茗阳正巧来了,在门口探了探头转向辰明道:“丹平还没来?”

  “回将军,右将军来了,又去了账房。”

  “去账房?”

  “王爷方才传了白叔。”

  茗阳点了点头,便立在旁侧等着。

  茗阳一来,白青回几人的站姿便笔挺了许多,也拘谨了许多。

  一炷香后,丹平跟着白衍踏入院落,萧千俞瞧见人时放了筷子起身回寝殿。

  “你走什么?”

  “谈银钱还是军务?”

  “军务。”

  “那我回避。”

  “不必回避。”

  萧千俞瞄了一眼丹平和茗阳道:“并无兴趣。”

  姬白钦便未再语,等萧千俞入了寝殿,才看向白衍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衍俯首道:“并不太顺利,但回来了一批,王爷入守备军便可先瞧上一瞧。”

  姬白钦点头,又道:“本王去守备军营,带丹平和茗阳够了,你留在府中,大小事宜皆可自行做主。若有事不得不告知本王的,方可来寻,道观下的宅子你知晓在哪里?”

  “知晓。”

  “本王昨日给了一个箱子,那件事可办好了?”

  “今日去办,已经吩咐了人,约好了风水先生,若是谈得成,择良日便可立衣冠冢。”

  姬白钦点头,继续道:“银钱送去了多少?”

  “半数,两千万两银票。都吩咐了交给小王爷保管,也嘱托让小王爷尽快将银票换成银锭或黄金。”

  “银票虽为官府发放,但到底不过是一张纸,无战事它便是银钱,一旦开战,百姓便只认银锭和黄金。”

  白衍俯首道:“按照属下对小王爷的了解,他当会换成黄金,黄金最为稳妥。”

  姬白钦点头,“在苍郁城晃荡了这么久,应该是知道的。行了,本王知晓了,那传旨的公公回来时给些好处,也不必隐晦本王让银两先行,让他如实告知姬白羽。”

  白衍俯首,告退。

  姬白钦抬眸看向门口,丹平和茗阳正往他这儿瞄,见他看过去,顿时往旁边藏了藏身子。

  “白青回,去唤王妃,差不多该出发了。”

  白青回应下,入屋,往寝殿内去。

  姬白钦又看向虞山桥道:“去吩咐备马。”

  虞山桥应下,鹿闻俯首道:“属下去清点要备的物件都上了车没。”

  姬白钦淡淡的应了一声,须臾,有近卫快步入来,立于门口俯首道:“禀王爷,秦娘子已经整装,带着包袱往此处来了。”

  “去拦下她,不必入来,直接去府门口。”

  近卫应下跑了出去,萧千俞正好从寝殿出来,他换了衣衫,穿了跟姬白钦一样的窄袖衫,手中拿着姬白钦送他的那把“王八”刀。

  姬白钦眸子中笑意明显,将手伸到萧千俞面前。

  萧千俞毫不犹豫的递上手抓紧,两人同步出了屋子。

  茗阳、丹平跟在身后,目光都落在萧千俞身上。

  自从有了萧千俞当陪练,他两就不用一大早来陪姬白钦练刀枪。萧千俞寻常见人穿着广袖衫,袍子也宽松瞧不见身段,如今这身倒是跟在近卫营大不相同了。

  “胖了。”

  “壮了。”

  丹平和茗阳同时道。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你也发现了。”

  “你瞧他手臂。”

  “你瞧他腿。”

  两人又对视一眼,各自看向对方提点的地方。

  萧千俞的手和腿,的确出了不少线条。

  丹平朝茗阳招了招手道:“今日一早我听人议论,说昨日萧悦阳背着王爷去的汤池,那时我还嗤之以鼻,如今怕不是说笑。”

  茗阳看向姬白钦,连同端午在柜子里听到的话一并带了出来,突然他就露出些惋惜的神情。

  他始终想不通,萧悦阳是怎么扑倒王爷的?就算让着,这事也不能这么让着。王爷还带兵呢,要是被外人知晓了,将士怕比他还难以接受。

  丹平回身瞧见茗阳那脸,顿时给了一手肘,“别紧盯着看,你当旁人都瞎吗?”

  茗阳顿时收了情绪,还在须臾瞄了一圈周围的人,所幸,无人注意他。

  到门口时,秦香悦刚要福身,姬白钦便一脚踢了过去,秦香悦本能的闪开,看向姬白钦道:“王爷您作何?”

  “也就你敢躲本王的踹。穿着什么衣服?行什么礼?”

  秦香悦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拱手道:“王爷王妃。”

  “本王和王妃要骑马,你就……”

  姬白钦看了一眼门口的队伍道:“你就跟着那装着行李的车坐在前室。”

  “奴家也想骑马。”

  “没有你的马。”

  秦香悦撇嘴,姬白钦继续道:“确实想骑就自己去街市买一匹跟上来。”

  “王爷我现在去街市买了回来都天黑了。”

  “那你坐不坐车?”

  秦香悦委屈巴巴的敢怒不敢言,须臾猛然转身气呼呼的朝着马车去。

  萧千俞低眸笑,姬白钦目光挪过去,也带了几分笑意。

  “上马吧,给你寻了一匹温顺的白蹄乌。”

  萧千俞看向马匹,寻到了姬白钦说的白蹄乌,白蹄乌旁边又一匹通体黝黑的比寻常马匹都高大些的马。

  “那一匹是你的战马吗?”

  “本王的战马在苍郁城,唤作帝俞,这一匹是与本王战马同宗的汗血马,唤作千山灵。”

  姬白钦靠近了些道:“本来是给你的。”

  “我?”

  “对,给你。”

  姬白钦笑了笑,“本王怕你再乱取个小王八的名字惹了它不高兴,将你摔下来。”

  “那为何现在给我白蹄乌?”

  “本王说了温顺。千山灵本是给你逃命用的。”

  不是给这个身份的他的,是给正真的他的,给萧千俞的!

  “现下用不上了,便成了本王在都城的坐骑。”

  “你明知道回被困在都城,为何还不将战马带回来?”

  “带回来与本王一起受气吗?”

  姬白钦看向千山灵,“帝俞喜欢在那里。那里也才适合它。”

  “你不在,它最多就是被拉出来遛遛哪里还能出入战场?”

  “小九在,还怕没有撒丫子遛它的人。等有机会去,本王让你感受一下它。”

  “你不是说千山灵与它同宗?不如换换,我能提前感知。”

  姬白钦撇向萧千俞,嘴角带了几许不明意味的笑意,“那你去试试。”

  得了允,萧千俞快步跑到马匹身侧,然立于马前他才发现问题。

  相比白蹄乌,千山灵要高很多,那马镫都已经到他胸前了,不仅高而且壮,若是发狂或者急冲要不小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它。

  也是在萧千俞犹豫时,千山灵朝他哈了哈气,好似不满萧千俞站在身侧,还扯了马夫的绳子。

  姬白钦抓住萧千俞的手腕将人往后拉,道:“本王忘记说了,好的马都认主,它也不喜生人近它,若你想试,以后多去喂喂它,培养培养感情。”

  “你故意的?”

  “本王怎么故意了?不是你自己说想试试?”

  “小家子气,还记仇。”

  萧千俞说完便转身去到了白蹄乌身侧,踩着马镫便翻身上去了。

  “本王让你试还成本王的不是了。不知是谁小家子气。”

  “姬白钦!”

  “本王错了,要不本王抱着你骑?”

  “不必了。白蹄乌就白蹄乌,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千俞接了缰绳,一脸不屑的看姬白钦怎么上马。

  姬白钦靠近马匹,拍了拍马脖子,千山灵顿时抬起了左腿,姬白钦便踩着左腿一跃而上。

  萧千俞都看呆了,半晌蹦出几个字道:“你作弊?”

  “你是不是忘了你比本王矮多少?本王踩着马镫也能上来。”

  姬白钦说着还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萧千俞瞪着姬白钦,半晌挤出几个字:“太欺负人了。”

  见姬白钦牵了缰绳,前路也没什么人,他顿时在千山灵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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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章 郎情妾意

  然千山灵并未往前奔跑,顾铭踩着马镫随同千山灵起身,马前蹄落下时,萧千俞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顾铭偏眸,气势吓得萧千俞咽了咽喉,顿时抽了白蹄乌一鞭子自己冲出去了。

  顾铭眼中的凌厉瞬间消失,若要是旁人如此,怕是直接被他青钺鞭抽死了。他一甩鞭,跟上了萧千俞。

  见状,茗阳、丹平、虞山峤、鹿闻、白青回、白言伯还有辰明云展合着其他近卫顿时都上了马,刷刷刷的甩鞭声此起彼伏。

  众人行下,马蹄轰鸣,街道震颤。

  萧千俞的马冲至城门,容飞瞧见萧千俞身后的姬白钦时,顿时快步跑到了正门的位置,手方扬起,二人一前一后冲出了城门。

  “王……王爷。”

  官知言抿唇掩笑,须臾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远去的马匹。

  容飞哎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姬白钦靠近萧千俞,马匹交汇时,瞥了一眼萧千俞,千山灵以优胜之姿,顷刻超越。

  萧千俞再扬鞭,倾了身子俯冲,胜负之欲顿时被激起。

  姬白钦嘴角微翘,稍稍放缓了些,带萧千俞追上来时,道:“你要是能比本王先到驿站,本王今晚便饶了你。”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你明知我不识路。”

  “本王不是在给你带路吗?可得小心了,本王这匹千山灵,是过千山只须臾的意思。”

  姬白钦咧嘴朝萧千俞笑了笑,俯身便甩了鞭子。

  千山灵在顷刻与萧千俞拉开距离,萧千俞连着甩鞭也只能看着人就这么在他面前越跑越远。

  待到转弯时,萧千俞放低了些许速度,然转弯却见姬白钦在不远处停顿。

  萧千俞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前方有什么不妥,然他还没靠近,姬白钦就回身道:“怎么跑得这样慢,要不下次本王烤着野物等你。”

  “那我走叉了路怎么办?”

  姬白钦笑了笑:“山野中也好,让他们寻。”

  “你……你当真是不羞不臊,让开。”

  “你竟然能听懂本王说什么。知我者,千俞也。”

  萧千俞瞪了姬白钦一眼,调了马头,甩鞭跑远。

  姬白钦脸上笑意渐收,余光却瞄向了丛林,顷刻,听闻丹平茗阳的声音,他便收了目光再次追上萧千俞。

  由于不用着急着赶夜路去往守备军,又念在带着萧千俞,姬白钦破天荒的选择了入城下榻驿馆。

  队伍到驿馆时近黄昏,姬白钦让萧千俞暂歇,自己命驿卒引了去看房间。

  城中驿馆的吃食会比边野好很多,重新吩咐了布置,他便让驿卒先备膳。

  一炷香之后,驿卒上了吃食,还另外准备了一锅羊肉煲。

  瞧见羊肉煲时,萧千俞有些奇怪的看向驿卒,羊肉可是贵物,如此费周章是讨好姬白钦?还是说王侯的规制便是如此?

  萧千俞转头想求证,然侍从的桌子上也有,这便让他有些疑惑了。

  须臾,驿卒再次送上些吃食,是些糯米糕点。

  “今日是冬至,朝廷府衙特意发放了羊肉,不过年关将近往都城探亲的官也多了起来,还有好些就是为了这口羊肉寻了驿馆,可这羊肉并不多,王爷就当尝个鲜。今日城中庆贺冬至,会有花灯会和烟火,王爷若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好,除了花灯会还有什么?”

  “还有杂技,这些江湖卖艺的就靠着节日人多赚些钱,约么会到子时,城中铺子今夜子时前也不关门,城中的特色王爷若想吃想寻,尽管吩咐。”

  “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驿卒俯身告退,姬白钦转向萧千俞道:“晚上可想出去逛逛?”

  萧千俞看向秦香悦道:“悦儿想去吗?”

  秦香悦一愣,抬眸看向姬白钦。

  姬白钦的目光正好也看向她,那不怒自威的眉目中透着些许莫要沾染上来的情绪。

  秦香悦转而朝着萧千俞甜甜的笑了笑道:“二哥,我想去。”

  “二哥?”

  “那便去吧。”

  姬白钦蜷紧了手指,“秦香悦,你再说一次。”

  “二哥,王爷凶我。”

  “你凶他做什么?”

  “本王何时凶了,本王只是在向她确认一遍。本王突然不想去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

  “二哥……””

  秦香悦瞄向姬白钦,可怜巴巴的望着萧千俞。

  “让他歇着,我们去。青回言伯,吃完了吗?”

  白青回和白言伯顿时起身,姬白钦清了清嗓子,两人顿时又坐了回去。

  萧千俞放下筷子提了刀起身道:“那你们吃完便跟来。悦儿我们走。”

  秦香悦欢喜的放下筷子,还朝着姬白钦吐了吐舌头,转眼便跑去了萧千俞身侧。

  近门口时起风了,萧千俞转而看向秦香悦的大氅,将连帽给秦香悦拉起来才继续往前。

  丹平和茗阳转向姬白钦,姬白钦此刻那张脸已经拉得老长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护卫。”

  白青回和白言伯顿时起身跟了上去,姬白钦的目光又扫向云展辰明和虞山桥鹿闻,四人顿时放下筷子提了佩刀冲了出去。

  丹平低眸,小心翼翼的夹了好几块羊肉入口,就怕姬白钦起身也跟了出去。

  “就知道吃。”

  丹平筷子一顿,努力咽下之后才小声道:“王爷,属下可没惹您。”

  “你没惹本王吗?探子跟了一路可有发现?”

  丹平顿时直起了身子:“发现了,不过也没多少人,现下不是也没什么要紧事吗?陛下那儿总归要回去些消息。”

  姬白钦眉宇一横,丹平顿时不敢再说。

  茗阳小声道:“王爷不跟去?他们几个可好像都不熟悉这城,若没有王爷引路,怕是寻路都得寻好些时辰。”

  丹平瞄向茗阳,在桌底地下竖起了个拇指。

  茗阳抓了丹平的手,继续道:“再说,秦香悦的性子王爷知道,这动不动就往人身上窜,王妃又是个男子,说不定会着了她的道。”

  “你说的对,本王得跟去。”

  姬白钦快速起身跟了上去。

  近卫也在这一刻都起了身,茗阳点了几人留下,合着丹平一起跟了上去。

  刚出门,丹平就靠了靠茗阳道:“可以啊,竟然能说出这些话了。”

  “妘妮教得好。”

  “是嫂子的功劳啊?!”

  “她老是嫌我嘴笨,便寻了法子教我不要直接劝诫,而是寻主子在乎的地方着手。”

  “成效颇高。”

  茗阳和近卫追逐着姬白钦的步子,丹平则开始寻找萧千俞的踪影。

  驿站四周还好,往前些许便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姬白钦第一个看见萧千俞,秦香悦拉着他,在看人捏泥人。

  “喜欢哪一个?”

  “那个红的。”

  “小姐喜欢月老啊?”

  秦香悦一愣,“我怎么是小姐?我明明是个公子。”

  老人笑了笑,看向萧千俞,“是小姐还是令妹,若真心喜欢呐,可寻好了日子提亲。”

  萧千俞递上银钱结果泥人道:“是妹妹,性子洒脱,皮了一些,捏的那个拿着兵刃的将士也给我吧。”

  “好嘞。”

  萧千俞将将士递给了秦香悦,转而拿了月老在手中。

  秦香悦盯着月老道:“二哥,我想要那个,那个好看。”

  “月老现下不适合你,二哥暂替你收着。喜欢花灯吗,去看看花灯?”

  秦香悦攥着手中兵俑泥人,忽然明白了萧千俞的意思。

  萧千俞给选了兵俑给他,这兵俑代表的是秦朗。他收走了月老,也如姬白钦一样觉得她不该困在这段感情?

  秦香悦一下子心暖了些许。

  “发愣做什么?喜欢花灯吗?”

  “喜欢,我要兔子灯。”

  “女子为何都喜欢兔子?我觉得魁首那个灯也很好看。”

  秦香悦顺着萧千俞的目光望去,道:“那个灯不卖,那是要过五关斩六将赢下灯谜才能拿的。”

  “拿你喜欢吗?”

  “喜欢。”

  “拿二哥给你拿那个。”

  秦香悦瞥向萧千俞,“当真?”

  “当真。走。”

  萧千俞率先往前,秦香悦缓了些许,很快也跟上了萧千俞。

  姬白钦好不容易挤到方才萧千俞在的地方,可到时,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姬白钦在原地打了个圈都没瞧见人。

  丹平茗阳挤近,丹平指着远处的水桥道:“王爷,隔那儿。”

  姬白钦顺着丹平的示意看过去,萧千俞立于四五米高的竹楼台子上,还在不断的往上走。

  丹平道:“王妃好像是去猜灯谜了。”

  “爬那么高,他不心慌吗?”

  姬白钦说完便挤开人群朝着水桥去。

  到时,姬白钦刚要上去,却见掌柜将最大的花灯摘下来递给了秦香悦,秦香悦一脸崇拜的看着萧千俞道:“二哥你真厉害,这样的灯谜在都城可少有人能摘到头彩。”

  “灯可重?二哥帮你拿着。”

  “不用,再让我提一会儿,羡煞这帮女子。”

  有人挡了去路,秦香悦自然的往一边避开,然萧千俞却停下了步子。

  姬白钦就站在面前,那双眸子看向秦香悦的时候,好似还暗藏了几分杀意。

  秦香悦顿时转头不敢看姬白钦。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乏了?”

  “本王是不该来看你二人郎情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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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凑个热闹

  秦香悦顿时藏到了萧千俞身后,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半晌,“这是寻借口还是生妒了?”

  丹平在姬白钦背后比划,问白青回怎么回事。

  然姬白钦就面对着他们,他只能委婉的摇头。

  姬白钦带着些许怒意撇开眸子,萧千俞靠近揽了姬白钦的腰封,须臾又让开了,“方才逛街的时候看到的,店家说这是玲珑骰子,要系在心上人腰间。也不知我这么系,对不对。”

  姬白钦嘴角微扬,萧千俞侧身道:“言伯,前面还有杂技没瞧呢,这花灯重,帮悦儿提着些。”

  白言伯应下,伸手接秦香悦手中的灯笼。

  萧千俞转向秦香悦道:“我们去凑个热闹。”

  秦香悦小声道:“王爷好像生气了。”

  萧千俞提了声音道:“姬白钦不会那么小气的,再说了他将你当成妹妹,你又唤我二哥,顾念着妹妹的心绪,他生什么气。”

  萧千俞说完便看向姬白钦道:“方才听闻桥那头适合看烟火,可要陪我?”

  萧千俞直勾勾的盯着姬白钦,眼神好似在说给你台阶了,别蹦跶了。

  “既出来了便去吧。”

  萧千俞转向秦香悦道:“你瞧,哪里生气了。今日你尽管闹,有二哥和王爷在呢。”

  秦香悦瞄了一眼姬白钦,缓缓的直起了腰,姬白钦在瞬间变脸,秦香悦拔腿就窜入了人群往表演杂技的地方去。

  萧千俞道:“辰明云展,跟上去,护好她。”

  两人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行礼,跟着也窜入了人群。

  萧千俞揽了姬白钦的手臂,顺着手肘往下探,须臾手指滑入掌中,与他十指紧扣,再抬眸,一脸乖巧。

  姬白钦即使是故作生气,也被萧千俞的这副样子折服。

  “想去何处?”

  “你要带我去何处?”

  “本王喜欢高的地方。”

  萧千俞仰头四下看了看,随即指向了一处楼阁,“我就瞧着那儿高。”

  姬白钦旁若无人的捏着萧千俞的下巴凑近了道:“那便去那儿。”

  萧千俞眉眼笑意皆浓,应了一声好。

  “丹平茗阳,包下阁楼最高那一层。本王要带王妃赏余州城。”

  丹平茗阳俯身领命,随后立马打了手势示意近卫清场。

  一炷香之后,姬白钦带着萧千俞登上阁楼。

  萧千俞挪到廊下放眼望去,余州城灯火尽收眼底。

  姬白钦回身道:“传些酒菜上来,今日你们也不必避讳。”

  茗阳丹平相互看了一眼,笑着应下,没一会儿小二就送来了好几坛子酒。

  萧千俞回身时看向木桌道:“明日还要赶路,你弄这么多酒入来,喝得完吗?”

  姬白钦道:“将门外的都唤进来。”

  丹平转身走到门口,开门朝门外道:“王爷赏,都入来。小二,再备些碗来。”

  小二应下,其他人顿时欢喜,白青回和白言伯不明所以,然还是跟着进去了。

  “本王就这一坛子,余下的你们分了,夜间依旧要执勤,不可醉酒。”

  众人应下,姬白钦便提了一坛子酒朝萧千俞去,丹平茗阳跟在身后送了些菜放到美人靠上。

  姬白钦落于萧千俞对面,拿了碗倒上酒递出去。

  萧千俞接了道:“这余州城还挺大,这一路延申好似瞧不见尽头。”

  “那是因为这阁楼矮了。要是再高上十层,便都能瞧见了。”

  “高上十层?怕是得为难死工匠了。”

  姬白钦笑了笑,就着手中碗与萧千俞碰杯。

  “那是不是秦香悦和云展辰明他们?”

  姬白钦顺着萧千俞的指示看去,道:“还真是。”

  “你说她这样子是真的走出来了,还是陷进去了。”

  “陷进去倒不至于,走出来也没那么容易,但今日定不是真性情,她掩饰得那么好,你也瞧出来了?”

  “我这个知晓她不多,也不亲近的人都知晓她在藏匿心思,你难道瞧不出来?我不信。”

  “我想让她出来走走,你为何不让?”

  “有陛下的人跟着,本王怕出乱子。”

  “那你还问我要不要出来。”

  “想着难得带你出门,有本王在身侧,也没事。但不知道姬白羽的人是故意露馅的还是无意的,倘若他暗中还派了人,采用牵制的法子,本王可护不了两个。不过现下也没事,是本王杞人忧天了。”

  “你让近卫入来饮酒,让秦香悦在下面游荡,是让陛下的耳目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对于本王,姬白羽不会放松警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对本王动手。他有禁军和护卫军,本王有近卫和护城卫,他有燕山阙,本王有守备军和漠北军。所以,我们还是能暂时相安无事。如今小九又给了他惊喜,他会更加忌惮。本王送走了小九但失去了乐籍,按理他在等机会,等他觉得本王的漠北军发出不出军饷,将士有躁动之势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能拿捏本王了。所以,这段日子,本王带你再多看看晋安内的风景,以后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带我去守备军,当真只是为了吃烤兔肉?”

  姬白钦笑了笑,将手中酒饮尽,道:“自然,本王带你去看军中篝火,体会军宴。上一次去金卆道不是顺道去接茗阳吗?那时本王就想带你去军中瞧瞧。”

  “当真念着我呢?那时就对我心动了?”

  姬白钦将碗放下道:“想知道?给本王满上。”

  萧千俞提了酒坛给姬白钦倒上。

  “喂本王。”

  萧千俞端起碗递上去,姬白钦又道:“就没个温酒的人?”

  “得寸进尺?”

  “本王一心只念着他,他却说本王得寸进尺。真伤本王的心。”

  萧千俞瞄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道:“这打眼就看过来了,你不知羞我知。”

  姬白钦转而挪到了美人靠的侧边,顺带将萧千俞拦腰抱了过去,待落定,萧千俞已然坐在了姬白钦腿上。

  “现在你背着他们瞧不见了。”

  “你这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强。”

  “不强,本王跟你学的。”

  萧千俞端着酒送上,“你要不要喝?不喝便作罢。”

  姬白钦俯身,将人完全箍在了怀里,直到萧千俞有些许挣扎才松开满意的笑了笑。

  萧千俞有些气恼的看着姬白钦,“当真是放肆。”

  “跟本王拿乔了?还敢闹?本王现下也不怕人瞧,谁人不知你是本王的王妃?”

  萧千俞双肩微沉,抬手便给了姬白钦一拳,然这一拳被姬白钦手掌包裹,须臾便被牵制了手腕。

  在萧千俞奋力想抽手时,姬白钦放开了人,眉眼中充斥着满足和得逞的笑意。

  萧千俞凝视着姬白钦,须臾也放弃了抵抗,只愤愤的说了一句:“无赖。”

  姬白钦靠近在触及鼻尖,“再说一句。”

  “风有些冷。”

  姬白钦顿时唤了丹平,让他把大氅拿来。

  听见丹平脚步声靠近,萧千俞便想从姬白钦身上下来,然姬白钦将人直接按了回去,还威胁道:“不要起来,本王亦冷,抱着你正暖和。”

  萧千俞他沉了一口气,趴在了姬白钦肩上闭上了眼。

  顷刻,大氅照在了萧千俞肩上,丹平俯首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手揣本王怀里,本王暖着。”

  萧千俞将手伸进了姬白钦的咯吱窝,姬白钦双臂下压,将手夹紧了。

  “越瞧越不像你,想寻个错处都寻不着。”

  “怎么不像?”

  “以前,你瞧着冷冰冰的,总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没问过你,为何你以往看见我都是一副冰块脸?不是喜欢我?怎得那么不待见我?可是因为我在太傅宫拒绝了你?”

  姬白钦将手收紧,萧千俞便顺势躺在了姬白钦身上。

  “因为本王对你起了邪念,本王控制不住,老是想……想与你欢好,可本王又深知你我皆是男子,这份情绪本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本王觉得本王那时病了,不想让这病诋毁了你。本王心思不纯自然不敢接近你,所以才每次见你故意与你生分。”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许久,才道:“你傻不傻啊?我那时还以为你憎恶我呢,害的我每次见到你就躲。”

  姬白钦微楞,所以萧千俞拒绝他靠近是因为怕他?

  往昔种种在脑子中闪过,从他在禁院见到萧千俞开始,难怪那时的萧千俞那么怕他,若是他是萧千俞,突然苏醒在仇人面前,手无缚鸡之力还被囚禁被鞭笞,得多无助?萧千俞刚知晓姬白羽糊弄了他,他躺在他身侧,不是让他安心,而是直接的威胁吧?他竟还戏弄他,说要他嫁给他。

  不知道他心意的萧千俞,那时候差点儿被吓死了吧?

  “对不起。”

  姬白钦将人抱得更紧,“本王……本王……”

  “你怎么了?”

  “本王……”

  “不是……不至于吧,你哭什么?”

  萧千俞伸手,捧着姬白钦的脸擦拭,“你怎么了?酒喝多了?”

  姬白钦摇头,萧千俞环住人在背上拍拍道:“那是怎么了?生气也不至于这么半天才发出来吧?好了好了,我知错,不该故意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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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 烟火

  萧千俞滴上姬白钦的额头,喃喃道:“我知错了。”

  姬白钦的目光万分柔情,两人对视,天空中烟火炸裂,顿时照亮了整个夜空。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夜空,星火在两人眼中消散。

  “燃烟火了。”

  茗阳起身挪到廊下,丹平紧随其后打算将人拉回去免得打扰了自己王爷,然他跟出来时,萧千俞朝着他道:“都出来瞧烟火啊。”

  闻声,众人都端着酒出来。

  萧千俞道:“有了烟火,便好似有了年味儿。”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萧千俞的目光中浸透着期待,“想家人了?”

  萧千俞微微垂眸,烟火再次炸开,众人目光被再次吸引过去。

  “你想小九吗?”

  萧千俞望着烟火道。

  “想。”

  “可小九不能回来,就如我父母和外祖一样,如今你也是我的家人了,我身侧有你也够了。”

  “分离,只是为了再重聚,总有一日能阖家团圆。”

  萧千俞脸色挂了笑意。

  酒不醉人,烟火撩人,须臾近卫皆看向姬白钦,在茗阳丹平的带头下,各自敬了萧千俞和姬白钦的酒。

  再回驿站已是深夜,这日萧千俞在姬白钦怀中睡得沉。

  翌日辰时,萧千俞才在刺眼的阳光中苏醒,入眼便是姬白钦的背影。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帮你挡晨阳,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半。”

  “辰时了?你为何不叫醒我?”

  “本王又不是去处理军务,不必着急着赶路,昨日睡得晚,也让换执勤的将士休息些时辰。”

  萧千俞掀了被子起身,姬白钦抢了衣衫道:“本王给你更衣。”

  萧千俞斜眼瞄姬白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

  “这话说得本王平时待你不好似的。这不是没人侍女伺候要本王亲自动手。”

  “除了伺候我更衣,可还要伺候我洗漱?”

  “自然。”

  “姬白钦你变了。”

  “本王哪里变了?”

  “变得深得我心了。”

  “一大早这么撩拨本王当真好吗?”

  “好,很好。不喜欢听我讲情话?以前你可是求着我讲的。”

  姬白钦眉眼露出笑意,“多久的事了,竟还记得。”

  萧千俞眉眼微挑,“还逼着我讲呢。怎么才不过半载不爱听了?”

  “爱听,再说两句。”

  “不说了。”

  丹平叩门道:“王爷,可要传令准备出发?”

  “差不多时辰了,让驿卒准备早膳,用完便上路。”

  丹平应下,影子渐行渐远。

  巳时初,队伍继续出发,再行两日,抵达守备军营。

  纪辰在大军营前来来回回踱步,一会儿瞄一下路口。

  纪辰身后,鹿川和原白在数着纪辰踱来踱去的步子,两人开了台,赌五两银子,双数鹿川赢,单数原白赢。

  在纪辰转了几十个来回之后,终于有马蹄声传来。

  “来了!”纪辰欢喜的往后望,“来了,王爷来了。”

  “你瞧将军,每次见王爷比见媳妇还得劲儿。”

  原白抿唇笑,纪辰突然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是又背着我开台了?”

  两人顿时摇头,“哪有啊将军,我两都盼着王爷来呢。”

  “是吗?这次赌什么?”

  鹿川道:“真没赌。”

  “加三百次挥刀。”

  “将军!”

  “围着营帐跑三圈。”

  原白道:“赌您步数了。双数鹿川赢,单数我赢。”

  “多少银子?”

  “五两。

  “军营禁止赌博,赌注上交。每人五两。”

  鹿川道:“将军您这是明抢啊。”

  纪辰咧嘴笑,“谁让我是将军,你们只是两个跟屁虫。每人五两,刚好给王爷改善改善伙食。”

  原白嘀咕道:“我两这银钱摄政王可看不上。”

  鹿川也嘀咕道:“也不知道谁像跟屁虫。一听王爷,就跟那蜜蜂见了花儿似的。”

  “臭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两人笑着异口同声道:“说将军您想的真周到。你怎么也拍上马屁了?别学老子说话,干!”

  纪辰瞪了一眼两人,再回头瞄向路口时,姬白钦的马匹便出现了。

  看见姬白钦时,鹿川和原白也顿时正色,跟着纪辰挪到军营外援俯首:“属下恭迎王爷。”

  姬白钦的马没停,直接他们面前掠过,从鹿角砦一跃冲入军营。

  须臾,萧千俞得马也与姬白钦一样,直接飞跨冲入军营。

  丹平茗阳勒马于纪辰前,合着近卫下马。

  几人相互行礼之后,茗阳道:“王爷和王妃赛马呢,就是不知道赌注是什么。”

  丹平道:“一路上也是这般狂奔。难得见王爷一边给人留面子,一边又得不露破绽。”

  王妃?

  几人顿时看过去,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萧千俞。

  此时萧千俞勒马正下马,姬白钦走到身侧递了手扶着。

  萧千俞没扶姬白钦的手,返给了姬白钦一个击掌,拽着马鞍抬腿便落地。

  “可服输?”

  “服,输给你又不是输给旁人。”

  “那可说好了,不许再提。”

  萧千俞笑着应了一声。

  纪辰这时才反应过来,快步跑向姬白钦,随后带着鹿川和原白行礼。

  “王爷。”

  姬白钦应着,伸手牵了萧千俞道:“本王这次带着王妃,可得有点儿眼力劲儿,本王是你正主这话,就不要当着王妃说了,免得王妃误会。”

  纪辰顿时尴尬得脸红,鹿川几人在后憋笑。

  姬白钦看向茗阳,对着纪辰道:“你的露水情人来了,没事多找他。”

  萧千俞疑惑的看着纪辰和茗阳,姬白钦笑了笑道:“先入去,本王得先寻些水喝。”

  纪辰顿时转了方向,“王爷请。”

  姬白钦瞄向萧千俞,才发现萧千俞目光在审视和打量纪辰。

  姬白钦嘴角微挑,捏紧了萧千俞的手扯了扯,道:“走了。”

  纪辰将人引到门口便让人快些上茶,须臾,鹿川原白和丹平茗阳也跟着入来。

  姬白钦带着萧千俞入坐主位,纪辰很自然的退居其次,茗阳丹平次之,然后才是鹿川和原白。

  “王爷赶了几日路,现下这个时辰应当也饿了,属下叫人传膳?”

  姬白钦应了一声,其实他还好,但萧千俞没有这么赶过路,现下必定又饿又渴。

  将士讲茶水送了进来,待要退出时,纪辰让他吩咐伙房传膳。

  姬白钦颠着手中茶,一遍一遍的吹冷。

  纪辰看着这情况朝外使眼色,问是不是茶太烫了?将士摇头。纪辰目光又瞄向姬白钦。

  萧千俞的口一沾水便离不开茶杯,直到一杯茶下肚,他还意犹未尽。

  姬白钦将手中的茶递给了萧千俞道:“温热正好。”

  “你不渴吗?”

  姬白钦朝外道:“将添水的茶壶拿进来。”

  纪辰上前接了将士手中的茶壶,亲自上前给姬白钦添茶。

  萧千俞的目光再次落到纪辰身上,须臾那和善的目光便变得有些骇人。

  纪辰抬眸刚说要给萧千俞,然这眼神顿时让他咽了咽喉。

  纪辰颔首笑了笑,“王妃,给您添茶。”

  姬白钦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萧千俞将茶杯放下,待茶水渐满,他缓缓开口道:“王爷是你正主,是何意?”

  纪辰手一僵,“那个是属下与下属开玩笑时的话。”

  萧千俞身子微微往后倾,眸子半眯,语气冷冽道:“开什么玩笑?”

  纪辰瞄了一眼姬白钦,怎么他觉着这个王妃不那么好说话?被萧千俞这样盯着,他浑身都不自在。

  “上次……”

  茗阳起身俯首道:“纪辰喜欢胡说,这正主的意思是听王爷号令的意思,上次王爷来接属下,属下伤者全凭他施救和照顾,只是守备军中没什么新鲜乐子,他便将我说成露水鸳鸯,意思是不能常待在守备军中。”

  萧千俞眉目微动,余光瞄到姬白钦幸灾乐祸的表情。

  姬白钦这是……想看他生妒吗?

  姬白钦周身气压回身了些许,须臾端起茶杯将茶饮尽道:“那我这算是喝了你敬的茶了,以后都是自家人。白日他归你,晚上归我。”

  “啊?”

  在座皆瞬间明白了意思,有人低头笑,有人憋着笑意望屋梁上瞧。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道:“我给你纳妾了,可开心。”

  姬白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萧千俞从怀中捻了手帕,特意露出那个姬字让众人看见,替姬白钦边擦拭边道:“下一次,得让你亲自绣这个花样,才知晓我多重视这手帕。”

  姬白钦按下萧千俞得手,清了清嗓子道:“水给本王,你回去坐着。”

  纪辰刚落座,白青回引着秦香悦来。

  姬白钦瞧见人的时候,抬手指了指原白身侧还空着的位置道:“你坐那儿。”

  鹿川、原白和纪辰盯着秦香悦入座,姬白钦道:“秦家的小公子,救过王妃,前几日听闻本王要来军营,他说也想来看看,本王想着顺路便应承了。”

  三人点头,都默认是都城武将世家的那个秦家。

  纪辰道:“小公子今年多少岁了?”

  丹平茗阳一愣,一上来就问女子年龄,纪辰这个人没有媳妇儿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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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军营

  秦香悦起身拱手道:“今年虚岁十八。”

  “难怪,瞧着身段颇为瘦小,再长些年岁,当能如中朗将那样魁梧。”

  秦香悦客套道:“将军说的是。”

  俯首后,她便入了坐,须臾将士上了膳食,用过之后,姬白钦让萧千俞先回营房休息,自己带着丹平、茗阳合着纪辰鹿川原白入了兵器库。

  几人走到一个架子前,纪辰上前转动了架子侧边的柱头,须臾,架子便被机关拉开,露出一道暗巷子。

  纪辰从暗巷子里拿出火把,吹着火折子将其点燃,随及率先进入暗巷将一路火把皆点燃。

  姬白钦抬步入内,沿着阶梯一路往下今日了一间地下暗房。

  纪辰拿着火把将四周火盆点燃,顷刻屋子便亮了起来。

  屋子里陈列的东西不多,但一把一把皆小心的置于兵器架子上。

  姬白钦目光扫过,上面架着弓箭、箭羽,陈列着长矛、刀、匕首、钺、鋋、啄、鞭子等兵刃,再往里,便是强弩和攀云梯等稍微大型的攻城兵械。

  姬白钦靠近,纪辰跟上去道:“兵刃和长矛按照王爷的吩咐分发给了一部分特定的将士试练,匕首属下、鹿川、原白每人试了一次,果真比以往的锋利许多。”

  姬白钦拿起一把刀细细的看,须臾直接朝着茗阳砍去,茗阳站定丝毫未动,正当面门时姬白钦停在了原地,刀锋处有一缕发丝掉落。

  姬白钦收了刀指尖弹了刀锋,接着便靠近耳边听声。

  “韧度比以往好,锋利度也不错,重量减了些许,在同等兵械中当属不错,可是还是不及蓝氏的刀刃,若是持久战或者敌人兵械重创,会有隐患,还需要继续改进。”

  姬白钦放下刀,继而转向了箭羽,看了须臾提了弓,待箭羽落在靶子上,姬白钦脸上有了些许安慰。

  纪辰瞧着姬白钦脸色,笑着道:“这箭羽比蓝氏的稳,命中也高许多。”

  姬白钦点头,“可漠北传回来的账册,造价比蓝氏高了些许。姬白羽锁住了燕山阙,本王要送银子去,会比以往更艰难。”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姬白钦继续走,转而去看了强弩等重型兵械。他每一处都仔细瞧,没一个都细细问,等到将所有兵械都看完,天已经近黑。

  萧千俞醒时军营中燃起了火盆,见姬白钦还未回来,他让白青回挪了木头椅凳放在门口的长廊,须臾拿了茶具,就那样坐在长廊下边看将士边煮茶。

  萧千俞燃了炉火之后才道,白言伯道:“王妃可要将炭火挪过来些?”

  “不用了,将士苦寒操练,瞧着我们煮茶也就算了,还烤着炭火煮,多少有些奢侈了。把带的暖炉加一些炭给我便灭了吧。你们也别站着,都围过来喝口热茶暖暖。”

  几人应着,须臾都围坐了下来,萧千俞挨个打了茶,当自己那一杯入口,方才扭了扭手腕。

  这一夜无雪,萧千俞望向上空,星星点点已经闪耀开来。

  荒山野岭,偶有鸟鸣,然这一切现下却并不恐怖了。

  营中点起了篝火,有将士将吃食一车一车往篝火处拉。萧千俞顿时有了一股春游踏青的感觉。

  他起身朝篝火处望去,却依旧未见到姬白钦的身影。

  虞山桥起身跟道萧千俞身侧,将大氅拢紧了些道:“可还暖着,要不换一换?”

  萧千俞将手中捧着的暖炉挨了一下虞山桥的手,笑着道:“暖着呢。”

  鹿闻将手中茶碗递到白青回面前道:“学学,下次可别让王妃把手都打软了。”

  萧千俞瞄了一眼人,又看向篝火,须臾叹了口气道:“他还当真是日理万机。”

  白青回和白言伯对视一眼,云展和辰明对视一眼,顿时抢了茶具开始撵茶叶打茶。

  然几人完全没有萧千俞的文雅,将茶沫子弄得到处都是,鹿闻一脸嫌弃的指挥纠正,萧千俞笑开,这一刻也感觉到了些许惬意。

  待白青回将打好的茶推给鹿闻,鹿闻一脸愁容的看着茶总感觉这茶好似有毒。他再看了眼给萧千俞准备的那一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差别对待。

  白青回起身端着茶挪到萧千俞身侧道:“悦阳,尝尝。”

  萧千俞回头低眸看向白青回递来的茶,脸色微变,道:“瞧色,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味儿怎么样。”

  虞山桥道:“尝了不就知道了。”

  “要不你替我尝吧?上次他给我的,比药还苦。”

  刚说完,鹿闻就烂着脸道:“你们这时倒腾药呢?好好的茶全成了苦味儿。”

  萧千俞抿唇笑,白青回有些尴尬的接过茶往回走,萧千俞在人失落的时候从他手中抽走的茶杯,在白青回转身之际浅浅的抿了一口。

  白青回顿时满怀期待的看着萧千俞,萧千俞抬眸看向他,须臾道:“有些茶味儿了,再努努力。”

  白青回顿时咧嘴笑开,萧千俞又道:“寻清歌好好教教你。”

  白青回应下,也没察觉萧千俞话中有话。

  看着白青回憨憨的落座,萧千俞带着笑意移开了视线。

  有将士从远处来,快步上了阶梯朝他们这处来。转眼便立于他们面前,那人俯首道:“见过王妃,王爷让属下来请王妃去前面燃篝火的地方。”

  “他弄了什么?”

  “王爷命将军犒赏将士,赏了酒肉。”

  还当真让他来露营了?

  萧千俞转身道:“那你带路吧。”

  将士俯首相邀,白言伯等人顿时起身,跟着在虞山桥和鹿闻身后,随着萧千俞下了阶梯朝着篝火去。

  萧千俞到时,姬白钦已经跟纪辰几个喝上了,丹平在旁侧劝酒,茗阳蹲在原白身侧添柴火。须臾鹿川提着一只蹦跶的野兔子出现,手脚麻利的剥皮开膛,放入木盆捎带清洗,便至于了烤架上。

  萧千俞默念罪过,但又期待了姬白钦心心念念的烤兔肉。

  焰火中酒肉味浓,在将士敬酒之后,姬白钦从挪开的缝隙中瞄到了萧千俞。

  “这边。”

  姬白钦朝着萧千俞挥手,纪辰拍了拍丹平的手道:“你瞧王爷那不值钱的样子,我还真没瞧过他对谁这般殷勤。”

  丹平笑了一声道:“那你是没有瞧见在王府的时候,那样子更不值钱,我和茗阳这些日子都习惯了,你还别说,起初那萧悦阳压根儿不受我们待见,可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也能在府中说上话了,现下白叔管账,也都要经由他的手。一个痴傻之人,竟然能清醒也是个奇迹,不过,还好他都一心向着王爷,否则我和茗阳的刀早就对准他了。”

  纪辰盯着萧千俞道:“那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只不过你们不曾重视过,所以才会觉得他无能。他现在可是与你们一道,站在了王爷身侧?”

  丹平心下一颤,看向纪辰从惊诧慢慢恢复淡然。

  纪辰笑了笑道:“瞧你这表情,你自己都还没发现端倪。”

  丹平目光落在手中酒上,确实,萧悦阳闯进了他们的世界,从打破平衡到慢慢的走入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从抵触到不再反感与萧悦阳接触,甚至有些时候还觉得萧悦阳处理内宅之事,恩威并使施,情法兼容,确实让人服众。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接纳萧悦阳的?

  丹平蹙眉,提起酒坛倒了一些入喉。

  萧千俞回身看向虞山桥道:“白青回他们初来军营,你带着他们寻位置坐吧。”

  萧千俞说完便转向白青回和白言伯道:“你们初来军中,好生跟着副尉,不可不饮酒,但也不可醉得不省人事,若只是我倒还好说,可姬白钦在身侧,若是做出什么越举的事,会毁了你们前程。辰明云展亦是,你们受训于近卫营,当比青回和言伯更有分寸,时刻提点着些。”

  几人应下,萧千俞看向虞山桥和鹿闻又道:“去吧,看好他们四个,跟着王爷来的,就他们四个新人,可别让将士对此心生不满。”

  虞山桥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交给我了还怕出事?”

  鹿闻道:“军中有官阶高的人都如将军一般不拘小节,他们不拘小节,可你们不能,时刻要恭敬着些。”

  四人应下,萧千俞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姬白钦去。

  萧千俞落座时特意四下看了看人道:“悦儿呢?”

  姬白钦指着一个最热闹的地方,喧闹之声惊耳,萧千俞看了好一会儿从拥挤的人群中瞧见了秦香悦。

  此时的秦香悦半撸袖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动作豪迈得完全不似女儿家,还与人赌酒,正兴致酣畅的与人划酒拳。

  萧千俞转回头看向姬白钦,道:“你不管着些?”

  “管她做什么?本王带她出来的目的就是如此。本王坐在这儿轮了几番酒了,都不见将士认出她是女子。不用担心她,她在天香楼混迹了那么久,旁边几坛子难不倒她。”

  “可他好歹是个女儿家。”

  “她在天香楼中身侧全都是男子,而且还都是眼馋她身子的男子,就是这般厮混,他都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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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四章 老狐狸

  姬白钦笑了笑,“本王倒是担心你,不知道待会儿将士一番酒下来,你还能不能清醒着。”

  待姬白钦刚说完话,旁侧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道:“喝!喝……”

  萧千俞看了过去,姬白钦笑着靠近道:“可瞧见了?她厉害着呢。”

  萧千俞回眸瞥了一眼姬白钦,“知晓了,就你了解她。”

  “有酒饮,有人陪,本王相信她很快能走出来,她需要时间的日子,本王将她放在军中任由她挥洒,饮酒、斗武、闷头睡,不至于一直沉溺在秦朗的事情中,等时间差不多了本王就带着你从别院回来接她回都城。”

  “别院?”

  “难得出来,本王寻了处清净地,宅子在玉华观附近。”

  “你买的?”

  “对,本王买的,才买的。”

  “你……不是还说收敛一些?”

  “这宅子姬白羽并不知道,本王特意提点了他,等到本王缺钱的时候便把它卖了,不就顺理成章有钱了。”

  萧千俞茅塞顿开:“你当真是只狐狸。”

  姬白钦笑了笑,“如今去住住只是为了提高他的价钱,那些喜欢攀附权贵的人最喜欢捡这样的宅子买,毕竟是本王住过的地方,本王能瞧得上的,定然不差。”

  “还是只老狐狸。”

  “宅子你买了几处?”

  “就那一处,多了姬白羽要起疑的,这么些年,本王存一处私产还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抛出这个点给陛下,他便会查你私下的房产。”

  “自然,本王不抛出他也会查,然这处宅子,或许能让他止步,避免查其他的东西。”

  “什么意思?”

  “这宅子落了半座山,不亚于他的行宫。”

  萧千俞顿时呛了喉,姬白钦急忙轻拍道:“喝酒着急什么?这么多还怕没你的份?”

  待萧千俞不咳嗽了,才看向姬白钦道:“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这处宅子账本上没有,钱你从何处出的?”

  “那些你不能看的暗本,皆从三教九流的地方来。”

  萧千俞虚眯起眼睛打量着姬白钦道:“你城府如此深沉,当初是怎么被我算计的?”

  姬白钦揽了萧千俞的腰将人提近,“算计?你开口与本王说对不起,是你算计的吗?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大义为民,是怎么帮百姓消除恶孽,姬白羽利用了你这一点,他只是寻你拿了最有效快速的法子用在他的计谋中。本王着的不是你的道,是他的。”

  “我当真就这么没用?”

  姬白钦垂眸,须臾松开萧千俞道:“那倒也不是。本王猜到了,本王有时候只是想求证你是否真的要帮他对付本王。”

  “苍郁城一战你也是猜?赌上自己的命去猜?”

  “本王不知他会如此不顾边疆安危。藏于破关,于他和晋安有什么好处?”

  萧千俞有些诧异了,“你傻吗?你竟然还赌他仁善?”

  “事实证明本王输了。”

  姬白钦眸子中流露出一些难以言喻的隐晦,“你说得对,本王是曾对他抱着希望。可他竟然连你都杀,本王方才觉得他已经没有人性了。”

  姬白钦看着焰火的眼睛灰暗无比,萧千俞顿时心疼,他忘了,姬白羽也是他的弟弟,跟小九一样,是不是曾都跟在他身后皇兄皇兄的唤他?

  “你……与陛下有过好的过去?”

  姬白钦苦涩的笑了笑,“有的,小的时候,不过一切都毁在了他母亲的争风吃醋上。”

  “可能与我说说?”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眼神温柔无比,“还是不说了,本王怕你心太善良,又动了恻隐之心,你还是只记得他对你坏便好。”

  萧千俞侧目:“还与我耍上心眼儿了。”

  姬白钦笑了笑没说话,须臾身上理了理萧千俞被分吹起的长发。

  纪辰朝着丹平使了个眼神儿,丹平道:“去啊,晚了王爷要拦人。”

  纪辰朝着丹平一脸奸笑,顿时爬起身朝萧千俞去。

  纪辰从秦香悦划拳的旁侧提了两坛子酒,啪的一下放在姬白钦的桌上便道:“王爷,属下来敬王妃酒,王爷可不能心疼还护着,这大喜的日子属下就没敬着,今日可不能再跑了。”

  姬白钦看了眼萧千俞,道:“他若肯喝,本王不拦着。”

  “王妃,这弟兄们也都粗鄙,不似王妃出生世家这般风雅,说话不周之处还请海涵,这次好不容易来趟军营,属下也没有什么好表示的,就一坛子酒表了属下的心意,王妃要是觉得属下可堪重用,能助王爷一臂之力,便与属下痛饮此坛。”

  萧千俞默默的转头看向姬白钦,这是把他往死里堵,什么一口一个粗鄙,这怕是怕他不喝心眼圈了八百个吧?

  姬白钦抿唇憋笑,须臾看向了别处,正好有将士上前,提了坛子给姬白钦倒酒,“王爷,属下跟您喝一个。”

  姬白钦接了碗,一口饮尽。

  萧千俞叹了口气,朝着纪辰笑了笑道:“纪将军,我酒量不好,可不可以……”

  “王妃随意,喝多少都是对属下和守备军的心意。”

  “那好,我……”

  萧千俞刚要寻碗,旁侧跟过来的将士撑着纪辰的肩道:“王妃,将军的意思是,喝多少就有多少心意。”

  “就是王妃,喝了纪将军的,还有我们呢。”

  “您没瞧见,王爷都替您挡了几回酒了,方才还说王爷想金屋藏娇,求了好久,王爷才允,可不就盼着您来。”

  “是啊,是啊。王爷方才夸得天花乱坠,想必王妃的酒量也不差。”

  围过来的将士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尽是劝萧千俞喝酒的。

  纪辰将酒坛递到萧千俞面前,萧千俞双肩微沉,反正逃不过了,不如就如秦香悦般,大大方方的喝。

  至于,喝醉了会不会丢脸,那就全交给姬白钦吧。

  萧千俞想到此,接过酒坛道:“那却之不恭了,请!”

  纪辰笑开,朝着姬白钦得瑟了一下,接着提起桌子上的酒坛开了封,跟萧千俞碰了之后便往下灌。

  萧千俞一口一口的往下喝,一坛子酒快见底了也不曾停下。

  姬白钦倒有些惊讶了,萧千俞的酒量这么好的吗?他还想看人喝醉了是什么样子。要是酒量这么好的话,那不是得多寻些人来?

  丹平也跟姬白钦一样,露出了些许惊叹的表情。

  萧千俞一坛子酒灌完了,朝着纪辰倒了倒,随即笑着道:“现下该我敬将军了。拿酒来。”

  纪辰一愣,“王妃当真是好酒量,属下舍命陪君子,酒!”

  下面的人快速搬了两坛子酒来,分别递给了萧千俞喝纪辰,第二坛酒开封,两人碰了之后继续饮。

  姬白钦往旁边撑手,带着探究看着萧千俞。

  很快,第二坛见了底,这一次还是萧千俞先放下坛子,纪辰灌完酒的那一刻,露出了无比佩服的表情,道:“没成想王妃当真是海量,属下佩服。”

  萧千俞拱手,须臾便捂着肚子打了个嗝。

  纪辰转身朝原白望去,“怎的还没烤好,再晚一些,王妃喝酒都喝饱了。”

  鹿川转了一圈烤架,道:“快了,马上就来。”

  萧千俞看向身后等着敬酒的将士道:“方才喝了两坛子,现下胃憋得难受呢,我就着这一碗先敬诸位,等会儿我消了些食再与你们痛饮如何?”

  将士应下,接抬了手中酒盏,“敬王妃。”

  萧千俞勉强喝完最后一碗,众人便散了又围去了秦香悦那侧。

  姬白钦伸手揽了萧千俞的胳膊道:“可还好?”

  萧千俞又打了个嗝,随即将喝得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来道:“瞧着想不想是显怀了?”

  姬白钦笑开,赶紧起身搀扶了萧千俞就坐,还摸了摸萧千俞的肚子道:“可别闹你母亲。”

  萧千俞一巴掌打在姬白钦手上,“你还真装上了。”

  姬白钦被打的手并未收回,转而抓住了萧千俞的手将人拖近道:“本王不曾想你酒量如此好。”

  萧千俞道:“我酒量本就不差,以往于竹林中做流觞,可是能从早上喝到晚上的,除了喝酒,还得接旁人的诗词,若是对不上,要罚酒三杯。”

  “本王倒不知还有这事。”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须臾靠了些许在姬白钦身上道:“你自然不知,这是我进太傅宫之前的事,那时,你我皆不相识。”

  “你入太傅宫不过十六七,就这般能耐?”

  “自然,我这身儒雅只是个幌子,你瞧见的悦阳的性子才是我。只不过悦阳能无所顾忌的尽兴,而我要考虑分寸和丢不丢人。”

  “那以后你做真性情,让本王多了解了解你。”

  “好。那你可别被吓着了。”

  “本王可没那么好吓唬。”

  鹿川走近,唤了声王爷王妃道:“尝尝属下祖传的手艺。”

  说着便将一盘切好小块的兔肉放到了桌上。

  “早就听王爷提起你的烤兔肉是一绝,今日是我有幸。”

  鹿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王爷过誉了,王妃快尝尝,要是喜欢,这几日属下得空便去山野中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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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五章 醉酒

  “好。”

  萧千俞动筷子夹了一个放入口中,须臾,惊诧的看着鹿川,道:“当真是一绝,都城中我也是个寻味儿的高手,可从未吃到这样好吃的兔肉。”

  鹿川欢喜,道:“那可不,这可是我祖上得了爵位的绝活。”

  萧千俞微楞,片刻才反应过来鹿川在说笑,“那这是不是不外传的功夫?”

  “自然,但,倘若王妃想学,属下自然愿意教。”

  萧千俞笑容更真切,道:“那倒不用,我也不下厨房,分不清酱醋糖盐。”

  萧千俞说着朝鹿川勾了勾手指道:“你或许可以教教王爷,他比我学得快。”

  鹿川看向姬白钦,掂量了之后道:“我还是教鹿闻吧,下次您想吃,直接唤他。”

  “这绝技到底还是不传外人。”

  鹿川顿时委屈巴巴的看着萧千俞道:“王妃您这话……您要属下教王爷,属下也没那个胆呐。”

  萧千俞笑,姬白钦道:“有什么是本王不能听的,还当着本王的面私语。”

  萧千俞笑开,道:“鹿川说这秘制烤兔肉不教外人。”

  “你想学?”

  萧千俞摇头:“我自认为没有这样的天分,瞧着你倒是有。”

  “想坐享其成?”

  萧千俞笑了笑,鹿川急忙起身道:“王爷王妃慢慢吃,属下去给将军他们分一分。”

  说着也没等姬白钦回话转身就跑了。

  萧千俞道:“瞧你,都给人吓跑了。”

  “给人吓跑的是你不是本王。”

  “这兔肉可是有什么渊源?方才听他说得了官爵?”

  “是有那么一段渊源,高祖年轻征战时偶遇一次偷袭,被逼入险境掉下了悬崖摔断了腿,是鹿国公救下的。那时的鹿国公还只是一个寻常军户,不到征兵的年龄。但身为军户他知道他总有一日要上战场,为了不一上战场就殒命,他潜入山林去观察敌情,蹲守再高处看排兵布阵、行军作战。也正是如此,他才得了巧。他救下高祖后,硬是把比他壮许多的高祖背回了家,还做了这么一盘烤兔肉。后来高祖被人寻回去了,战事紧张,他也就忘了这事。几年后,军中出现了一个骁勇善战的人,不仅退了藏于骚扰边界的兵,还攻回了两座城池。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便再见到了高祖,但那时的鹿国公已经长得不似当年,为了不混淆人,高祖便叫鹿国公烤一次兔肉,待确定是当初的救命恩人,高祖当即便下旨封赏。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戏言。”

  “原来如此。”

  “以往听起长辈门提起鹿国公都带着敬佩,据说当年的鹿国公名震漠北,藏于丝毫不敢侵犯。本王想,或许他不想一上战场便殒命这种说法,或许也是他老人家的戏言。当皇子王孙还在书本上论战事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最直观的地方,他死后,他的儿子被调去了漠北镇守边关,藏于因为他的威名三年不敢侵犯。”

  “那三年后呢?”

  “三年后藏于换了帝王,帝王好战,更喜欢扩张国土,他们觊觎我晋安富庶的地带,便出兵征战。因为藏于忌惮,鹿国公的儿子皆死在了那里。鹿家就剩下都城那些女眷,还有两个在襁褓中的幼子,鹿家无人,也因此慢慢没落了。后来便是外祖顶了上去,将藏于悉数赶了出去。你的几个舅舅也死在了那场将近十年的战役中。”

  萧千俞凝视着姬白钦,姬白钦说起往事的时候,眼中有崇敬、有期待、有惋惜,亦有无可奈何。

  “你外祖父上了年纪,边关镇守便交给了阴阳将军,再后萧家便有了你,你入太傅宫与本王说那些话之后,本王便去了边关,彻底掌兵之后,父皇便将你舅舅调回了都城任职。本王当初认为父皇有私心,他怕你舅舅倚老卖老不肯听本王的话。后来才知晓,他是在给本王活命的筹码。他在蓝氏的压力下立了姬白羽为太子,为了护好本王,瞒着所有朝臣送往了边关一道秘旨,是漠北军全权归本王调派的圣旨。他将漠北军从皇权中划了出去。”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心中疑问显而易见。

  “若通俗一点的讲,就是本王私兵的意思。可他又以镇守漠北为名要朝廷出军饷。”

  萧千俞震惊,姬白钦继续道:“这也是姬白羽为何不敢明目张胆要本王手中兵符,转而一直惦念你外祖父燕山阙兵权的原因。本王并非拥兵自重,他深知本王拿着父皇的圣旨。”

  “难怪你说他母亲会将他毁在了后宫争宠中,如此偏爱一位皇子,任谁的内心都无法释怀。你母亲可是她母亲害的?”

  姬白钦摇了摇头,“父皇一直将母妃守护得很好。母妃宫殿的侍从都是父皇亲自挑选的亲信,护卫就有百十来人,有独自的膳房、浣洗房,纵然他母亲是皇后,也是无召不得入内。母妃薨逝时父皇和小九就在身侧,确实是突发意外难产而死。”

  萧千俞环住了姬白钦,这个拥抱最为实用,姬白钦的心顿时没那么哀伤。

  须臾,萧千俞挪开,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兔肉送到姬白钦唇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好吃的心情就好了。”

  姬白钦眼尾带了淡淡的笑意,张嘴接了。萧千俞提了酒坛,给姬白钦倒上一盏,自己也倒上一盏,“我与你好似除了交杯酒还未曾一起饮过。这一盏,我敬你。”

  姬白钦接了,看着萧千俞将酒送入喉,自己也一碗干了。

  没多久,又有将士端着酒来。

  萧千俞叹了一口气撇嘴,姬白钦笑了笑,“可要本王帮你?”

  “不必了,今日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若是不能如意,这几日怕是日日要来。”

  “那你可还能喝?”

  萧千俞顿时起身,“怕是得我排空了肚子先。”

  “丹平!”

  丹平跟纪辰几个喝得云里雾里的突然听得姬白钦一声唤,顿时从桌子那头翻了出来,随后快速跑到了姬白钦面前俯首。

  顷刻还扯了个嗝。

  “悦阳不熟悉这军营,你带他先去如厕。”

  丹平应下,萧千俞便起身跟着远去。

  待二人转了角,姬白钦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纪辰,纪辰顿时整个身子都不自在了。

  “王爷您瞧我干什么?我啥也没干呐我。”

  “啥都没干,跟王妃喝了两坛子酒,好得很啊,本王也有两坛子等着你。”

  “王爷,不带您这么欺负人的。”

  姬白钦笑了笑,唤了茗阳道:“赏纪辰两坛子酒,今日不喝完不许回营。”

  茗阳幸灾乐祸的应下,随即挪到放酒的地方选了两坛子最大的提过去。

  纪辰立马爬起来要跑:“你这是要寻我报仇啊?”

  茗阳边走边道:“纪将军哪里话,怎么叫报仇呢?这叫敬重。上次你救下了我,我都没跟你喝上,王爷大喜我又得执勤没喝痛快,正好今日补上。”

  茗阳将酒甩过去,两步上前拦了纪辰的路,刚好接着落下来的酒坛。

  “纪将军,哪里跑呀?”

  “哎哟!哎哟!我怎么摊上你们两兄弟?”

  茗阳笑着将纪辰拽了回去,姬白钦笑着看向萧千俞方才消失的地方。

  少顷,丹平领着人回来了。

  姬白钦观察着萧千俞的步态,能走,但步子不再是直线。

  将士看见萧千俞回来,顿时朝姬白钦这边靠,待萧千俞近身时,便有好些酒盏递了过来。

  姬白钦道:“一人一碗,敬完了也差不多了,王妃的酒量不好脾气也不好,待会儿醉了追着你们打本王可管不了。”

  众人得了令,齐声应下道是。

  萧千俞瞥了一眼姬白钦,眉宇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这也勉强算是给他挡酒了吧。

  “王妃,属下敬您。”

  萧千俞接了酒盏,与人共饮。

  待一圈人轮下来,萧千俞感觉自己又饱了。

  待最后一人离去,萧千俞顿时蹲下了身子朝姬白钦连滚带爬得过去。

  姬白钦伸手将人一下子拖拽进怀。

  “你还真就看着了?”

  “本王不该看着吗?可本王问过你,可要挡酒。”

  萧千俞撇嘴,“竟然还不认错。”

  姬白钦拿手在萧千俞面前晃了晃道:“醉了?本王这是几根手指?”

  萧千俞抓着姬白钦得手,一根一根得数,须臾道:“三根。”

  姬白钦舔了舔唇难掩笑意,“真聪明,三根数这么久。”

  “你老是晃,它有重影。”

  “还认识本王是谁吗?”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片刻后道:“姬白钦,嘿嘿,夫君。”

  “再唤一声。”

  “嘿嘿,媳妇儿。”

  “不对,唤……夫君。”

  “哎,媳妇儿。”

  萧千俞一把抱住了姬白钦,大声吼道:“媳妇儿。姬白钦是我媳妇儿。”

  姬白钦顿时扒拉萧千俞的手,奈何萧千俞醉酒后抱人抱得死,察觉有人阻止他抱姬白钦,不仅收紧了手还加大了力度。

  因为萧千俞的声音已经有人朝姬白钦看来,然就在姬白钦打算将萧千俞扒下捂上嘴时,萧千俞猛然起身,将姬白钦就那样拦腰抱起,随后一脚踩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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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下雪了?

  “我告诉你们,我萧……”

  在千钧一发之际,姬白钦伸手捂住了萧千俞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了萧千俞揽着他背脊的手,一仰身立了起来。然萧千俞却在此时舔了舔他的掌心。

  丹平茗阳跟着众人目光看去。萧千俞在扒拉姬白钦的手,再次吼道:“我……”

  姬白钦顿时吻了上去,场面顿时安静,须臾爆出雷鸣般的起哄声。

  好一会儿,姬白钦才慢慢松开,还时刻注意萧千俞是不是又要闹。

  然萧千俞带了几分娇羞的探向自己的唇,那睫毛扑朔的颤了颤,脸颊的晕红染开。

  萧千俞抬眸,愣愣的看着姬白钦。

  正在姬白钦欢喜这深情的目光时,萧千俞顿时转头看向将士道:“看见了吗?我媳妇儿亲我了。”

  就那么一瞬间,萧千俞便从姬白钦身侧跑来,逮着一个人便说我媳妇亲我了。

  姬白钦捂脸,追上去提了萧千俞往肩上一扛道:“王妃醉了,本王带他先回去。”

  说完便朝着主营去。

  等到姬白钦走远,纪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那笑声便再也止不住了。

  姬白钦听着纪辰的笑声,缓缓的捏紧了手,暗暗在心中道:下一次定要赏他四坛子堵嘴。

  “姬白钦放我下来。”

  “快到地方了,到了便放你下来。”

  “我肚子搁得难受。”

  姬白钦顿时抚上背脊将人从肩上揽了下来抱在怀中,“现下好些了?”

  萧千俞靠着肩头的头动了动,随及应了一声。

  “现在倒是安静了。”

  “姬白钦,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他们都知晓的。”

  “可我想亲口告诉他们,你,姬白钦,是我的。”

  姬白钦嘴角嵌了笑意,“那你别趁着酒意,明日本王让人集合,你一个一个挨着说,好不好。”

  萧千俞揽了姬白钦的脖子,迎上去在侧脸落下一吻道:“好。”

  姬白钦顿时不怀好意的看向萧千俞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会说话不算话?”

  “决不食言。”

  “本王不信,明日你酒醒了便忘了,不如这样,你与本王立个字据。”

  萧千俞微微蹙了蹙眉,“你不信我。”

  “信,可本王怕你忘了。”

  “那便给你立个字据,你可要说话算话,让他们集合,我一个一个说。”

  “好。那若你明日食言了怎么办?”

  “我不会食言的。”

  “本王是说假如。”

  “那……那你想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笑着将人抱进屋挪到桌前放下道:“那先给本王立个字据。”

  萧千俞晃晃悠悠的提笔,随及落下一行字,姬白钦难掩笑意,等着明日看萧千俞清醒了之后要怎么办。

  “还得写上,若做不到,那便随姬白钦,尝遍司春集。”

  萧千俞继续写,嘴里还重复的念叨:“随姬白钦,尝遍司春集。”

  “落字,画押。”

  “还要画押?”

  “那你醒了不认怎么办。”

  “你真小气。”

  待萧千俞签字画押后,姬白钦拿着字据看了看,随后满意的收起。

  不得不佩服萧千俞,醉酒了这字还写得工整。

  须臾,萧千俞道:“什么是司春集。”

  “想知道?回府的时候,本王给你看。”

  萧千俞点头道好,然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

  姬白钦重新揽了萧千俞的手,将人抱上了床,随及除了靴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想睡了吗?”

  “嗯,头晕。”

  “可本王还有些事想问你。”

  “你要问什么?”

  “怎么以往宫宴,都不见你饮酒?”

  “不喜欢。”

  “那你还去竹林流觞?”

  萧千俞缓缓睁开了眼睛,姬白钦又道:“为何你今日愿意?是因为本王吗?”

  萧千俞抬手抚上姬白钦的脸,应了一声,“因为你在身侧,我安心。”

  姬白钦蹙眉,果真如他所想,并不简单。

  “那可以告诉本王,为何没有本王的时候你安心,不喜欢饮酒吗?”

  萧千俞沉默,须臾神情好似变得有些忌惮和痛苦,姬白钦顿时将人抱住道:“别怕,本王在呢,本王在呢。”

  萧千俞忽而哭了起来。

  “怎么了?”

  萧千俞哭得更大声了。

  “本王错了本王不问了,别哭别哭啊……”

  萧千俞抽泣,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

  “本王知错了,王妃大度,不跟本王计较好不好?”

  萧千俞带着泣音应了一声。

  姬白钦心疼的帮着擦了眼泪,嘴角却带了一丝笑意。萧悦阳的性情反映在萧千俞身上,还当真是像。

  将人哄好,姬白钦就顺着萧千俞的背脊安抚,但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殆尽,萧千俞如此反应那便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让萧千俞从此无法释怀。

  姬白钦叹了口气,心下更纠结了。

  萧千俞的抽泣动作渐渐少了,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刚在姬白钦认为萧千俞睡着的时候,萧千俞的手缓缓环住了他的腰,随后他听到了一个极为低的声音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姬白钦微愣,萧千俞继续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对,本王知道了,本王不会不要你的,本王会一直在你身侧。”

  姬白钦松开些许,萧千俞睁着一双大眼睛真仰目盯着他。

  “你说真的?”

  姬白钦捧上萧千俞的脸,无比认真道:“真的。”

  萧千俞垂眸,眼泪在眨眼间滚落。

  “我其实不是不喜欢喝酒,就是因为喝了酒,姬白羽才……才将我困在了东宫。我怕雷霆,是因为那日正下着雨。他悔了我……”

  “你说什么?”

  “他悔了我……”

  姬白钦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萧千俞收紧了手,“你方才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怀中的萧千俞有些许抖,姬白钦的脑子一瞬间炸了。

  萧千俞和姬白羽,不是两情相悦吗?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吗?

  “不要离开我。”

  姬白钦一把搂紧萧千俞,力道似乎想将萧千俞揉进自己的身体。

  “不哭,不怕,本王不会离开你的。”

  萧千俞应了一声,接着便抽泣了一下。

  被被子覆盖的地方,姬白钦蜷紧了手。

  屋外突然挂起了一阵儿寒风,纪辰合着众人皆打了一个冷颤。

  “起风了?”

  茗阳抬头望向上空,黑暗中有白蒙蒙的东西落入视线。

  丹平伸手接了,冰晶在指尖化开:“下雪了?”

  虞山桥也在同一时刻接了雪花,须臾他扫过白青回几人,道:“落雪了?”

  几人同时抬头看向上空,须臾辰明道:“是下雪了。”

  鹿闻道:“将桌子上的酒喝完便走了,悦阳醉了,今夜又有守备军执勤,你们都不用候命。早些回营帐暖着。”

  几人应着。

  丹平将手中酒坛的酒喝完便起了身扭着腰身道:“这几日赶路太累,我先走了。”

  茗阳也跟着起身,纪辰忙拉住人道:“你走了我怎么办?还剩一坛子呢。”

  茗阳指了一圈的将士道:“每人赏一碗不久解决了,王爷回了营帐,又不知是不是你饮完的。”

  “你们这事在教唆我欺骗王爷。”

  丹平回身笑了笑道:“那你就自己喝完,我们可不能陪了,明日王爷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派遣,我的直觉告诉我,应当早睡。”

  茗阳附和道:“我的直觉也这样告诉我。”

  “是吗?我的直觉怎么告诉我王爷要陪王妃睡到午时才起呢?”

  两人靠近,皆朝着纪辰笑了笑。须臾便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

  刚走到篝火旁侧安静些的地方,有快马声来。

  丹平茗阳顿时转身看向军营门口,那马匹在门口停留片刻后便策入。

  待人和马走到火光照亮的地方,两人才看清,是驿人。

  两人顿时看向他马背上鼓鼓的囊袋,须臾转身朝着篝火处大喊,“驿人来了,有家书到了。”

  听到这声喊,众人顿时都丢下了酒盏朝这处围过来。

  秦香悦被蜂拥挤过之后,身侧的酒色皆消失,空无一人。

  虞山桥也有冲过去的冲动,但他知道他的家书不会送来守备军。

  “哎……”

  鹿闻搭上虞山桥的肩道:“叹什么气?过段时间回王府,说不定你的就来了。”

  “就你好,家在都城,能随时回去看看。我一月能回去一次就不错了。”

  “这哪能比呢?要不,你快些升个品阶,让衙门给你准允,在都城凑钱买座宅子,这样不就能将你父母接过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都城宅子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光就着父母怎么成,族中老小我不管了?”

  “也是,拖家带口的,太麻烦了。”

  白言伯看向孤零零看着将士发呆的秦香悦道:“秦娘子,要不来我们这边,这家书抵万金,现下他们可没空理你,过来与我们喝上几盅?”

  秦香悦挪了步子,朝虞山桥几人靠过去,须臾落座在白言伯身侧撑着手看向白青回。

  白青回被秦香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眸寻了新的酒盏给秦香悦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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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家书

  秦香悦笑嘻嘻的接过之后转向虞山桥道:“虞副尉,这几位瞧着面生,是新来的近卫?”

  “来了许久了,只是秦娘子没有见过。”

  秦香悦将酒盏与白青回碰了一下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白青回。”

  “白家?王爷母家的那个白家?”

  “是。”

  “啊——难怪,这身高跟王爷差不多,长得也俊朗,可许了娘子?”

  白青回捂嘴咳嗽了几声,道:“那个……那个……还未曾定亲。”

  “还未曾定亲啊?”

  鹿闻将白青回一把扯到另一侧,递上酒道:“秦娘子,我敬你。”

  秦香悦瞄了一眼脸红扑扑得白青回,笑了笑道:“鹿副尉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他说话呢?”

  “秦娘子你要是再说就要上手了,不怕王爷出来正好瞧见吗?”

  “王妃醉了,哪有时间管我。”

  ”青回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你这样下去,我怕他追着要对你负责,再说,他虽未定亲,但有了喜欢的姑娘。”

  “呀,那不好意思,你早说呀,害的我瞧着心扑通扑通的。”

  白青回拱手,又立即端起酒盏俯首:“抱歉,这一盏给秦娘子赔罪。”

  秦香悦笑着道:“不妨事儿,你喜欢的娘子是谁?王府里的吗?”

  白青回轻咳了两声,应下道:“是。”

  秦香悦直接给白青回竖起了一个拇指,转头便瞄向了白言伯。

  她将手一撑,带了几分媚态,抬手便落在白言伯胸前顺着往下滑,道:“这位将士呢?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白言伯,秦娘子好。”

  “白言伯,你是长兄?”

  “是,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秦香悦靠近了些,几乎要揽上白言伯的脖子了,“你弟弟妹妹可好相处?”

  “还……还行。咳咳……那个,秦娘子你与人说话都靠这么近吗?”

  “不靠近些,我怕你听不清。”

  “那个,我听得清。”

  秦香悦挪远了些,笑着道:“这腰腹真结实。”

  白言伯顿时红了脸,辰明一口酒卡在喉咙,连连咳嗽。

  “喝个酒你都能呛着?”

  云展边抱怨边给辰明顺气。

  “这位公子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酒呛了喉。”

  “他瞧着挺小,叫什么?多大了?”

  “辰明,今年十八了。他是我姐夫云展。”

  秦香悦朝云展微微颔首,又道:“十八了?虚岁?”

  “是,虚岁。”

  “那你年长我一岁。可你瞧着比我小。真让人羡慕。”

  “咳……这,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整日被管着。”

  “哎呀你还小,不懂,女人的花容月貌就那么几年,你们这些男人,就光惦记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旦人老色衰,就没人会喜欢了。”

  虞山桥道:“秦娘子说哪里话,你才十六,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呢。”

  “我又不是说我。”

  白青回捂嘴笑。

  秦香悦偏头看过去,笑着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白青回收了笑容,耳尖也有些许泛红,拱手道:“谢秦娘子夸奖。”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白青回?!王爷近卫可有叫白青回的?”

  白青回回头看向人群,顿时站起身大声回道:“我,我叫白青回。有何事?”

  “有你的家书,驿人经城阳来的。”

  家书?白青回顿时跑了过去,虽不知谁回给他家书,但此刻确实异常激动。

  “白言伯,也有你的。”

  白言伯也立马起身跟了过去。

  二人在人潮外围等了片刻,驿人便将书信递了出来,经过将士的传送到了二人手中。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白言伯的是父亲的来信,上面写满了对他的思念和叮嘱,每一个字都在冬季透着暖意。

  然白青回收到的却是继母的来信,说他去了都城常年不在家中,屋子空着怪可惜的,弟弟长了些个子,瞧中了他的屋子,想将他的东西挪去西苑的偏房,让弟弟住主屋。言语中还冷嘲热讽说什么给一个男妻当侍卫丢了白家的脸,为了留在都城当真是恬不知耻。

  白青回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被他继母如此对待,对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气愤的是,家书的最后,他的继母提到了他的妹妹,说是到及笄的年岁,等行了礼拜了祖宗之后要给她说一户人家,让他赶回去见她妹妹最后一面,而日子,就在五日后。

  白青回捏紧了手中书信,颤着身子转向没人的地方,那双眸子充满了有心无力的颓败感。

  按照他继母的作风,不会给他的妹妹说一门好亲事,因为她也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他的儿子,都要压他们兄妹一头。

  “青回?青回?你家书上写了什么?”

  白青回顿时将家书藏进怀中,道:“没什么。寻常问候。”

  说着便朝虞山桥他们走去,白言伯愣愣的看着人走远,须臾也将家书藏于怀中,叹了口气道:“准是他那继母又给人找不自在了。”

  白言伯眼珠一转,拳掌相合,心下已经有了些主意。他快步跟上白青回,也回了原来的桌。

  秦香悦朝着二人笑,道:“可真的是家书抵万金?”

  白青回淡淡的应着,白言伯攀上白青回的肩道:“是啊,万金都不换呢。”

  “万金都不换啊?”秦香悦眉目中突然透出些哀伤,“我尽然不知军中家书如此让人惦念。”

  是不是她这么些日子从未给秦朗去过一封书信,所以他一直觉得愧疚,一直认为她恨他,他写了那么多书信,却从不敢寄出来,他是不是怕她把这些书信直接扔进火盆。所以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将书信送到她手中?

  辰明道:“秦娘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兴致低了?”

  秦香悦抬眸叹了口气道:“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也曾在军中,我竟不曾给他去过一封书信。”

  虞山桥瞥了一眼秦香悦,须臾看向鹿闻,二人打哑谜示意,秦香悦说的是他的哥哥吧?

  鹿闻也想不到其他人,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辰明道:“那你现在写也行啊,你瞧那驿人的马下去了,这雪也大了,他应当明日才走了。”

  秦香悦垂眸,道:“来不及了,他——战死了。”

  战死?虞山桥看向鹿闻,不是她哥哥?

  秦香悦什么时候还认识了旁的将士?难道是天香楼中的裙下臣?

  王爷不会……被……

  鹿闻靠了一下虞山桥,小声道:“此事不可跟王爷说,亦不可让王妃知道。”

  虞山桥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秦香悦,秦香悦端着酒喝,一口饮完,又露出笑容与辰明云展说笑。

  虞山桥松了一口气,在心中默默认为秦香悦应当只是感慨,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桌上酒半炷香便分完了,将士回来时,虞山桥已经带着人走远。

  白言伯与白青回一个营帐,白青回入睡有了鼾声后,白言伯偷摸着下床,从白青回的衣衫中寻出了信件,他轻手轻脚的挪出营帐,跑到火盆旁就着光亮看信,半晌,也捏紧了拳头,“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秦香悦靠着木头墙道:“不是家书抵万金吗?你怎么一股子怒意想要杀人?”

  白言伯顿时转身,他虚起眼睛往黑暗处瞧,秦香悦缓缓走了出来。

  “秦……秦娘子?你怎么还没睡?”

  “喝了酒一身臭烘烘的,我寻了伙房烧水打算沐浴呢。”

  “那……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儿并不总要,别转移话题,怎么这样气愤?”

  白言伯顿时将书信往身后藏,“那个……没什么?我先回营帐了。”

  秦香悦快速上前,在白言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从他手上抢了信件。

  白言伯手上落了空,转身时秦香悦已经回到火盆旁开始看信件了。

  “秦娘子。”

  “站在那儿别动,你打不过我的,信件瞧完了我自会还你。”

  “秦娘子,你这样看旁人家书好像不妥。”

  “那你偷看别人家书就妥了?”

  “我……”

  秦香悦笑了笑,继续看信,看完之后她瞥了一眼白言伯靠近,手便缠上了白言伯的腰,道:“你若开口,我能帮你。可要我帮?”

  白言伯咽了咽喉,“秦……秦娘子你别这样。”

  秦香悦这才意识道自己的手,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养成习惯了。来天香楼的人,都喜欢我这般待他们,你不喜欢吗?”

  白言伯尴尬的低头,他说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毕竟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秦娘子有什么办法?”

  “你只需说,要我帮还是不要?”

  “那我如何报答秦娘子?”

  “报答这事儿往后再说,事情成了,再谈不迟。”

  “那我得告知秦娘子,属下不能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秦香悦嘴角微挑,“那便是应下了。家书我留下了,明日便帮你解了这难题。”

  “可……可青回要是醒了发现这信件不见了,我难说啊。”

  “这么肮脏的东西留在身侧做什么?脏眼睛。你如实说便好了,就说被我抢了。对了,这信件我看得差不多,但不明白白青回的意思,他是像赶回去见他妹妹还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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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二哥,王爷又欺负我

  “信中提到的这个妹妹是青回的亲妹,他继母的心思什么都要压着他,所以青回定担心他妹妹所托非人。”

  “那我知晓了,你跟青回一样有心上人吗?”

  “我并无心仪之人。”

  “那你见过他妹妹吗?”

  “年幼时见过,也只见过一两次。”

  “那你觉着他妹妹如何?”

  “温婉大方,长得也很漂亮。”

  秦香悦笑了笑,“这样的人若是与你说媒,你会应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

  “我只问,你会应吗?”

  须臾,白言伯应了一声。

  秦香悦笑了笑,“那我便有主意了,你且等着。”

  “秦娘子可不能开玩笑,当真能解了这事?”

  “放心吧,这说媒的时间不是还有五日吗?明早我就给你分晓。”

  秦香悦手指一扬示意白言伯转身,白言伯在迟疑片刻后最终转身朝营帐去。

  秦香悦攥着这份家书,感叹道:“都是一个爹养的,怎就差别这么大呢?哎,到底是没娘的孩子,爹不疼。哼,我秦香悦最看不得这些,若是打一顿能解决也就罢了,不如寻二哥想法子吧。”

  秦香悦想罢,转而将信件塞入衣袖中转身去了伙房。

  第二日一早,秦香悦便跑到姬白钦营帐外与将士斗武,还特意将声音弄得很大,还果真将姬白钦吵醒了。

  姬白钦出门的时候一脸黑线,秦香悦嘿嘿的朝着人笑了两声道:“王爷您醒了?”

  说着朝屋内瞧,看了半晌道:“二哥醒了吗?”

  “你这叫得跟杀猪似的,能不醒吗?”

  

  “醒了啊,那不打了不打了,我要跟二哥一起吃饭。”

  秦香悦说着转身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端了朝屋子冲去,姬白钦双眸微凛,一把提了秦香悦,“你二哥穿衣呢。”

  “啊?哦,二哥,你穿好了吗?我来送吃食。”

  “好……快好了,等一下。”

  须臾再传出一声好了。

  姬白钦手上力度大,秦香悦嘤嘤两声道:“二哥,王爷又欺负我。”

  “姬白钦!”

  姬白钦顿时松了手,秦香悦做了个鬼脸,全当没看见姬白钦心不甘请不愿的样子,直接冲进了屋子。

  萧千俞刚系好腰封都还没洗漱,瞧见秦香悦冲进来顿时正了正衣冠。

  “你怎得起这么早?”

  “念着二哥,所以起的早。”

  姬白钦正好站在门口,萧千俞清了清嗓子道:“屋外冷,快过来用膳。”

  姬白钦步入屋子,周身都带着低气压。

  萧千俞快速洗了把脸擦了水,再净口。

  秦香悦完全没理会,待萧千俞入座,她便一个劲儿的朝萧千俞靠,边靠边分递吃食。

  姬白钦拿着筷子就朝着秦香悦头上敲,秦香悦捂头,一脸委屈的看向姬白钦。

  “用手抓什么?你是野人吗?好好的一个女儿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见男子还上手,本王给你两筷子还是轻的。”

  “二哥——”

  “好了,悦儿的手又不脏,更何况这个仅用筷子怎么弄得断。”

  “你们两什么时候一口一个悦儿一口一个二哥的?怎么结拜的本王怎么不知?”

  萧千俞抿笑,道:“一会儿就结拜,反正我现下除了王妃这个虚名,身后也没什么靠山,你不是将他当做妹妹吗?以后我妹妹,不也是你妹妹。”

  姬白钦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往后仰了仰,然还是一脸严肃的盯着秦香悦,盯着秦香悦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要是敢对你二哥上手,本王就直接把爪子给砍了。”

  秦香悦默默的挪远了些,还将爪子收敛了些。

  姬白钦瞧着,伪装的怒意方才减了几分。

  “二哥吃这个,小酥肉很香的。”

  姬白钦顿时伸筷子将秦香悦夹的丢回了她碗中,另外给萧千俞夹了一块。

  “王爷你这妒生的也太无理取闹了。”

  “吃饭就闭上嘴,你要是再如此本王就将你直接丢出去,你蹲门口去吃。”

  秦香悦又瞥了瞥嘴。

  萧千俞提了筷子给秦香悦夹菜,道:“别理他,二哥才不会赶你。”

  “要不二哥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对谁好,王爷就觉着谁是他路上的绊子。你瞧那眼神,恨不得一下子掐死我。”

  “姬白钦不会的。他如此是因为你与他想象中的妹妹相差太远了,他觉得女儿家就该温温柔柔落落大方,他身侧伺候的侍女皆是如此,你瞧旁人他可有这般严厉的说过?他只有对小九才会如此。你应当欢喜。”

  秦香悦瞄向萧千俞,又瞄向姬白钦,一双眼睛探寻的动来动去,姬白钦清了清嗓子道:“瞧什么?还不快吃一会儿都冷了。”

  说着还将一块肉夹给了秦香悦。

  “二哥是说王爷刀子嘴豆腐心?”

  萧千俞笑了笑并未多言。

  三人用了膳,萧千俞放下筷子道:“说吧,寻我有什么事?”

  秦香悦惊诧,“二哥你知道我寻你有事?”

  “寻常你可不会如此忤逆姬白钦,还是当着他的面与我献殷勤。”

  秦香悦干笑了两声道:“确实有一事想问二哥的意思。”

  “与我和王爷打一杯茶,再说,要是姬白钦这茶喝的不如意,那边不允。”

  “啊?”

  萧千俞看向茶具,示意人去。

  秦香悦瞄了眼姬白钦,慢吞吞的爬起来朝茶具去。

  姬白钦顿时挪近了位置,拉上了萧千俞的手。

  “一大早上就预谋,只是不知这求的是自己,还是给旁人。”

  “本王赌给旁人。”

  “为何?”

  “昨日他与将士处得不错,晚间又来了家书,今日来求,必然是归家之事。定是哪位将士家中出了什么事。”

  萧千俞注视姬白钦片刻,转而看向秦香悦,须臾道:“你要允还是不允?”

  “边境无征战,都城无异变,守备军只是备军,可以允。再说,将士无故不会请命归家,除非出了天大的事。”

  萧千俞点了点头,“那我知晓了。”

  “本王好奇的是,只是归家寻纪辰便可,为何告知了秦香悦还递到了本王面前?”

  萧千俞笑了笑,道:“定是你这个好妹妹想要自告奋勇,应诺了别人,不然今日怎得这般殷勤。”

  姬白钦目光落到萧千俞身上,“说到应诺,昨日你也应诺了本王一件事。”

  萧千俞疑惑的看向姬白钦,“我?我应诺了何事?我昨日醉了,应诺的事不能作数。”

  姬白钦笑,“本王就知道你要耍赖,本王可是有字据的,你想不想瞧瞧?”

  “你竟然还让我立字据?姬白钦你……”

  “本王不就是怕你耍赖吗?”

  “我瞧着这应承的不像什么好事,我应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

  “这事稍后,先看秦香悦卖什么关子。”

  少顷,秦香悦端着茶朝二人来,放下后轻缓缓的推到面前。

  姬白钦端了茶,一观二闻三品,的确有几分心思在里面。

  秦香悦盯着两人神色,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萧千俞道:“说吧,有何事?”

  秦香悦快速从袖子中掏出一卷纸,将纸展开递到萧千俞面前。

  “二哥,我觉得他这个继母欺人太甚了,能不能寻法子教训教训他。”

  “本王允了,你直接去将人打一顿吧,这个你擅长。”

  “要是打一顿能解决那倒是好,可若弄巧成拙了呢。那毕竟是他长辈。”

  “哟,你什么时候敬重起旁人的长辈来了。”

  “王爷您怎么这样说我。”

  “本王说的不对吗?”

  “二哥——”

  “好了你两别吵了,这,毕竟是青回的家事,我们不便多过问,但我亦不喜旁人欺负我弟兄,早就知他在家中难熬,但没成想继母这么明目张胆不知分寸,竟然还敢编排诰命。”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道:“五日?城阳离此处远吗?”

  “不远,去往别院再往前三十里便是。”

  “青回的妹妹及笄,我们受青回邀请前往,应当合理吧?”

  “你想去?”

  “自然想去,也想让他们看看我这个男妻是如何让青回丢脸的。悦儿,你去回了青回,我和王爷皆受他之邀去往祝贺。”

  秦香悦欢喜,立马爬起身朝萧千俞和姬白钦深深鞠了一躬:“谢王爷,谢二哥。还有,他妹妹的亲事,我觉得白言伯就挺合适的。”

  说着便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待秦香悦走后,萧千俞道:“小小年纪,竟然还做起了媒。姬白钦,我第一次有了想让人匍匐在脚下的念想,不知我那诰命服有没有带上。”

  “主子出门,属下都会备着官服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些突发的情况。你想如何做,本王皆在你身侧。”

  “不如何,就是拿官威吓吓人。若是还不知分寸敢顶嘴,那边赏些巴掌。内宅是不是这般铲斗的?”

  姬白钦笑了笑,道:“本王不知。”

  萧千俞瞥开眸子道:“我亦不知,那边先这样吧。要是我压不住,你再来。我觉着你往那儿一站,脸一垮,他们都得求饶。”

  “这话说得本王好生吓人。”

  “我昨日应承了你什么,现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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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九章 狩猎

  姬白钦舔了舔唇,带着诡秘的笑意将字据拿了出来。

  萧千俞要接,姬白钦道:“只能用眼瞧,本王怕你耍赖给撕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无赖?”

  “这跟你的为人没关系,主要是本王特别在意。”

  萧千俞更疑惑了,须臾,姬白钦将字据展开,萧千俞盯着看了三遍,最后目瞪口呆。

  姬白钦抬手将萧千俞的下巴合上,幸灾乐祸道:“怎么样?王妃二选一,要一个一个说呢,本王就立马召集将士,若是毁约便……”

  “什么是司春集?”

  姬白钦沾了茶水写字,边写边道:“司春,又名思春。就是你看见字时想的那样。”

  萧千俞咽了咽喉,“姬白钦,你当真是只老狐狸,千年老狐狸,你怎么能趁着我醉酒,让我写这般不平等的字据?”

  “昨日你自己要给本王立字据的,见谁抓谁说我夫君亲我了,本王可是力挽狂澜将你从将士堆里掏了出来,才没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本王将你拧走,你还哭着怪本王不让你告诉别人,本王是你的。”

  萧千俞蹙眉,他有这样吗?

  昨日散乱的记忆一晃而过,好似他真在姬白钦怀中说过这话。

  萧千俞心里苦,百口莫辩。

  “想起来了吗?可还有印象?要是没有,本王可以从你撒泼的地方再带你演绎一遍。”

  “不必了。”

  “那你如何选?”

  萧千俞偏开头,丢人这种事,还是不要在外面了吧。

  “要反悔?”

  萧千俞迟疑,姬白钦道:“那本王唤纪辰来召集将士。”

  姬白钦说着便往门口走,萧千俞在姬白钦走到门口的时候快步追上去拉住了人,“别出去,我……”

  姬白钦回身抱住人道:“本王逗你呢。”

  “啊?”

  “字据不假,但本王也不想你为难,所以,应了本王?你不喜欢的,就跳过如何?”

  萧千俞顿时红了脸低头,“原来你……”

  姬白钦揽着人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应了本王可好?”

  “亏得你用这些心思。”

  “不花些心思,怎么抱得美人归?别恼本王,今日带你去打猎如何?”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些甜头?”

  “本王知错了,不该对你耍心思。要是你解气,本王再给你揍一拳。”

  “哼——”

  “好王妃……好夫君……”

  “罢了,松开,一身鸡皮疙瘩了。”

  “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那本王去安排人出营狩猎?”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便松了人唤了丹平,道:“带上昨日看的弓出营狩猎,不用纪辰跟着,叫上近卫就成,还有,顺带叫上王妃的护卫。”

  丹平俯首应下,立马跑远。

  茗阳目光跟着丹平走远,王爷这意思是要试弓箭?

  萧千俞转而挪到了水盆前,就着水中倒影束发带冠。

  姬白钦回身瞄了一眼萧千俞,抬步出屋子,随后朝茗阳勾了勾手指,待茗阳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道:“本王改进兵器的事暂不能让外人知晓。姬白羽的人守着军营没问题,跟着去看狩猎的,全当成猎物杀了。”

  茗阳俯首应下,姬白钦继续道:“别让王妃发现。”

  茗阳再次应下,姬白钦便摆了摆手,茗阳挪开了些距离唤了近卫。

  一夜风雪,屋子外现下白茫茫一片。

  姬白钦回身看向萧千俞,这样的天气打猎,他可得跟紧了萧千俞。

  两刻钟后,丹平来回话,说队伍已经准备好,姬白钦起身,丹平快速从旁侧拿了大氅给姬白钦系上。

  姬白钦转而拿了萧千俞的大氅给他披上,随后牵了带着往外走。

  二人走下楼梯,姬白钦带着几分笑意看向萧千俞道:“本王今日有些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何事?”

  “等你试过之后,再与本王细细说。”:

  “弓箭?还是马匹?”

  “我家王妃真聪慧一点就透,弓箭。”

  萧千俞看向近卫,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弓上,须臾转而看向背上箭篓。他伸手想取一只箭,姬白钦转而拦在面前挑开了他的耳发道:“有眼睛盯着,不宜取箭。”

  萧千俞立马明白,转而帮姬白钦整理衣衫。

  纪辰站在不远处叹了一口气,道:“哎呀,你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吧,王妃还是个男的。我们的王爷怎么就被王妃迷得神魂颠倒了啊?难道这美人说的不只是女子?”

  鹿川和原白捂嘴笑,须臾,鹿川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王爷这是在给女子正名。”

  原白附和道:“就是,历史上什么红颜祸水,祸国妖姬,说不定压根儿就不关女子的事,逃不过的美人关,可不都是女子。”

  “哎哟——哎哟——难道本将军也得把爱好改改?”

  纪辰说完便转身看向鹿川和原白,两人顿时正色。

  鹿川道:“将军,我可不喜男色,你别瞧我。”

  原白道:“我……我也不好这一口,我还定亲了将军。”

  “切,说的好像本将军能看上你两似的,也不瞧瞧你两那脸,跟锅底抹了油,大田里种了庄稼似的。”

  秦香悦一下子笑出了声,三人顿时看了过去,秦香悦快速将笑意压了回去,支支吾吾道,“那个……嗯……那个……我能跟着取打猎吗?”

  三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道:“不能。”

  “啊。那……那算了。”

  秦香悦转身走远,纪辰摸着下巴道:“本将军能瞧上的也是这样细皮嫩肉的,你两也好意思。”

  “将军,人家都吓着了,你那双眼睛可别往人身上瞄了。”

  “吓着了吗?”

  纪辰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的自我怀疑。

  鹿川应着,“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可不就吓着了。”

  “你说谁横眉怒目?你说谁凶神恶煞?”

  “我,嘿嘿,将军我说我。”

  纪辰抬手给了鹿川一拳,鹿川双掌挡了,朝着人嘿嘿傻笑,“将军息怒,息怒。”

  纪辰转身,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当真吓人吗?”

  是不是这样才吓着那些小姑娘了?全都拒绝了他?

  “要不刮一下胡子?”

  纪辰思索着,自顾自的往自己的营帐走。

  “将军?将军?”

  原白敛笑,“将军不会生气了吧?”

  “将军生什么气,应该是自我怀疑去了。哎,王爷和王妃上马了。”

  两人顿时正色上前,须臾俯首在姬白钦身侧道:“王爷狩猎几时?”

  “入夜前回来,一个时辰后,派人去林子中收集猎物。”

  “是,恭送王爷、王妃。”

  鹿川上前命人将营前障碍挪开,姬白钦扬鞭,马匹霎时跟着冲出。

  队伍奔驰十里入了山林,姬白钦余光瞄向茗阳。

  茗阳俯首,将马匹拉开些距离打了个手势,近卫顿时跟着扯了缰绳倾身,马匹转弯跟上了茗阳。

  丹平窜出些苗头,跟在萧千俞身侧,须臾,近卫纵横散开,将萧千俞和姬白钦围在了中央。

  队伍深入丛林,有了些许野物窜逃。

  姬白钦放缓了马匹等萧千俞,待萧千俞跟上后,两人勒马。

  “跟在本王身侧。”

  “那我岂不是打猎打的不尽兴。”

  “那本王跟着你。”

  萧千俞笑开,提箭开弓,对着远处的鹿便松了弦。

  箭惊了雪,划出声音,麋鹿顿时窜开逃了。

  萧千俞甩鞭策马跟了上去,然追到深处却不见了鹿的踪影。

  姬白钦顷刻抵达,近卫紧跟其后。

  萧千俞回头看了一眼近卫,对姬白道:“他们跟着做什么?不打猎吗?”

  姬白钦笑了笑道:“本王带着王妃来打猎,可没说让他们打猎。他们来只不过是负责护卫。”

  萧千俞瞥向他们手中弓箭道:“你让他们射猎,如何验弓箭?”

  姬白钦道:“可听见了,王妃让你门验弓箭?”

  近卫顿时开弓搭箭,随着丹平一声放,箭雨刷刷的飞向旷野,须臾便听一阵儿定桩声。

  萧千俞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道:“你的试箭不是打猎啊?”

  姬白钦抬手扬了扬,近卫顿时下马没入丛林。

  待人消失之后,姬白钦才道:“感觉如何?”

  “有些震撼。”

  “只是有些?”

  “有好些。那么多箭划过,我第一次见。”

  “若是在漠北的战场,这样的阵仗时刻都有。这弓箭与你在近卫营用的相比如何?”

  “开弓容易些,定点也容易些。”

  萧千俞压了压弓和弦,都是上好的料子。

  姬白钦提了身侧的弓搭上一只箭,接着对准一棵树,松弦须臾,箭羽直接刺穿了树木。

  萧千俞立即看向箭头,指腹轻触,须臾也学着姬白钦一样开弓射箭,待箭羽落定,也刺穿了树身。

  “这箭头,好生厉害!是复氏的箭?”

  姬白钦点头,“复氏做的第一批箭,总共三千支,因为燕山阙的原因,只能送一千支到守备军。”

  “所以你来守备军是看兵械?”

  “是,可这批兵械费钱,你瞧见了,料子都是上好的,虽然比蓝氏的好,可费用高了不止两层。”

  “那便寻可替代的,再寻回收,不是还有弓弩吗?箭羽断了,可做弩和袖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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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章 城阳

  “收回箭欲容易,清理战场便可顺道收回,但再改,颇费人力。”

  “何处为难?”

  “取下箭身,需再重新打磨配上羽和箭头。”

  萧千俞拉着箭仔细看,须臾道:“我记得祥云说过,他们这一支只擅长兵械并不擅长机关术,可不擅长并不代表不会,不如利用简单的机关术,将箭身、箭头、箭尾皆做成可替换的,统一规格尺寸,若只是一部分坏了,便可重新组成新的。这样不用特意费人力去改,也能收回很多完整的箭支。至于那些不能用但又能改的,再寻人力来做。”

  姬白钦脸上有了笑意:“本王今夜就命人快马去传令。”

  “你的近卫来回奔波容易引起陛下猜疑,且小心些。”

  “本王知晓,定小心。”

  少顷,丹平领着近卫折回,几乎每人手中都提着猎物。

  白青回和白言伯折舌。萧千俞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姬白钦一时又不知说什么。

  姬白钦笑了笑道:“练习射箭怎么能不射中猎物,岂不是浪费了箭羽还白跑一趟。”

  白言伯看向云展,数着他箭篓里的箭道:“可是他们并未少箭。”

  辰明跑进道:“将军说了要放回篓子,丢了可是罚俸一个月的。”

  丹平将手中猎物随意丢到一块空地道:“砍些树枝,将此处圈起来,把猎物放进去。标做好了没有?”

  “回将军,来时沿路都留了,守备军的兄弟能寻到。”

  “那便好,动作都快些。”

  近卫加快了步子,接二连三的将猎物扔到了丹平放猎物的地方,随即拿了匕首四处伐木,须臾一个木棍交织的简易笼子便呈现了出来。

  “盯着瞧什么?”

  “打这么多野物晚上应该也吃不完。”

  “谁跟你说要晚上吃的?”

  “不是吗?”

  “野味算是给军中免费备的粮食。将士会将他们腌制以冲军粮,若是有立功之人犒赏,这些便会备拿出来。”

  听姬白钦这般说,萧千俞便释怀了,“上次在城外近卫营,都是悬在树上,不怕野物来偷食吗?”

  姬白钦又笑了笑,“本王铁骑过处,寸草不生。何来野物。”

  “你着话听着像是要将林子中的活物都赶尽杀绝?”

  “带幼崽的不杀,怀孕的不杀,毛没长齐的不杀。”

  “带崽的就罢了,你从何处能瞧出来他们怀没怀孕?”

  “来,告诉王妃为何知晓。”

  丹平刚要说话,姬白钦的手指向了云展,云展顿时上前俯首道:“回王妃,王爷寻了喜野物的护林军户,将林子中能出现的野物生长习性,繁衍习性皆收于百兽录中,狩猎之始,不仅是背下百兽录,通过考核便可执箭。”

  萧千俞回望白言伯和白青回道:“你两不知?”

  二人俯首道:“属下知晓。”

  “近卫营何时教过?我怎么不知晓?”

  “比试之后,在近卫营。”

  萧千俞顿时看向姬白钦,姬白钦有些心虚的撇开眸子道:“本王就在你身侧,自然会提点你。”

  萧千俞还是盯着姬白钦,须臾,姬白钦妥协般的道:“哎,知晓了,回都城本王便叫人给你一本。”

  “这还差不多,要是我失手射中了不该射的,你让我于心何安?”

  “今日本王提点你。”

  “那你跟紧着些。”

  萧千俞打马,丹平命人收笼,转身便跟着上了马。

  姬白钦策马,队伍再次出发。

  夜幕时分,姬白钦顺利回营,纪辰在军中依旧安排了篝火酒宴。这日没有昨日的雪冻,将士喝得更尽兴。

  第二日一早,姬白钦点了将,留了两人看护秦香悦,便带着萧千俞出发前往城阳。

  奔袭一日,终于在亥时抵达城阳。

  姬白钦来的突然,因为没有通报,守卫在瞧见队伍时还诧异,近卫人多,乍一看还以为是军队调度。

  直到姬白钦的马匹立于城门前,丹平传话,守卫才即刻叫醒了守城校尉,快速开门迎接,还命人去报白家长老。

  姬白钦驱策马匹慢悠悠的入城,目光正视前方,压迫感如黑云抵城,让人畏惧得有些喘不过气。

  萧千俞跟在身侧也被姬白钦这气势压了几分,此刻像极了小跟班躲在了主子身后。

  姬白钦在行进中打量着旁人,而萧千俞目光定在了姬白钦身上,他学着姬白钦缓缓挺直腰背,放松心绪,目光坚定的直视前方。

  沿路两侧都是跪服在地的将士,随着马匹移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所谓的王权,感觉到了众人都匍匐在他脚下的感觉。

  萧千俞的目光再次落到姬白钦身上,姬白钦每次战胜归来都是如此入的城门吗?

  他脑子中忆起姬白钦大胜归来那日,姬白羽不许他出东宫,他便寻了东宫最高的阁楼远远的瞧。

  那日阳光刺眼,先皇亲自去迎,姬白钦一身盔甲耀眼夺目,跟着归来的丹平茗阳也威风凛凛……

  他站得远都能瞧出震撼,如今身临其境了,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

  不,姬白钦大胜归来的那日比这壮阔得多。除了城防卫得恭迎,还有全都城百姓,还有满朝文武……

  “属下白子容恭迎摄政王。未接通报,不曾远迎,还望摄政王恕罪。”

  萧千俞被突然闯进视线得人扰了思绪。

  姬白钦目光微垂,淡淡的道:“起来吧。”

  白子容起身,然依旧低着头。

  姬白钦继续道:“寻个人给本王带路去驿馆,顺道给白家的长老们传个话,不要来扰了本王的亲近。”

  白子容应下,道:“属下给王爷带路。”

  说着立即唤人牵马。

  姬白钦道:“不必,寻个将士便可,你镇守城池,不可擅离职守。”

  白子容顿时俯首半跪,“属下失虑,王爷恕罪。”

  姬白钦目光微沉,白子容只觉背脊发寒,顷刻反应过来立马唤了人带路。

  姬白钦驱马,近卫顿时自动冲出四人将旁侧将士荡开。

  近子时时,一行人才在驿站安顿好。

  赶了一日路,萧千俞下马便觉得困,入了屋子倒头便上了床,衣衫鞋袜都没力气脱。

  姬白钦将灯火灭了些,替萧千俞除了靴子,便揽了萧千俞的腰凑到脖颈将人抱紧。

  “不要闹我,我好困姬白钦。”

  “本王没闹,本王抱着你睡。”

  萧千俞微微睁眼,“你今日好威风。”

  姬白钦露出些许疑惑,萧千俞笑了笑,转身将人抱紧,“我喜欢这样的你,跟在你身侧,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姬白钦露出一丝笑容,抚上萧千俞的头按到胸前,“今日累坏了,别说话了早些睡。”

  萧千俞点了点头,闭上眼,须臾便入睡。不消片刻,有了些许细微的鼾声。

  姬白钦收紧手,在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紧跟着也闭上了眼睛。

  姬白钦征战那些年养成了警惕易醒的毛病,然这一夜,他睡得安心也睡得沉。

  翌日,萧千俞竟比他醒得早,在姬白钦翻身揉眼睛寻萧千俞的身影时,萧千俞快步跑到身侧,将人拉起来坐着,接着便开始学着平日姬白钦伺候他的样子,开始给姬白钦洗漱更衣。

  “今日怎么了?突然对本王这么好?”

  “照顾夫君不应该吗?”

  萧千俞边说,边给姬白钦递漱口水,须臾接了又拿了帕子给姬白钦擦脸。

  “本王怎么觉得你跟前日的秦香悦颇像?”

  萧千俞白了姬白钦一眼道:“我可没有事情求你,我只想单纯的对我的夫君好。”

  “本王小肚鸡肠了?”

  萧千俞点了点头,姬白钦笑着揽了脖颈,立马送上一吻。

  萧千俞回应了这个吻,随即唤了人将洗漱端出去。

  待近卫入来退出后,萧千俞凑到姬白钦身侧道:“今日我们做什么?跟着白青回一起回去吗?”

  “你唤他入来,问问他可有什么想法?”

  “青回,入来王爷有话问你。”

  白青回在屋子外应声,立马入了屋子。

  姬白钦拉着萧千俞入座在他侧边,道:“本王与王妃一同随你回府。”

  白青回跪下叩首,:“王爷王妃大恩,属下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就不必了,以后好好的帮本王护住王妃。”

  “属下定不辱使命,报王爷大恩。”

  “你且去屋外等着。”

  “是。”

  姬白钦摆手,白青回便起身出了屋子,姬白钦笑了笑看向萧千俞道:“本王还以为他想让本王看看他继母的丑恶嘴脸,没成想还是个忍气吞声的。”

  “念着孝义吧。”

  萧千俞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了门口的茗阳。

  “当初茗阳也是如此,受了多少委屈啊。更何况,这个还是更他半分血缘都没有的人。可见青回,是个老实的。”

  “夸人老实可不一定是优点,木讷而不懂变通的,时常自讨苦吃。”

  “可青回并未自己立府,你要他如何争?瞧他继母便知了,他父亲这心都偏到侧身瞧不见了。”

  姬白钦抿唇笑了笑,“偏不偏心也得见过了才知晓,说不定是主母瞒着。”

  “你说的也对,先用早膳,用过之后我替你更衣。”

  姬白钦应着起身,自觉的挪到了桌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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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军师

  萧千俞动了筷子给人夹菜,比以往都殷勤。

  姬白钦边吃边瞄向萧千俞,扬起的嘴角就未曾下来过。

  原来萧千俞求人办事是这般态度,以往都觉得他孤冷,倒是真错怪他了。他自认为熟悉的那个人,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二人用过早膳,萧千俞在丹平和茗阳面前有模有样的给姬白钦换起了衣衫,茗阳和丹平一会儿插一嘴的指教,终于快要穿好衣衫了。

  听到腰封绑好就可以了,萧千俞很明显的吐了一口气。

  姬白钦笑着道:“若是担心自己出错,下次让他们来就好,你何故做这些?”

  “我想做,以后我会记住的。”

  “本王有侍女伺候,不用劳烦王妃。”

  萧千俞抬眸瞥了一眼姬白钦,“你嫌我手笨?”

  “本王不嫌弃,本王担心你累着。”

  “我让你等久了。”

  姬白钦抓住了萧千俞的手道:“你不用讨好本王,你想做的,本王都会允的。”

  “以后想我穿衣可就真没有了,这官服比你那件旧衣衫确实繁琐太多了。”

  “你的衣衫谁帮你换的?”

  “山桥和青回。”

  “穿的没错,特别称你。虞山桥,将王妃的佩刀拿来。”

  虞山桥快步从架子上取了佩刀双手奉上。

  “带刀做什么?”

  “这诰命服,本王按照武将做的,配上刀才显霸气。”

  说着便将佩刀别再了萧千俞腰间。

  须臾,姬白钦再次伸手,茗阳便将青钺鞭递上。

  “马车备好了?”

  “备好了。”

  “丹平,挑选二十人随行便可,余下的暂时待在驿站,放话给白氏族的长老,本王去了白青回的府上,让他们有空就去参加晚辈的及笄礼。”

  姬白钦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指。

  丹平俯首应下,姬白钦牵起萧千俞的手拉着便往外走。

  上了马车后,姬白钦特意点了白言伯驾车,白青回在前室伺候,余下的人皆骑马随行。

  姬白钦深夜入城阳的消息一夜传遍了大街小巷,驿站外早恭候了不少百姓。

  因为得了令不准扰了清静,白氏有头有脸的人也候在远处不敢靠近。

  马车和队伍浩浩荡荡的踏出驿站,因为马车是用以巡视的车架,百姓一眼就能瞧见车架上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

  转眼,马车没了马匹抵挡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个如玉的公子面色都不亲和,皆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特别是那身穿蟒袍之人,好似与他对视一眼都有丢命的风险。

  因为身着官服,百姓皆俯首跪拜,待马车行过数十米,众人才缓缓起身。

  “那就是摄政王吗?气势好生吓人。”

  “是呀,感觉要被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他车间行至跟前,我大气都不敢出。”

  “旁侧的是王妃吗?”

  “是,听说昨夜城防卫在外围护卫,听驿卒说的。”

  “生的当真好看,可怎么也像万年冰山似的,冻的人发寒?”

  “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那人顿时捂了嘴,快速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萧千俞的手撑着姬白钦的腿,嘴唇未动的道:“要这个样子坐多久啊?我手脚都麻了。”

  姬白钦斜眼瞟向萧千俞,“你……又端上了?”

  “不是得看着威严些吗?我这样子瞧着像吗?瞧着吓不吓人?”

  姬白钦唇角微勾,揽了萧千俞的手臂,“放松。你想怎样坐着便怎样坐着,不用端着架子。”

  “可不端架子,我瞧着好似很好欺负。”

  “那你入府了再端着不迟,现下是要吓百姓吗?”

  “那你为何瞧上去也这么端正?”

  “本王这官服不这样坐直了不好看。”

  “啊?”

  “这衣衫与平常衣物相比质地偏硬,不按照他的形坐规矩会不自在。所以本王并不喜欢穿官服,你那么喜欢官服,难道不觉得他不如常服穿着舒服吗?”

  “是没有常服舒服。”

  “那你为何还喜欢官服?”

  萧千俞抬眸瞄了一眼姬白钦,须臾偏开了眸子也坐得离姬白钦远了些许。

  “本王不知猜不中你心思生气了?”

  “我要是这样一言不合就生气,我得把自己气死。”

  “那你为何坐得离本王远了些?”

  “你不是让我坐自在些?”

  姬白钦盯着人笑了一声,随即转开了脸。

  “你本想入仕为官的对吗?”

  萧千俞微愣,须臾道:“我真怀疑这世上有一门绝学叫读心术。”

  “本王说中了。”

  姬白钦抓住萧千俞的手,萧千俞微微带力想松开,然姬白钦却反扣将手压紧了。

  “松开,多少人瞧着。”

  “这不方显得你与本王恩爱。”

  萧千俞没再挣扎,但明显看出来有些许恼怒。

  “上辈子你没法入朝为官,这辈子你应该也没法入朝为官了。你若是喜欢官服,本王私底下封你个官如何?”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你要封我什么?”

  “本王的贴身军师。”

  “又戏弄我。”

  “怎么叫戏弄呢?本王的军师可是能与军中将士商讨军情制定攻敌策略的,若是得了功勋,也论功行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感兴趣了?”

  “你快说,别吊着我。”

  “这最初要服众,不可无功受禄,军中不乏战功赫赫之辈,亦有无数对战之经验,你这个纸上谈兵的,可能要受些委屈。可怕在军中说不上话亦无能为力?”

  “不怕,你这话当真?”

  “当真,下次别再避开了,本王与丹平茗阳说话,你若是不明缘怕说错什么,由听着便好。”

  “是觉着弓箭我给你拿的主意还不错?”

  “本王的王妃当真是聪明,不过本王亦不是只看重王妃这一处,何必与本王端着。本王知晓你想帮本王出谋划策,但又怕说多了旁人有闲话,下次有什么直接与本王说,本王真怕有时候没猜中你的心思与你背道而驰。做了王妃这么久难道就只知道伺候本王,不知道本王与你为夫妻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千俞咬唇,姬白钦继续道:“于本王这里你不用揣度本王的心思,不用小心翼翼。本王包容你的所有。本王的心思除了边疆安定,剩下的都是你。”

  萧千俞注视着姬白钦,许久笑了笑道:“我知晓了,夫君。”

  姬白钦也跟着笑了笑,将萧千俞的手拉紧双手捂住。

  马车行进了近两刻钟停在了白青回家宅前,如姬白钦所料,屋子外早就围了一群人,其中白氏族的长老在最前白氏有身份脸面的在次,最后的才是白青回的父亲、继母和子嗣。

  瞧见白言伯和白青回给姬白钦驾车时,白氏长老的眼睛都亮了,这是刚认主就将二人放在跟前行走伺候的意思。除了镇守苍郁城的白晾和本就跟在姬白钦母亲身侧的白衍,白氏族少有这样的殊荣。

  白氏族长老自是见过姬白钦的,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便带头跪拜:“草民见过摄政王。”

  随着这一声,众人皆跟着跪拜。

  随着拜见的声音消失,大街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姬白钦没发话,众人便只能这样跪着也不敢东张西望。更有甚者开始猜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摄政王。

  白氏族长老咽了咽喉,有些心心虚的望向白子容,白子容将头几乎埋到了地上。长老心下一紧,不会真的将人得罪了吧?

  萧千俞靠近小声道:“你为何不叫他们起身?”

  “这叫下马威。不是让本王来给你撑腰吗?不镇住人怎么成。”

  萧千俞听罢也就没管姬白钦了,转而看向白青回,白青回的目光落在了人群的最后一排,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女子。

  萧千俞明了,那就是他书信中提到的即将及笄的妹妹。

  在人群不安更加深刻时,姬白钦发话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诺起身。

  白氏族长老起身时一把抓了白子容的手,几乎咬着耳朵道:“可是昨日发生了什么,得罪了摄政王?”

  白子容小声道:“昨夜无人通传,许是开门晚了些。”

  老者啪的一下便打在白子容头上道:“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躲屋里睡觉去了?”

  白子容委屈道:“我哪儿知道王爷会来,寻常都有通传的。”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族长,我真不少故意的。”

  “闭嘴。”

  白子容只得委屈的低下头。

  白青回白言伯下马车安置马凳,须臾拱手朝萧千俞和姬白钦行礼后便退居两侧。

  姬白钦起身下车,随后回身将手伸向萧千俞。

  萧千俞顿时端起了架子,那双温柔的眸子也顷刻变得冷冽。

  在旁人眼中,他官袍在身无比威严,官服的花色与姬白钦相似,胸前绣着的图案是一品官才有的图腾。

  萧千俞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白青回继母的脸上,他明显从那张脸上看见了畏惧和慌张。

  待萧千俞下车站在姬白钦身侧后,姬白钦才开口道:“本王途径此处,听闻白青回想回族中为妹妹贺及笄礼,白青回是王妃的近身三等侍卫,王妃不喜旁人伺候不便放人离开,所以白青回便邀了本王和王妃一同前来。不知主家府上可还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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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 娘家人

  “摄政王光临,下官荣幸之至。”

  姬白钦面色微冷,眸子中的情绪拒人千里,一副本王与你不熟的表情。

  他偏头看向白青回,白青回上前俯首道:“回王爷,这是家父,这是家母,旁侧的是弟弟妹妹。”

  几人俯身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再次行礼,姬白钦直接转了身问白青回,“这座宅子就是你家?”

  “回王爷,是。”

  “你是长子?”

  “回王爷,是。”

  “怎得长子归家,弟妹不行礼的?”

  闻言,继母立马将身侧一儿一女推向外道:“快向兄长行礼。”

  萧千俞眼眸带了几许笑意,拇指在姬白钦的手背轻轻抚过,以示谢意。

  二人俯首,他二人身后的女子也跟着行礼,齐身道:“见过兄长。”

  “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再次回到继母身侧,身后的女子却想往前迎接,然在继母提示的声音下,委屈的底下了头。

  这一切皆尽收萧千俞眼底,他才有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

  “何人是白青妍。”

  继母身后的女子快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才福身道:“回王妃,小女白青妍。”

  萧千俞的眸子顿时温柔了好些,还朝着人笑着招手道:“上前些,让本王妃好好瞧瞧。”

  继母脸色更为难看,面前的人让开一条道,白青妍穿过人群立于二人面前,瞄了一眼白青回后便一直俯首低眸。

  姬白钦打量人半晌道:“抬起头来。”

  白青妍这才敢将头微微抬起一些。

  姬白钦霎时带了些笑意道:“本以为白青回说笑,没成想,当真长得水灵。”

  小女儿娇羞几分,耳间也微微开始泛红。

  白言伯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挠了挠头亦带着些许羞涩低眸。往年他只觉得白青回的妹妹乖巧可爱,却不想出落得比他想象中更加好看。

  萧千俞笑了笑道:“去你兄长身侧吧,他在王府念你念得紧呢。”

  白青妍脸上挂了一丝笑容,快速朝姬白钦和萧千俞行礼便挪到了白青回身侧,低声唤了一声哥哥。

  白青回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才发现白青妍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族长上前俯首:“王爷难得来一趟,是否要去宗祠瞧瞧?”

  姬白钦温声道:“要的,本王带了王妃回来,是要入宗祠祭拜祖宗。明日焚香沐浴之后便去。”

  “哎,那草民便安排下去,听闻王爷昨日入住的驿站,那地儿没有家中舒服,可要回旧宅居住?草民每日都命人打扫着,太妃的院子一切都原封不动。那儿除了白勉和他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外在,若是王爷不喜人打扰,便叫他们来草民这边的宅子住上几日。”

  姬白钦目光扫过白勉,看向萧千俞道:“你可想去看看?”

  “你母亲的宅子?”

  “是母亲的院子。”

  “那便去瞧瞧,让我也看看你以往待的地方。”

  姬白钦看向族长道:“那便安排下去,丹平,命近卫回旧宅。舅舅就不必搬了。”

  丹平应下,姬白钦道:“这位是白氏族的族长,本王的伯公,他旁侧的是叔公,这几位是本王的舅父,身后是表兄妹及孙辈。”

  听闻姬白钦介绍,众人都朝着萧千俞行礼,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这些都姬白钦母亲娘家的亲人,他顿时朝着众人回礼。

  姬白钦气势没那么吓人了,白父寻到机会上前道:“王爷,入内里先喝茶。”

  姬白钦脸上笑意顿时散尽,须臾应了一声。

  白父不知姬白钦为何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样子,提着心引人入宅。

  入宅高位自然就给了姬白钦和萧千俞,原本二人还想退而居其次,谁知姬白钦落座了便道:“伯公叔公上座。”

  夫妻二人还没挨着凳子的臀顿时挪了起来让开位置。

  白氏族的人应着,跟着姬白钦入座在侧。

  继母挽了白父的手,一脸委屈。然白父忙着指挥人挪椅子,瞧她这般,露出了一副不识大体的表情,甚至将挽在手臂的手也推开了,小声呵斥道:“现下别给我找事儿,王爷位高权重,族长你还能得罪了?滚一边儿去。”

  此时白青回和白青妍跟着入来,白父顿时上前道:“青回,快带你妹妹入去上妆,王爷入了上座,若得王爷或者王妃点,那刻是光耀门楣的事,以后娶你妹妹之人也定有大把高门。”

  白青回捏紧了手,他父亲这意思是想用青妍攀枝头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白青回俯首,本能的将白青妍往身后护,然最终还是应了一个是。

  白青妍却比白青回没回来时安心了许多,两兄妹离了人潮视线,白青妍一把就抱住了白青回:

  “哥哥,我好怕你回不来。母亲已经收了好多媒人的帖子,我真怕以后都见不着你了。”

  “哥哥回来晚了,别怕,哥哥会想办法的,若是阻止不了母亲,也定给你寻个好亲事。”

  “可哥哥,我还不想嫁人。”

  “再留些年岁旁人该笑了,你可有中意的人?”

  白青妍摇头,“继母生怕我结识什么贵公子,你走之后,门也不让我出了。”

  白青回顿时心疼了几许。

  二人入了内院,侍人仆从便引了上来,婆子有原本伺候白青回生母的,一见白青回回来了,立马迎上前挤开了继母安排的人。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大少爷这一路可辛苦?”

  “还好,父亲说给妍儿上妆,等会儿要行礼了。”

  婆子应着,揽了白青妍回身便瞪了一眼继母安排的婆子嘲讽道:“哟,怎么还在这儿等着呢?这么大把年岁了还贴着老脸往上凑?知晓的还知道你来梳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哭丧脸要来谋害主子,来送白绫呢。”

  白青回一个眼神过去,婆子顿时怕了几分,站在原地不再跟着。

  等人都入了屋,那婆子才恶狠狠的道:“切,现在威风什么?等人走了,我好好寻思怎么整治你。我们走。”

  入了屋子,白青回便坐在了寝房外的桌子旁,婆子引白青妍入内坐于铜镜前,满是怜爱的给人梳洗上妆。

  须臾小声道:“小姐可是外头来了什么人?”

  白青妍抬眸道:“怎么了?”

  “我瞧着那哭丧脸没跟着入来了,以往就是少爷在,他都要说上两句。”

  “王爷和王妃来了,在客堂呢,白家长老也来了。”

  “哟,我说怎么不闹腾了。这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婆子递了胭脂让人抿,又道:“王爷王妃怎么这个节骨眼来了呢?可是大少爷在王爷面前得宠?专门来的?”

  白青妍摇了摇头,“我不知,但觉得不是,王爷王妃身份多高贵,怎么可能为了我的及笄礼来城阳,许是王爷想带王妃回旧宅拜祭祖宗顺道来的。你没瞧见,王爷和王妃刚开始好吓人,就跟别人欠了他好多钱似的,一直板着脸,语气也冰冷疏离。与族中长老们说了些话,语气才温和些许。我方才站在那里脚一直抖,生怕没站稳出什么洋相给哥哥丢脸。”

  “是吗?”

  白青妍狠狠的点了个头,“你要是瞧见了,我觉得你也会哆嗦,不过还是有一点好的。”

  “什么好?”

  “王爷好似很注重长幼秩序,方才一声长兄回来了为何不行礼,吓得青敛和青鸳都结巴了,继母脸都绿了。继母要是聪明的话,现在就应该溜出客堂,叫下人将哥哥的屋子收拾出来?”

  婆子眼睛一转,道:“王爷既然注重长幼有序,那不妨随口提上一提?”

  “我也想,可王爷若是生气,定会怪罪到爹爹身上,爹爹才想正九品县令呢,要是现下被王爷抓个正着,怕是这代职县令都做不成了。”

  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怎得重要委屈我们家姐儿和哥儿?”

  “方才父亲说的没错,若是得了王爷和王妃的点或赏,我应该能得高门青睐,爹爹肯定会选一个对他有助力的,我会在旁偶尔提点,让他别只看中公公的官爵,还要夫君上进的,这样才能与他仕途一直有益,而我也不再担心继母要将我嫁给什么泼皮无赖了。”

  “小姐聪慧。”

  白青妍透过铜镜看向白青回,“只可惜了哥哥没选中近卫,要不然,继母也不会这般放肆。”

  “大少爷不是王妃的近身三等侍卫吗?今日王爷王妃这一来,近身伺候的话便没得说了,老爷或许会顾忌着。”

  “但三等侍卫终究没有功名。哥哥当初肯定很不好受。”

  “在王爷王妃身前行走,来日方长。说不定什么时候立了功,王爷赏了官职呢?”

  “你真会安慰人,希望吧,”

  须臾,有婢女入来道:“大少爷,小姐,夫人母家来人了。”

  白青妍惊诧的转身,脸上欢喜之色难掩,“外祖?谁来了?”

  “您的外祖母,还有夫人的长兄长嫂。”

  白青妍看向白青回,顿时蒙泪,“她们竟还惦着我。”

  白青回上前,轻轻拂去白青妍的泪道:“就是怕继母将你卖了,可不得来给你撑着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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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及笄

  白青妍破涕为笑,“哥哥,是你写信请外祖她们来的吗?”

  “不是,我在营中,就算写信也来不及送出去。”

  白青妍笑意渐少,心中存了疑惑,一时间不知是祸是福。

  自从她母亲去世之后,母亲娘家也没再来人,这么些年对他们两兄妹也不曾过问,为何偏偏选在了今日?

  “怎么了小姐?”

  “没事,你且去瞧着,若是来人传了,我便过去。”

  婆子应着,丫鬟转而挪到白青妍身侧道:“少爷您不在,院子里的人尽欺负小姐了,除了严妈妈,旁人都当我们这个屋是透明的,供给吃食什么都没有,小姐还靠着刺绣营生。”

  “小喜别胡说,没有那回事,继母每月也有给月银,只不过少了些。”

  “少爷奴婢没说谎,您能不能等到小姐出嫁了再走,奴婢真的担心您前脚一走,后脚那头就给小姐定了个不如意的人。”

  “小喜!”

  白青回双眼渐红,安慰道:“不会的,王爷王妃知晓了继母的信,此行当不会不管。我就怕父亲偏听继母的话,阳奉阴违,非要将事情拖到人走之后。王爷王妃能登门已是荣光,若是实在不行,我便再去求。”

  “我知哥哥为难,这也都是我们的猜测,但愿外祖这次来是帮我解围。”

  白青回点头,须臾,婆子小跑着入门道:“小姐,那头催了。”

  “知晓了。”

  白青妍看向白青回,道:“哥哥,我们走吧。”

  客堂内,白父和原配的亲属分居两侧,还未说话已经能闻出些火药味,那眼神厮来杀去的,看得姬白钦兴致颇好。

  萧千俞低声道:“你寻人去唤的?”

  “顺嘴提了一下,白言伯便说了此事。反正林子里不缺人,少了那么一两个也瞧不出来。”

  “我竟不知你何时派出的人。”

  “寻了些你不曾在意的去,有他们几个围着你,你还能入眼旁人。”

  “这话说得好似生妒。”

  姬白钦笑了笑,转而抓紧萧千俞的手护紧。

  过了一会儿萧千俞又道:“我总觉着他们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不好吗?反正也打不着你。”

  “我瞧着老太君身侧还坐着一男子?是表兄弟?这怕是觉得你上心白青回,来攀关系了。”

  “本王听白言伯说,自从白青回的母亲去了,她们就不曾来往了,这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外甥和外甥女。贸然嫁过去许会受委屈。”

  “那听悦儿的,指给白言伯?你可有指婚的权利?”

  “本王没有,指婚之权唯有太后和陛下。”

  萧千俞顿时不喜了几分,姬白钦瞄了一眼人带了几分笑意,“本王虽不能指婚,但能建议,本王的建议不知他父亲和继母有没有胆子敢违抗。”

  萧千俞偏头看向姬白钦,顿时觉得姬白钦这一身黑衬得他特别像话本子里阴险狡诈,满是手段的当权者。

  萧千俞方蹙眉,姬白钦就朝他笑了笑,这一笑,又让他以为是错觉。

  婆子引着一身素衣襦裙白青妍入堂,白青回跟到主路便停在了人群。

  一路往上,侍女在正堂中央铺上厚彩垫,待白青妍就位,白父起身朝着众人道:“王爷王妃赏脸白府蓬荜生辉,亦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我这也不多说了,良辰吉时已到,司仪开始吧。”

  随着司仪的一声跪,白青妍便俯首而跪,这一跪不是朝着白父,而是正向姬白钦。

  众人诧异,姬白钦却笑着点头。

  继母小声挑拨道:“这死丫头,王爷来了爹也不认了。”

  白父心中略有不快,然很快被司仪的声音压了下去。

  “赞者就位。”

  继母不满白父的态度,满眼恶毒的瞪着白青妍,半晌未起身。

  白父回首小声道:“你愣着干什么,去呀!”

  继母堵着气刚要起身,然老太君快人一步站起身,“既然白夫人不愿意,作为外祖母少来瞧她,这次便换老身为赞者吧。”

  说着也没理继母,径直拄着拐一步一步的朝白青妍去,

  “哎——这个老不死的。”

  白父一把将人拉回位置,“坐着吧,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老爷。”

  “现在叫老爷,方才愣着干什么?丢我的脸还是驳王爷面子?”

  “老爷我……”

  “闭嘴。”

  “三加开始,初加。”

  侍女将梳子和及笄送上,老太君满是慈爱的给白青妍梳头加笄。

  “二加。”

  老太君去发笄,簪上发钗,给白青妍穿曲裾深衣。

  “三加。”

  老太君帮白青妍去发钗加钗冠,穿上大袖长裙礼服。

  “三加完毕,今白氏嫡女长白青妍,端庄典雅,褪去稚嫩、成人许嫁。”

  白青妍朝老太君俯首,老太君退了仆人拿回拐杖离了赞者之位。

  司仪又道:“第一拜,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白青妍挪步立于白父前,待侍女将蒲团放好,朝着父亲一拜。

  “第二拜,敬师长和前辈。”

  白青妍侧身,走到堂客门口,待侍女放下蒲团,朝着屋内众人一拜。

  “第三拜,忠报国之心。”

  白青妍径直走到姬白钦和萧千俞面前,侍女放下蒲团,她便朝着二人俯首叩拜。

  “三拜礼成,听聆讯。”

  白父刚要起身,白氏族长起身上前,朝着众人拱手而过后道:“白家训,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四语,当终身服膺……”

  如此,族长将白氏族家规念了一遍,待话毕,白青妍俯首叩回:“青妍谨遵教诲,定铭记于心,以身做榜。”

  族长点头,抬手将人扶起:“常在深闺,不曾想,围着爷爷要糖吃的小丫头都长这么高了。”

  这一声爷爷让白青妍微愣,好似王爷和王妃来了,所有人都对她有些特别。

  白青妍的愣也只迟疑了那么须臾,便再次颔首。

  姬白钦与萧千俞眼神交汇,姬白钦笑着道:“既是及笄礼,本王自当恭贺,赏,茗阳。”

  茗阳上前,打开一封短轴道:“摄政王赏。”

  白青妍反应过来立即跪下听赏。

  茗阳看了一眼白青妍继续道:“赏翡翠满绿镯一对、流烟云影簪一双、金蝶芙蓉链一条、五彩琉璃耳环一对,赐锦缎五匹。”

  白青妍受宠若惊,直接俯首行了叩拜之礼。

  众人目光都停在了近卫随着赏赐念出的礼赏,特别是那一对翡翠镯子,晶莹剔透,一只当能抵城阳一间二进宅子了。

  继母得眼光从方才得憎恶变成了嫉妒甚至带了些许恶毒。

  姬白钦最不喜便是妇人歹毒,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萧千俞看向白父,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令爱可许了人家?”

  “回……回王妃,还未……”

  继母立马拉住了白父,道:“许了。”

  萧千俞眸色微冷,顿时阴沉了下来,“时常听青回提起,他妹妹慧智兰心,善良温厚,这样的女儿家也当有一份好姻缘。不知许的是哪户人家?可能合过八字,提亲下聘?”

  继母一下子有些支吾,萧千俞脸色更沉,“白夫人可不要信口开河,想好了再说,若是胆敢欺骗本王妃和王爷,定不轻饶。”

  “只相看了八字,还未提亲下聘。”

  “那就是并未许人了,白夫人怎么说许了呢?这话颇有误导本王的嫌疑。”

  姬白钦的声音不大,说得慢条斯理,却异常震慑人心。

  继母福身,“臣妇说话言辞不清王爷王妃恕罪。”

  “臣妇?本王所知,你夫君不过一个代职县令,他称之为下官,本王尚能理解,本王的伯公见了本王都得自称草民,你如何称的臣妇?何人封赏的官爵,又可有诰命在身?”

  “臣……民妇唐……唐突,王爷恕罪。”

  “恕罪?本王看在你嫡长子和嫡长女的面子已经给你留了颜面,作为主母,却两眼见不得子女好,又有何能称之为人母?”

  继母顿时跪下,慌张道:“王爷……王爷何出此言,民妇冤枉。”

  众人顿时禁声,大部分人已经猜道了姬白钦突然出现在城阳的原因。

  “冤枉?旁人的家书皆是告知子女家中安好勿要惦念,嘱托安康续相思之情,可白青回收到的家书是何?你可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

  继母蜷紧手,这小兔崽子,竟然告状,将家书给王爷王妃看了?

  “瞧白青回做什么?本王身侧伺候人的家书皆要过将军的眼,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竟敢编排朝廷一品诰命?”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父顿时跟着跪下,继母的两个子女吓得抖,脚下一软跪到了母亲身侧。

  白青回也挤出人群跪服俯首,“王爷恕罪。”

  “口出污秽之言,编排朝廷一品诰命,继又虐待前妻所出子嗣,白县令,你说要本王怎么罚?”

  “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民妇知错了……”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一副快我给你出气了,快夸我的表情。

  萧千俞心中甘甜,然他此刻不得不板着脸,于是在指腹之间竖起了拇指,拇指刚好在姬白钦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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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待改

  众人目光都停在了近卫随着赏赐念出的礼赏,特别是那一对翡翠镯子,晶莹剔透,一只当能抵城阳一间二进宅子了。

  继母得眼光从方才得憎恶变成了嫉妒甚至带了些许恶毒。

  姬白钦最不喜便是妇人歹毒,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萧千俞看向白父,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令爱可许了人家?”

  “回……回王妃,还未……”

  继母立马拉住了白父,道:“许了。”

  萧千俞眸色微冷,顿时阴沉了下来,“时常听青回提起,他妹妹慧智兰心,善良温厚,这样的女儿家也当有一份好姻缘。不知许的是哪户人家?可能合过八字,提亲下聘?”

  继母一下子有些支吾,萧千俞脸色更沉,“白夫人可不要信口开河,想好了再说,若是胆敢欺骗本王妃和王爷,定不轻饶。”

  “只相看了八字,还未提亲下聘。”

  “那就是并未许人了,白夫人怎么说许了呢?这话颇有误导本王的嫌疑。”

  姬白钦的声音不大,说得慢条斯理,却异常震慑人心。

  继母福身,“臣妇说话言辞不清王爷王妃恕罪。”

  “臣妇?本王所知,你夫君不过一个代职县令,他称之为下官,本王尚能理解,本王的伯公见了本王都得自称草民,你如何称的臣妇?何人封赏的官爵,又可有诰命在身?”

  “臣……民妇唐……唐突,王爷恕罪。”

  “恕罪?本王看在你嫡长子和嫡长女的面子已经给你留了颜面,作为主母,却两眼见不得子女好,又有何能称之为人母?”

  继母顿时跪下,慌张道:“王爷……王爷何出此言,民妇冤枉。”

  众人顿时禁声,大部分人已经猜道了姬白钦突然出现在城阳的原因。

  “冤枉?旁人的家书皆是告知子女家中安好勿要惦念,嘱托安康续相思之情,可白青回收到的家书是何?你可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

  继母蜷紧手,这小兔崽子,竟然告状,将家书给王爷王妃看了?

  “瞧白青回做什么?本王身侧伺候人的家书皆要过将军的眼,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竟敢编排朝廷一品诰命?”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父顿时跟着跪下,继母的两个子女吓得抖,脚下一软跪到了母亲身侧。

  白青回也挤出人群跪服俯首,“王爷恕罪。”

  “口出污秽之言,编排朝廷一品诰命,继又虐待前妻所出子嗣,白县令,你说要本王怎么罚?”

  “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民妇知错了……”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一副快我给你出气了,快夸我的表情。

  萧千俞心中甘甜,然他此刻不得不板着脸,于是在指腹之间竖起了拇指,拇指刚好在姬白钦掌心。

  这份赞许,让姬白钦愉悦。

  姬白钦并未阻止继母磕头求饶,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白县令着屋子里的石头也是选人铺了软垫的,磕了这么些功夫,就只有白夫人的额头干净。”

  众人顺势看了过去,确实,除了继母,其他白家磕头的人额头要么出了血要么已经乌青。

  姬白钦淡淡一笑道:“本王给了你机会,你却并不珍惜,可见其心之劣,顽固不化。”

  “王爷……王爷民妇知错了……”

  姬白钦转而看向白父,白父立马道:“王爷息怒,她七出善妒,出言不逊,下官立即休弃。”

  “老爷……老爷……”

  “来人,拿笔。”

  “老爷……老爷……王爷……王爷民妇真的知道错了。王爷……王爷开恩……”

  姬白钦双眸微眯,并不理会继母的求饶。

  侍女已经将笔墨准备好端上来,然继母为了不让白父写休书,直接将毛笔折断,砚台打翻,还撕碎了宣纸。

  “放肆!”

  白家长老起身呵斥,“刁妇,如此行径,怎入得我白氏门楣?来人,将白家族谱拿来。”

  此言一出,白父顿时将继母推开,再唤侍女拿笔墨纸砚来。

  堂下顿时哭声一片,萧千俞有些尴尬的看向姬白钦道:“会不会过了?”

  “他辱骂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提本王的名字都是死罪,更何况骂本王的王妃,本王没赐死已经算是仁慈了。”

  “可……可这样青回定会被人认为是寻你告状,然后才有了这初废母的行径,于情于理,他都背负了不孝的嫌疑,要是这事再被他父亲记恨,你要他与家族决裂吗?她妹妹亦是,也将被婆家指指点点。”

  姬白钦双肩微沉,道:“那你想如何?”

  “让她去祠堂闭门思过吧。等白青妍的婚事完了再放她出来。青回跟在你我身侧,现下他父亲已经知晓了,这一事只要不是太过,他还是会选择继希望在自己儿子身上的。”

  “罢了。本王王妃心膳,不忍两个子女失了母亲,也不忍他的子女再经历一样的命运,若还想做白家的媳妇儿,就去祠堂请各位列祖列宗原谅,特别是白青回和白青妍的母亲。”

  “谢王爷,谢王爷……”

  “谢本王作何?本王杀你之心都有了,谢王妃。”

  “谢王妃……谢王妃……”

  “还不滚?”

  继母叩首之后,立马起身离开。

  姬白钦眉宇稍微缓和了些,朝着白青妍道:“你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都起来吧。”

  众人这谢恩起身。

  萧千俞看向白父,不再如方才疾言厉色,道:“白大人将青回教导的很好,只可惜他在近卫遴选前为了救我受了重伤,不能参加比武,丢了机会,也因此不能侍奉王爷左右,所以我便将他收在了身侧做近身侍卫,此举一是感念他的以命相救,一是成全了他效忠王爷的心思。王府王爷主外,我主内,若他将来能立功,我自会在王爷面前美言,说不定也有赏了官职的可能。”

  白父不知白青回丢了机会的缘由,一听是救下了王妃,顿时转悲为喜。

  “他回家之前心中惴惴不安,就怕辜负了白大人的栽培和教导,白大人就不要过分怪罪他了。”

  “自是不会,王妃大义,犬子能遇到您这样的主子,是他的福气。”

  萧千俞带着笑意瞄了一眼姬白钦继续道:“前些日子听青回说起了他妹妹,说是快及笄了便备了些礼,想着让他寻时间送回来,可不曾想,在守备军的时候中瞧见了那封书信,军营为了防止军机外泄,所有书信都得过将军得眼,这不就捅到了我和王爷那儿。”

  白青回低眸,顿时万分感谢萧千俞,此言便是替他摆脱了不孝的嫌疑。

  “今日王爷只是想规劝令夫人待旁人子嗣好些,若她真知晓错处,也不会闹到这样的境地。可她毕竟是你两个子女的母亲,想为自己儿女寻思前程并没有错,但不可以此算计别的子女。我不知她是瞒着你还是你也知晓,他将长子的屋子设为了偏方,让自己的儿子入主正院,作为父亲,更应该知晓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嫡长子就是嫡长子,若弟弟不敬兄长,何来兄友弟恭?若家族都内斗不止,何来昌盛可言?”

  白父哑然,半晌道:“下官并不知此事,竟还有这等事。下官忙于政务家中之事很少过问,她也一项表现得识大体明事理,所以……”

  姬白钦和萧千俞对视一眼,这句话的真假暂且不论,他们要的就是白父说出这句不知,这样,白青回和白青妍的心中至少还是敬着这个父亲的,家不至于会散,经此一事,白父知晓,他便会掂量着族中众人的眼睛,自然会待二人好一些,若是当真不知,便会有愧疚与两兄妹,会发自内心的想弥补。

  “此事就到此吧,今日是令爱的及笄礼,不要让旁的事打扰了这美好的日子。对了,方才说起,令爱还未曾婚配。”

  “是,还未曾。”

  “我倒是有一人选,白父可参考,此人与你算是知根知底,也在这城阳城内。”

  白父微楞,城阳城中竟还有王妃赏识的?

  他俯首道:“王妃所言,是何人?”

  “白言伯。”

  白青回一惊,顿时心喜,白言伯的为人娶他妹妹,他一万个愿意,他家中人也好,妹妹过去不会被为难。

  白言伯走出人群,朝着姬白钦和萧千俞行礼道:“王爷王妃厚爱,白伯伯,我此番随王爷王妃回来还未曾归家,所以这聘礼还未备,索性今日母亲父亲也在,若是白伯伯不嫌弃,我即刻请母亲唤媒人来。”

  白青妍顿时红了脸低下了头,哪有在他及笄礼就开始下聘的?

  白父瞧了一眼白言伯,自然是乐意,按理白言伯也能唤王爷的叔公一声爷爷的。

  “这……”白父在客人中寻了片刻,然后看向白言伯的母亲道:“还不知亲家的意思呢?”

  “哟,这自然是乐意,青妍这么好的女儿,我家定是乐意的。”

  “那……那便定下了?”

  白言伯和他母亲皆看向祖母,老太太笑着道:“定下了,今日就合八字下聘,赶紧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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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五章 旧院

  这场及笄礼终是在白青回继母离场后变得轻松,白父招了客人入席,未过午时,白言伯家中的媒婆便登了门,大婚定在了一月后。

  萧千俞念着不用回王府当值,便放了白青回和白言伯在家中一月,以防再生变。

  二人用过午膳便回了旧宅,萧千俞踏入院子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温柔/温馨。

  姬白钦母亲的院子种了许多花,瞧得出有人在打理。

  萧千俞驻足花丛前道:“这是后来人种的还是以前就有?”

  “这院子的一草一木皆母妃亲自种的,这院子原本是外祖母的,母妃住在偏房伺候,可入宫之后封了贵妃,外祖母念在身份悬殊怕人说闲话,便自觉搬出了院子,这座院子便给了母妃省亲时独住。母妃不在时,外祖母就来此处打理花草,如今还能这般,应该是舅舅寻人打理的。”

  “你舅舅为何不来?”

  “方才见过了,他怕本王,本王自小不常来外祖家,以前母妃带本王回来,本王年幼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曾呵斥过他们。”

  萧千俞偏眸看向姬白钦,“想来是惹着你了?”

  “小孩子嘛,总喜欢没见过的小玩意,不问自取,本王便来了脾气。后来母妃便不常带本王来了。一是本王要接受皇族的教礼,二是父皇对母后思念,所以只放其一。”

  萧千俞低眸笑,抬步往屋子去。

  姬白钦跟在身后道:“你笑什么?”

  “我觉着是你父皇怕你母亲走了不愿回去,所以留你做了质子。”

  姬白钦也跟着笑了,“你这么说,倒也像。”

  萧千俞入屋停在了门口道:“可这屋子是你母亲的屋子,我们住会不会不太好?”

  “母亲不曾住过,她都睡在偏房未出嫁时住的地方。这屋子腾出来之后便没人住过了。”

  萧千俞听罢,这才朝内堂去。

  屋内陈设确是女子家的闺房,胭脂台和刺绣架子都还留着。

  “就凑合一晚,明日祭拜了祖先我们就启程。”

  萧千俞回眸笑了一下,“没进过女儿家的闺房,正好瞧瞧。”

  说着还真有兴致转了起来。

  看过屋子,二人小睡了片刻,起身后茗阳丹平来请示,说想去城阳街头逛逛,姬白钦便让人留够护卫的,其余的皆可去城阳转转。

  茗阳和丹平走后,姬白钦带着萧千俞逛了整个园子,入凉亭后,让虞山桥备了茶水,将屋子里的围棋拿了出来。

  于此,二人在絮风暖阳下了下起了棋。

  近卫无聊,姬白钦让人开了台,在部下齐齐压他赢的情况下,他竟然掏出了一张银票压萧千俞赢。

  这一下顿时给部下整不会了。

  萧千俞为难,“你这样是摆明想让我输啊?”

  “怎会,小瞧本王的王妃就该受些教训,你赢了,本王说不定心情好,就不罚他们银子了,这赌注也可作为赏银,再说,虞山桥和鹿闻不是压你赢了,你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近卫齐刷刷的看向萧千俞,萧千俞憋着笑意舔了舔唇,自己的掏了银子押姬白钦赢。

  第一局,萧千俞开局落了一子。

  近黄昏时,丹平和茗阳回了旧宅,买了不少当地的吃食。随着近卫指引,跟着去了亭子。

  到时,众人聚集,将凉亭围得水泄不通。

  “都干什么呢?”

  丹平的这句话好似没了威严,围在一起的人压根没一人回头看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挤了进去,这才看见他们家王爷和王妃正厮杀呢。

  棋局诡谲,一子变乾坤,纵然不太懂围棋的部下也已经被这落一子起三子的操作整怕了,就怕谁先来一句你输了。

  他们第五局了,就没压中过一次,三个月的月银都快输完了,然姬白钦的赌注却越来越大。

  他们越来越觉得自家王爷是不是故意的。

  瞧着一群人都快哭了,萧千俞笑了笑道:“若你们家王爷这把赢了,这赌注我便都赏给魔,你们。”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棋子再次厮杀开来。

  这一局,最终在萧千俞落下最后一子,圈禁了姬白钦。

  众人顿时兴奋得大吼,围上来便抱住了萧千俞,萧千俞先是一愣,紧接着被众人簇拥揽高一下一下的往上抛。

  萧千俞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近卫在做什么。

  他好似本能的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端着茶,唇浅抿正朝他笑。

  所以,这场赌局,姬白钦是将近卫朝他拉近,这样一来心下的隔阂就没有了?

  丹平茗阳得了空跑到姬白钦身侧,丹平拿着买的吃食晃了晃道:“王爷,今日兄弟们这么高的性子,可能也饮些酒,属下和茗阳买了好些,一起用?”

  姬白钦应了一声,道:“天色暗了,这屋外入夜便冷,入屋子点上火盆,酒可饮壮壮胆,但不能醉。”

  “属下知晓,那属下和茗阳先回屋准备。”

  姬白钦动了动手指,余光却瞄向了不远处的屋顶,姬白羽是怎么训练这些不要命的人的?竟连收敛都不懂?

  姬白钦眸色微沉,刚捡起一颗棋子要动手,萧千俞便跑了过来,拿银子给了虞山桥,让人拿过去些去分。

  姬白钦将棋子捏入掌心,待萧千俞落座,他将棋子挪到另一只手,转而牵住了萧千俞,道:“这眼神,是有话与本王说?”

  “说谢,好似过于生分了。”

  “本王什么都没做。”

  “你是没做,可什么都做了。”

  “想谢本王,晚上谢。”

  萧千俞凝视着姬白钦道:“好,今夜你要怎样,我都奉陪。”

  姬白钦喜欢这一句,连同姬白羽派来的探子也宽恕了。他拉着萧千俞起身,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的将棋子丢进了罐子。

  “现下去哪儿?”

  “回屋用膳,丹平茗阳买了好些城阳的吃食,你也尝尝。以后怕是很少来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与陛下对立,若有一日陛下想威胁你,可会寻他们的麻烦?”

  “白氏族与蓝氏以往还好,可自从先皇后那么闹腾,两家便有了嫌隙,他蓝氏无故不会来我白氏,我白氏亦是如此。城阳的城防卫是本王管辖的部下,若姬白羽的人敢来蹬鼻子上脸,讨不到好果子吃。就算是圣名无用,他们只认本王的虎符。本王虽是臣子,可本王亦封了摄政王,摄政二字,可是他陛下也奈何不了的。”

  “那我便放心了。”

  姬白钦回首看了眼近卫,瞧着人还在分发银钱,在转角处顿时揽了萧千俞的腰送上一吻。

  “怎得……”

  “就算瞧着想亲,便亲了。”

  姬白钦说这话好似再平常不过,但不知为何,萧千俞却觉得有些许调情。

  脚步声近,近卫悉数跟了过来。萧千俞撑开姬白钦的胸膛,离远了些许。

  姬白钦笑意未减,拉着人继续走,须臾侧头抵在萧千俞耳边说了什么。

  不过须臾,近卫便跟到了身后。

  院子中透过的凉风浸着梅花香,一缕一缕的,似酒般醉红了萧千俞的脸。

  入屋时,萧千俞便仍下了姬白钦,特意跑到了火盆边,烤到手脸都微红了才转身朝饭桌去。

  姬白钦并未跟过去,只是跟着茗阳的引落座,然后在丹平的添酒中一直盯着萧千俞的耳尖。

  萧千俞走进,对上姬白钦的目光顿时脸发烫得厉害,然他此刻要是再逃过去,怕是不好说了。

  姬白钦拍了拍身侧凳子,示意萧千俞座过去。

  “王妃,王爷唤您呢。”

  萧千俞片刻不敢再停留,快步走到姬白钦身侧坐下。

  姬白钦将自己面前的酒推到萧千俞面前道:“今日王妃给你们涨了脸,不敬一杯?”

  众人听罢立即起身端起酒杯便朝着萧千俞一番游说。

  萧千俞颔首示意,端着酒杯便与人饮了。

  酒杯落桌,姬白钦道:“今夜本王允你醉。”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对上姬白钦那双眸子,顿时脸更烫了。

  “这酒并不辣啊,王妃的脸整的那么红?”

  姬白钦半带笑意道:“定是你们敬的酒少了。”

  姬白钦说完,视线便扫过众人,这意思是允他们灌酒?

  丹平顿时起身,朝萧千俞举杯,寒暄两句便邀人同饮。萧千俞此刻也需要酒来掩饰,二话没说,接着饮了。

  将士这下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了,一个两个的都站起来敬酒,一圈下来,萧千俞还当真是酒壮怂人胆,再与姬白钦对视,便不再如方才那样一看就脸红。

  这顿酒众人都吃的高兴,姬白钦也高兴,高兴的是萧千俞虽饮酒,但不曾醉,晚上他便能大胆一些,而酒后之事萧千俞依然会记得。

  他想让萧千俞从姬白羽的阴影中走出来,可他不知道怎么去覆盖那些影子,所以只能让自己不断的出现再萧千俞的脑海里,他想萧千俞以后只记得他。

  这顿饭吃得久,亥时方才散去。

  丹平和茗阳前脚被姬白钦赶出屋子,后脚就灭了灯。

  黑漆漆的屋子中,姬白钦赤足站着,萧千俞被腰封捆缚还绑了手脚,一双含羞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姬白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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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六章 朕没病

  “你也没说要这般,松开我。”

  姬白钦笑了笑道:“不喜欢还是怕了?”

  “我可,没有受虐的倾向。”

  “拿便是不喜欢。拿本王与你解开。”

  姬白钦说着便朝人走近,须臾手真的落在腰封上解着系结。萧千俞双肩微沉,顿时松了力道躺在床榻上。

  “与本王说说,你还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

  “我还不喜欢你用力道禁锢我。”

  姬白钦顿时松了手,“还有呢?”

  “不喜欢……你松的那么快。”

  姬白钦微楞,须臾才反应过来,他慢慢俯身下来,萧千俞便顺着人变了姿势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夫君。”

  两唇轻触,姬白钦顺手拉下了床帐。

  屋外又落了雪,一片接着一片,不消片刻,已然呈现了白色。

  姬白羽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须臾伸手接了一片落雪。

  须臾,一道黑影没入房中,朝着姬白羽跪服叩首:“陛下。”

  姬白羽捻了手中雪吐了一个说字。

  暗卫俯首,将姬白钦和萧千俞近日的行进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摄政王把陛下您派去的人杀了半数,奴入夜了才在林子中寻到被掩埋的尸身。”

  姬白羽睫毛微颤,但很快情绪又恢复了平静。

  “现下总共还送剩了了多少人?”

  “不到百人。”

  姬白羽缓缓蜷紧了手,道:“朕知晓了,且传令继续盯着。剩下的人全数去往燕山阙,充到军中,让季猛加紧扩军。”

  “是。”

  姬白羽扬手,暗卫起身欲退,姬白羽又道:“等等,姬白钦走的时候上了帖子问朕要粮草,朕自然不能明面上的说不给。让剩下的人先扮作山匪,能抢则抢,换了银钱算朕的赏,但若抢不了,就潜入驿站将粮草全数换成霉米烂谷。办完此事,再去往燕山阙。”

  “是。”

  姬白羽再次挥手,暗卫起身片刻后消失不见。

  毅洋站在屋顶上看着人走远,在姬白羽关窗之后跳下屋梁落于窗前轻轻扣了扣。

  姬白羽原本松弛的身子顿时紧张起来,“谁?”

  “陛下是我。”

  “这么晚了,你来作何?”

  “有事寻陛下。”

  “明日再谈。”

  “此事需今夜行进。”

  姬白羽咬牙,偏开眸子移步落坐到外堂桌前,缓和了心绪才道:“入来。”

  毅洋推窗,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他目光直接朝着床榻去,然床榻却没人。

  “朕在这儿。”

  姬白羽盯着屏风后的毅洋道,语气颇不耐烦。

  毅洋这才转过屏风朝姬白羽去。

  姬白羽见人来了,慌乱的拿了一本折子打开,以此掩饰自己的心慌和不安。

  余光瞧见毅洋的靴子,他便将头往下压,好似这样就看不见毅洋了。

  “就站在那儿,不许再近,你有上面便说。”

  毅洋目光打量着姬白羽,但身子却听话的停在了姬白羽开口的地方。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姬白羽咽了咽喉,终于抬起了眸子看向毅洋,“怎么不说?赶紧说完了滚。”

  “臣今日怕不能离开,臣的要事,是帮陛下暖床。”

  姬白羽一惊,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毅洋你别得寸进尺,朕……朕……不需要。”

  “得寸进尺的是陛下。”

  “放肆。朕这些日子,哪里没顺着你了?”

  “太医院开的药,陛下可是一口没喝?”

  “朕没病,不需喝药。”

  “陛下您时常梦呓,还时常有头疼心悸的毛病,不记得了吗?”

  “朕没病。”

  毅洋双肩微沉,“臣没有想害陛下,也没有想控制陛下,那些药,确实是缓解您症状的。”

  “朕说了,朕没病,连你也不信朕?”

  毅洋眸子中顿时闪出一丝苦涩。这病如何,他最知晓,若是不能按照御医开的方子吃下去,再往下拖,怕是真的要落下头痛症。

  姬白羽蠕动了唇,半带乞求的道:“朕不想吃药,别逼朕。”

  他现在是一看见毅洋就害怕,因为他吃了药第二日会忘记发生了什么,让他最无语的是,而每次毅洋都会偷偷溜到他寝殿,待到他醒来,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不知道他对毅洋做了什么。就因为这份不知,他寝食难安。

  “这药,陛下非吃不可。若陛下不愿意喝苦药,臣便让太医将它做成药丸。”

  “朕说了朕不想吃药。”

  毅洋抬眸,姬白羽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许久,毅洋叹了口气,“那今日便罢了。过来。”

  “你还有何事?”

  “陛下夜色深了,该歇息了。”

  “朕不困,朕还要看奏折。”

  “陛下您折子都拿反了。避臣也不必如此。”

  姬白羽撇开与毅洋对视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朕……朕没有避你。”

  毅洋苦笑了一声道:“是吗?陛下若不自己走过来,拿臣便去请陛下。陛下说不再惦记着萧悦阳,臣如今还有些怀疑,不知道那些跟着摄政王的人,是不是也要处理干净了。这样,陛下才会只依赖臣一人?”

  姬白羽看向毅洋,摇了摇头。

  面具之下的唇扯出了一个笑容,然着笑容让姬白羽不寒而栗。

  毅洋伸手,示意姬白羽去他身侧,姬白羽的目光瞟向门口,韩臣的影子就在门外,可姬白羽想喊又不敢喊。

  “陛下思量清楚。”

  姬白羽又怒又委屈的瞪着毅洋,这副神情顿时让毅洋心痛。

  可毅洋也无奈,不用此法,姬白羽不会乖乖就范,他试过了,对姬白羽唯命是从,可唯命是从,姬白羽的眼里就不会有半分他。

  迟疑须臾,姬白羽终于朝毅洋挪步过去。自然,姬白羽不会那么乖顺的将手递给毅洋。

  所以,待人经过身侧,毅洋便牵起了姬白羽的手。

  姬白羽再往回抽手,而且手中已有汗,毅洋明了,是方才吓的冷汗。

  然毅洋想不明白的地方有很多,其一就是为何他这般过分了,姬白羽都不动杀心。

  其实姬白羽完全可以让皇宫中的禁军与他对战,说不定还是有机会擒住他的,是不是因为代价太大了,所以姬白羽一直不敢试。

  可很快,毅洋又打消了念头,姬白羽的为人就不是会怕的主。

  就算舍不得禁军,姬白羽也可以趁着降低他防备的时候让他饮毒,这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可姬白羽也没这么干。

  他知道姬白羽不喜欢他,可他猜不透姬白羽对他的感情,这感情相当复杂,好似又爱又恨,又敬又贬。

  毅洋怀揣着些许不爽打量姬白羽。姬白羽正视前方,尽管知晓毅洋在偷偷瞄他,他也只是微微偏头,让自己不看见那眼神。

  看见床榻的那一刻,姬白羽停了步子,刚转头,毅洋便伸手解了他的腰封。

  姬白羽顿时揽了衣衫,“你作甚?”

  “帮陛下更衣。”

  “不需要,朕宣宣英就好。”

  “何必还要劳烦他人。”

  毅洋说着,手已经在姬白羽身上施展开来,他撤了皇帝发冠,转手放于椅子上,拉着姬白羽一转将外衣退了下来,接着揽了姬白羽的腿将人半扛半抱至床榻,蹲下除了靴子,回身将入来时就放在一侧的水递到姬白羽面前。

  “陛下净口。”

  姬白羽惊恐的眸子与毅洋对视,然很快好似坦然接受了般,伸手去接水。

  毅洋别开了手,转而递到姬白羽唇边。

  如此,姬白羽只得含上一口。

  待毅洋接了漱口水,便用掌风灭了烛火。

  屋外灯光暗了,宣英疑惑的看向韩臣道:“陛下还未更衣洗漱,怎得就灭灯了?”

  韩臣顿时按着佩刀转身,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须臾,屋子内传来姬白羽的声音道:“朕歇下了。”

  听闻回应,韩臣松了一口气,宣英便朝着人俯首道:“那奴退下了。”

  韩臣微微颔首,转身又笔挺的立于门前。

  “朕睡下了,你现下可以走了。”

  毅洋微微颔首,然走到窗前却将窗户闭上了,接着往回走,边走边解腰封除衣衫。姬白羽顿时从床榻翻身起来。

  “陛下不想让臣碰,那就乖一些,躺好。”

  然姬白羽这次没听劝,直接光着脚下床。

  毅洋快步揽了腰拽回,靠着力气将姬白羽压制,还顺带将被子一同罩下。

  “你做什么,你放开朕。”

  “陛下吃了药时常体寒,夜里是不是冻得睡不着?感觉盖多少被子,点多少暖炉都不够暖?”

  黑夜中瞧不清,但毅洋也能感觉到此刻姬白羽抬眸看向他。

  “你为何知晓?”

  “因为陛下用了药,臣都来给陛下取暖。陛下有时候会将臣当成暖炉,一直往里身上探。”

  姬白羽微微蜷了手指,难道毅洋衣衫凌乱,是因为他畏寒撕扯的?

  “未经陛下允许,臣怎么敢擅动陛下。臣一直在等陛下,一直在等。”

  姬白羽卸了力,毅洋在感觉到姬白羽不再反抗时,也慢慢收了力道。

  “你与朕,不可能的,不要妄想了。”

  “臣就是不明白,臣为何不行?臣亲过陛下,抱过陛下,也与陛下同床共枕了,为何就不能?”

  “因为……因为……因为朕就不喜欢男子,朕厌恶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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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别院

  “那萧千俞呢?萧悦阳呢?为何萧千俞能……”

  “朕没有喜欢,朕没有喜欢……朕……”,姬白羽的语气带了些许哭腔,接着便微微有些颤,

  “朕只是利用他,朕利用完了还杀了他……”

  一滴热滚滚的东西落到了毅洋手上,这一句话刺痛了两个人。

  姬白羽不知道为何他会有万般不舍,既是不舍,为何又要杀了他。还有见到萧悦阳的时候,他为何会有悸动,他的心跳为何会那样快,还为何想将人占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厌恶憎恨萧千俞吗?

  然,毅洋却是明白的,他从头到尾知晓,姬白羽的幻境、头疾还有偶尔的疯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毅洋的手掌抚上了姬白羽的脸,姬白羽下意识的往一边躲。

  这细微的动作刺痛了毅洋,他从不怀疑自己做的事,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而在姬白羽身上,他都怀疑了。

  “陛下睡吧,臣什么都不会做,臣只是充当陛下的暖炉。”

  昏暗中,毅洋舒了一口气,将搭在姬白羽身上的手撤走。

  姬白羽移开了视线,转而平躺,他知道毅洋不会走了。

  在黑暗中等待了少顷,旁侧有轻微的鼾声传来,姬白羽微微偏头,毅洋将手枕在头下已然睡去。

  姬白羽闭上了眼,须臾也松了一口气。

  然在姬白羽闭眼的后少顷,毅洋睁开了眼。

  姬白羽此刻的侧颜显得异常乖顺,毅洋想伸手抚摸,可又怕惊扰了刚入睡的姬白羽。

  他们当真没有可能了吗?厌恶男子?怎么可能会厌恶男子呢?难道他也被姬白羽的演技骗了吗?

  不,姬白羽看着萧千俞的眼神不是骗人的,他曾也在皇后的眼神中瞧见过,从姬白钦看向萧悦阳的眼神中瞧见过,一模一样的情绪,那是种呼之欲出的爱意。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不是他让姬白羽在幻境中经历了萧千俞的背叛,所以,姬白羽不敢再接受男子靠近。

  毅洋垂眸,纵然他让姬白羽恨透了萧千俞,可姬白羽在大事前依然会护着,唯一的一次重罚,也不过是在他背上刺字。

  可他的罚,都透着不容别人染指萧千俞的意思。

  萧千俞死后,他让人将萧千俞的尸身挂于城门以泄众怒,让姬白羽洗脱了一身罪名。

  而姬白羽闭门不出整整三日,并不知晓此事,后又在蓝氏的劝说下答应册封皇后。

  直到……姬白钦将萧千俞的尸身射下城楼,姬白羽才禁军口中知晓此事。

  他还记得那日,姬白羽似疯了般,提剑杀了所有动过萧千俞尸身的人。自然,姬白羽也提剑朝他来了,然却因为打不过他最终作罢。

  这一点其实他还没想明白的,按理,姬白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可这之后,姬白羽也没在他面前再提起过此事。

  他本以为姬白羽放下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姬白羽去掘了萧千俞的坟,将尸骨带回来……

  现在姬白羽却跟他说他不喜欢男子?他是不喜欢旁的男子吧?

  想到此,毅洋蜷紧手指,一股妒意油然而生。

  他不该让萧千俞死的,他应该在萧千俞死之前就抢走姬白羽,如今,他怎么去替代一个亡人的位置?

  除了用强,毅洋想不出别的办法,可他要是真这样做了,姬白羽怕是真的会疯。

  现下他便只能等,等姬白羽乖乖吃药,将身子调理好。

  毅洋偏回头正视床梁,须臾再次闭眼。

  第二日清晨,姬白钦和萧千俞用早膳,焚香沐浴后,便启程前往白氏宗祠。

  入宗祠,在白氏族长老的授意下,二人俯首敬拜上香。

  敬香之时,姬白钦代替了族长长老,自己给萧千俞介绍起了白氏宗祠中的各位先辈。此举帮萧千俞说明了称呼,还让白氏族众人欣慰不已。

  待萧千俞上完最后一组香,族长迎来道:“王爷不经常来城阳,不曾想竟然记得族中所有先辈,还记得他们的功勋政绩。”

  姬白钦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客套的道:“母妃带本王来过一次,一一说过。”

  “没记错的话,那时王爷才七八岁吧?竟有这般好的记忆。”

  萧千俞一听也惊叹了。

  瞧见萧千俞一脸崇拜的样子,姬白钦捏紧了萧千俞的手,甜甜的笑了笑。

  “今日祖宗一一请见过了,时辰也不早了,本王还要赶路,便带着王妃告辞了。”

  “王爷用过午膳再走?”

  “不必了,本王早时已经命人传话回去,要备着膳食了。”

  “哦,那恭送王爷。”

  “伯公叔公留步,舅舅舅母们,留步。”

  萧千俞跟着姬白钦依旧这般说。

  “那好,王爷王妃一路平安,有空常来。”

  姬白钦微微颔首应着,萧千俞拱手朝人行礼,“留步。”

  转身须臾,姬白钦的手伸到了面前,萧千俞带着笑意抓住,一同朝马车去。

  队伍在两人落座后片刻便出发了。

  众人一直松至城门,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陆续往回走。

  萧千俞依这姬白钦道:“怎得换了马车不骑马了?”

  “你昨日睡得晚今日又醒得早,本王打算让你再睡会儿。”

  萧千俞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开眸子,须臾耳尖见红。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笑,继而道:“你且睡,本王帮你掏掏耳朵。”

  萧千俞抬眸,有些诧异的看向姬白钦道:“你竟然还会掏耳朵?你与谁学的?帮谁掏过?老实交代。”

  “自然是帮小九掏过,本王还能帮谁?”

  “只是小九?”

  “只是……”

  不止小九,最开始,是给姬白羽掏的。

  姬白钦淡淡的笑了笑,将话就压在了此处。

  萧千俞再盯着姬白钦看了片刻,见姬白钦如此从容,便信了这话,他侧躺下后将耳廓露出来道:“快些,让我试试你的手艺。”

  姬白钦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掏耳的工具。姬白钦拿了一件,便将其余的送到萧千俞的手上,道:“本王要什么,你就给本王递什么。”

  “好,掏吧,哎等等,这马车颠簸,当真可以吗?可别一下子戳聋我了。”

  “戳聋了本王也要你。”

  “怎么掏个耳,还得赔上我两只耳朵?”

  姬白钦又笑:“本王的手很稳的,放心吧。”

  萧千俞半信半疑的躺回姬白钦的腿上,随着姬白钦的嘱托,闭上了眼享受。

  姬白钦的力度正好,每一下都让人舒展。

  “本王的手艺可还行?”

  “果真了的。”

  姬白钦笑着道:“以往,小九闹脾气,本王就是这般哄睡着的。你且不想旁的事,也不用回应本王,试着睡上一睡。”

  萧千俞应着,闭上眼片刻后便放松了身子,就那么须臾功夫还真入了睡。

  姬白钦收了采耳的工具,就那样护着萧千俞一直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抵达的回话。

  姬白钦挑了窜户帘子,朝着外小声道:“王妃睡着了,绕到马厩去。”

  近卫应着,再次牵马引着车往别院内去。

  马车于马厩中停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萧千俞才侧头翻身半了片刻,他瞧了一眼姬白钦道:“到何处了?”

  姬白钦将人揽高,抱起往车下去。

  萧千俞睁眼,还打了个哈欠伸手揽住了姬白钦的脖子。这一幕刚好被掀开帘子的近卫瞧见,那人快速低头俯身往边上靠,于脸上的尴尬之情就差说王爷我瞎了。

  然,姬白钦心情不错,难得萧千俞在外人面前这么主动。

  等姬白钦下了车,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姬白钦和他,萧千俞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顿时收回了揽着姬白钦脖子的手,又装作咳嗽了几声,凑到姬白钦耳边小声道:“放我下来。”

  姬白钦却道:“都抱着下来了,还怕旁人瞧见,他们该瞧的也瞧过了,不该瞧的,自然也不敢瞧。”

  姬白钦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低头,丹平和茗阳也不知道把头偏到哪儿去了,反正就是没看他两。

  转眼,姬白钦便将人抱出了马厩,行远去到一个类似瞭望台的地方。

  “不要自欺欺人,放我下来。”

  “在本王怀中,你还可以睡上一会儿。”

  “少贫了,快放我下来。”

  事不过三,姬白钦自然而然的松了手,带萧千俞双足落地,他便抬手将人撑起来。

  萧千俞转身就瞧见了姬白钦所谓的行宫,当真是坐落了半座山,这亭台楼阁,一直往下延申,远处更是看不见尽头。

  “这别院得多少银子?”

  “猜猜?”

  “我可猜不出来,那往后还又多少?”

  “往后便是主院,楼不高,只四层,刚好备着山林高低起伏得坡和树挡住了,从门口瞧不见。”

  “我们现下在哪儿?”

  “半山腰。主院在接近山顶的四五百米的位置,从这里进去,脚程要一个时辰。”

  “一……一个时辰?”萧千俞回身看了一眼近卫,小声道:“我现在后悔下来还能来得及吗?”

  姬白钦咧嘴笑,此时丹平茗阳跟着出来,虞山桥带着白青回几人跟在二人身后,其余便是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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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八章 提点

  萧千俞顿时道:“我收回方才的话。”

  姬白钦舔了舔唇道:“既然下来了便走走,瞧瞧这路上风景,若是累了,本王再背你。”

  “其实我瞧着那路,应该能骑马。要不我们骑马上去。”

  “这一路都是石板的地面,颇费马蹄。”

  萧千俞转身便朝着阶梯去,边走还边嘀咕道:“费马蹄就不费我的蹄子了吗?心里就只有马。”

  姬白钦跟在身后,这话听得真切,他舔着唇,笑意不散。

  萧千俞忽而回身道:“往那条路?”

  “左边。”

  萧千俞继续走,好似还带着些许怒气。

  丹平茗阳跟道身侧,茗阳小声道:“王妃怎么瞧着好似在生气?”

  姬白钦瞄了一眼茗阳,笑了笑并未说话,如今茗阳也会在乎萧千俞的情绪了。

  “虞山桥,跟上王妃,别让他走岔了。”

  虞山桥应下,鹿闻跟着一起小跑着跟上萧千俞。

  冬季山上满树银色,但一路上都没有落雪,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一路都被人扫了雪。

  但扫开的距离不过是三人行的宽度,雪路滑,山路鞘,难怪姬白钦不让他骑马了。

  萧千俞叹了口气,回身看了一眼远处的姬白钦。

  “我走得很快吗?为何姬白钦掉了那么长的距离?”

  虞山桥笑着道:“许是王爷有话要跟二位将军说。”

  萧千俞转而看向茗阳丹平,确实,姬白钦在与二人说话。

  鹿闻道:“王爷那腿应当比王妃您长不少,追上来也容易。”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虞山桥笑着上前道:“王妃为何叹气?”

  “我方才是不是显得太小气了?”

  “何时?”

  “就方才。”

  “方才?没太注意。”

  没太注意……那姬白钦注意到了吗?

  姬白钦注没注意又如何?他也不是真生气。

  为何现下老爱为难姬白钦?稍有不如意,便心中不爽,好似姬白钦就该围着他转,就该顺着他?他性子也不这样的……

  “我是不是对你家王爷太过分了些?”

  虞山桥不明的看向萧千俞,须臾那目光投向鹿闻求助。

  鹿闻道:“属下没瞧见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没有吗?”

  “没有吧。”

  虞山桥道:“许是你和王爷待久了,依赖上王爷了。”

  依赖?依赖……萧千俞眉色顿喜,“你说的没错,定是依赖。”

  因为依赖所有他觉得姬白钦什么都该为他做,这份依赖让他变得明目张胆的恃宠而骄了。

  “姬白钦喜欢跋扈的人吗?”

  鹿闻蹙眉道:“应当不喜欢吧。”

  虞山桥道:“可我觉着王爷喜欢,你瞧小王爷,寻常就很跋扈。”

  “养弟弟跟旁人怎么能一样呢,我说的是旁人。”

  鹿闻道:“那要看站在何处了,若是在王爷身侧的,比如左将军,于是之将军,赵猛将军,还有纪练将军,王爷也是喜欢的,但对站在王爷对立面,那自然是瞧着不顺眼的。”

  萧千俞笑了笑,“那我知晓了。”

  萧千俞又回首看了一眼姬白钦道:“他们应当在谈军务,我们先走吧,这半山腰的风真大,走快些,当能暖和些。”

  二人应着,跟着萧千俞加快了步伐。

  丹平瞄向萧千俞道:“王爷,属下瞧着王妃好像是真生气了,你看他越走越快了。”

  “这大雪封山的景致,要是没有王爷引路,王妃怕是要错过您亲手栽种的一片心意了。”

  “你也说大雪封山,这样哪里瞧得清本王的诚意,今年的年就在这别院过吧,不然陛下还不重视本王这院子,本王不回都城,王府里冷清了,他总会多疑。”

  丹平道:“王爷您这院子花了不少心血,当真舍得卖出去?”

  “父皇母妃在时本王自然舍不得,可父皇母妃现下已经不再了,小九也去了苍郁城,本王在都城留恋的东西也就没有了。这山中好,无人打扰,乐得清静。对了,黎桑澈那边可有消息?”

  “回王爷,有了。今日方报上来,说是前几日有商队入城,消息递到了您留的暗庄。”

  “说了什么?”

  “他带领的商队要出关,约么三个月回城,回给军中带一批粮食回来。”

  姬白钦点头,道:“此时交给小九负责,不能出岔子。”

  丹平应着,茗阳道:“王爷不是已经递了折子要陛下调军粮,为何还要备着一批粮食?”

  “不知道,本王的直觉告诉本王此事可能有变,因为陛下答应得太爽快了些。他现下正在扩军,燕山阙兵马若赶上本王的漠北军人数,朝廷的大部分供给便会陷入紧张,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兵马来帮本王。”

  茗阳顿时恍然大悟,“所有王爷要明目张胆的卖掉这座别院。”

  “那我们卖掉玉石的钱,便是正经来的银子。”

  “不错,上次赏小九的银子走了一批,银票也全数去到了百姓手中,还是在远离都城的地方,他不会那么快察觉小九调动了那么多的黄金白银,就算察觉了,也拿本王没办法。本王这座宅子卖的时候,收真金白银,不要银票,再给他徐晃一次,他便更摸不着门路了。”

  丹平和茗阳顿时俯首道:“王爷高明,可如此,陛下定会严守燕山阙,属下等怎么讲白银弄出去?”

  姬白钦笑了笑看向远处的萧千俞,“这就得感谢你们王妃了,银子送不出去,便送物资,寻我们的人扮作商队采买,越过燕山阙直接去往漠北。这段时日,陛下应该会加大铜铁矿的监察,至于冶炼要的东西,交给小九安排,让黎桑澈去往关外寻。一定要沉住气,不动声色。”

  丹平茗阳应下道:“是。”

  姬白钦继续往前走,步子比方才快了些。

  须臾,丹平道:“铜铁矿的事,也是王妃提醒王爷的?”

  姬白钦点头,“他心思细腻想的长远,时常在本王未问时便做了提示。”

  茗阳看向萧千俞的背影道:“听闻他痴傻那些年是萧千俞教导的,萧千俞把一个痴傻的人都能教导成如此明辨是非,他又为何要助纣为虐?”

  姬白钦垂眸看向茗阳,“有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助纣为虐。若你们不是深知本王为人,看陛下与本王,谁像明君,谁像诡计多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家王爷确实看上去很腹黑,而且像是手段颇为厉害的那种。而反观陛下,虽然有着一脸威严,但与他们家王爷站在一起,就像是不少不更事,一张白纸的君王。

  “说说?”

  丹平咳咳的清了两下嗓子道:“王爷您威严,杀伐气重,瞧着是不太好惹。”

  姬白钦又看向茗阳:“王爷,您这眼神就吓到属下了。”

  姬白钦笑了笑,“那不就立即见分晓了。”

  丹平瞄向前方道:“王爷,王妃没影了。”

  姬白钦收了笑容朝远处看去,道:“快些跟上。”

  三人顿时加快了步伐,身后近卫也急匆匆的跟了上来。

  转过长廊绕过两道弯,萧千俞终于再次出现在姬白钦的眼前。

  此时萧千俞坐在亭子中暂歇,目光眺望远处。

  姬白钦严肃的脸顿时带了几分笑意。

  日头化了少许雪,有水滴从亭子角檐滴下,正好落在萧千俞额上,雪水冰冷刺骨,冻得他一惊。

  那如兔子受惊般的一缩,让姬白钦顿时心悸。

  萧千俞的温柔真的如他的属性一般,像极了只兔子,毛茸茸的,让人特别想在这冬季抱在怀中取暖。更别提,他现在还穿着一件带着毛绒的貂裘。

  感觉直扑视觉,姬白钦靠近就想往怀里揽。

  见姬白钦入了亭子,虞山桥和鹿闻行礼后自觉跟着丹平茗阳挪远了些。

  姬白钦坐到萧千俞身侧,道:“在瞧什么?”

  萧千俞回过神儿,道:“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你都坐在这儿等本王了,本王还能不快些?现下还理本王,是不气了?”

  萧千俞正面看向姬白钦带着几许欣喜,“我何时生气了?”

  “就方才。”

  “什么方才,我并未生气,你这意思是说我动不动就生气,我小气了?”

  姬白钦笑了笑,伸手揽了萧千俞的耳发往后挂道:“本王的王妃一点儿都不小气,是本王没照顾好。”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一会儿,随后一把抱住姬白钦,温柔道:“姬白钦,我发现我越来越依赖你了,要是以后离不开你,该怎么办?”

  姬白钦的心被这句话敷了蜜。

  “本王是你的夫君,此生都不会离开你的。”

  萧千俞加大了力道抱住姬白钦。

  他知晓的,他知晓姬白钦喜欢他的那刻开始,他就觉得他浪费了好多时日,若太傅宫中再来一次,他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姬白钦走。

  可惜……这世界就没有如果,他是萧千俞,可他不是那个萧千俞了。

  玄术?

  公子我在。

  这可是你要的天地灵气?

  是,公子在这里待上些时日,我便能将灵力填满。

  玄术。

  公子有事想问?

  若,我是说如果,我一直完不成三件事,会如何?

  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中计?

  地府给公子的时间是三年,若公子三年都完不成,您存于这具身子的魂魄将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不是只是不能投胎吗?

  不能投胎公子便会回到当初的金角笼中,接下来将面临什么,公子是知晓的。

  萧千俞闭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我知晓了,你走吧。

  好的公子。

  萧千俞好似脱力般将头靠在姬白钦肩上,他妹妹已然和离寻得良缘,榆谨舟也被祥云约束得很好,并非传闻中得顽劣不堪。若姬白钦能成为帝王,榆谨舟作为庆宁王世子便是最大得功臣。那时他便可以问姬白钦要丞相之位,三事毕,他就不能待在姬白钦身侧了。

  萧千俞收紧了环着姬白钦的手,开始贪恋这个怀抱。

  感受到萧千俞的力道,姬白钦凑到耳根到:“怎么了?这是想靠着自己的力气勒死本王吗?”

  “力道大了?”

  “不大,本王受得住。”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须臾笑了笑道:“承认我长进了很难吗?你要是痛,就说,我又不会真对你下死手。”

  姬白钦捏了萧千俞的脸道:“那可不好说。”

  “松手。”

  “你瞧,这火气不就上来了。”

  “姬白钦,不许捏我的脸。”

  姬白钦还上了另一只手,边捏边揉。

  “姬,白,钦!”

  “本王在呢。”

  “你找死。”

  姬白钦顿时起身,拔腿就跑,还不忘道:“丹平茗阳跟上。”

  萧千俞直接抽了刀,解了繁琐的大氅便追了上去。

  丹平往身后看了一眼道:“王爷这是什么了?王妃怎得突然提刀要砍你?又发疯了?”

  姬白钦只是笑了笑并未回话,反而将步子加快了些。

  虞山桥拾起萧千俞丢下的大氅也跟着追上去,边追边想给人将大氅披上。

  这一追一赶的,脚程直接缩到了一半。

  等萧千俞气喘吁吁的踏入主院时,姬白钦和丹平茗阳已然煮好了热茶。

  见萧千俞入来,姬白钦还将茶杯朝空位推了推道:“有话好好说,先喝口茶歇歇。”

  萧千俞咬唇,眸子中依然带着些许怒意。

  茗阳丹平识趣,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立马起身道:“王爷,属下二人还要去安顿,就先告辞了。”

  说着也没等姬白钦发话,立马转身往外跑,还顺带拖了鹿闻和虞山桥。

  “还气着呢?”

  “你……明知晓我两颊痛你还……”

  姬白钦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转开,须臾起身去到萧千俞面前,将脸伸近了些道:“本王让你捏回来,捏个够。”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萧千俞把刀一丢,一屁股坐到了软电子上,接着边端着茶一口饮尽。

  姬白钦赶紧将刀捡起来,从萧千俞腰间取下刀鞘,将刀归位之后放于一侧,走到萧千俞身侧坐下添茶。

  “为夫给你赔罪了。为夫错了,夫君大人有大量,饶了为夫这次。”

  “明知我要生气,你还这般作死。还害的我追了大半个山头,说好的要背我,人影都瞧不见了。”

  “为夫给你揉脚,现在揉,马上揉。”

  萧千俞偏开头不予理会,姬白钦便靠近了些将人腿挪到自己身侧,接着便抱着萧千俞的双足退了靴子,依着火盆捏起了脚。

  “不生本王的气了好不好?本王今日任你使唤。”

  萧千俞回眸看了眼姬白钦,须臾仰头看高楼,“这有多少间屋子?”

  “十来二十间吧,本王也没具体数过。”

  “任我罚对不对?”

  “本王只说任你使唤,可不要与你分榻而眠,你也别妄想动这样的心思。”

  “你怎么知晓我要说什么?”

  姬白钦笑了笑,萧千俞继续道:“这可由不得你,我偏不跟你一起睡。今夜咱两就分房。”

  “本王睡着了会寻人的,你要是不见了,本王挨个屋子查。”

  “那你便挨个屋子查吧。寻到了便从了你。”

  “在旧宅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应承了本王要试试那司春集。”

  “我后悔了,我现下后悔了不行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不做君子,就做小人。”

  “萧千俞”,姬白钦突然拽着萧千俞的脚将人拉至腿上坐着,“你再与本王说一次,你后悔了吗?”

  萧千俞看着姬白钦的眼睛,顿时有一阵儿发虚,他刚要偏开眸子,姬白钦便双手护着他的头将他的视线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后悔了吗?”

  萧千俞咬唇,半晌道:“不可再像昨日。”

  “那,你跟着本王后悔了吗?看着本王的眼睛说。”

  “不悔。”

  姬白钦揽腰将手收紧,把头埋在萧千俞怀中,带着些许颤音道:“吓死本王了。”

  萧千俞顿时泄了气,心中再也没有怒意,他缓缓抱住姬白钦的头,顺着长发安抚。

  姬白钦在萧千俞看不见的地方扯出一丝笑意,他就知道萧千俞心软。他在萧千俞怀中噌了噌,萧千俞顿时被这波撒娇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姬白钦,松开我了。”

  “再让本王抱会儿。”

  “起身了,我跑了一路,出了一身汗,都有味儿了。”

  “下面就是温泉,本王带你泡脚,解解乏?”

  “只泡脚。”

  “只泡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那我再信你一次。”

  姬白钦笑着将人就这样抱起,转身便出了大塘沿着阶梯往下。

  屋子角檐处不远处还真就有个冒着热气的池子。

  “那是命人烧的,还是天然的?”

  “天然的。”

  “可是这里地处上山腰,哪里来的热?”

  “山人自有妙计,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此处温泉颇费了一番功夫,就是为了这宅子称得上价钱。”

  “我怎么总有一股你老谋深算的感觉?”

  “不老谋深算,本王怎么从那么多的皇子中脱颖而出,还活到了今日?”

  “我小瞧你了。”

  “哪有,还不得多谢夫君的提点,让本王早醒了靠讨好别人活着的梦。”

  二人说话间到了温泉,姬白钦松开萧千俞,两人除了衣衫便没入了池子。

  泉水余温稍热,萧千俞等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样的温度。姬白钦寻了个位置坐下,须臾也招了萧千俞过去。

  二人并排靠着大石头躺卧,水雾下,姬白钦伸手抓住了萧千俞,指腹顺着手臂往下落入掌心,继而十指紧扣,两人相视一笑,抵过了万千情话。

  “若你我都是普通百姓,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没有朝堂纷争,没有阴谋诡计该多好。”

  “若普通,本王便无法压制达官显贵,无法与陛下抗衡,更护不住你。普普通通的百姓,或许受着地方官员的剥削,受着分封侯爵的压迫,还说不定会承受山匪与流寇的洗劫,成日为一日三餐奔波,疲于奔命却还是会食不果腹。你所说的普通人,只是你看到的美好的一切。但他们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姬白钦将萧千俞的手护在手心握住,“所以,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寻常百姓,皆有窒息的一刻,也有劫后重生的一刻。你我,不必去羡慕旁人。萧千俞,本王此生最荣幸的,便是与你喜结连理,最期待的,就是与你执手偕老。”

  萧千俞侧身,将姬白钦的手抱入怀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也很期待的,可我怕是要辜负你了。

  姬白钦低眸,无意中捕捉道了萧千俞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情。

  “你有心事?”

  萧千俞微微抬眸带着些许惊恐。

  “你有事瞒着本王?”

  “没有。”

  “不要回避,看着本王的眼睛,你有何事瞒着本王?”

  萧千俞正视姬白钦道:“我没有事瞒着你,我只是担心,陛下现下已经掌了燕山阙,我想知晓,你要如何去往边关?”

  “本王有近卫营,有守备军,燕山阙的西北处守卫最为薄弱,一攻燕山阙尽快突围,还是有可能的。”

  “要是突不过呢?”

  “不是还有漠北军吗?两面夹击,燕山阙也奈何不得。”

  萧千俞沉眸,姬白钦能想到的姬白羽定能想到,所以,姬白羽沉寂这么久,定是再等漠北军油尽灯枯。

  “我突然想到了一事。”

  “何事?”

  “你所想,陛下定然也会有所想,是否要给他一些假的信号?这样他会不会放松一些?”

  姬白钦摇头,“不会的,他巴不得一击能将本王擒获,备战上,不论本王怎么迷惑他,他都小心谨慎,不会给本王一丝溜走的机会。”

  这样的话他久只能选择潜伏在燕山阙的两个近卫了。姬白羽盯姬白钦盯得紧,这件事得寻旁人办了。

  萧千俞思定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翌日天光初晓,萧千俞便召唤了虞山桥和鹿闻,二人受了令,直奔都城。

  几日后,趁着榆谨舟出行,二人于山野中拦路求见,将萧千俞吩咐得事说了一遍之后,榆谨舟回府便吩咐了人前往燕山阙附近的留守护卫营。

  传话的马匹刚进入燕山阙地界,便有拦马绳起,众人惊慌的勒马,须臾丛林中有竹筒飞出。

  在人策马往旁侧跑时,又正好踩中了陷阱,连人带马,一起被网兜住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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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章 密函

  被困的人眼见着要被削尖的竹筒射中,然突然一人上跃,一刀将竹子劈成了两半还顺势用刀荡开了些位置,刚好让竹筒沿着网的两侧飞过。

  顷刻,旁边有人窜出,挡下了射出的暗箭拉住了受惊的马匹。

  握刀之人落地回身,吓出一身冷汗的人才看清是谁?

  “怎么是你们,我勒个去,我还以为我们遇到埋伏了。”

  “你们的确中了埋伏,若不是我出手快,你就成串了。”

  拿刀的人招了同僚过来,几人合力拖住绳索将人和马慢慢放了下来。

  “何人如此歹毒,在此处布下陷阱。”

  “还能是谁,燕山阙的那些人呗。这沿路有好几个埋伏点,陛下的人都知晓,全是给摄政王府的人设的。”

  “啊?那摄政王府的人可有着道的?”

  “目前还没有,我们都提前拦下了。你们倒是不巧,今日出来的晚一些,要是再迟些许,你们就真没了。”

  来人从陷阱中解救出来,拍了拍胸脯恢复心绪。

  “哎主子让你们来的?”

  “是,主子有话来。”

  那人说着看了看四周随即招了人近身,将榆谨舟吩咐的一一说了一遍。

  待听完之后,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道:“主子没开玩笑吧?他……”

  “没开玩笑,主子让你们寻办法。一定要做成。”

  “燕山阙连着的山了是悬崖绝壁。”

  “我也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可他就给了这话。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事情办成了,办成这事,回去都升三级。”

  “三级,十级都难呐。”

  来人笑了笑,“还有何事能难倒我们长宁的诸葛先生,主子说了,此时,多仰仗你了。”

  “仰仗?!你让主子自己来瞅瞅。”

  “主子动了回去的心思,所以,这也为主子铺路。”

  那人顿时正色,“当真?”

  “当真。主子身边多了一人,那人便是主子想寻求安稳的源头。”

  那人顿喜道:“哪家的小娘子这般有本事?”

  “到时候你便知晓了。此处你打算如何,要是被人知晓有人来过,燕山阙那边该往上报了。”

  “主子可有让你留下?”

  来人摇头,“留下的人都跟陛下报备过,我们走了,若陛下知晓定会为难主子。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回去。”

  “那你们现下便走吧,这里我会看着收拾,定不留下破绽。”

  来人拱手,须臾召集了兄弟上马。

  那人道:“回去一路当心,另外,将这副图给主子,就说是沿路设陷阱得地儿,至于主子要不要告诉摄政王,就看主子得意思了,但我们的人万不可暴露。”

  “知晓了。”

  来人将信函收进囊中,策马便跑远了。

  提着刀的人顿时打了手势,众人散开,开始恢复陷阱。

  夜幕时分,萧千俞和姬白钦用了膳便窝在书房的榻上,两人共用一张被子搭着脚,一头一尾的坐着,各自看着书。

  翻书的动作几乎一幕一样,然神情却诧异颇大。

  姬白钦看的是司春集,那眸子一会儿惊诧,一会儿深究,一会儿享受。

  而萧千俞看的是历朝科举,文臣选拔制度,旁侧还开着一本文臣功绩。

  不知过了多久,姬白钦放下了书转而看向萧千俞,然萧千俞正专注,没注意到姬白钦的靠近,直到姬白钦调了个头,将手伸到他腰间将他抱过去。

  “不是说好了各自看书,你怎么跑过来了。”

  “本王冷,这被子只搭着脚,身上没处暖。”

  “你让虞山桥给你寻个暖手炉子不就好了。”

  “暖手炉子哪有夫君抱着这般舒坦。”

  “姬白钦,我们说好了的。”

  “本王只是抱着你,又不做什么,你继续看你的书,本王亦瞧本王的。”

  萧千俞白了一眼人,继续低头看书。

  然萧千俞的默许,便成了姬白钦的起点,须臾他便拉上了萧千俞空着的手,把脚伸到萧千俞脚边,继而侧身将腿弯曲压着萧千俞。

  “你动来动去的做什么?要不还是让虞山桥给你弄个护手暖炉得了。”

  “不要,本王扰着你了。”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的他好似罪大恶极,萧千俞叹了口气,言不由衷的道:“没有。你别动就好。”

  姬白钦立马扯出一个笑脸,连连点头。

  二人又和谐的看了些时辰,姬白钦忽而看了眼烛火,三根蜡烛都快燃到底了。

  这山头上不似城中,听不见打更声,他们这几日真正的做到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然今夜萧千俞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竟不愿早睡,还让他寻了大蜡烛点上,按照以往蜡烛燃烧来推算,至少已经两个时辰了。

  姬白钦伸手抢了萧千俞手中的书,往旁边一丢便将萧千俞抱到了身上。

  “你做什么?”

  “你冷落为夫好久了。”

  萧千俞蹙眉,“不是一同看书吗?我何时冷落你了,你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的,又是压我的腿,牵我的手,还……我都没说什么。你怎得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夫君你竟然数落我了。”

  “我没有。我只是说,你看书的时候,手脚都不安分。”

  “夫君在册,我如何安分,你也不看看我在看什么书。”

  萧千俞这才瞄向姬白钦身侧,瞧见司春集三个字时,一脸诧异的看向姬白钦。

  “你……”

  姬白钦一脸委屈的环住萧千俞,还慢慢将手收紧,“本王忍的好难受的。”

  “我在办正事。”

  “正事白日办也行,为何非得糟蹋本王的晚上。”

  “你讲些道理好不好?”

  “你现在竟嫌弃本王不讲理了。”

  “姬白钦——”

  “夫君——”

  萧千俞捂脸,这句夫君从姬白钦的嘴里拐了几个弯的喊出来,简直让他骨头都酥了。

  萧千俞叹了一口气,最终双肩一沉,妥协了。

  姬白钦顺势撑起半个身子将书都推下了床榻,随即朝着烛火吹了一口气,接着便拥着萧千俞躺下了。

  六日后,去往燕山阙的人回到了都城,将信函呈递给了榆谨舟。

  榆谨舟打开看了之后看向祥云道:“可要我送你恩人一份礼?”

  “何人来信,说了什么?”

  “就命的东西。”

  “给我看看。”

  “看可有,如何报答本世子?”

  “还要报答?我人和心都是你的了。还想我怎样?”

  榆谨舟靠近,嘟起了嘴。

  祥云掩面一笑,继而送上香吻,顷刻便从榆谨舟手中抽出了信函。

  “可能瞧了?不能的话,再去床上翻云覆雨一番?”

  榆谨舟揽了人在额头亲了亲道:“本世子不是禽兽,还是要惜着你些的。”

  祥云瞄了一眼书信,又看向榆谨舟。

  “竟然不想了,这几日你成日跑出去,可是又有别的相好了?”

  “冤枉啊,本世子心里眼里只有你。”

  “贫,男人的嘴里有几句实话?”

  “你骂本世子就算了,别连你自己也骂。”

  “那你出去做什么了?”

  “有一个商队来都城采买,瞧中了本世子铺子里的好些玉器物件儿,说是要带去关外贩卖到邻国的,让本世子给他挑些好的。本世子去仓库给他寻东西去了。”

  “当真?”

  “当真,银钱账簿都在你手上,倒是看入账不就知晓了。你先瞧信函,看吧。”

  祥云盯着榆谨舟并未展信,榆谨舟笑着坐下,将茶水打开对着吹,须臾浅浅抿了一口。

  祥云确认榆谨舟并未有说谎的痕迹后,便展开了信件开始看。

  榆谨舟一直观察者祥云的表情,见人收信道:“怎么样,可要本世子送他这个礼。”

  “你愿意白送?”

  “若是看在你的面子,本世子什么怎么着都可以。”

  祥云垂眸,须臾道:“送是可以,但也得为夫君谋划,这份礼得送,但送也要些回礼,让摄政王应下,他若要破关冲出燕山阙,定要带上你。”

  “为何一定要在他出关得时候带上本世子?他走了,陛下便没空搭理本世子了,那时再走不行吗?”

  “糊涂,他若走了,陛下得所有眼睛都会盯着你了,那时就真的是来都城的质子了。你想想,两军开战,最缺的是什么?”

  “兵甲粮食?”

  “没错,兵甲粮食,兵甲粮食需要什么?”

  “钱?”

  “你父王拥有长宁一带山脉的玉矿,除了玉矿,还有金矿。你说陛下会舍得放弃这么一大块肉吗?他不从你父王身上拽掉一条胳膊,他都不是陛下。”

  “你的意思是说,姬白钦走了,本世子便会被他圈在府中幽禁?”

  “不仅是幽禁,他还会拿你的性命去问你父王要钱、要粮、要人。若是你父王不允,你还会被砍腿砍手,挖眼割耳,那些东西会直接被送去给你父王,你说,你的父王看到那些,是要救你,还是舍弃你?”

  “你说的好生吓人,本世子也有好些护卫呢。”

  “你的护卫能敌得过几万禁军吗?更何况姬白钦走了,若是守备军的人也听他调令,便也会跟着越过燕山阙,那个时候,这都城到燕山阙,可就没有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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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一章 把柄

  “那此事由你做主。”

  “好,那时,你定要跟着越过燕山阙。”

  “是要跟你一起越过燕山阙,本世子知晓你想什么,你别想有危难时本世子丢下你一人独走。”

  “别意气用事。”

  祥云凝眸,然在榆谨舟的注目中,渐渐失了威严。

  “知晓了,我错了。”

  榆谨舟猛然捧上祥云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你要是敢阳奉阴违,应付本世子,本世子就算越过了燕山阙也跳下那悬崖,就算你活下来了,也要你后悔一辈子。”

  “你敢!”

  “你看本世子敢不敢。”

  “你……我应下你便是了,不许跳崖。”

  榆谨舟扯出一个纨绔的笑道:“本世子还治不了你了。”

  “不许跳悬崖,听见没有?”

  “只要你不干丢弃本世子的事,本世子为何要跳崖殉情。”

  “刀剑无眼,我不丢你,可若有万一,你也不许殉情。”

  榆谨舟将人揽紧道:“你不会有万一,这辈子,本世子都不许你有万一。”

  祥云感觉道榆谨舟的力气渐大,他好似要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喘不过气儿了,再不松手,你就送我走了。”

  榆谨舟没松手,只在祥云耳边笑了一声。

  “松手。”

  “不松。”

  “再不松可就别怪我了。”

  榆谨舟不仅松了手还顿时弹远了些道,“你别动手,再一拳得打背过气去。”

  祥云转动着手腕,眸子中的威胁很明显,榆谨舟瞄向门口,祥云也在这一瞬间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本世子认错,认罚。”

  祥云抬手掩唇笑,“瞧把你吓的。我可舍不得那般对你。”

  榆谨舟带着几分疑惑打量,须臾朝祥云靠近了一步,祥云低眸笑,榆谨舟顿时挪过去坐下又将人揽紧。

  三日后,近卫的快马抵达别院,将一封书信呈递给了姬白钦。

  萧千俞在看书之余瞄了一眼收信的姬白钦道:“何人的信?”

  “榆谨舟。”

  “说了什么?”

  “让本王叛乱的时候带上他,你瞧,怎么会有人让本王带着犯上作乱给人这么大的把柄。”

  “世子自己写的?给我瞧瞧。”

  姬白钦将信件拿给萧千俞道:“他还指了几处姬白羽探子可能在的点。”

  萧千俞将信将疑的将书信打开,里面是两个人的笔记,陷阱的是一封,榆谨舟落款的是一封。萧千俞盯着书信看了半晌道:“不对。”

  “不对?”姬白钦顿时正色,他和榆谨舟的关系,可不能出现在世人眼下。

  “信是近卫送来的,应该是榆谨舟自己的人递上来的,哪里不对?”

  “写信的人不对。”

  萧千俞仔细回忆了许久之前见榆谨舟的时候,榆谨舟将他带如了一个屋子,里面全部都是他的画像,不仅有画像,还有题词,这字迹虽然与画像上的字迹相似,但提笔顿笔处,并不相似。

  萧千俞将信件中此处问题指出后,姬白钦笑了笑道:“本王方才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怎么会有人让本王带着犯上作乱给人这么大的把柄。榆谨舟并不傻,这封信就如你所言,看着的确是他的笔记,但他却可以证明这不是他写的。所以你猜猜,这是谁写的?”

  萧千俞蹙眉,须臾领悟道:“是祥云?”

  “真聪明,一点就透,祥云能将整个复氏藏于都城蓝氏眼皮子底下,可见他的心思深沉的很,他在榆谨舟身侧,可谓是财狼配虎豹,绝配。”

  “此事牵扯你,陛下和世子殿下,这封书信若是落到普通大臣手中也无人敢上呈,但若是落到姬白羽的手中,就算榆谨舟能自证清白,还是有几分风险的。”

  

  “所以你再猜猜这风险是为何?”

  姬白钦说完便像是个老师在等着学生作答。

  萧千俞顿时明了,“他是说……”

  姬白钦双眸带笑,“本王的王妃果然聪慧。他的意思是,本王不带他走,他就会死在这都城,他一旦被俘,庆宁王便会倒戈,本王将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陛下。所有人都知庆宁王富可敌国,可鲜少有人知庆宁王也是有兵权在手的异姓王。虽然兵不多,但精,且人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武人,若上战场,一个时辰便不动肝火攻下一个小的城池。他们若是助力了姬白羽,本王要与姬白羽对峙,风险便高出三分。”

  原本他是没计划榆谨舟的,因为榆谨舟的护卫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带榆谨舟自行离开,可榆谨舟这般说,也就是想知晓姬白钦的动作,可姬白钦的一举一动,还是少人知晓得好。

  萧千俞沉思片刻,道:“那便回他,回带上他。咱们也不留痕迹,直接让人去传话吧。这口头的话,也不下把柄。”

  姬白钦笑了笑,须臾便传来人入来,快速将这件事吩咐了下去。

  萧千俞将信件递回给姬白钦道:“为何你的书桌上永远都那么多折子?又是小九的?”

  “不是,是白晾几个抱怨小九的。”

  “小九又做什么了?”

  “说是偷了他们裤子,绑什么结,至于什么结他们也没说清楚,本王看得也云里雾里的。”

  “能给我瞧瞧吗?”

  “姬白钦随意翻了几本,便递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看完,也觉得乖乖的,这话前后好像省略了什么。

  姬白钦撑着下巴盯着萧千俞,半晌道:“瞧出什么了吗?”

  萧千俞摇头,“你都瞧不出来?那本王更是敲不出来了。反正上面也没什么紧急军务,本王也就当看个乐子。”

  萧千俞将折子合上递回给姬白钦道:“是小九很久没给你写信,你惦记他了吧?”

  姬白钦注视着萧千俞,萧千俞继续道:“白晾他们都写这些无聊的东西来与你说军情了,可见陛下卡着信件,小九不想给你惹麻烦。”

  “小九摆了他一道,许是记恨了。姬白羽这人,就是小气。”

  萧千俞低头笑,须臾道:“糕点喂我一个。”

  姬白钦动手拿了糕点送入萧千俞口中,萧千俞又抬了抬下巴道:“水。”

  姬白钦又递上水喂给萧千俞。

  过了一会儿,萧千俞换了个姿势道:“揉揉肩,腿也锤锤。”

  “你还真拿本王当下人使唤呢?这屋子本王今日都擦了六遍了,六遍,萧千俞,可不带你这样的。”

  “不是你说随便使唤?又不做数了?行行行,不作数就不作数,反正说什么的都是你。”

  姬白钦无语,一脸委屈的看着萧千俞。

  萧千俞转过身得意的笑了笑,只要姬白钦不闹他,让他把这几本融会贯通一下就成。

  须臾,姬白钦哪了个蒲团跪倒萧千俞身后,伸手便开始捏肩锤腿,须臾还殷勤的道“舒服吗?力道够不?”

  萧千俞低眸,应了一声,继续沉溺书中。

  转眼便是年关,姬白钦命人将秦香悦从军营接了出来一道入别院过年。因为丹平茗阳新婚不久,姬白钦没有留人,甚至直接将人赶回了都城。

  除夕一早,别院里的近卫便忙活开了,从别院入口一直到姬白钦的主院一路都是张灯结彩的,这灯彩就连马厩都没放过。

  入夜,姬白钦让厨房弄了好些菜,主仆皆入主院客堂,并勒令今夜没有主仆,皆可开怀畅饮。

  虽姬白钦是说开怀畅饮,但当值的自然不敢多喝,不过这场酒宴有秦香悦在,亦是喝得尽兴玩儿尽兴。

  酒宴之后,姬白钦还命人将早就买好的烟花拿出来。

  待姬白钦揽着萧千俞选好最佳的观看位置,烟花便被点燃,须臾,烟花升空,随即在上空炸裂散开,万道金光,好似一下子将天空照亮。

  这日姬白钦没拘着萧千俞饮酒,所以此刻萧千俞是带着醉意半躺在姬白钦怀中,当烟花再次炸裂,姬白钦看的便不是烟花,而是烟花映照出的萧千俞的脸。

  烟花陨落,姬白钦揽了萧千俞的腰将人拉近,低头便吻了上去。

  光束升空,再亮开时萧千俞揽上了姬白钦的脖颈,好似将自己全数交给了姬白钦。

  烟火熄灭时,姬白钦松开萧千俞撑着道:“回屋可好?”

  萧千俞好似有些懵懂的看着姬白钦,伸手便要姬白钦抱。

  姬白钦自然如愿,然他的抱并非给的拥抱,而是将萧千俞抱起朝屋内走。

  回屋之后,姬白钦将萧千俞放于床榻,随即摸了摸萧千俞的手,脱了靴子也探了脚的温度。

  饮酒之时萧千俞没穿大氅有炉子暖着并没什么,可出去看烟花时萧千俞醉了酒,亦没有穿大氅,现下是显得有些凉,然饮酒之后不能去泡温泉,于此,姬白钦只得传了热水。

  待水入来,姬白钦便退了人,将萧千俞抱在怀中撑着一起泡脚。

  “姬白钦,你在衣服里藏了什么?”

  姬白钦疑惑,“本王没藏什么?”

  “藏了,他戳到我了。”

  姬白钦顿时四下摸了摸,并未发现什么膈应人的东西。

  “本王身上并没有什么。不信你自己搜。”

  萧千俞手伸抓到了青钺鞭的把手,姬白钦直接捂了脸,须臾凑到萧千俞耳边道:“本王知晓了,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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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二章 燕山阙

  萧千俞松了手,须臾便陷入梦境。姬白钦将人抱起放于床榻,盖着被子便拥着睡了。

  翌日萧千俞起得晚,宿醉还伴着一些头疼。

  姬白钦唤人吃东西时,萧千俞便哼哼叽叽要姬白钦喂。姬白钦也受这撒娇,将萧千俞箍在怀里箍得死死得,喂了吃食,还送了汤水,随即让萧千俞枕着他的腿,还按了些许时辰缓解头痛,直到近卫有事寻他,姬白钦才起身离开。

  姬白钦走后,萧千俞便起身去将未完成的书拿了出来,随即在书籍上勾勾画画,最终拟定了一份文人选拔的机制。

  姬白钦以往并不重视文人,所以身侧能出主意的人少,如今虽说攀上了柳家,但也到底不在明处,并不是说以往效忠姬白羽的就没有好人,作为主子,谁不想要心腹之臣呢?

  纵然姬白钦自己也并不差,可姬白钦若想要那个位置,一定要有自己的谋臣。

  萧千俞放笔,招了虞山桥和鹿闻入来,道:“我想给姬白钦寻一些文人,奇人也可,但这事儿不在都城,也不在别院,将信送去苍郁城,就说御敌之策,让我舅舅去操办。你二人亲自去,也去瞧瞧现在燕山阙的形式,回来与我细细禀报。顺带帮我去看看茈若。”

  二人应下,萧千俞将信件递出,道:“路上小心。”

  二人接了信件俯首便退了出去。

  半月后,虞山桥和鹿闻跟随商队扮作小厮混出了燕山阙,与商队分道扬镳之后便直奔军营寻了方卿山,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没在军中见到方卿山。

  白晾派人将他们带到了苍郁城中一户宅子前,主人家开门,他们才知晓方家人已经全数到了苍郁城。

  方越一听是萧悦阳来的消息,本拄着拐杖姿势成了提着拐杖出来。

  二人朝方越行礼,随后便将萧千俞的信件递出给方卿山。

  “快瞧瞧,写了什么?”

  方卿山将信件打开,看了一遍道:“悦阳想帮助王爷改进选拔机制,招文人入帐,要我帮着寻觅能人异士纳入麾下,特别是熟悉当地地形、会制作特殊兵甲的人。”

  方越道:“招文人入帐,那不就是军师?”

  “像是,但只说招了纳入王爷在苍郁城中的府邸先供养着,并不送去军中做军师。”

  “王爷不在苍郁城,送他们进去也是挨骂的份,你瞧瞧白晾他们几个,哪个能忍受什么之乎者也的。”

  蓝采儿笑着道:“父亲说得是,不仅他们受不了,我们也受不了啊。”

  “悦阳就说了这么些?没给我们的话?”

  方卿山笑了笑道:“有呢,您瞧瞧,最后这句,问舅舅舅母好,问外祖父好。”

  齐月掩唇笑,方卿山立即挡在了她面前,避免被方越瞧见一顿数落。

  然,方越只是摇了摇头,“他要是再不来,我这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来了。”

  “父亲说哪里话,您身体康健,定能等到他来的。”

  “就是父亲。”

  “你们少气气我,说不定能行。那两臭小子呢?又去哪里了?”

  蓝采儿道:“自燃是去儿媳妇儿家了,这几日跑的可勤快了。”

  方越瞪了一眼方卿山和方卿阳,嘀咕道:“当真跟他那没用的爹一样,尽被媳妇儿管着。”

  众人皆掩唇笑,唯有方越转身,噔噔的将拐杖弄得异常响。

  方卿山看向虞山桥道:“悦阳可还有其他的话?”

  “王妃还交代说要去看看他妹妹。我二人即刻动身,之后便要返回尽快告知王妃燕山阙的动向。”

  “燕山阙如今严得很,陛下还没与摄政王撕破脸便如此了,要是真的撕破脸,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且叫你家王爷,深谋远虑一些。”

  “是。那我二人告辞了。”

  “用过膳再走吧,你们还能瞧见一人。”

  二人对视,一时间不明缘由。

  方卿阳道:“这些日子小王爷在这附近,成日来这里蹭饭,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一会儿就该来了。”

  二人顿喜,道:“要是能见上小王爷,王爷定能开心。”

  “那便随我们来吧。”

  虞山桥和鹿闻应着,走出几步虞山桥问道:“王妃的父母也到苍郁城了?”

  蓝采儿道:“到了,都到了,他们住对面那条街,脚程还有些远。”

  鹿闻小声道:“那王妃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虞山桥点头,入了客堂,蓝采儿便招呼仆人端茶倒水,还吩咐了糕点果品。

  不出一刻钟,一道声音传来:“外祖父,舅舅舅母,今日吃什么好吃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虞山桥和鹿闻一听顿时起身,屋外人影沿着窗户往前移,顷刻便转入门庭。

  身高九尺的姬白珉越于人前,英姿勃发,张扬跋扈,活脱脱的第二个姬白钦。

  “小王爷!”

  二人同时朝着姬白珉行礼,眼前这个走时身子骨还瘦小的人,转眼便成了壮硕的少年郎。

  姬白珉楞了片刻,眉角一扬,扯出笑意道:“虞山桥、鹿闻?你们怎么来了?”

  虞山桥道:“来与王妃送信。”

  跟随姬白珉入来的还有二人,一人自然是他们熟悉的玺洲,如今的玺洲也跟姬白珉一样变了个样子,透过衣衫都能瞧见鼓起的肌肉。

  另外一人好似在守备军中见过。

  “皇嫂?皇兄和皇嫂现下怎么样?”

  “好着呢,属下二人走时王爷和王妃还在别院。”

  “别院?皇兄买院子了?”

  “是,在半山腰,不过说不定过些时日就卖出去了。”

  “那可惜了,本王还没瞧过呢。”

  “见过二位副尉。”

  两人颔首,姬白珉回身道:“玺洲,还认识吧?”

  “自然。”

  “这个你们认识吗?白九思,本王从守备军中带走的。白九渊的弟弟,如今是本王的右将。这小子,比他哥还机灵。”

  “见过二位副尉。”

  虞山桥和鹿闻回礼,“早就听闻过白将军的威名。”

  姬白珉道:“以后你们还能听到他们的威名。让皇兄快些来吧,本王瞧着你们的刀都要生锈了,可被被这些后生压过了风头。”

  虞山桥和鹿闻相视一笑,姬白珉继续道:“本王可没说胡话,随即朝着玺洲和白九思道,这二位可是本王皇兄的近身护卫,功绩高着呢,你们两可得努力赶上。”

  “属下定不负王爷厚望。”

  虞山桥和鹿闻瞧着欣慰,以前就在书信中看见说他们家小王爷变了,如今见着真人了,才真得觉得恍如隔世,不知怎得,还有种他们家王爷后继有人得感觉。

  蓝采儿招呼着人入座,须臾饭菜便上了来,用过膳食,虞山桥和鹿闻便告辞去看了萧茈若,随后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再次经过燕山阙时,盘查比之前严厉了更多,就连出城的商人和物品也得一一检查,姬白羽开始严控粮食,商人贩卖的出关物资,不得超过两百旦。

  虞山桥和鹿闻总算还是有惊无险的混过燕山阙,之后直奔别院。

  虞山桥和鹿闻回来的当日,萧千俞便将姬白钦也叫了来听消息。

  待人将燕山阙的情况说完,萧千俞便退了人道:“你之前可是打算将宅子买了送银钱出去?现下怕是不行了。就连粮食都严控,陛下怕是已经开始筹谋怎么困住你。”

  姬白钦探了一口气,委屈巴巴的看向萧千俞道:“那夫君,现下怎么办?”

  萧千俞瞥了一眼姬白钦道:“你少来,你说,你还留了什么后手?”

  “本王能有什么后手?本王可一直都是听你的。”

  “方才虞山桥提到了几个燕山阙不怎么查的东西,你可注意了?”

  “茶叶玉器字画?”

  “没错,这些东西都跟军队扯不上关系,送不出去粮食,咱们就送茶叶玉器和字画,索性我们要的是钱,不管什么形式出去,只要出了燕山阙能换成钱的,皆可。”

  姬白钦唇角牵起笑意:“本王就说什么都听你的,你还不信。”

  “贫。对了,我觉着,这别院你还是尽早出手,免得朝臣和商人闻见味儿不买了,你岂不是要将这宅子白白送给陛下。”

  “夫君说得有理,明日我就叫丹平将消息散出去,银钱差不多就卖。”

  “还有你的摄政王府,既然已经不打算再都城待着了,值钱的东西都先挪出去吧,越快变现去到苍郁城我这心里越踏实,榆谨舟不是有很多铺子,全挂出去。”

  “遵夫君的令。”

  “我们明日就启程回都城吗?”

  “既然你说要快些卖掉宅子,那便早些回去了,明日快了些,后日或者大后日吧,毕竟本王已经带着你出来近两个越了,再不回去,陛下该觉着本王跑了。要收拾一下宅子,值钱的也要带走的。”

  “那便早些通知下去。”

  “本王知晓的。”

  两人刚商量得差不多,秦香悦来敲了门。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道:“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管她,可见她有好些?”

  “好些了。没听闻她有提秦朗了,许是那段伤心劲儿已经过去了。”

  “招她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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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辞行

  “招吧,许是有什么事。只要不是秦朗的,都能应承。”

  萧千俞应着,朝着白青回使了个眼色,白青回颔首示意接着便让秦香悦入门。

  今日秦香悦穿得规矩,衣衫也很得体,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入屋后朝姬白钦瞄了一眼,随即先朝萧千俞福了福身子,“二哥。”

  萧千俞应着,目光落在秦香悦身上打量,须臾转头看向姬白钦,眼神中透出是否是你让他这么穿的?

  姬白钦摇了摇头,还微微耸了耸肩。

  秦香悦又朝着姬白钦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吉祥。”

  “憋着什么屁赶紧放。”

  萧千俞一个眼神过去,姬白钦顿时收敛了些动作。

  “有什么话,快说。”

  “悦儿想来辞行。”

  萧千俞蹙眉,“辞行?你要辞行去何处?”

  “我想去秦朗镇守的边关看看。”

  姬白钦道:“不准。”

  秦香悦委屈的看向萧千俞,萧千俞低眸,“这事儿你瞧我也没用,你入来时姬白钦就说了,关于秦朗的一律不允。”

  “那我想去边关看看呢?”

  “有什么区别吗?让本王放你去睹物思人?还是触景生情?你想都别想。”

  “二哥——”

  “悦儿,沉溺在过去并不好事情,你还年轻,该往前看,往前走。秦朗用他的爱意护着你,你不能用一辈子去毁了他给你的希望。”

  “二哥,我没有要睹物思人,也没有想去触景生情,我只是想去看看他遇害的地方,我想替他报仇。”

  “藏于那么多人,你说谎也说靠谱些。”

  “王爷,我说得是真的。你就让我去吧,我听闻边关的村子经常会有藏于的人偷袭,若我能杀一些,也算是给秦朗报仇了。”

  “你就一辈子活在仇恨中不许人家了?那你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本王不允。”

  “二哥,你帮我求求王爷。”

  “我与王爷都如此想。更何况你本就出尘,倒是小心被藏于狡诈之徒瞧上。”

  “二哥——王爷——那……那三年为期,算是我这个妹妹给秦朗守孝,三年之后若我还不反省,你们便将我抓回来,随意许个人嫁了,如何?”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姬白钦叹了口气道:“你此言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萧千俞低眸笑,姬白钦一脸不快的盯着秦香悦,秦香悦双手合十,祈求的拜托拜托。

  姬白钦寻思将人困在身侧也不是个事,秦香悦总归要自己走出来才行,最终他妥协了道:“那便放你出去三年,三年你若没有回来,本王便派人将你抓回来关禁闭。”

  秦香悦喜上眉梢,顿时叩首道:“谢王爷。”

  然谢过之后,她看向萧千俞和姬白钦又露出好些不舍,“此去,怕是许久不能见二哥和王爷了,二哥和王爷一定要珍重,若来日有难,也大可着人来寻我,我一定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

  “本王这儿就不用你操心了,索性乐籍已经交给了户部,不用你在其中周旋了。”

  “王爷您这话说得真像是过河拆桥。”

  “本王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在,本王还省了饭钱。”

  秦香悦撇了撇嘴,萧千俞道:“此去路上小心,在边关落脚之后,时常报平安。”

  “是,二哥,我定经常写信回来。我就不跟你们回都城了,从此处去,更近一些。”

  萧千俞应着道好。

  秦香悦再福了福身子便俯首告辞。

  秦香悦走后,姬白钦目光朝秦香悦看去,眸子中透出好些不舍。

  萧千俞低眸笑,道:“舍不得人家又不说出来,你倒真的是心口不一。”

  “这人要是你表现得黏糊一点儿,他立马得扑你身上来,他扑本王身上,你不生妒?”

  萧千俞笑着道:“她要是扑你我不生妒,我视她为妹妹,便知晓她的品行,她在你我大婚之时说得那么明白,更何况你还对她有恩,我也看得出来你宠着她是真的,要是她真的对你有别的心思,你也等不到我来。”

  姬白钦起身挪到萧千俞身侧,顺着人坐下道:“你就当真一点儿不担心?”

  “你对她也没有那个心思,我信你,大过信她。”

  姬白钦眼眸顿时多了笑意,“这是捡本王喜欢听的说?”

  萧千俞强调道:“我说得是真的,我信你,除非,你亲手毁了它。但若你毁了它,我便不会在要你了。”

  萧千俞说完便低眸了,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姬白钦便知说错话了,顿时将萧千俞转成正对自己,他拉紧萧千俞的手道:“本王不会的,本王用性命起誓。”

  萧千俞抽出了手,食指抵在姬白钦唇前,“到此打住,不好的便不说了,我说了我信你的。”

  姬白钦顺势抓住萧千俞的手吻了一下,道:“本王知晓了。”

  “去收拾东西吧,不是说有好多要带走吗?”

  “可本王现在只想抱着你。”

  “抱了一上午了,还没抱够?”

  “不够,一上午不够,一日不够,一年不够,岁岁年年都不够。”

  “行了,别贫嘴了。你若现在去,晚些能早些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我都着人备着。”

  “本王昨日吃了两三筷子的菜,再来些。”

  萧千俞笑着应下,姬白钦便将人揽入怀中狠狠的抱了一下,随即起身朝外走去。

  萧千俞目送姬白钦走远,才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随即换了另外一本。

  三日后姬白钦带着萧千俞折回守备军,将从别院带走的东西悉数交给了纪辰,让他寻思将东西运出去。随后便带着萧千俞直奔都城。

  姬白钦一路上选的驿站都与往常不同,为了让萧千俞住得舒服一些,皆于城池中,然驻足城池,就得遵着城门开闭得时辰,所以回都城的时间拖得长了一些,直到第六日,他们才入都城。

  二人入府差不多午时,用完膳,姬白钦便被近卫寻走了。萧千俞无聊,便寻了虞山桥几人比试。

  自从姬白钦成了陪练,虞山桥和白青回几个就没见过萧千俞动手,然这次比试,让他们都惊诧了。

  萧千俞竟然能将虞山桥击退,还能同时当下鹿闻和白青回的进攻,唯一有些吃力的就是他们四人合力进攻。也就是说,萧千俞已经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三个训练有速的近卫。

  待萧千俞收了刀与他们拱手相和。

  几人便开始夸起了萧千俞,还说出了何处长进如何。

  萧千俞只道:“当真没有让着我?我怎么总觉着你们手下留情了?”

  白言伯道:“当真没让,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你自己私下里花了多少时辰练习?”

  “我也不知晓,每日姬白钦起身便叫我了,他的力道大,我时常招架不住,他都是收了力道与我切磋。”

  萧千俞说着微微脸有些脸红,每次姬白钦不仅是收了力道与他切磋,还寻机会与他亲近。而且每次都不正经。

  萧千俞将刀递给虞山桥道:“放回去吧,晚些时候顺道擦一擦。”

  虞山桥应下,将刀收入刀鞘并未往屋内呈递,他寻思等会儿就弄些东西来擦了再放回去。

  萧千俞瞄了一眼都出了薄汗的人道:“先放回去吧,改日擦也行,索性都出了汗,不如去汤池洗一洗吧,姬白钦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等他用膳不想一股子味儿。”

  众人应下,他们可是好久没去汤池泡了,在别院待了好几月都只能就着热水冲一冲。

  见众人都应下了,萧千俞便让侍女去取衣衫送到汤池,随即带着众人朝着汤池去。

  到了汤池,萧千俞便与众人分开了,自己钻入了姬白钦的专用汤池。

  冬季池子的雾气比夏日的大,没入水中只能隐约瞧见个头。

  须臾侍女在门口禀报,萧千俞将身子沉入水中让人入来,侍女将果品摆上又退了出去。

  萧千俞侧头看向果品,须臾便挪近伸手想拿,然果品架子好似比以往远了些,他伸手够不着。

  刚撑起身子趴上池子边,姬白钦便掀了帘子入来。

  萧千俞手一缩,快速没入了池子中。

  姬白钦掩唇笑,靠近了道:“想吃什么,本王给你拿。”

  “那个。”

  姬白钦顺着萧千俞的手看去,直接将一盘子递上。

  “等本王等饿了?”

  “你怎么来了?”

  “本王回院子,侍女说你来这儿了。”

  “与虞山桥他们打了一场,出了些汗,怕熏着你。”

  姬白钦笑了笑没说话,随即挪到屏风侧边除衣衫。转眼便跟着没入汤池。

  萧千俞转了个身趴在池子边上,道:“怕你生妒,又不能跟虞山桥他们一起,正好你来了,给我搓搓。”

  “本王发现,你使唤本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萧千俞偏头看着姬白钦笑,姬白钦叹了一口气,好似被萧千俞完全拿捏了,转身从长凳子上拿了搓澡布便挪了过去。

  萧千俞伸展了腰身,从以往的害羞变得异常享受,须臾他道:“我觉着,你的产业里没有澡堂子这一项当真是一大损失。采耳你也会,你一个王爷,怎得尽学些伺候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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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四章 离都

  姬白钦笑了笑道:“还不是因为本王有个粘人的弟弟,你不记得了吗?跟本王住在一起之后,本王便要照顾他。”

  萧千俞偏头看向姬白钦,眼眸中全是笑意,“当真是个好哥哥。”

  “还是个好夫君。”

  萧千俞抬脚轻踹了一下姬白钦,随即便又趴下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出了汤池回屋用膳,未及亥时便睡下了。

  三日后,边关一道消息炸了朝堂,藏于于漠北边境屠戮了一座村庄,已不远的漠北军交上了手。

  众臣目光皆看向姬白羽,然姬白羽盯着以往姬白钦站着的位置迟迟不发话。

  燕山阙他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朝中培养的亲信去到漠北定然调不动漠北军,然,要是此刻放姬白钦去漠北,无异于放虎归山。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姬白钦的府中。

  萧千俞看完信件,将它收好原封不动的放回姬白钦身侧道:“可是你计划?”

  姬白钦摇了摇头,那意思就边关真的再起战事了。

  “你不是说新的君主不好战吗?”

  “本王也觉得好奇。”

  萧千俞抬眸,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了他们消息,让他们在此刻起兵?”

  “不知,两个猜测,一,姬白羽自导自演,二,都城混入了藏于的探子,知晓了本王与陛下不和。”

  “你与陛下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还用得着藏于的探子?”

  “本王与陛下不和也只是朝堂之上,百姓中的传言旁人未必会信。若真的是藏于探子,便是在试探姬白羽可会派本王出征,若本王出征,他们便会退兵,若本王不出征,他们便笃定了陛下与本王不和,战事会越演越烈。”

  “你如何想?”

  “本王与姬白羽之争,最好莫要有外族插手,若是姬白羽自导自演,自然不会让本王出征,但若是藏于试探,而他不令本王出征,那便是要断送晋安根基。若是漠北军覆没,他燕山阙的兵敌不过藏于铁骑。以你对陛下的了解,你觉得他是爱国爱民的人吗?”

  “他会乘机削弱你漠北军的势力,然后将你困在都城。”

  姬白钦笑了笑,“本王现下倒是希望他自己演了一场戏。”

  “用一个村子做戏,他……”

  姬白钦拉了萧千俞的手将人拖入怀中安抚道:“别气,且看今日可有圣旨来。”

  “你不去朝堂看看吗?”

  “不去,本王觉得那些大臣太过聒噪,本王不在他们还不敢吵起来,本王一在,那些旧部会觉得本王想去,然后都会跳出来说话,姬白羽若是打定了主意,他们徒劳不说,还会惹得一身腥。”

  萧千俞沉了一口气道:“那便只能等着了?”

  姬白钦点头,萧千俞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姬白钦捏了捏人脸道:“别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总归会有解决的法子。”

  “但愿吧,希望陛下别老是心胸狭窄犯糊涂。”

  姬白钦颇喜欢萧千俞数落姬白羽,心里那股子虚荣好似得了满足似的。

  未时一刻,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直奔摄政王府。

  宣英读完圣旨朝姬白钦俯身道:“摄政王,藏于觊觎我晋安腹地扰边疆不断,陛下在大臣的建议下,终觉得还是摄政王才能堪当大任,特令摄政王奔赴边关镇压,还望王爷摒弃前嫌,为天下百姓着想。”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宣英俯身接着道:“从来都是将在外家眷留京,摄政王这也是让陛下放心的举措。奴知晓您与陛下生出了些嫌隙,可这节骨眼儿上,还得朝着万民想。”

  宣英说完便将圣旨递上,姬白钦盯着那圣旨简直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萧千俞一把揽了圣旨道:“你且回去回禀陛下吧,就说王爷接了旨意,不日便动身前往边关。”

  宣英松了口气应下,朝着萧千俞便是一大拜。随后立马带着出宫的内侍离了府邸。

  姬白钦一把抢了圣旨仍在地上道:“你接他做什么?你瞧不出姬白羽想将你与本王分开?他要是再起什么坏心思,本王远在边关,如何救你?”

  “怎的就要你救呢?我自己可以的。你教了我这么久,现下是时候试试刀了。”

  “不行,本王不放心。”

  萧千俞凑近在姬白钦脸颊亲了一下道:“都城不是还有榆谨舟吗?若我遇上麻烦定寻他搭救,若陛下要刻意寻我麻烦,那我便偷偷的往边关去如何?”

  “可本王不放心。”

  “放心吧,你忧心边疆战事便好,后院就交给我,我定替你守好。”

  姬白钦一把将萧千俞拥紧,“本王用麻袋将你套上一起带走吧?”

  萧千俞笑了笑,“陛下不是傻子,你出征之日,他定会让人来看着我,而且还会派好多人,若你硬要带着我走,你想逼宫造反的谣言又要四起。那我之前做的全都白费了,我们要的不说反了朝堂,而是要姬白羽的罪证,要你堂堂正正的称帝,不是吗?”

  姬白钦深呼吸一口气,将萧千俞揽得更紧。

  “本王就怕有个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

  “那你不要心软,不要被他人迷惑,不要……舍了本王。”

  “别闹这出,我真恨不得世上真有三生石,把你与我的名字死死的刻在上面。”

  姬白钦终于被逗笑了,气息扑在萧千俞耳侧。

  “陛下要你明日就出发,你要带什么,我与收。”

  “带你。”

  萧千俞无奈的笑了笑,“那我的魂儿跟你去,心也跟你去。”

  “不够。”

  “身子没法了呀。我等你回来。”

  两人对视,四目含情。

  萧千俞稍稍颠了脚,在姬白钦唇上落下一吻,“落契无悔。”

  姬白钦蹙起的眉不减反曾,眸子中更多了不舍。

  萧千俞学着姬白钦逗他的时候,捏着脸揉了揉,姬白钦的手附了上去,接着便揽了萧千俞加深了那个契约。

  “盟誓不爽。”

  萧千俞笑着点头,“快说要收什么?”

  “你的三寸画像,亲自画的。”

  “还有呢?”

  “你的相思之物,贴身的。”

  “还有呢?”

  “你的家书,每日不能少。”

  “还有呢?”

  “本王信中与你细说。”

  萧千俞应下,“都依你。我先去与你画像。”

  说着便转身朝内堂去,随即便唤了白青回和白言伯跟上。

  姬白钦的目光一直跟着萧千俞移动,直到行远被遮挡。

  丹平见萧千俞走了,合着茗阳快速上前,俯身道:“王爷,此去当作何安排?”

  “快马急行,府宅里得近卫带半数,半数留给王妃调遣,将近卫营的人全数带走,通知纪辰看好都城动向,随时护卫王妃安全。若是陛下有异动,带着王妃往燕山阙移动。”

  “是。”

  姬白钦微微抬手,丹平便转身出了屋子。

  姬白钦看向茗阳道:“姬白羽放本王离都城,本王这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本王与你们若出了关,便就剩家眷在都城了,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让家中亲眷相互照看。你夫人聪慧心思也细腻,且让她这些日子也多费些心,姚七娘快临盆了,这个节骨眼儿也万不能有闪失。”

  “属下知晓,定嘱托妘妮。”

  “必要时,寻你母亲问族人拿些对策。王妃虽有点子,但若旁人不帮也难成事。”

  “属下知晓,定提点母亲。”

  “吩咐下去,明日出征,家在都城的,今日都去知会一声。”

  “谢王爷。”

  姬白钦抬手,茗阳转身也出了屋子。

  姬白钦覆手而立,目光幽深的看着远处,须臾他转身入了内堂,直接朝着兵器库去。

  兵器库中成列这好些兵械,而他的沉渊戟立在最中间最醒目的位置。

  姬白钦上前,伸手解了机关,伸手将沉渊戟拔出,按照收戟的姿势一挥,他身侧的钢刀直接成了两半。

  随着落地刺耳的金属声,姬白钦的沉渊戟也跟着落地,一声闷响,且知沉渊戟之重非常人能起。

  “你的一层灰都还没落下,本以为要好些年不能动你,这世道真不安宁。”

  姬白钦伸手从旁侧拿了擦拭的布,随意选了个地儿坐下开始仔仔细细的擦起了沉渊戟。

  转眼便是出征,如萧千俞所料,姬白羽一早就派了好些人来恭送,说是恭送,就是来监视他得。

  二人依依不舍的缠绵了好一会儿,姬白钦终在萧千俞不舍得眼光中出府。

  姬白钦入世人眼时只是一身轻装没穿甲胄,这是萧千俞提醒他的,为了让百姓看见他府中没有甲胄,并无反心。

  在姬白钦走后,萧千俞转而看向了姬白羽的人,那眼神儿似恨不得抽他们几鞭子,还想剜了他们。

  不过他们今日的令也只是观察,并不想惹事,确认萧悦阳并未跟随姬白钦出征,在被萧千俞剜了一眼之后,很快退出了人群。

  萧千俞看着人走远也收回了眸子,随即当着百姓大声吩咐道:“王爷离都,本王妃心情不好,这几日都闭门不见客,若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听劝,直接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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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有变

  萧千俞说完便往里走,边走边道,“今日宫里可有消息来?有什么不寻常?”

  虞山峤回忆了一下早时遇到的事道:“这个时辰还没换班,要晚一些,不过,今日倒是遇到了中书令的马夫打着哈欠说不上朝也不早说。”

  萧千俞顿时驻足,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青回,去与我牵一匹马来。”

  “突然牵马做什么?”

  “追姬白钦。”

  虞山峤和鹿闻顿时正色:“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们去宫门等着消息,若是陛下今日不上朝,还有马车或者马匹一早出宫……虞山峤你立马摆脱尾巴去寻榆瑾舟,就说……就说姬白钦要越过燕山阙,让他带着人立马动身。鹿闻,你去通知丹平和茗阳的亲眷,让他们立马离开都城。言伯,你去城防卫寻容飞,令他等待亲眷出城,然后去守备军通知纪辰,让纪辰带着守备军骑兵快速去燕山阙支援姬白钦,余下步兵也尽快赶赴。亲眷……让亲眷尽量跟上榆瑾舟的队伍做庇护。”

  众人顿时色变,立马动身。

  萧千俞合着白青回跑着去往马厩,萧千俞一跃上了马,道:“你告知府上,立马整装,今夜出发与姬白钦汇合。”

  白青回应下,萧千俞甩鞭便冲了出去。

  萧千俞策马出了府便将目光全数吸了过去,方才没入人群的姬白羽的耳目顿时追了上来。萧千俞直冲城门,朝着姬白钦离开的方向去,出城时他特意往身后瞄了一眼,确认人都朝他追来再次甩鞭。

  虞山峤鹿闻和白言伯趁着此时摸出府邸直奔皇宫换了消息,姬白羽当真在今早传令身体不适不早朝,而且,宫门刚起时,就有一辆马车出了宫。

  三人顿时觉得萧千俞不是大题小做,立马散开各自去通知各自负责的人。

  事出突然,姚七娘和丹母来不及收拾行李,只带了少许细软便上了马车跟上了榆瑾舟的队伍,抵达城门时,容飞正候着,在安排下悄悄出了城。

  穆妘妮告知了婆母,还转而去寻了父亲母亲,到城门时已然掉队了许多。

  索性容飞还等着,见人来了便立马带着亲信一道离都。

  然他们出城时遇到了带着萧千俞回来的姬白羽耳目,只得避开转向了旁的官道。

  入城时,萧千俞特意看了守城的人,容飞已经不知所踪,城门上只站着官知言。

  萧千俞嘴角微提,甩鞭便奔向王府。

  众人跟上,萧千俞抵达王府后下马入了府。

  白青回立于大门前合着近卫将姬白羽的人拦在了门外。

  姬白羽的人见人入了府,便退了些许,随即没入人群散于四周监视,一刻钟后,人手又加了一倍,几乎将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萧千俞入了主院,虞山峤几人便窜了出来:“真如你所说,陛下未上朝,已经通知了人,现下都已经出了都城。”

  “那便好。”

  “陛下只是未上朝,为何要让他们都走?”

  “陛下已动杀机,燕山阙是鸿门宴,他想在哪儿拿住姬白钦。漠北军现下与藏于对战,燕山阙此时只用全力对付近卫和守备军。”

  白青回急匆匆的跑进来道:“悦阳,方才………方才………”

  “气喘匀再说。”

  “方才……屋外的人又多了一倍。”

  “如此,那就更证明我猜测的没错。今日你们可有问到毅洋的踪迹?”

  “护城卫的弟兄说,三日前就未见到他的踪影了。”

  那便是奉了陛下的令去燕山阙了。

  萧千俞双眼微眯,道:“通知白叔,令近卫备战,今日子时突出去。我们要尽快跟姬白钦汇合。”

  鹿闻应下转身便跑开。

  萧千俞转身打量王府上下,就是可惜了这些物件儿,都还没换成银钱。”

  白青回小声道:“那青歌他们怎么办?”

  “鹿闻,突围之后,你和言伯带着些近卫护她们去城阳暂避。让城阳的守备军全数戒备,姬白钦若越过了燕山阙定会想法子护住他们,可就怕陛下拿他们开刀。提前找好退避之策,特别是山林水路。若白氏覆灭,姬白钦便没家了。”

  鹿闻和白言伯俯首道:“遵令。定誓死护卫他们。”

  须臾,青歌带领着侍女入来,萧千俞眼前一亮,“你们……”

  众侍女皆除了长袖曲裙,换了男子便衣。

  青歌福身道:“奴婢们皆是王府侍女,早就受过训,战时如此,若被俘定然不惧赴死。王妃顾念奴婢们安危,奴婢们感激不尽,但近卫护卫主子便好,奴婢们这些女儿郎中亦有能文能武之人,奴婢们深知主子顾虑,奴婢们虽不及近卫习武厉害,但自保没问题的,可自行前往城阳,静候王爷王妃佳音。”

  萧千俞满目欣慰,青歌提剑,直接在萧千俞跟前耍了起来,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的确不似说谎。

  在青歌之后,好些侍女也提剑上前,手中剑招好似当真能唬住人。

  青歌收剑立于前道:“王妃放心,王爷在时奴婢们皆不提剑,是王爷说男子当护女儿家,但如今主子有难,奴婢们提剑亦让主子心安。”

  姬白钦当真是教得好,个个巾帼不让须眉。

  “好,那本王妃准了你们,且在城阳,好好的等着姬白钦回来。”

  侍女们相互看看,顿时脸上都绽出笑容:“遵王妃令。”

  “去准备吧,小心些。”

  “是。”

  青歌带着人福身告退。

  待侍女走后,萧千俞松了口气,原本他就在想侍女怎么办,现下算是解决了。

  萧千俞转身朝屋内去,道:“你们不必跟着,也去收拾一下,重要的能带走的都带走。”

  几人应下,须臾都退了出去。

  萧千俞入了屋子,快速将银票裹了,随即装进了一个布袋,用针线封了袋口,退了衣衫,把布袋缝在小腿部分的裤子上避免打斗中的不适和掉落。

  接着换了武装外衫,将长发挽起束了起来。等一切弄好,他走过架子取了佩刀,随即拿了擦刀布挪到堂中等时辰。

  他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姬白钦懒散一些,走得慢一些,带了半数近卫,但若姬白羽早有准备设了陷阱,怕是敌不过一日。

  半个时辰后,青歌端着简易的吃食来,叩了门道:“王妃,用些吃食,因为勒令队伍整装,所以膳房只随意煮了吃食。您将就着吃些。”

  萧千俞看向吃食,将手中佩刀放下收入刀鞘道:“你吃过了吗?”

  “奴婢现下就回去吃,王妃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那奴婢告退。”

  “青歌。”

  青歌回身道:“王妃还有吩咐?”

  “姬白钦回来便给你喝和白青回办婚礼,我许你嫁妆,风风光光的。”

  青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道:“谢王妃。”

  “好好活着,不可莽撞,此番你们是逃命,不是与人对战,他们也当关注点在我,你们出府后只管逃,切记。”

  “是。”

  萧千俞摆了摆手,青歌再次福身退下。

  一刻钟后萧千俞命人将王府藏酒都取了出来,为了不浪费也给自己壮胆,将士一人一口的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千俞正坐堂中看着沙漏上方的沙消失。

  白衍、虞山峤、鹿闻、白青回皆候在侧,各自拿了一块刀布擦拭。

  屋子里安静,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妃。”

  有近卫近来道:“王妃,确实有少许人撤了。”

  萧千俞抬眸道:“继续让将士误导,让他们继续放松警戒。另再次让旧部确认开城门的最快方法,城中禁军是我们的三四倍,攻下之后,队伍需快速撤出。”

  近卫应下,转身没入黑夜。

  初春的天气寒冷,冻的在外执勤的人有些抖,有人抱着刀转了个身,打更声忽而传来。

  咚咚咚—

  “子时到,夜深人静,且勿独行!锁好门庭,谨防偷盗!息烛灭灯,小心烟火……”

  黑影落下,快速抹了两人脖子,将人拖入黑暗中掩藏,接着有更多的人翻越出府。

  片刻后,摄政王府门庭大开,将士快步轻声朝外挺进,确认无人阻拦后招了侍女外出。

  萧千俞紧随其后,引着众人出府。

  待侍女走远,快马奔驰而来,萧千俞合着将士皆奔腾上马,顷刻间追上侍女,将人一把提起落入马背朝着城门去。

  率先出发的队伍已然攻占了城门,萧千俞抵达时已然大开,快马直接狂奔而出。

  一个时辰后,队伍抵达最近的驿站,萧千俞调用了马匹,让侍女两人一马朝城阳方向去。

  移出马匹的将士合着旁人一骑,待侍女走远,队伍再次出发直奔燕山阙。

  萧千俞离都城走后半个时辰,有重伤者将消息带达了皇宫,然此刻姬白羽不在都城,皇宫无主。

  韩臣听闻消息即可带着禁军抵达摄政王府,然此刻摄政王府别说人了,连条狗都寻不到。

  须臾,有将士从王府边角搜到了派来的探子尸身。这一搜,搜出了三十多具,皆是被暗中算计一刀封喉。

  韩臣这才觉得大事不妙,立即调马朝城门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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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兵戎

  然,城门此刻也是遍地狼藉。

  韩臣带着人冲出了城门,看着黑压压却空荡荡的官道突觉为时已晚。纵然是现在送信,也越不过摄政王府的人了。

  禁军跟着韩臣出来,须臾韩辛也到了身侧。

  “哥,怎么不追了?”

  “追上去也无用,陛下令我守着皇宫守着都城,不可擅离,且调人去将他们的亲眷抓起来,以备来日。”

  韩臣说着调转了马头,韩辛盯着前方看了片刻,也跟着转身入城,须臾,马匹行远。

  马蹄震颤,萧千俞带着近卫狂奔冲至最前,无人知晓他心中急切,姬白钦此刻万不能出事。

  “驾——”

  萧千俞的鞭子甩得猛,在马臀上甚至留了血印。

  虞山峤鹿闻紧随其后,六人一道,一队接着一队,万马奔腾之势扰得边林鸟兽齐飞四散。

  行进三十里后,在马匹喘得不行时,虞山峤冲到萧千俞身侧道:“悦阳,马需得歇一歇了,驿站的马不够调派,我们需紧着马匹。王爷日行,也会歇息的。”

  萧千俞侧目看了一眼虞山峤,应下道:“传令,暂歇。”

  虞山峤应下,随及朝着身后传话,话语一个接着一个往下传,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停下。

  萧千俞跃下马,道:“还有什么,饲养,喂水,都紧着些。”

  虞山峤应着,道:“知晓的,需等马喘歇片刻。”

  萧千俞转身,焦急的看向前路,好似希望在这黑暗中寻到姬白钦似的。

  白衍看向萧千俞,眸子里透出些许笑意。

  原本他对姬白钦选的这个王妃并不满意,更何况还是绝了子嗣的决定,然此刻他却觉得,萧悦阳给姬他们家王爷做王妃许是适合的。若是换了女子,不一定有这样的自信和魄力,而且就他一心在救主子上就这一点,就足够了。

  萧千俞回眸看向队伍,须臾道:“马要歇息多久?”

  “两刻钟可继续上路,如此往复,最多能行进明日天明,王爷行进一日,现下应该下榻了驿馆休息,若能赶得及,当能在明日天明时追上。若是赶不及,又得迟上一日。”

  “可否让一人快马前行去告知姬白钦?”

  “方才那驿卒就说官府撤回了马匹,离都城最近的驿站也只得三匹,想来是陛下早已经如此安排,就是怕有人靠快马通风报信走漏消息。王爷挑选的马匹是要备战边关的,比我们的好,追不上的。”

  萧千俞叹了口气,拍了拍虞山峤的肩道:“不碍事,我们尽力追。”

  这句不碍事看似是安慰虞山峤的,其实是安慰他自己,他在祈祷白言伯快些将消息送去守备军,守备军能从旁驰援也好。

  白衍揭了水袋递上水给萧千俞道:“王妃喝口水吧。”

  萧千俞回身,见是白衍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白衍主动对他示好。

  萧千俞颔首示意,伸手接过便隔空饮了好些。

  白衍眸色笑意更多了些,原本看着娇娇弱弱的人,还是有了骨子男子的豪迈气息。

  萧千俞擦了擦嘴,将水袋递回:“谢谢白叔。”

  白衍接过,将木头塞子盖上道:“不谢。”

  说着便转身走开。

  虞山峤和鹿闻盯着白衍行远,顿时跑到萧千俞身侧道:“白叔跟你说什么了?”

  鹿闻道:“白叔说话一向很直的,他要是说的不好听,你也别往心里去。”

  萧千俞盯着二人笑了笑道:“白叔说,若我此次没猜错,还救下了姬白钦,他便……”

  虞山峤凑近了些道:“他便什么?”

  “他便认下我这个王妃了。”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欢喜。

  “当真?”

  “当真。”

  “那太好了,要是得了白叔的认可,那就相当于在近卫面前是真正的主子了,王爷令他们听命,他们是奉的王爷的令,对你或许还有阳奉阴违的,但若白叔遵你的令,便不一样了。”

  萧千俞顿时两眼放光,侧头就朝白衍看去。

  虞山峤揽了萧千俞的脸正回来,“别盯着瞧,下面都看脸色的。”

  萧千俞笑了笑道:“知晓了。”

  两刻钟后,萧千俞上马带着队伍继续出发,行进一夜,然抵达驿站时,驿卒却告知,姬白钦于一个时辰前出发了。

  萧千俞第一次对姬白钦有了埋怨,就不能慢一点儿,稍微等等他吗?

  也是在这时马匹有跪伏之势,虞山峤看向萧千俞道:“不能走了,在往下,马受不住了。”

  萧千俞转而看向近卫,近卫个个都看向白衍,而白衍低眸,朝着萧千俞摇了摇头。

  萧千俞看向虞山峤道:“半日够吗?”

  “半日差不多能。”

  “立马整修。”

  虞山峤应着,转身便去回了白衍。

  在白衍示意下,近卫留了与旁人同骑的看顾马匹,余下的皆入了驿站修整。

  未时一刻,队伍继续出发。

  接下来队伍连着行了近四日,不但没追上姬白钦,还越往后掉了两个时辰。

  第五日紧赶慢赶,还未寻到姬白钦,远远的就听见了厮杀和打斗声。

  那一刻萧千俞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策马俯冲,初现便拔刀。

  也是在此时,有马匹朝他们靠近,近卫回望正是追逐而来的白言伯和纪辰他们。

  萧千俞冲入厮杀的队伍中,近卫被伏击死伤惨重,萧千俞慌乱的在众人厮打中寻姬白钦。

  然姬白钦没寻到反而看见了受伤的茗阳和丹平。

  姬白羽站在城楼上远观,也瞧不清谁人冲了进来,然他看见了守备军的大旗。

  毅洋移至跟前,时刻注意着姬白羽的安危,随着姬白羽手指落下,城楼上的弓箭手齐齐发箭。

  厮打中的有不少人中箭,眼看着箭羽朝丹平后背去,萧千俞跃马而起,凌空用刀挡下这一击。

  这一幕丹平是没瞧见,但不远的茗阳瞧见了,他异常震惊萧悦阳怎么会来。

  然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又被燕山阙的士兵荡开。

  萧千俞反手抓了丹平,两人以背相互。

  “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了不对,姬白钦呢?”

  “王爷在那边。”

  丹平转体荡过刀刃,将萧千俞刚好挪到能看见姬白钦的方向。

  “王爷没想到有诈,连人带马落下了空洞,虽然反应及时但还是划伤了腰。”

  “你们可有看见榆谨舟?”

  “榆谨舟又怎么了?也跟来了?”

  “全都来了,今日务必要越过燕山阙。”

  萧千俞说着,佩刀在眼前荡开了一条路,“我去寻姬白钦,你们小心。”

  丹平没来得及回应,萧千俞已然朝姬白钦的方向杀了过去。

  此时守备军和跟随萧千俞一同来的近卫也入了厮杀。

  姬白羽从旁拿了一把箭开弓上弦,已然对准了姬白钦,然就在要放箭之时,萧千俞出现在了姬白钦身侧。

  他揽了姬白钦的腰身,用身子给了姬白钦护卫和支撑,须臾,突入来的近卫便将二人团团护住。

  毅洋的目光也在这一刻看向了姬白钦,看向了姬白钦身侧的萧悦阳。

  在认清是萧悦阳的那一刻,毅洋下意识的瞄向了姬白羽。姬白羽的确迟疑了,手中的箭也迟迟未放。

  毅洋抬手动了姬白羽的手,箭羽嗖的一下飞出,穿过人群,直接朝着萧千俞去。

  姬白钦瞄道了箭羽,抬手用沉渊戟挡了箭头,然余箭头的劲儿还是越戟而过,从萧千俞脸颊窜出,须臾便有了一道血痕。

  见萧千俞伤了,姬白羽的手顿时趴上了城墙,随即回身便给了毅洋一拳。

  毅洋微微蹙眉,须臾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迹。

  “陛下这是做什么?”

  “你故意的?”

  “他是敌,陛下怎可对敌人心慈手软?”

  “朕要如何用不着你管。你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朕定不饶你。”

  毅洋转而看向了萧千俞,握着佩刀的手缓缓捏紧,须臾跳下城楼直接冲着萧千俞去。

  姬白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然毅洋被姬白钦挡下,随着两人打开,萧千俞被姬白钦甩到了外围。

  “带王妃走。”

  “我不走。”

  “听话。”

  “一个都别想走。”

  厮打再起,毅洋出招,招招朝着姬白钦受伤的地方去。

  “都给朕退下,弓箭手都退下。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再放箭。”

  燕山阙的人都看向旁侧的将军,然他也听了姬白羽的令,微微抬手招人下去。

  弓箭手见一人收了,便一个跟着一个皆收了。

  姬白钦伤了腰,又战了好些时辰,现下与毅洋对战力有不支。

  城楼上的姬白羽也发现了这一点,须臾他道:“再加将士迎战,一定腰活捉姬白钦。”

  将军领命,再下令调出了万人。

  萧千俞未走,而是和近卫在姬白钦和毅洋对打位置将燕山阙的人全数拦在了外面。

  见燕山阙城门大开,再出了好些将士,萧千俞心道不好,然在此刻,他瞧见了姗姗来迟的榆谨舟和祥云。

  这一刻,萧千俞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猛的跃出朝着榆谨舟嘶喊。

  然刀枪之声太大,萧千俞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打斗中,他眼睁睁的看着榆谨舟的护卫掉了车头,朝着密林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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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七章 撤离

  萧千俞拼了命的往外厮杀,就在他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榆谨舟带着祥云和护卫骑马归来,队伍没入厮杀,片刻后快马抵达。

  榆谨舟利用马蹄踹飞了人,随即转身搭手给萧千俞,顺着力道,萧千俞落于无主的马匹上。

  祥云眼眸瞄向城楼,在看见姬白羽时将蛟影收入袖口没于指尖,快速从敌军身前穿喉而过,在人倒下的那一刻,他俯身接了佩刀,就着那佩刀掩护榆谨舟杀出一条路。

  榆谨舟和萧千俞皆冲着姬白钦去。

  毅洋的攻势迅猛,姬白钦力阻虽现下还有胜势,但再拖下去他便抵不住了。

  刀锋划过,割破了姬白钦的衣衫,沉渊戟荡开,滑破了毅洋的腿。

  就在刀戟相向的时候,萧千俞挡在了姬白钦面前,而榆谨舟挡在了毅洋面前。

  刀锋离萧千俞脖子不到半寸,沉渊戟离榆谨舟的脖颈不到半寸。

  二人皆仰头避锋芒,然姬白钦和毅洋却愣住了。

  “哥,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哥?”

  萧千俞和姬白钦震惊。

  “你来作甚?”

  “哥,跟我回家吧吗,让姬白钦越过燕山阙。陛下镇不住藏于的,你扶持的皇帝心里压根儿没有百姓。若摄政王葬在此处,天下将大乱,生灵涂炭。”

  “走开。”

  “哥。我寻了哥男子,此生不会有后,庆宁王我让给你,跟我走吧。”

  “我要的是庆宁王吗?”

  “那你要什么?”

  “我……我……”

  姬白钦的目光顿时瞟向了城楼,萧千俞一瞬间顺着毅洋的目光看向姬白羽,立马开口道:“今日算是一情,来日允你一诺。”

  萧千俞说着便抬脚,一脚将榆谨舟和毅洋踹远了些,这一幕在姬白羽眼中只一瞬即逝,在榆谨舟有跌的趋势时,祥云拦腰将人揽上马背。

  也是在此时,毅洋倒地,姬白钦跃上马,提了萧千俞的领子将人拽上去,调转马头便跟上了祥云。

  “给朕追,拦住他。”

  见姬白钦放弃攻打燕山阙,姬白羽气急败坏的往城楼下去。

  祥云回眸,眼神给到萧千俞,萧千俞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了榆谨舟。而此时榆谨舟的目光刚好从跌倒爬起的毅洋身上挪开。

  茗阳丹平见姬白钦策马走了,顿时召人撤离,围攻之中,近卫纷纷寻就近的马匹逃离。

  须臾,队伍冲进,满布丛林的道,道上远处有奔驰的马车,近身还有榆谨舟的护卫。

  马车内,姚七娘捂着肚子隐忍,手指已然掐进了坐榻垫子。

  “娘,娘……我好像要生了。”

  丹母擦拭着姚七娘额上的汗,巧英顺着裙摆往下看,忽而大叫,“出血了。”

  丹母立即扶了姚七娘的头,道:“拿软垫子靠上,快,快!”

  巧英顿时将马车上所有的软垫还有收拾的细软衣衫全数拿了出来垫着。

  “别紧张,放松啊,跟着娘,跟着娘呼吸。”

  姚七娘的手转而拉上了巧英和丹母,阵痛在腹部渐起,她的手指也越蜷越紧。

  祥云和姬白钦的马匹刚到马车身侧,便听见车内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嘶吼。

  榆谨舟道:“怎么了这事?”

  侍卫顿时掀了帘子朝内瞧,转眼又立即将帘子放下。

  “主子,她好像要生了。”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祥云看向榆谨舟,几人同时道:“要生了?”

  丹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身侧,面容瞧得出焦急万分,然却对着众人道:“这兔崽子,真会挑时候。”

  萧千俞道:“许是马车颠簸,本不该在这个时辰的。”

  众人顿时朝身后瞧了一眼,果然有追兵朝他们来。

  萧千俞看了一眼白衍,在姬白钦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打了手势,白衍看了眼姬白钦摇头。

  萧千俞却再用手势道:“姬白钦的命比我的紧要,定要让他越过燕山阙,身后的交给我。”

  白衍垂眸,须臾点了点头。

  萧千俞如释重负,他已然感觉道姬白钦有朝他倾斜的趋势。

  “丹平,你我在队伍的掩护下先从陛下眼前消失,寻个地儿让姚七娘生产。茗阳白叔带着姬白钦先走,世子殿下劳烦你与祥云带路,切要甩掉陛下的人。”

  祥云看向萧千俞眸子微沉,榆谨舟自是瞧出来了,须臾道:“摄政王定不放心你们,可王府近卫的衣衫太过显眼,与本世子的侍卫换吧。”

  萧千俞和丹平应着,姬白钦却揽紧了萧千俞的手,好似觉着有可疑之处。

  萧千俞附上自己的在姬白钦手上道:“照顾好自己,摆脱了陛下的人快些来寻我,我等你。”

  姬白钦咽了咽喉,应下道:“好。你也要小心。”

  萧千俞应着,转而看向了白衍,“你我换马。”

  白衍应着,在姬白钦的辅助下,萧千俞挪到了白衍的马匹上,白衍转而挪到了姬白钦身后,有意无意的看姬白钦的伤。

  丹平收紧了五根手指,队伍齐聚,将马车行踪藏匿,在道路转角的时候,他跳上了马车。

  榆谨舟的护卫转而乘骑了马匹,萧千俞点了些近卫跟着,便与丹平一道窜入丛林朝深处去。

  然刚刚没入丛林,萧千俞便从近卫中唤出了之前潜伏在燕山阙的两人。

  问寻之后,在丹平不知晓的情况下,让他从小道穿过丛林跟上姬白钦的队伍。随即他令近卫随扈,自己脱离了队伍转而随着两人奔赴榆谨舟护卫藏匿的地方。

  “方才有人跟上了队伍,会带着主子朝设定的方向走。”

  萧千俞不识得面相,此时二人也叫不出名字,他只道:“可做成了?”

  “做成了,但还并未完全成,可惜只这么二十来日的时间,伐木也赶不及,所有前方是木板撑着,后方还有五六丈没完成。不过若舍了马匹,靠着支撑还是可以过去的。只是这样的话,需要的时间久一些。”

  “属下等并不知晓王爷要来,所有,没有机会通知漠北那边,”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现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先拦一阵儿,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二人应着,很快三人便与藏匿在林子中的护卫碰面。

  众人朝着山林穿越,继而朝着追来的燕山阙官兵挺进,于旷野和山林中伏击,有了几次教训之后,追逐的官兵不敢再贸然前进,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萧千俞见差不多了,便开始往林子里退,快速朝新修的悬崖栈道去。

  路遇转角,姬白钦和榆谨舟的队伍并未缓步,然正好于丹平驾的马车相汇。

  众人皆是一惊,怎么会再跟王爷会和?

  姬白钦诧异的看着丹平,随即快速的朝丹平身后瞄,须臾喝到:“王妃呢?”

  虞山桥、白青回几人才顿时往身后看,然身后空无一人。

  “王妃呢?!”

  众人皆伏低:“方才还在,属下不知。”

  马车中又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丹平心疼的往后侧身。

  姬白钦压制着心中怒意,腰间伤痛亦让他咬牙,此刻,榆谨舟的一个护卫道:“主子王爷,这是王妃的计划,方才他冲着我们打了暗语,说是带你们尽快去栈道。”

  姬白钦蹙眉:“栈道?”

  “是,大约二十来日前,主子来了信。”

  护卫说着看了眼榆谨舟,榆谨舟道:“他没与你说吗?我以为你知晓,他让我在燕山阙悬崖距离苍郁淮城最近的地方修一条横跨的栈道,以防燕山阙有变。”

  “既然有栈道,他现在去何处?”

  “我们的栈道还未完成,二十来日,还有近三分之一没有木板。若要强行过栈道,这么多人,怕是要费些时辰,所以,他去拖住追兵了。”

  “他……他一个人如何……”

  “他不是一个人,主子的护卫大部分都在那处待命。”

  “胡闹,本王要回去找他。”

  “你才是胡闹”,祥云狠厉道,“他那么努力的救你你就这般报答他?你是要去自投罗网还是要害死他?他为了你的安危,连你的近卫都悉数送回了给你,你若再让他失望,他这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可……”

  “王爷,世子殿下的护卫也要跟随回长宁的,不如,先去栈道等着,王妃定努力的往栈道赶。这样既不辜负王妃的一片苦心,也有越过燕山阙的机会。”

  马车内的姚七娘再次惨叫,姬白钦的心也如这痛一般煎熬。

  “王爷……现下陛下是与您彻底翻脸了,没有退路了。您瞧世子殿下还有这亲眷,皆与您同荣辱。”

  丹平拽着缰绳的手随着姚七娘的惨叫越捏越紧。

  姬白钦最终开口道:“行进。”

  队伍再次出发,须臾栈道变跃于眼前。

  姬白钦本欲令亲眷先行,然此刻姚七娘仍未诞下,丹平守在马车旁焦急的来回踱步。

  茗阳看着丹平,又看向姬白钦,忽而再看向纪辰,以此掩饰未见到穆妘妮和母亲的忐忑难安。

  榆谨舟看着被狂风吹得摇曳的栈道沉默不语,祥云揽了榆谨舟的腰抬眸。

  “不怕,我牵着你走。”

  “本世子没怕”,说着他看向了姬白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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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八章 跃燕山阙

  “本世子觉得该将他打晕了带走。要是萧悦阳赶不上来反倒是追兵上来了,就走不掉了。这次事出突然,你瞧纪辰他们的箭囊全都空了,若姬白羽带着弓箭手来,我们凶多吉少。”

  须臾,姬白钦回眸看向榆谨舟道:“你且回长宁,带着你的人先过,本王还得再等等。”

  姬白钦说完便看向了远处的路口,在心中焦急的等候,期待萧千俞快些跟上来。

  榆谨舟从姬白钦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祥云,“我们且先动身过去。”

  祥云点头,榆谨舟又看向白衍,然后在祥云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白衍神色未变,只是转开了眸子看向姬白钦。

  榆谨舟叹了口气,道:“都是一根筋。若是姬白钦越不过燕山阙,晋安便要一分为二了。”

  “何止一分为二,我觉得你父亲也要分一杯羹直接做藩王,小王爷与摄政王不同,他与你父亲没有很深的情谊。若我是庆宁王,这么好的时机定不会再向任何人屈膝。”

  榆谨舟揽了祥云转身,立马召了侍卫前行,侍卫走时,一人抱了些木板,就算为了将剩下的往前铺开,能铺多远就算多远。

  须臾,有马蹄声近,姬白钦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入眼是萧千俞的马,姬白钦顿喜。

  然须臾萧千俞身后,便是带着将士奔驰而来的毅洋和姬白羽。大军围攻,声势昊天。

  萧千俞远远的吼,“过栈道。”

  近卫顿时拥着姬白钦往后退,然姬白钦站在原地不愿动,白衍只瞧着那伤顿时抬手将姬白钦打晕了过去。

  随即一声号令道:“带王爷越燕山阙,回家!”

  近卫响应,应声震天。

  看见姬白钦被抬上栈道,萧千俞勒马转身了,直面毅洋和姬白羽。

  他方才就是想让姬白钦看见自己愿意上栈道。

  如今行进过半,他能安心了。

  “近卫听令,侍卫听令,护拥王爷和世子殿下越过燕山阙,随我一起断后。”

  萧千俞说着拔出了佩刀:“本王妃这把刀取名小王八,今日就与你们一起斩了这帮龟孙子。杀!”

  燕山阙的兵马涌至,两方势力顿时打成一团。

  马车中,婴儿啼哭声起,丹平激动得热泪盈眶,然还没等他抱上自己孩子,一只箭穿过了马车布帘,中在抱着孩子欣喜而出的丹母身上。

  “母亲!”

  茗阳一瞬间越于马车前,替丹平荡开箭羽。

  “母亲……”

  丹母口中鲜血直冒,说话喑哑伴随着血流喷的气声。她笑了笑道:“安心了,是个小子。我……下去,能……跟……你爹……爹说……有后……了……”

  “母亲!母亲!”

  丹母的手垂落,丹平快速揽了她怀中的婴儿,“母亲……”

  “夫君……”

  丹平瞬间清醒,单手抱着婴孩入内,巧英将裙摆掀下盖住姚七娘的腿,然此刻姚七娘的裙摆上尽是血。

  “夫君……”

  “怎么这么多血?”

  “将军别怕,是方才生产时的。”

  “夫君……带他走吧,让他活下来。”

  “我带你走,带你……”

  姚七娘摇头,“此生能嫁给将军已是妾身的福分,现下再跟着夫君怕是要拖累夫君了,若是可以,夫君将妾身的好姐妹巧英护好。”

  巧英一把揽住姚七娘,“七娘你说哪里胡话。定带着你,你不走,我也步走。”

  “别闹脾气,一念生死,快走吧。”

  茗阳掀了帘子将丹平拖了出来,道:“带着孩子走,我来随萧悦阳断后。快走。”

  忽而箭只射来,两人皆躲避,然一只箭羽朝着马车内去,眼见着要射中姚七娘,茗阳侧身,靠着肩膀抵挡下。

  丹平心下一紧,转身便从车架上抽了佩刀。

  随即一把将手中婴孩递给茗阳,“你走,你带着他走,你受了伤战不久,七娘不走,我便留下来陪她,走。”

  “丹平。”

  箭只再次袭来,丹平将一波箭挡下,将巧英直接拖拽了下来推向茗阳。

  战事已乱,丹平喝道:“护送左将军离开。”

  近卫顿时上前几日,将茗阳揽了栈道上推。

  姚七娘惨白着脸朝丹平笑,丹平回眸应笑,然须臾泪便蒙了眼,,转而唤了几个近卫护着车架,带着剩下的人追到了萧千俞身侧。

  没了姬白钦,近卫根本就不是毅洋的对手,很快就落于下风,多方围攻还加上弓箭手,丹平也受了刀伤。

  一行人被逼着往栈道退。

  萧千俞侧目瞧见了丹母的尸身和已近昏迷的姚七娘,这才知晓为何丹平没走,他转而朝丹平道:“带七娘走,我来断后。”

  “属下怎能留下主子自己逃。”

  萧千俞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道:“得你一声主子,死也够了。”

  丹平微楞,顿时看向了萧千俞,萧千俞不明意味得笑着,随即用力一把推了丹平,对众人喝到:“护佑右将军和右将军夫人翻越燕山阙。”

  毅洋眸子微眯,远处的弓箭手无能为力了,然现在上栈道就是自寻死路。

  “弓箭手准备。只要他们一上栈道,立即射成筛子。”

  姬白羽死死的盯着萧千俞道:“除了那个穿着紫衣的人,其余的皆可杀。”

  毅洋目光微凝,姬白羽这是还想留萧悦阳的性命?他手指微蜷,从袖口放出一把暗器,等着弓箭手放箭趁乱要了萧悦阳的命。

  近卫将姚七娘打横抱起挪到了丹平身侧顺势便上了栈道。

  嗖——

  弓箭如雨顷刻上天,须臾嗖嗖嗖的往下窜,近卫一个接着一个倒地,姚七娘也从旁人手中滑落,丹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手将人重新揽回怀里,然就在这时也身中两箭。

  后面的近卫拥护上去,揽着丹平继续往前。

  然就在此时,一只箭朝萧千俞去,他挥刀挡下,但顺着箭而来的还有一根银针暗器。暗器穿了他的佩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胛。

  萧千俞顿痛,然面对姬白羽面对毅洋,他并无退缩。

  见萧千俞负伤,姬白羽勒令弓箭手收弓,然毅洋直接揽了姬白羽,用力道将其禁锢道:“陛下心善念及兄弟之情,然摄政王背信弃义一意孤行,罪不可恕,杀无赦。”

  说着便令弓箭手开弓,誓要将刚上栈道的近卫和萧千俞一网打尽。

  箭雨在姬白羽眼前飞过,眼看就要落在近卫和萧千俞身上,然风云巨变,霎时间雾气腾出,一条游龙穿梭在雾气中间,将箭只悉数吞了下去,顷刻,那游龙立于姬白羽之前,它没有眼睛带着煽动扇刺的轰鸣,姬白羽脸刷的一下惨白。

  这是什么,作为蓝氏族人他再熟悉不过。

  然,很快那游龙转而来道了毅洋面前。

  须臾将毅洋包裹,用产生的震鸣发出几许类似人类的声音。

  “若你想姬白羽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毅洋邪魅的笑了笑,直接令人再发箭。游龙轰鸣,回旋再次挡下箭雨。

  萧千俞瞄到时机,驱驾马车,召人全数上栈道。

  等虞山桥白青回等护他的人上了栈道,他便用驾车挡住了栈道入口,随即越下马车,斩了轮子。

  然这一斩便断了他上栈道的路,他只得攀越上车顶跳过去,然刚攀上车顶,虞山桥便折回想助萧千俞,才走几步,箭雨再次袭来。

  逃命奔跑和中箭跌落摇曳了吊桥一般的栈道。萧千俞见众人不稳还有坠落的趋势立马让虞山桥将人带走。

  燕山阙的兵冲了上来,要是马车被挪开,他们会直接将栈道砍断。

  萧千俞看向远处,姬白钦和榆谨舟还在栈道上,要是此刻斩断,那必然功亏一篑。

  萧千俞回眸看向燕山阙兵马,那一刻他坚定了自己镇守栈道口的决定。

  “玄术,我怕是完不成任务了,能不能让阎王爷再给我找具身子,我还想继续呢。”

  “公子,你若是不想死,我可以用消幻术将你瞬移过去。”

  “我不想死,可眼下的形式容不得我不死。我尽力了。”

  “公子,你要是努努力,还是能活下去的。”

  “你什么意思?”

  “这次一战您不会死。”

  “不会死?旁人杀的也不作数吗?”

  “旁人杀的自然作数,但若公子在快死时自杀,便不会死去。”

  萧千俞眉目微抬,“我明白你意思了。那你可有止痛的东西?”

  “没有。”

  萧千俞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晓了,你走吧。”

  “当真不用我用消幻术?”

  按照姬白钦的位置,前方没有垫木板,近卫带着走晃荡的绳索,至少要一刻钟的功夫,他一人,抵挡不了一刻钟。

  萧千俞还在寻思,燕山阙的兵马已然攻了上来。

  毅洋沉眸再发几枚暗器,然这次被姬白羽正好瞧见。

  姬白羽从旁抽刀,直接搭在了毅洋脖子上,“你干什么?你方才再干什么?”

  萧千俞闷声四肢皆被刺穿,他顿然跪倒,然又靠着佩刀支撑起来迎战。

  远处的祥云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回眸,随着与手中蛟影颤音的交流,他将飞出的一条蛟影变成了萧千俞的盾,他身侧快速形成了一道迷雾,蛟影便在其中来回的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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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逃离

  毅洋带着一股子笑意,桀骜的看向姬白羽,“陛下说,我方才在干什么?自然是斩杀不忠之臣。”

  说着他又射出暗器,姬白羽顿时惊恐,眼看着暗器飞向萧千俞。

  姬白羽发了狂,抽刀便想抹了毅洋的脖子,毅洋双指微钳,便化了这力道。

  姬白羽顺势攻上去,二人打成一团。

  打斗中,姬白羽一路上攻,毅洋怕人伤着一直退让,直到,姬白羽一声令下,要弓箭手转了方向对准他,毅洋才终于觉得姬白羽动了杀他的心思。

  他眸子中透出不甘心,然转瞬便将姬白羽制服,手中暗器落在脖颈处划出些许殷红。将士顿时不敢妄动。

  毅洋带着姬白羽往栈道退,在接近萧千俞时顿时松手将姬白羽大力推向将士。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箭雨嗖嗖嗖的朝着毅洋去,等姬白羽回身,毅洋朝着他阴狠的笑了笑,嘴唇微动好似在说:“陛下,我还会回来的。”

  随即一跃而上,快速越过马车跳上了栈道,继而拉着栈道绳索转身落于栈道下躲避。

  萧千俞瞳孔骤大,箭雨直接朝他袭来。

  “不……不……”

  姬白羽这才发现萧千俞的位置刚好在箭射击的范围内,“不……”

  箭嗖嗖嗖的下落,萧千俞挥舞着刀躲避,纵然有蛟影抵挡,但因为箭支近千,而操控之人又不是萧千俞,这一下,萧千俞被数只十箭穿身。

  毅洋翻身而上,看见这一幕直接转身朝着漠北方向跑远。

  而越过栈道踏上陆地的近卫正好也看见了这一幕。

  萧千俞俨然半跪,浓血顺着伤口浸淌,他用最后的力气按着箭羽,大吼了一声走便赫然朝深处刺入心脏。

  玄术,我这算自杀吧?

  算。

  萧千俞轰然倒下,随着惯性往下跌落,在跌落的瞬间,刺入心脏的箭羽隐匿,玄术成了一束光,靠着才吸满的灵气护着萧千俞伤口血液的运行。

  姬白羽疯了般奔赴而来。

  萧千俞通过缝隙看往远处栈道的另一头,看见了姬白钦踏上了陆地,他视线渐渐模糊,最终含笑闭上了眼。

  姬白羽冲到跟前,颤着手将萧千俞揽入怀中,看着身上满身是血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传太医,传太医!千俞,千俞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太医……太医……”

  刚刚躲避完箭羽还在往回跑的虞山峤几人也愣住了,被射中的肩胛、手腿好似没了知觉,一瞬间几人皆跪。

  身后有同僚窜来,上手便拖着他们往另一头撤。

  感受不到活物的蛟影顿时飞身远离,嗖的一下回到了祥云手中,祥云顿时看向栈道对面,惨白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传太医!”

  “陛下,军医在帐中。”

  “回帐,回账!”

  将军立马引了马匹,姬白羽将人揽起,费力的送上马匹,一向注重仪表的他,这一刻完全没了形象,调了马头,立马朝燕山阙去。

  “千俞你等等,你再等等,朕能救你,朕一定能救你……”

  须臾,那只隐匿的箭被玄术焚烧,就那么凭空的消失,而伤口被灵气护住,慢慢修复。

  毅洋快速俯冲,近卫蓄势备战,榆谨舟大声道:“不用怕,他不是来追你们的,他是我哥,庆宁王长子。”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白衍都看向了榆谨舟。

  庆宁王这盘棋下得够大的啊?他当初是不是盘算着两边拉拢?若不是姬白羽不听教,还真就能舍了他们家王爷?

  榆谨舟自然是察觉了这微妙的气氛,叹了口气道:“不是父王的安排,兄长是出逃,意外去到了陛下身侧。本世子与他,也是偶然撞见的。”

  白衍这才转开目光,直直的盯上毅洋。

  只见毅洋越过姬白钦的近卫快速踩着绳索飞跃,回身便抽了刀,朝着栈道边缘挥下。

  “你做什么?”

  “走快些,没瞧见有人跟过来了?”

  茗阳丹平看向远处,确有追兵而至。

  毅洋再次挥刀,近卫呐喊,“跑!快!”

  还在栈道上的近卫和虞山峤等人,全力以赴的奔赴。

  前脚刚着地,下一秒,栈道的绳索便断了一边,栈道侧翻,追兵数百顷刻跌落悬崖。

  这下近卫也抽了刀,合着毅洋一道用力,斩断了这唯一越过燕山阙的道。

  大事已成,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毅洋走到了榆谨舟身侧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送你回长宁。”

  “方才你不是不愿意走吗?”

  “到底舍不得你。”

  榆谨舟半信半疑的看着毅洋,然毅洋回了个笑脸给他。

  祥云牵起了榆谨舟的手,打量着毅洋。

  毅洋目光掠过,“就是他?”

  榆谨舟应了一声,毅洋在心中暗骂:怎么哪儿都有萧千俞的影子?

  他捏紧了手,罢了,这也不是很像,至少那个长得最像的死了。

  想罢,他便抬步朝长宁的方向走,须臾回身道:“还不走,等着他们回去了开城门追你们?”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此处的确离燕山阙关外还近,漠北军离此处稍远,他们还没了马匹,要是真追上来又要恶战一次。

  榆谨舟回身朝着姬白钦看去,随及对白衍道:“就此别过,本世子回长宁等着摄政王的好消息。”

  “不送。”

  榆谨舟转身,拉着祥云便在护卫簇拥下离开了。

  白衍转身挪到姬白钦身侧,将人背起道:“立即撤离不可恋战,直去苍郁城。”

  近卫应令,托着受伤的同僚上路。

  丹平抱着姚七娘起身,将额头抵在昏睡的人身上,尽管眼中尽是泪,可这刻他笑着。

  巧英跟在身侧,时刻观察着姚七娘的状态,裙摆下已无新血,想来是无事了。

  茗阳朝着身侧近卫使了个眼神。

  近卫道:“又生拔?”

  “拔了好走,带着药吧?”

  “带着。”

  茗阳掀开前摆,在背侧哗哗的撕下一块递给近卫道:“拔了止血,好走道。”

  说着便咬上了随手捡来的木头。

  近卫上前握住箭羽,将箭尾掰断顺势从前方抽出了箭头。

  整个过程快速连贯,然茗阳也痛得冷汗如雨,脸色惨白浑身颤。

  近卫快速的将金疮药撒在伤口上止血,随及用方才递出的布条缠了伤口。

  不止茗阳如此,中箭在手脚的皆如此处理的伤口。

  然胸腹中箭的,近卫只掰断了箭羽,将人半背半抬早早的上了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栈道的另一头已经无人。

  燕山阙的兵马因为姬白羽的离开也因为无法继续追,最终往回撤离。

  半个时辰后,燕山阙城门大开,一队骑兵出行追向了漠北。

  转眼数日,姬白钦被白衍带着抵达了苍郁城。

  因为萧悦阳的事,白衍怕姬白钦半路杀回去,只得一直用药让人晕着,到了苍郁城才敢停。

  姬白珉听闻姬白钦来了,士气大振,一路追了藏于三十里,直接将人打到老巢才退兵返回。一回来本是兴致勃勃,却见满屋子残兵,就连丹平茗阳都受了伤。

  众人皆神色凝重的坐在堂中一言不发。

  玺洲和白九思相互看了一眼,便知有大事发生,王爷不是奉命而来,这是糟了暗算?

  “白叔……皇兄呢?”

  白衍抬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王爷?”

  “是,皇兄呢?”

  “王爷受了伤,军医正在看诊。”

  “皇兄伤了?何人能伤得了皇兄?姬白羽是不是?他给皇兄挖坑了?”

  茗阳丹平对视一眼,一同点头。

  姬白珉一脚踹碎了放茶的八仙桌,“这个王八犊子,这个节骨眼儿他竟然暗算皇兄,他不要晋安江山了?若不是皇兄能震慑藏于,他以为他的皇位能坐得这么舒心?他娘的……”

  白衍偏了眸子,听着姬白珉骂骂咧咧的说了快两刻钟,话间都是数落姬白羽不学好,有个毒妇母亲,还想掐死捏死姬白羽的。

  姬白珉骂着骂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以往他这般,不管是白叔还是丹平茗阳,亦或者是近卫皆会劝阻,这次怎么没一人拦他,还安安静静的?

  姬白珉安静下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快速巡视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皇嫂呢?”

  近卫皆有低眸之势,虞山峤和白青回的眼泪瞬间下来了。

  “属下无用,没护住王妃,请小王爷责罚。”

  姬白珉蹙眉,“没……没护住是什么意思?他被姬白羽抓了?”

  众人将头压得更低,姬白珉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姬白羽将他杀了?”

  众人无语,须臾有人点头。

  “怎么可能,若他死了,皇兄……”

  姬白珉顿时愕然,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转身便冲进了姬白钦的寝殿。他入时,军医刚好包扎完伤口。

  “小王爷。”

  姬白珉盯着姬白钦,随及掀了被子一处一处的看,唯在腰上见到伤时才松了口气,“皇兄怎么样了?”

  “王爷这伤拖了几日,不过好在有处理过,现下已经不再出血,不懂干戈休息些时日应当无大碍。”

  姬白珉这才真正的放心,转而落座在姬白钦床榻前探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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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章 都射成筛子了

  “皇兄为何昏着?可是才吃过药?”

  “这……这方子还没开呢,为何昏着,许是……”

  军医瞄了一眼门口,姬白珉顺着看过去,心中顿时一惊,他就说他皇兄怎么可能舍弃皇嫂走,原来是……

  完了,这下皇兄要是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怕是……

  姬白珉转身踱步出寝殿,立于人前时众人都投来担忧的目光。

  然姬白珉却有些许怒意。白衍开口道:“王爷醒了?”

  “是谁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须臾都看向了白衍,白衍低眸道:“小王爷说的是哪件事?”

  “谁让你们抛下了皇嫂?有是谁打晕了皇兄还给他用药?”

  半晌,丹平道:“是他自己要留下断后的,属下也是被他仍到了栈道上,那时七娘刚生产完晕了过去,属下都已经打算和七娘……”

  “小王爷,是王妃护了大家,属下等不是不想救,他骗了我们,他让我们上栈道,可等我们上了栈道他就用马车堵死了口子,然后一人与燕山阙的兵纠缠,弓箭手的箭羽铺天而来,我们没法子顾及其他,然躲避回眸时,他已经……”

  “已经中箭……”

  “什么栈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虞山峤道:“王妃之前单独见过世子殿下,并让他把金卆道藏匿的侍卫调到了燕山阙附近,然后又命属下偷偷送信,让他们在藏匿的附近寻一处做悬崖栈道以备来日。本来这栈道并不是要用的,王爷的脾性小王爷知晓的,这王妃是给王爷留的后路,保命用的。”

  “你们不是从燕山阙越过来的?”

  茗阳道:“自从燕山阙兵马落到陛下手中后,他便在不断的扩兵,老将军解甲归田,燕山阙的将领也换成了他的亲信,此次,边关不是递了折子入宫说漠北藏于进犯?王爷是受了令出征,王妃本是奉命留京的家眷,可不曾想,陛下在燕山阙给王爷设了伏,若不是王妃及时派兵增援,我们已经死在了燕山阙。”

  白言伯道:“要是属下再快一些抵达守备军,就不会是这样了,或许王妃就不会……”

  “是属下等没护好王妃……”

  姬白珉垂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可确定皇嫂死了?”

  “数……都射成筛子了,属下也想他活着……”

  “也就是没看见他死了?”

  白衍上前一步道:“小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没人看见王妃死了,尔等只看见了王妃中箭对不对?”

  须臾,众人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

  姬白珉继续道:“那就若皇兄问起,便只需告知王妃中箭跌落,并不知生死,可听清了。”

  “是!”

  “玺洲,去带些人去燕山阙附近盯着,若是有人将皇嫂的尸身挂出来示众,就给本王调兵将尸身抢回来。但这事儿一定不能让皇兄知晓。得让皇兄一直认为姬白羽抓了皇嫂,所幸皇兄已经越过了燕山阙,皇兄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只管听令,如今藏于虎视眈眈,姬白羽说不定会趁着我们与藏于对战偷袭苍郁城,不能掉以轻心,若皇兄要攻入都城,那便等事成之后再告知他真相,那时,他要如何颓废,如何发怒,都有时间给他。”

  众人俯首,“遵王爷令。”

  姬白珉手指微抬,气宇已经完全不似以往,他此刻站在堂中就是第二个姬白钦,如鹰隼的眸子看得众人心潮澎湃,一下子好似又得了主心骨。

  姬白珉看向玺洲,玺洲立马俯身退了出去。

  白九思上前:“主子,现下有不少人伤了,我去将城中的大夫能请的都请来。”

  “姬白珉点头,带上几人,将常用的药材一并买回来,令,让厨房先备上刀箭伤的汤药,一会儿让他们都先喝。”

  白九思应下,快步跑了出去。

  须臾,军医提着诊脉箱走了出来,众人再次朝他看去。

  老军医先是拱手朝近卫们拜了拜,抢先开口道:“王爷并无大碍,伤口也包扎好了,一会儿就会醒来,诸位不必担心。”

  众人跟着松了一口气,脸色明显比方才好了很多。

  姬白钦转身入寝殿,边走边道:“本王今日守着,若有战报来,让他们直接入来。”

  白衍应着,半带忧伤的眸子,终出现些许欣慰,看来当初王爷让小王爷来漠北真的来对了。

  那时他还觉得王爷过于苛刻,还曾怀疑是不是萧悦阳不喜小王爷在背后使了什么绊子说了坏话。如今,是他小人之心了。

  白衍垂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须臾抬眸看向众近卫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此处是姬白钦在苍郁城的王府,大部分近卫都是以往跟着征战的老将,所有也不用安排什么入住。

  新来的如白青回、白言伯、辰明几个,便老老实实的跟着虞山峤和鹿闻走。

  虞山峤中了箭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鹿闻伤了手,白青回伤了肩,云展和辰明在手脚皆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唯有白言伯完整,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伸手压着他朝远处走。

  走到堂口外的院子,虞山峤停下往屋内瞧,鹿闻却瞄到了不远处偷偷抹泪的白衍。

  许久,鹿闻道:“白老头在哭?”

  众人顺势看过去,又在白衍四下观察中偏开了眸子。

  “就是不知晓是为谁哭”,虞山峤哑着声音道:“你说王爷能信吗?”

  白青回垂眸:“我等本就是护卫王妃的,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却独独丢了王妃,我们……等王爷醒了,我们认打认罚。”

  “悦阳或许早就想好了。他就是想让我们走。”

  “密林中他也是这般,他知不知道他才是主子,哪有主子护卫属下的,他……”

  云展道:“他没有将我们当属下。他一直拿我们当兄弟……”

  众人沉默,唯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数日后燕山阙关中,姬白羽蹲守在萧千俞床前,眸子都不曾转动一下。

  然让军医也意外的是,中了这么多箭这人竟然能活下来。

  将领和端着药来的军医对视一眼,皆不明陛下救活贼人的意图,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来用他来威胁摄政王。

  “陛下,药好了。”

  姬白羽回神,接了药便让人退下。

  二人俯身应下出了屋子。太医蹙着眉疑惑,前几日汤药都灌不进去也不知吞咽了,陛下用的什么法子将药喂进去的。他想着想着回眸,视线却正好对上了看着他的将士,他的好奇顿时消散,立马抽身。

  待到听到关门声,姬白羽便将药含了一口凑近萧千俞,捏着下巴让人张口,随及俯身靠近口对口这般慢慢的渡过去。萧千俞不知吞咽,他便将脖颈微抬,药水便顺着往下流。

  待喂完药,姬白羽就呆呆的盯着萧千俞的脸,好似在期待他能动一动,哪怕就睫毛颤一颤也行。

  然从萧千俞中箭开始,好几日了,都这般躺着没有一丝反应。

  泪顺着脸颊滑出来,姬白羽手指揽过,看着那湿润润的东西总觉得奇怪,他为何会为萧悦阳哭?

  “千俞?”

  姬白羽心脏骤然一缩,疼痛显然。

  现在他每唤千俞,心就痛一分。那时候也是,看见萧悦阳受伤时,他心如刀绞……

  为何他会慌乱,会恨不得挡在他面前?他明明恨萧千俞的,为什么啊?他明明恨他的……

  姬白羽愕然失声,蹲在床边痛哭抽噎。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只知道他舍不得萧悦阳死……他不要他死……

  姬白羽哭着哭着爬上了床,安安静静的躺在萧千俞身侧,就那样盯着人看,像极了高傲的猫躺在濒临死亡的主人身边求宽慰。

  公子你的伤太重了,致命的我都替你接上了,可我的灵力也耗完了,如今需要你自己修复了。醒来时,记得多去林子里走走。

  玄术藏匿在心脏的光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不见。

  萧千俞仍旧未有醒来的趋势,那唇色都能赶上早起的晨霜。

  不知过了多久,姬白羽眼中的泪干了,他伸手揽了萧千俞的长发攥在手中,偶尔扯一扯,好似在等萧千俞像以往在太傅宫那般骂他,骂完又不忍心的与他道歉。可他扯了好几次,床上的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朕忘了,你不是千俞。”

  姬白羽眼神落寞,松开了萧千俞的长发,须臾又道:“你是萧千俞的弟弟,朕也当好生看顾的。这燕山阙的军医太昏庸,这么些日子你都没有醒来的趋势,朕这就吩咐下去带你回宫,给你寻最好的太医,定然治好你。”

  姬白羽抚上了萧千俞的脸,触及还温热时终于心下好受了一些,“伤好以后就乖乖待在朕的身边吧,朕一定不记你哥哥的仇,待你好。”

  燕山阙的春来得晚,冷风刮过依旧刺骨。

  玺洲带着人伏低于密林中监察,盯了城门一日,也未见有人身悬于城门。

  一人伏低小跑着靠近道:“左护卫并没有示众之人。”

  玺洲打了招,那人顿时将耳朵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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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一章 离关

  “你回去告知主子,按实话说,盯了三日了,问问主子可要继续盯着。”

  那人俯首,压低了身子跑远,须臾上了马,朝着远处奔去。

  夜幕时,回报的近卫入了苍郁城直奔王府,抵达王府勒马下马,踏入王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奔赴到姬白钦得寝殿时,瞧见堂中站着一人,便冲近了跪服:“王爷。”

  姬白钦回身,近卫顿时愣在了原地。

  此时堂中站着数人,除了茗阳丹平和白九思,就是姬白珉。

  “何事如此?”

  姬白钦道,近卫一下子哑然,须臾俯首道:“边疆来报,说……说藏于攻势渐猛,寻……寻主子拿主意。”

  近卫口中的主子是姬白珉,姬白珉上去道:“皇兄,您还伤者,这件事交给我,我且去看看。”

  姬白钦沉眸,盯着近卫看了片刻便点头应下。

  姬白珉不动声色朝外走,近卫朝姬白钦俯首后起身便追上了姬白珉。

  二人脚步匆匆,姬白珉人高腿长,没一会儿便踏出了院子。近卫小跑着跟着,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姬白珉。

  “王爷恕罪。”

  “怎可如此唐突,要是被皇兄听见出了差池,你如何担当得起?”

  “王爷恕罪,属下方才以为堂中站着的是您。”

  “罢了,怎么样?姬白羽可……可将皇嫂……”

  近卫摇头,“左护卫带着属下们潜伏在燕山阙关外隐匿三日,并未有叫嚣也并未将尸身挂出来。”

  姬白珉蹙眉,按照姬白羽的那股子狠毒劲儿,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了羞辱和折磨皇兄的机会?

  “当真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一点儿动劲儿都没有。啊不对,属下们隔得远听得不太清,但依稀好像是说陛下将射杀得近卫都仍下了悬崖喂狼。”

  姬白珉蜷紧手指,蹙眉沉思,“此话是他们闲聊还是有意说给旁人听?”

  “这属下不知,不过他们说此话时,是燕山阙城门开着得时候,来往之人皆可听见。”

  “传令给玺洲,万不可下悬崖寻尸身谨防姬白羽的陷阱。”

  近卫应着,又道:“左护卫问,可还要继续蹲守?”

  “继续蹲着,再蹲五日看看姬白羽有没有动静,令探子去打听姬白羽是还在燕山阙还是回了都城。”

  近卫俯首应下,姬白珉手指微散,近卫便俯身跑开。

  近卫走后,姬白珉蹙眉盯着远处,若是姬白羽还在燕山阙关中,他就必须确切的知晓藏于的动作,留些人防着燕山阙进攻,避免腹背受敌。

  现下皇兄伤者不宜上战场,白晾他们几个现下还不知晓皇兄来了,他得快些告知。

  想到此,姬白珉快速转入了方向朝着处理军务的地方去,也就是姬白钦再这个府中以往议事的书房。

  待书写完毕,将书密函盖上军印和虎符密文,交由白九思,在一刻钟后皆让近卫送了出去。

  忙活完一切他便调整情绪,对着镜子练习几番笑容,“本王哪个笑意好?”

  白九思俯首道:“主子,第三个,看着是解决了事之后比较轻松的笑容。”

  “那便听你的,第三个。皇兄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养伤,皇嫂的事,切记,一点儿风声都不能露。”

  “属下谨记。定时刻注意,也会提醒王爷身侧的人。”

  姬白珉点头,看向了皮草,白九思会意,立马挪过去拿了给姬白珉披上。

  姬白珉攥着绳子,踏出书房边走边系,白九思便跟于身侧,快步迎上。

  “唤人传膳,本王现下去陪皇兄用膳,屋子里弄暖和些,皇兄受伤失血,当回觉得寒凉。皇兄的状态不是很好,今日本王也歇在皇兄寝殿。”

  白九思俯首,“属下这就去安排。”

  两人步履匆匆,到了岔道口便分道扬镳。

  翌日巳时,姬白羽传令回宫,亲自抱着萧千俞登上皇驾马车。

  因着萧千俞的伤势,姬白羽让人备了一辆很大的马车,足足能横躺下三四人,在马车内也铺了厚厚的棉毯,为了避免伤势恶化,他将燕山阙为数不多的军医还带走了一个。

  虽说姬白羽是陛下,可燕山阙与姬白钦交战也伤了不少人,少了一个军医,其他人的责任便重了许多,本来带走军医没什么话柄,可姬白羽带走军医要医治的却是摄政王的亲眷,按理是敌。将士中有些许怨言,但到底敢怒不敢言。

  姬白羽的车架启程之后,将领也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姬白羽此举有寒将士之心,但毕竟他是将军,现下已然与摄政王交恶,稳住将士确有必要,于是他只得自掏腰包犒赏将士,平了着不满和怒意。

  半月之后,姬白羽带着萧千俞回到了皇宫,路行半月,萧千俞依旧没有醒来的趋势,每日汤药和饭食皆是姬白羽亲自喂的。

  一行人抵达都城之后,姬白羽便让人送军医回营,他知晓那个时候带走人的举动不妥,因此,在早朝之上便提了燕山阙招揽军医的提议,还让户部调银子,命人采买药材送往燕山阙。他消失阻截姬白钦的事,变成了视察燕山阙。

  下朝之后,姬白羽径直去了东宫,他将萧悦阳放在了以往萧千俞住过的屋子。透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好似又看见了萧千俞回到他身侧。

  姬白羽踏入院子时,宣英正吩咐人将荷塘中残败的荷叶捞出,还指挥着种一些其他颜色的莲花。

  姬白羽驻足,宣英察觉到视线正好回眸。

  “陛下?奴参见陛下。”

  “奴/奴婢参见陛下。”

  姬白羽微微抬了抬手,众人闭礼俯身候着。

  宣英上前道:“这池子常年无人打理,半数的莲花都死了,奴寻思,该是春种的时候了。陛下觉得种什么颜色的莲花好?”

  姬白羽难得眼中有继续欢喜,还回了话:“红白相间,绿的还有粉黄的。”

  “哎”宣英应着,随即转身朝着宫人道,“都听见了,还不麻利些。”

  姬白羽看着淤泥被挖开,又看着莲藕被种下,须臾转开了眸子看向旁侧的一口大缸子。

  萧千俞的脸浮现在眼前,那抹天真烂漫的笑容依旧灿烂。

  姬白羽得眸子被水波映着微闪,曾经照耀他的那一束光,在波光粼粼中碎得一塌糊涂。

  须臾,姬白羽抬步朝缸子走,探了头想看看萧千俞养的那条金色鲤鱼,然缸子里的水黑得发浑,臭气铺面,还有不少红虫摇摆游荡。

  姬白羽咽后,垂眸便落出一滴泪,那泪扰了缸子中水的宁静,黑压压的坛底,倒映出了无尽深渊。

  姬白羽偏头,避开了众宫人视线,偷偷将泪抹尽,须臾带着几许沧桑道:“将这缸子洗干净,换上新水,养一条金色锦鲤,大约一尺长的那种。”

  宣英应下,立刻找了内侍去办。

  看着缸子被抬走后,姬白羽便转身入了屋子。

  萧千俞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不过气色比在燕山阙的时候好了很多。

  须臾婢女送来汤药,姬白羽接了便让人退下,依旧如在燕山阙那般将药喂下去。与在燕山阙不一样的是,姬白羽不会只缩在萧千俞身侧等着萧千俞睁眼,而是会将萧千俞揽入怀中拥着入睡。

  再过一刻钟,官苍明来请脉,姬白羽自然而然的抽出萧千俞的手揽起袖子。

  这举动在官苍明眼中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身侧伺候的人都知晓床上躺着的人是谁,但谁人都不敢说出口。

  摄政王妃这四个字成了皇宫的禁忌,出口便是灭族之灾。

  庭院中,内侍将洗好的缸子搬了进来,看到金色锦鲤入水,宣英便放下了心往殿中去。

  来时,官苍明刚好提着诊脉箱出来,宣英俯首让行,随后便入屋去伺候。

  姬白羽传了膳,因为萧千俞不能咀嚼,所有这段时日姬白羽的膳食都配着一碗肉粥,肉粥每日同还搭了各种切碎的蔬菜,而肉粥旁就放着姬白羽以往每日用膳都要看见却从不动筷子的菜。

  这道菜,终在这碗肉粥出现的时候有了眷顾的人。

  待用姬白羽用过膳,肉粥的温度便刚好,姬白羽便会将萧千俞半揽躺在自己身上,就这菜肴一勺子一勺子少少的喂。

  萧千俞一直都是没有吞咽,然今日姬白羽在送粥入喉时,他喉咙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迎合粥水入口吞咽。

  姬白羽愣在原地,须臾脸上扯出一股子惊喜,不太确定的道:“他方才是不是动了?”

  宣英微楞,凑近了看,然萧千俞再无动作。

  宣英没瞧见萧千俞动,但他知晓这段时日姬白羽的状态,掂量须臾道:“好似是动了。”

  姬白羽更加欢喜,将碗递给宣英便揽着萧千俞唤,一声一声悦阳和千俞,皆如石沉大海,无半点回应。

  “千俞……应应朕,就一声好不好?”

  宣英垂眸,视线落在粥碗上,顷刻,他好似想到什么,道:“陛下,许是再喂一些?”

  姬白羽回眸,伸手便将碗接了过去,这次他勺了一勺,几乎摒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盯着萧千俞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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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危期已过

  须臾,那脖颈处是动了动。

  “瞧见了吗?”

  “瞧见了,真的动了。”

  姬白羽欢喜,激动得有些手抖,就着勺子中的粥水继续喂。

  萧千俞是真的咽了喉,不过动作太过轻微,若不注意几乎不被发现。

  “传太医,给朕传太医!”

  宣英立马转身跑了出去,没多久,官苍明奔赴而来,甚至甩了宣英一大截,然他所有的急切再看见姬白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隐忍,他得隐忍。

  于此,官苍明驻足在门口俯身,露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姬白羽侧目,一眼瞧见官苍明便召人入来:“快,快瞧瞧他,他好像动了。”

  官苍明应着,快步走到床榻前,在紧张中装着有条不紊的样子拿出脉枕,姬白羽自然而然的拽出了萧千俞的手落于脉枕上。

  官苍明搭手把脉,须臾看向萧千俞的面色,脉象确实强劲不少,当是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命是保下了。

  官苍明收手后俯身道:“陛下,危期已过,命算是保下了,但他此刻的动作不过是出于本能,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脉象尚且微弱,何时才能醒来还需观察些时日。”

  姬白羽顿时松了一口气,听见那句命保住了,激动的双目盈泪。

  “保下了就好,保下了就好。”

  官苍明俯身,收萧千俞手下的脉枕,宣英正好气喘吁吁的跑到殿门口,他喘着气入门,平复了几下才挪到姬白羽身侧,看了看姬白羽又看向官苍明。

  官苍明微微点了个头,宣英也跟着喜极而泣,不过他的喜极而泣不是因为萧千俞,而是为了姬白羽。

  须臾,官苍明起身俯首道:“臣再去加两幅方子,今日都给他喂下去,强一强心脉。”

  “那你快去。”

  官苍明应着,提了诊脉箱转身便走了。

  “你去准备些热水,朕现下有空,与他擦一擦。”

  宣英应着,立马下去吩咐。

  待人走后,姬白羽靠近了床榻,痴恋的看着萧千俞,就好似看见了以后有萧千俞陪伴的样子。

  没一会儿宣英送来了热水。

  都城近日连绵细雨,已近四月,虽然没有了冬雪,还是凉的,姬白羽又命宣英准备了些炭火盆子,就围着萧千俞附近,待一切弄好,姬白羽便退了人。

  他掀开被子,解了萧千俞的衣衫,紧了帕子小心谨慎的擦拭。

  萧千俞身上被白布缠绕的地方,他每看一次就莫名的痛一次,每被揭开一次,心就悔多一分,他早该杀了毅洋的,从他以下犯上开始。

  还以为对他有多衷心,结果竟是庆宁王派到他身侧的暗探。如此狠绝的杀手,他还拿来当作心腹,当作……

  姬白羽给萧千俞擦拭的手指显出了力道,隐忍着恨意的眸子中有对萧千俞的占有。

  须臾,姬白羽揽起了萧千俞的脖子,低头看向背脊。

  再次拥有萧千俞的梦在这一刻被击碎,那光滑没有刺青的背脊提醒着他眼前人不是萧千俞。

  待擦拭完毕,姬白羽将萧千俞重新放好躺下,盖好被子后将手伸进内里,开始顺着手臂揉捏,须臾又转到床尾,从大腿一直揉捏到脚踝。

  一番动作后,他的手也累得厉害,可官苍明如此说了,他便怕萧悦阳因为久躺再生出旁的病症。

  宣英掐着时辰着婢女拿了糖水,此时叩门,道:“陛下,御膳房今日做了您最爱的糖水。”

  姬白羽未立即应声,而是看了会儿萧千俞才道:“入来吧。”

  宣英应声推门,端着糖水入来。然,他的糖水没直接冲着姬白羽去,而是转了弯放到了离床榻不远的茶座上。

  须臾,姬白羽起身挪了位置,正好坐在茶座旁,宣英躬身道:“陛下奴给您松松手。”

  姬白羽未说话只是将手递了出去,目光再次回到萧千俞身上。

  宣英等的就是这个时辰,每次姬白羽动手给萧千俞揉了身子,他的手就会因为用力过度都会颤上一会儿。

  姬白羽顾着床上躺着的摄政王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只能默默顾着自己的主子。

  过了一会儿,姬白羽收了手,端着糖水一口饮尽,道:“朕去御书房,你在此看好他,过上小半个时辰,便帮他侧一次身。”

  宣英应着,躬着身子送姬白羽离开。

  须臾,转身将碗丢个了外面的内侍,便转到萧千俞的床榻前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接着便叹了口气道:“就是这脸惹的祸,若不是跟你哥哥长的一模一样,何至于成为被争抢被牺牲的人。你也是可怜。”

  宣英说着,伸手将被子边角捏了捏。

  官苍明从东宫出来便快步朝太医院去,几乎是用了平身最快的步伐。

  入了太医院,他将诊脉箱啪的一丢,便跑到药草盒子旁快速翻找抓药。

  学徒跟到身侧道:“官太医,可要我帮忙?”

  “嗯——要,你去拿两个煎药的炉子和罐子来,五碗水,装好了再拿过来。”

  “好。”

  学徒应下便跑远,待官苍明从药材箱子旁挪出来,学徒便端着两个罐子入来。

  “官太医,水装好了,我先放这儿了,担心您要浸泡所以先拿了罐子,现下我去给您找炉子。”

  “炉子还用找吗?寻常不是放了很多吗?”

  “这……也不知怎得,今日后宫好多妃嫔起了一股子药,说是柳太医给开的美颜方子,都搁那儿煎着呢。”

  官苍明一阵无语,随即道:“那你快去,这可是陛下要的药,紧着些。”

  学徒应着,转身便跑远了。

  官苍明抓了两包药,分别泡入了罐子中,过了快一刻钟,学徒才再此回来,好在手上抱着两个炉子。

  官苍明让人生火,转眼便将药材放在了炉子上。

  学徒拿了扇子走进道:“官太医我来看着火吧。”

  官苍明接了扇子道:“这药的火候我自己来瞧着,差一分一毫都是毒药,今日若有人宣诊,都不用预我了,就说我没空。”

  学徒脸色微变,立马应下。

  官苍明朝他扬了扬手,示意离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学徒自然识趣,顷刻便跑得人都不见了。

  官苍明拿着扇子煽火,一会儿揭开看一次。

  一个时辰后,将拿了抹布将罐子从炉子上挪下来,取了碗,倒出一盅,接着又将另一盅倒入,原本黑乎乎得药,瞬间成了血红。

  官苍明提着得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这便是成了。他又挪了一个碗,将药分成了两份。一份藏匿,一份放于明面上端着往东宫去。

  一路上并未有人阻拦,也没有如他所想发生什么意外得事,所以这药顺顺利利得到了萧千俞的口中。

  待官苍明喂了药,把脉松了口气后,宣英凑到身侧道:“太医,怎么样?”

  “脉象强了些许,这药有效了。”

  宣英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官苍明起身,微微颔首便走了。

  宣英目送人离开,总有股感觉,好似官苍明异常在乎床上的人。

  须臾,他又把官苍明的这股子劲儿归结到萧千俞救他身上,毕竟那时候先皇后要借机杀害知晓陛下病情的太医时,是萧千俞救下了官苍明。床上的人是萧千俞的胞弟,这般反应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不日,姬白钦抵达苍郁城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方越带着一家老小与萧可还和方云深不约而同的到了姬白钦府邸门口。

  虽是连襟,但有了姨娘之事,方越怎么看萧可还都不顺眼,一见人便恨了一眼将脸瞥向一边。

  方云深看了两人一眼,上前走到方越身侧福了福身子,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爹爹。”

  方越回眸,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蓝采儿和齐月顿时笑着福了福身子:“阿姐。”

  方卿山和方卿阳也朝着方云深颔首:“阿姐。”

  方云深一一应着,转眼便看向两个小辈。

  “姨母。”

  “好似比上次见又长高了。”

  齐月道:“不仅高了还壮了好些。”

  方越嗯嗯的哼了两嗓子,三个女眷皆笑,方云深上前搀了方越道:“走吧爹爹。”

  方越板着的脸有了一丝笑容,扬头便甩了衣衫前摆踏上了姬白钦府邸的阶梯。

  近卫俯首道:“方老爷稍等,萧老爷也稍等,我且去通报王爷。”

  两人皆应着,须臾,方越道:“就是不知道悦阳来了没有。”

  蓝采儿道:“不就是不知晓来看看吗?若是来了正好能见上一面。”

  方云深道:“是啊,搬来苍郁城之后家中比以往少了许多仆人,以前大宅院里事多,现下清静了许多,便常思念他了。他倒好,这么些日子了,也不来书信。”

  齐月道:“陛下掌了燕山阙兵马便开始增兵,他可时刻放着屋里这位呢,那书信也不知是不少故意不给过来。”

  方越回首看了齐月一眼,随即便看向了方卿山道:“她这般口无遮拦,都你惯的。”

  “公公,现下又不是在都城。”

  方越看着方卿山继续道:“回去你挨戒尺。”

  方卿山俯首应着,并未责难齐月,反而拉上了手,宠溺的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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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变故

  须臾,近卫折回,邀方家人和萧家人入去。

  近卫将人引致前堂奉了茶便退了,没一会儿姬白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家人和萧家人皆顿时盯着姬白钦的身后。

  “王爷万福。”

  姬白钦轻声应着,走路的姿势不如以往轻快。待姬白钦走到堂中坐下,他们还在往身后瞄。

  姬白钦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沉重道:“悦阳没跟来。”

  众人眼中皆顿时没了喜色和期待。

  蓝采儿颔首道:“民妇有些疑问,想问摄政王。”

  “说吧。”

  “陛下肯放王爷来苍郁城了?”

  姬白钦眸色微顿,若是告诉他们千俞在燕山阙被抓了,他们定会担心,方越还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猜中什么,急出什么毛病他可担当不起。

  “王爷?”

  姬白钦揽了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才万分沮丧道:“陛下令本王征讨藏于,让他作为家眷留京。”

  众人相互看了看,须臾便信了这话。

  方云深道:“王爷您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久居都城,刚到苍郁城有些水土不服?”

  姬白钦从容的将茶放回道:“本王不是,本王只是不爽。”

  听到姬白钦这般说,众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方云深转眼便劝慰道:“等王爷逼退了藏于,再将人接出来就好了。”

  “本王也想接出来就好了,本王来了这苍郁城陛下怕是更要克扣军粮和军饷。本王怎么能有好脸色,愁都愁死了。几十万人哪耗得起,本王得速战速决。”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皆不知说什么,帮,他们那点儿细软,也不够姬白钦塞牙缝的。

  须臾,蓝采儿看向方云深道:“要不去问问茈若?看看可有什么法子?他的那个夫君当要回来了。许能凑出些银子给王爷应急。”

  姬白钦抬眸看向方云深,方云深略微尴尬的道:“这丫头不似以往了,嫁出去我也不一定能管教了。”

  “阿姐,只去探探,现下正好能试试她的秉性,若是有了坏心思,我们也好早做打算不是。”

  方云深看向萧可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这都多久的事了,更何况我也没碍着你处理后宅……”

  “你还有脸说,若你是,悦阳能这样?”

  萧可还垂眸,也不再说话。

  姬白钦敛眸,他只是想将矛盾转移,让人快些离开,然却不想让他们为旧事吵了起来。作为晚辈,这家务事他出面说话也好似不太好。

  许久,方云深道:“我跑这一趟吧,全当为这个婿。”

  姬白钦微楞,这几日心中的苦涩终于得了一丝甘泉。

  方越瞄了一眼姬白钦,姬白钦板着脸,明显心情很不好,而且那眉宇之间还透着几许不耐烦。

  这混小子,竟然不稀罕他们来,罢了,悦阳也没来,他许是真的烦心不想见外人,这几日边关消息估计也堆在案桌上成了山,还是不扰他了。

  方越起身道:“既然悦阳没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也没姬白钦,转身便往外走。

  姬白钦起身,方家人赶紧行了道别,随即便追了出去。

  萧可还本就与姬白钦不熟,而且还有几分怕,这方家人一走,他便也脚底抹油般想溜,朝着姬白钦俯首便道:“那我不扰王爷了。”

  “慢走。”

  萧可还俯首,“王爷留步。”

  说着便牵了方云深远去。

  姬白钦顿时蹙眉,手立即撑在了桌子上,近卫快速跑近搀扶,“王爷您还好吗?”

  “不碍事,回吧。”

  近卫应着,将身子全数靠在姬白钦肩下撑着。

  姬白钦回了寝殿便躺下了,腰间已然扯裂了伤口。

  近卫见状立马去寻了大夫,才跑没几步,刘仲宁便推着轮车来了,膝盖上还放着诊脉箱。

  “先生,您怎么自个儿来了?”

  “先生我会算命。”

  “啊?”

  “你是要让我先给你算一卦呢,还是先给你家王爷看伤?”

  近卫顿时反应过来,立马转到刘仲宁身后推着车快步朝寝殿去。

  入了寝殿,刘仲宁便给姬白钦施针让人睡了过去,随即拆了纱布,果然如他所想,姬白钦这伤虽然未伤及脏腑,但伤口,几乎是利刃直刺而入,从燕山阙奔波而来没露肠当是厉害了。

  “先生,我家王爷怎么样?”

  “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这段时日不要再让他下床,玩不能再反复的扯开伤口。”

  “可……我们说话,王爷也不一定听啊。”

  刘仲宁瞄了一眼人,道:“那先生我帮你一把?”

  近卫对上刘仲宁的眸子顿时咽了咽喉,“这……这要不,我还是去将小王爷唤来,让小王爷拿主意?”

  “那还不快去,可别等你家王爷醒了,

  近卫转身便跑,这动作赶上媳妇儿要是生了的速度。

  没一会儿,近卫便将姬白珉带了来,来时刘仲宁还在给姬白钦施针。

  “先生我皇兄……”

  刘仲宁抬手制止,姬白珉顿时止声,这才发现刘仲宁的另一只手搭在姬白钦的脉搏上。

  姬白珉喘着气,胸腔起伏颇大。

  等了一会儿,刘仲宁收了手道:“问吧。”

  “我皇兄怎么样?”

  “现下无碍。”

  “你让近卫寻我,是为何事?”

  刘仲宁看向近卫,姬白珉会意道;“你先出去。”

  近卫俯身退出,待听见关门声,刘仲宁才道:“我想先给王爷用药。”

  “用什么药?”

  “让他不能动的药。”

  “什么意思?”

  “王爷忧心着某人,坐立难安,这般很难养好伤,再则,前线虽由你主阵,可藏于就是确认摄政王是否还能出现在战场上,你皇兄一现身,便避免不了一场战,而且要速战速决,要打得藏于夹尾而逃,边疆方才能再得安宁。以摄政王现在的样子,怕是很难。若想他好得快些,唯有此法。”

  姬白珉沉默,虽然皇兄从天牢中救下了刘仲宁,可毕竟刘仲宁成为现在这样子是他皇兄的因。再三犹豫之后,姬白珉道:“本王信先生是大义之人。”

  “那我就当小王爷允了。”

  姬白珉点头,“只要皇兄能安心养伤,一切皆交给先生。”

  刘仲宁回眸瞄向姬白珉,“你可知晓,我这腿是你皇兄害的?”

  “可你的命也是我皇兄救的,先生济世救人,本不应该承受这份伤痛,奈何本就在局中。”

  刘仲宁盯着姬白珉看了许久,须臾嘴角带了笑意收了诊脉箱往外推车。

  姬白珉主动挪到人身后推车,待送至门口,刘仲宁又道:“交由近卫吧,摄政王不会知晓的,他一觉醒来,伤便差不多好了。”

  姬白珉正纠结怕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的事,现下正好是一举两得,他朝着刘仲宁俯首,很郑重的拜了拜。

  半个时辰后,近卫端来了汤药,姬白珉坐在床榻边看着药至少等了近一刻钟,才最终决定将药为给姬白钦。

  而此时皇宫中,姬白羽也正在给萧千俞喂药,有了上次喉结滚动的先例,现在姬白羽喂药便会盯着萧千俞的喉咙看。

  萧千俞吞咽的能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明显,也是因此,姬白羽的状态也跟着一天比一天好。

  宣英瞧着姬白羽也是有一阵儿好奇,自从陛下被护卫军统领逼着喝药之后,情况好转了许多,头痛的毛病渐少,于朝堂和御书房批阅奏折的脾气也不如以往暴躁。

  然,今日他方想寻毅洋问问时,寻遍了皇宫都未找到人,就连常去的宫殿屋顶也没了影子。

  因为一提毅洋姬白羽便会有些不自在,于此宣英也不敢当着面问,只是奇怪这段时日毅洋竟然也没来寻找陛下。

  转眼,姬白羽将药喂完,转手便将空碗递给宣英。

  宣英俯首接过,朝着萧千俞瞄了一眼便出了屋子。停于院子中又回头看向屋子。

  内侍走进,来收宣英手中的碗。瞧宣英蹙着眉道:“公公愁眉紧锁,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你们可曾有见到过护卫军统领?”

  内侍蹙眉想了想,摇头道:“好似没有。”

  难道陛下又将人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莫不是去了苍郁城吧?

  宣英眸子一转,顿时打断了自己的猜想,随即转了方向挪到荷塘边取了鱼粮喂鱼,边喂鱼边蹙眉寻思,然还没想上片刻,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

  宣英吓得鱼料撒了一地,转身便跑入了寝殿,床榻上,姬白羽揽着萧千俞,而此刻的萧千俞满口鲜血,甚是骇人。

  “传太医,传太医!”

  姬白羽发了疯的般的吼,宣英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一路跑还一路喊,“太医,传太医快……”

  屋外顿时乱成一团。

  大概过了一炷香,官苍明才提着诊脉箱抵达。

  姬白羽目光扫过来,那眸子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他这是怎么了?他为何会吐血?你是怎么医治的?告诉朕你是怎么医治的?!”

  官苍明跪地俯首,“陛下别急,先让臣把脉。”

  “他要是有个好歹,朕一定拿你陪葬!”

  “臣定竭尽全力,陛下不宜久托。”

  姬白羽盯着人,须臾便招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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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人冤枉

  官苍明就那般跪着挪过去,手迫不及待的搭上了萧千俞的脉搏。

  待确认了脉搏,官苍明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姬白羽看着官苍明的反应,道:“怎么样?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他并无大碍,这血是原本积在胸腔的,吐出来便好了。”

  “当真?”

  “当真,他的脉搏比以往强了许多,陛下若是不信,臣教您,你每日可摸他的脉搏感知。”

  姬白羽收紧了揽着萧千俞的手,盯着萧千俞看了好一会儿竟伸手触了鼻息,确认人还活着才看向官苍明道:“那你教朕,朕每日亲自摸脉。”

  官苍明点头,挪触摸脉的手指,纠正了姿势之后让姬白羽落于萧千俞的脉搏上。

  当感觉到那股子血脉膨胀收缩的跳动,姬白羽的心才慢慢的安稳下来。

  官苍明看向姬白羽道:“陛下不用担心,他兄长于臣有救命之恩,臣就算翻遍了医书以身试药也会将他救活,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当保重身子。”

  姬白羽看向官苍明,点了点头,“你有心,朕会主意的。”

  “陛下将他放躺吧,他身上之伤不宜多动。”

  姬白羽点头,揽了萧千俞的脖子缓缓的将人放下,随即便往外挪了些许。

  官苍明又道:“既然淤血吐了,臣去调一调方子。”

  姬白羽摆手,示意人快去。

  官苍明俯身提了箱子便往外走。出了大殿,宣英跟上前道:“官太医。”

  官苍明回眸,道:“怎么了?”

  宣英朝屋子内瞄了一眼,拉着人快速朝外走,出了院子,前后左右又看了一遍才道:“奴瞧陛下这些日子精神好了许多,敢问,可是之前的喝了药的关系?”

  “药?什么药?”

  “就算,护卫军统领命太医院煎的药啊,陛下这些日子处理政务也不会时常头疼,也不乱发脾气,这药着实有效,可这几日奴没瞧着护卫军统领了,不是怕陛下的又犯病吗?所以想问问,是否还要继续吃药?”

  官苍明眉目蹙得更深了,“陛下用药一直是我伺候,护卫军统领从何处知晓陛下的头痛之症?你们说的?”

  宣英大惊,“奴没说,许……许是陛下说的,但应当只说了头疼之症,也或许是陛下发作正好被他瞧见了。”

  “陛下的病症是为宫禁,忘记当初先皇后如何守住秘密了?就我一人活下来,也一直是我亲自瞧的,可这药,并非出自我的手,你可知晓是哪位太医出的药?”

  “这……每次都是护卫军统领自己端来的,奴,奴就没多过问。”

  “那护卫军统领现在何处?”

  “这……奴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糊涂!那护卫军统领毅洋是何等高手,你们是怎么敢接不是太医院呈给陛下的药?”

  宣英大惊,“这……这……”

  随即,宣英便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奴糊涂,那……那现下……现下怎么办?”

  “现下……你,你立即去太医院,就说宣之前护卫军统领命人煎的药,看谁敢抓给你,将药拿给我。”

  “哎,奴这就去。”

  宣英说着便跑远,官苍明顿时转身看向屋子,知晓陛下病症还能对症用药?陛下的病症乃是常年积压而成,伴有疯症,若这疯症被人撞见……

  官苍明不禁手中捏了一把冷汗,那毅洋来路不明,不会是蓝氏的人吧?

  现下藏于虎视眈眈,坊间传闻便是试探摄政王与陛下不合,若是此刻再传出陛下疯症,朝野怕是都要动荡。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定然会伺机而动,蓝氏若是把持朝政挟天子而令诸侯,这晋安江山怕是不再姓姬了。

  官苍明蜷紧手,当初陛下一道圣旨令摄政王留都,护的是晋安江山,系的是陛下和摄政王二人兄弟之情,他让漠北军依附摄政王,令朝中无良将匹敌,便是防手足相残。若蓝氏得手,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姬白钦。

  漠北若没了摄政王,晋安便失了铜墙铁壁,无人再能敌藏于。

  官苍明沉眸,以往旧人皆不再,他心有余,力却不知该往何处使。

  须臾,官苍明迈出步子朝院外走去,沿着长廊宫殿一直回到太医院。

  此时太医院门庭紧闭,门口还有禁军把守。

  官苍明有一刻没瞧明白,他上前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禁军朝着人俯首道:“官太医入去便知何事。”

  官苍明带着些许疑惑往里面走,突然想起那日他煎药时学徒说的话,说是给各宫娘娘煎什么药来着。难道出岔子了?

  官苍明带着几分疑惑进了门庭,却见屋子里跪了一片人,而宣英站在正中,旁侧拖了凳子坐着的是禁军统领韩臣。

  禁军一眼看见官苍明入来,立马将人押着一并跪了过去,宣英瞧着并未说话,眸子中的神色也带着几许傲慢和无情。

  “杂家方才说了,是谁给陛下抓的药,此刻站出来,杂家便给他留个全尸。”

  官苍明抬眸看向宣英,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俨然不是在东宫外那副嘴脸了。

  “若是没人承认,那便都过一朝炼狱,这撬人嘴的法子,我们一个一个的试。”

  韩臣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语气威胁得很明显。

  “大人,我真的没有给陛下抓过药,大人明鉴,那医修录上记载清清楚楚,药材入库和出库,出了多少,用掉多少,都有签字画押的。”

  “来人,将人全部都带走。”

  “大人,大人冤枉!”

  “大人冤枉!”

  “……”

  众人皆道冤枉,官苍明抬眸看向宣英,宣英摇了摇头,须臾禁军便将人一个一个带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被带走,宣英才走到官苍明身侧将人扶起道:“官太医,您瞧见了,他们皆不承认有给陛下抓过药。”

  官苍明看向韩臣,俯首道:“韩统领,这是要对他们用刑?”

  韩臣叹了口气道:“旁人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我此番只不过试一试人,禁军会将他们关到不同的牢房,再试上一试,不过只是威逼和吓唬,并不会真的用刑。”

  官苍明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对了方才管事说得没错,太医院出入药材都会记录,也会有诊脉的记录,劳烦公公想一想陛下喝药的时日,再劳烦韩统领就着这个时辰点好好的查一查。”

  二人点头,须臾,官苍明又道:“韩统领也不知道护卫军统领的行踪吗?”

  “我只知晓陛下将他调去了燕山阙,但具体去做什么并不知,我已经让人快马去往燕山阙细问详情了。”

  官苍明点头,又道:“明日的药我亲自送去东宫,麻烦公公提醒陛下依旧过来喂药,届时,还请公公寻个说辞,让我也替陛下再把一次脉。”

  宣英面色微和,连连点头,“奴方才也考虑这个来着,就担心陛下的身子。”

  

  “那便如此说定,劳烦公公费心思量了。”

  “官太医这话严重了,就说到请平安脉的时候了。奴掂量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官苍明寻思片刻也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年岁大了,这些日子操心那位,倒是忘记了。”

  二人皆笑了笑,官苍明又道:“那我……可也要一道进牢房?”

  宣英道:“您就不必了,要是这太医院一个人没有,到时候陛下宣人,杂家不是还得麻烦韩统领去炼狱提人,不过官太医这几日还麻烦您就宿在宫里,以防万一陛下唤人。”

  “啊,好,那我……现下得回去一趟,与家中人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也顺道取衣衫来。”

  二人应着,拱手往外走。

  官苍明也没闲着,放下诊脉箱便匆匆朝宫门去。

  到朱雀门时,刚好碰见户部侍郎齐耀。

  “官太医,这么巧您今日出宫?”

  “是。”

  “您可有马车备着?要是没有我送您一程。”

  官苍明这才想起来,方才韩臣连马夫也一并关了。

  “那……那劳驾了。”

  “哪里哪里。”

  齐耀说着靠近了些道:“官太医,您索性回府也一人,不如到府上用了膳再走?”

  官苍明瞄了一眼人,突然笑了笑道:“您这马车可不是免费送我呀?”

  “太医索性都上了我的马车,这不还有一顿酒肉吗?”

  “是想让我再给您夫人瞧瞧?”

  “劳驾官太医了。”

  官苍明看了一眼天,索性知言也不一定在府中,不如顺了这个人情。

  “女儿红,少不得。”

  “定不少。”

  两人相视一笑,齐耀便举手相邀,须臾出宫上了马车。

  马车摇曳荡得两人身子微晃,须臾官苍明道:“你怎得忙得这么晚?户部又收不着银子还是又给不出银子了?”

  齐耀叹了口气道:“都不是,哎呀,咱又不是陛下肚子里得虫也不知道陛下寻思什么。”

  “怎么了?”

  “摄政王出征前递了份奏折,不是调军粮的事吗?”

  “出事儿了?”

  “半道给劫了,你说哪个山匪这么大胆竟敢劫军粮。”

  “陛下派人去剿匪了?”

  “派了。说是在燕山阙附近给劫了,那些人还修了一条什么栈道,打算偷到关外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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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下毒

  “运出去了?”

  “索幸燕山阙的将士发现了,大部分击杀在了栈道边,可粮食还是运过去了,说是燕山阙给了漠北消息,也没拦截住,粮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打算调还是不打算调了?”

  齐耀叹了一口气道:“这我哪知道陛下的意思?明面上自然是调的,可自从陛下扩军燕山阙,那银子紧着呢。这一次调粮,得费不少人力物力。现下上头盯着陛下得意思不发话,我一个侍郎也无能为力啊。”

  官苍明若有所思,寻常人怎么敢劫军粮,定是有谁在背后默许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心知肚明。

  马车内静了片刻,徐徐向前,又过了一会儿,官苍明道:“听说,穆大人好几日没上朝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齐耀瞄了一眼人摇头,“内阁含糊不清,衙门也没回音,有人说是以往查案得罪了不少人被报复了,与陛下请辞,避风头去了。”

  正巧这时马车经过摄政王府,府门口守着几个护卫,虽穿着姬白钦近卫的衣衫,但官苍明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竟觉得从未见过,而且奇怪的是,以往姬白钦在都城时,近卫皆不会守在门口,最多就是出行前会在大门处候着。

  “瞧什么?要伸出半个头?”

  “王府守门的人换了。”

  齐耀挪了位置朝窗外望去,“哎,以往不都是护卫守院子吗?怎么成近卫了。”

  “你也觉得不对对吧?”

  “好像是有点儿不对。”

  官苍明讳莫如深的收回眸子,并未再言,须臾闭上了眼道:“记得买女儿红。”

  “定不会忘。”

  说着,齐耀便吩咐了马夫停在了他常去的酒肆,买了酒后继续回府。

  这日官苍明在齐耀府上待到近亥时才走,走时有了酒意硬是不让人送,齐耀想着也隔得没多远,便让人搀扶这送了回去,仆人前脚刚走,官苍明就就着酒劲儿寻了夜偷偷摸上了墙去看了茗阳和丹平府邸。

  两家院子中灯火尽无,侍从仆人也就那么一两个,在府上的姿态完全不似主人家在。

  官苍明心中警铃大作,这才反观受了箭伤的萧悦阳,陛下所说的摄政王妃遇袭受伤,怕不是所谓的狩猎遇到了山匪。

  他猛然惊醒,酒醒了大半,整个人顿时吓得汗毛竖立,从墙头坠落摔得人仰马翻。

  官苍明捂着嘴也不敢啃声,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便窜入夜色奔赴回府。

  官苍明不喜热闹更喜独居享受安宁,妻子死后他未在续弦,也就没什么人情往来,所以府上并没有丫鬟婆子和小厮。

  他冲到门口朝着黑夜中回望,确认没有人跟着他时快速摸出钥匙开了门,入去便将门栓插上,这时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出征家眷未成留京,那便是叛了的意思。摄政王这是与陛下反目了!

  官苍明快步穿过院子入屋,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他也未点灯,摸黑走到床榻便踩了靴子倒在了床上。

  闭眼是浑身不安。

  萧千俞的脸再此浮现在眼前,现下他才知晓陛下为何要救活萧悦阳。

  来日摄政王攻回来,萧悦阳便是最好的筹码。

  官苍明手心出了些许汗,摄政王帮他巡回了儿子,萧千俞救过他的命,他要掺和其中救下萧悦阳吗?

  一边是忠君,一边是救命之恩,官苍明顿时陷入两难。

  浑浑噩噩中酒意上头,他最终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官苍明收了衣衫,去了一趟城防卫,告知官知言因为有伤者要医,自己要在皇宫中住几日。

  官知言并未问发生了何事,只是应下,随后带着官苍明去了酒肆用饭菜,吃好后,二人便在门口分道扬镳。

  姬白羽快下朝的时候,官苍明进了宫,一入宫便直奔太医院先将萧千俞的药先熬上。

  韩臣抓走了人,现下太医院他要寻个人使唤都寻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药出锅,宣英就刚好来了。

  “陛下命奴来唤太医。”

  “知晓的,数着时辰呢,这人没了,就得我自己看着。”

  说着将药放入托盘端起道:“走吧。”

  宣英伸手:“奴来吧,这常年端习惯了东西,走路快些也不会洒出来。”

  官苍明也没推脱,直接递给了宣英,转而提了诊脉箱,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朝着东宫去。

  入殿时,姬白羽如常得坐在床榻边,目光盯着萧千俞。

  官苍明视线扫过,一时间看不明白姬白羽的神情。

  宣英托着药碗上前,“陛下,药好了。”

  姬白羽应着,挪开目光看向官苍明,官苍明也在这一瞬间低眸有条不紊的取出脉枕。

  姬白羽喂了药,自觉的将萧千俞的手挪了出来,官苍明便顺势将脉枕放于手下搭脉。

  “朕瞧过了,是比昨日好。”

  官苍明眉目微动,微微俯首。

  宣英见此便道:“陛下,反正已经到了请平安脉的时日,不如让官太医一并把脉?”

  姬白羽面色稍有不喜,宣英便垂眸不敢再言。官苍明挪动萧千俞的手收脉枕,姬白羽便顺势将手放在了上面。

  官苍明刚起的身子又俯了下来。

  探究几许,官苍明突然蹙了眉,陛下的脉搏怎么……怎么好似有中毒之症?以前他怎么没发现?

  官苍明疑惑,又再摸了一次。

  宣英瞧着这脸色顿时感觉不好,姬白羽也瞬间蹙眉,不会又要逼他吃什么药吧?

  “陛下……”

  姬白羽不喜的收回手,道:“你又要说什么?朕没病。”

  “陛下是没病,陛下是……是……”

  “是什么?”

  官苍明张望了一圈,凑近姬白羽小声道:“陛下有中毒之症,可臣之前并未发现……”

  “你说什么?中毒之症?”

  宣英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姬白羽瞳孔微颤,难道毅洋逼他喝药是再给他下毒?

  “朕中了什么毒?”

  “这臣需要陛下的血多番尝试才能知晓,陛下近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朕,只是偶尔觉得有些恍惚。”

  “陛下,这毒臣也不知会不会害命,烦请陛下给臣些时间。”

  姬白羽看向宣英道:“拿刀来。”

  宣英顿时挪了步子朝外去,须臾唤了禁军入来将刀上呈。

  姬白羽接了便让宣英随意从架子上拿了个玉瓶,刀锋过手,血液便顺着线条往下滴入玉瓶。

  然再姬白羽看着血液往下流的过程中,握刀的手已经蜷得不能再紧,他好不容易放下芥蒂去相信的一个人,不止是旁人派来的,还想要他的命,口口声声说不会害他,却在明目张胆的给他下毒。

  背叛,为什么他的真心去待的人都要背叛他,为什么?

  姬白钦是,萧千俞也是,就连这个用钱买回来的死侍也是,为什么?

  生而为王,他真的要如父皇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真的要如母亲一样做个无情的人,不再顾虑旁人的感受吗?

  姬白羽盯着血液渐渐的红了眼眶,然那眸子中无尽的痛苦转眼便成了恨意,沉入了深渊般的眸子中。

  姬白羽将刀仍回给禁军,官苍明快速拿了止血药给人包扎。待一切事成,官苍明便拿了玉瓶退下。

  此时宣英才敢上前,太医院无人给他配药说了一遍,姬白羽立即召了韩臣,从医修录中也核查出,毅洋给他用的药皆不是出自太医院。

  于此,毅洋给他下毒的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姬白羽转念便想到了被剖腹而死的苏茯玉,还有那个已然成形却早夭的皇嗣,他早该想到的,他怎么就留了一匹财狼在身侧,还认为这财狼养成了狗?!

  “都出去!”

  宣英万分担心的看着姬白羽,他瞧见姬白羽红了眼眶,然让他意外的也是此。按照以往,姬白羽定会发怒,甚至还会喊打喊杀,如今,为何却安安静静的只让他们出去?

  韩臣俯身告退,宣英回过神儿,也俯身往后退。

  “把门关上。”

  宣英微楞,总有股感觉姬白羽不太正常,难道又是要发病的前兆?

  待门关上的那一刻,宣英朝着韩臣道:“韩统领,奴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看顾好陛下,奴再去唤官太医回来。”

  韩臣应着,他也觉得姬白羽太过安静了些,以往要是听到这些,定然会大怒一场,大怒还好,最怕的,就算他悄无声息,那可是要命的。

  韩臣咽了咽喉,转身便叫属下都离开了些,留下的也将佩刀卸下由同僚带走。

  姬白羽的安静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深刻,那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待门口的人影散开,姬白羽看向了萧千俞,他缓缓的走向床榻,那双幽深的眸子顿时释放处恨意。

  “为什么要离开朕,为什么要背叛朕?!”

  “说话,回答朕。”

  萧千俞安安静静的躺着,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了些许血色。

  见萧千俞不回话,姬白羽大夸一步来到床前,“为什么不回话,朕在问你,朕在问你!你以为你不说话朕就拿你没办法吗?你信不信,朕……朕……在你额头上也刺上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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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六章 偶遇故人

  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姬白羽出拳,然本该落萧千俞脸上的拳定在了枕头边,力道让躺着的萧千俞跟着床榻微晃。

  姬白羽狠狠的抽噎了一声,泪便顺着眼角落在了萧千俞的额头。

  “是不是……是不是朕不够好?你告诉朕,是不是朕不够好!”

  “你说话……”

  姬白羽的隐忍终于爆发出来,然他并未像以往那般暴躁,而是缓缓的倾身将萧千俞揽住,附唇而上。

  他在萧千俞的额头,眉眼,鼻头,唇角都落下了吻,好似想将人重新占有。

  再须臾他的吻窜到了脖颈。

  一瞬间过往入眼,萧千俞微微缩肩推开他,带了几分宠溺道:“痒。”

  他转而将人揽入怀中笑着刮了刮鼻梁,“那你吻孤,孤不觉得痒。”

  “殿下,我……我还要看书呢。”

  “跟了孤,你也不用考功名了,等孤得了皇位许你当皇后。”

  萧千俞微楞,须臾便红了脸,“殿下别胡说了。”

  姬白羽顿时回过神,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说过什么?他与萧千俞说过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句话?

  姬白羽捂头,顿时感觉头痛的厉害。

  “瞧瞧你这眉眼,当真是天生的狐媚子。你不过是朕身下的一只蝼蚁,竟然还惦记玉蝶上的名分,萧千俞,你当自己是女人呢……”

  “怎么?伯爵府嫡长子这般勾引了朕,甘愿在朕身下承欢,就是想让朕给你封个官爵?”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跟朕提要求,萧千俞,朕告诉你,你要是下次在这般不识相,朕便把你丢到勾栏瓦舍,任人采撷……”

  “……”

  往事历历如画卷般滚过,那些美好的,那些他不记得的,皆不有自主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头痛越来越剧烈,姬白羽在倒下前凭借着本能侧开身子避免伤到萧千俞,随即就那般跌落在了脚踏上。

  落地声引;韩臣的注意,他在门口唤了几声没反应,立即开了门,入来便见姬白羽顺着脚踏滚到了地上。

  “陛下!”

  韩臣冲上前,“陛下!”

  情急之下,他直接揽了姬白羽的手将姬白羽抱起。

  “来人,传太医!”

  随着这一声喉,院子中又乱成了一团。

  官苍明两刻钟后出现在了姬白羽的寝殿,保险起见,他让韩臣驻守,对外称姬白羽偶感风寒需得修养几日,并将朝臣休沐的日子往前调。

  三日后,官苍明寻到了毒药,将药物毒理整理成册递了上去。

  姬白羽看着册子,捏紧的拳头抖得不能再抖了。

  特别是那一句:“此药由多种毒物配制而成,凭空致幻让人无从分辨幻想与现实,若长期服用,伤人大脑、令人忘事,亦让人喜怒无常性情大变,伴头痛侧生……”

  凭空致幻?令人忘事?喜怒无常性情大变?头痛之症……

  这一刻,姬白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萧千俞,原来是他强迫的萧千俞,也他在接触中动了心,可也是他将萧千俞一步一步逼上绝路,最后还亲手羞辱、折磨、杀死了他……

  姬白羽看向了拇指的人骨扳指,这个扳指已经被他盘玩得玉化。他现在才知道为何就算萧千俞死了他都不愿意放手,那是他内心的不舍,独占,是他被仇恨淹没剩下的唯一本能了。

  许久,姬白羽终于抬眸,那张俊颜异常苍白。

  “给朕把毅洋找出来,传朕的令,取毅洋首级者,赏黄金千两。包庇藏匿者,诛杀九族。“

  姬白羽的说这话并未咬牙切齿,却让人感觉到了寒冰入骨。

  韩臣眸光狠厉,他早就觉得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人,奈何陛下一直不下令诛杀还刻意袒护,如此,他定要为死在他手上的禁军兄弟们报仇。

  韩臣俯首应下,立即下了搜捕令,全国通缉。

  转眼又是数日,官苍明调配出了解毒的药,因为姬白羽不喜喝药,他便将药制成了药丸,还顺带裹了甘草。宣英伺候用药时也省了不少心。

  待官苍明给姬白羽把脉确认余毒都解了,姬白羽念在后宫言语,便让韩臣将太医都放了。

  太医院的太医学徒和侍从也因此得以逃过一劫,官苍明也得了允可以出宫。

  因为姬白羽不再喜怒无常,这日官苍明异常欢喜,入了酒肉铺子买了酒,又买了牛肉和烧鸡,打算去城防卫等官知言换班,一起回家中。

  然走在路上他瞧见一人,身影快晃颇为熟悉,然,须臾又不见了。

  官苍明四处巡视了一遍,没找找人他又几许往前走。

  等到官知言换了班二人回程时,他又看见了那个身影,这次那人立于门口与掌柜告辞。

  官苍明定睛,确定没认错人后快步迎了上去:“阁老?”

  听人唤阁老,薛识檐先是没什么反应,然官苍明跟着走再唤几声,他才方觉着是再唤他。

  “你是?官太医!”

  “是啊,阁老许久未见,您这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啊。”

  薛识檐笑开:“官太医说笑。如今我已辞官多年,还是不要阁老阁老的唤我了,免得旁人心里边膈应。你这是?”

  “回家,知言过来,见过薛老先生。”

  官知言快步上前,朝着薛识檐拜了拜,“见过先生。”

  薛识檐盯着官知言脸色惊喜,看了片刻后不确定的道:“寻到了?”

  “先生竟还记得,寻到了。”

  “哎哟,这……这就算单独走在大街上都认不出来了。何处寻到的?”

  “在边关,王爷给寻的。”

  “摄政王?”

  官苍明点头,薛识檐笑容减了几分,“他还真是有闲心,谁都想搭一根线。这份情老朽劝你早些还了,莫要等他来要。”

  官苍明笑着道:“还过了,之前给萧悦阳,就算原先伯爵府嫡二子瞧病,便还了。”

  “那就好,这两虎相争,咱们别掺和进去。”

  官苍明脸色微僵,须臾又笑开道:“先生说得是,咱不掺和。”

  薛识檐目光又落在官知言身上打量道:“你当护城卫了?不跟着你爹悬壶济世?”

  “医术并未落下,但我觉得手执兵刃也很有必要。当年我与爹被敌军冲散,若是没有王爷甩过来的那把刀,我当入不了营,斩不了敌亦不能活着回来见着我爹。”

  薛识檐眸色微敛,合着,这不踏浑水,早就踏上了。他该说姬白钦善于下饵还是善于攻心呢?

  两人不知晓薛识檐在想什么,官苍明示好道:“难得见着先生,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日请您喝酒,可能赏光?”

  “这……”

  “先生有事?”

  薛识檐面色稍显犹豫,自从上次树林一别,萧悦阳便没再来梁阳字画店,而他的字画也没人相中,他又新收了几个贫苦的,着实有些囊中羞涩。

  所幸今日也没学生在家,噌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无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官太医破费了。”

  “先生赏脸,那是官某有面子,知言再去买些好菜,我引先生先回去。”

  官知言应着,转身便走远。官苍明相邀,二人漫步朝府宅去。

  入了屋,官苍明便寻好看的碟子将先前买的先换了碗碟放上桌。薛识檐则围着官苍明的府宅看,还挪到院子中瞧花草。

  “这些是你新种的?”

  官苍明闻声望过来道:“是新种的,别碰叶子,带刺有毒的。”

  薛识檐回身看了一眼笑道:“那花儿呢?”

  “花没毒可入药,止血消肿的。”

  须臾,薛识檐瞧见了第一次来时的花,那花依旧长得好。

  “怎么不取续弦?你这院子若有一个人帮你打理,当好不少。”

  “我这把年纪了,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薛识檐回身又笑了笑,朝人走近道:“可是怕你儿子不同意?”

  “哎,那不是,方才路上还劝我了。”

  薛识檐微楞,随即笑了笑。

  “来,先坐,我们先吃不用管他。”

  说着便给人满上了酒。

  二人边吃边聊,须臾,官知言回来了,重新拿碟碗装了好些菜。

  三人一道又喝了须臾,官苍明看向薛识檐半带酒意道:“先生,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您给给意见。”

  “什么事还能难倒你官太医的?”

  “能难倒的可多了,世间疑难杂症,每每都能难倒我。”

  薛识檐抿了一口酒,哈了气才道:“说说。”

  “我想问,若一人是你的主子,另一人是你主子的仇人,但仇人与你有救命之恩,若是主子抓了仇人的家眷,想杀之,你是当顺从主子袖手旁观,还是奋力救下他?”

  薛识檐的手微顿,抬眸便见官苍明盯着他。

  这话怎么听怎么能跟人对上号呢?

  “我……我方才才与你说了,莫要淌浑水。”

  “那便是明哲保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确,可若,袖手旁观明哲保身,于心能安吗?”

  薛识檐垂眸,捻紧了手中酒杯。

  能心安吗?扪心自问是不能。可当年他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被敌军记恨杀了挚友和妻子,他苟活一世多年,皆教导学生不要参与党派之争,可他明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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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七章 谨慎为妥

  “若有人求着我救他的亲人,可我明知道他亲人要死了,那我只站在那里看着死吗?作为医者,我是办不到的。”

  朝堂就是棋局,入局便是以身做子,如何退,如何进,皆看下棋之人。乱世,何人能独善其身?

  薛识檐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未吐一字,难倒他这么些年的悔悟是错的吗?

  官知言见两人神色凝重了,笑着道:“先生,今日是念在我回来了开设的宴,本是开心之事,可别被我父亲带偏了,我父亲是个太医,跟朝臣一样文邹邹的,年纪大了还多愁善感,您帮我劝劝,可得寻个夫人管着,我不在时总归有个人能说话。”

  “听听,您这儿子多好,还想着给你娶妻说续弦,要我那两个还在,指不定就能闹翻天。”

  官苍明微楞,接着就见薛识檐连着喝了好几杯子酒。

  官苍明和官知言两人对视一眼,皆随着薛识檐饮尽杯中酒。

  月起,白煞煞的光打了下来。

  薛识檐在酒意中拜别了官知言和官苍明,醉醺醺的朝自家屋舍去。

  在街道上有人的地方他还熏熏摇曳两下,但转到了暗角没了行人,薛识檐撑着墙壁,垂了泪。

  他这些年对挚友和妻子的愧疚皆成了他躲避朝堂的借口,他当真没有再关注朝堂吗?

  不,他时时刻刻都看着,他要学生每每来都将朝中局势分析一次。他认为他也死在了当时,可实际上他苟且偷生的活了。

  不仅活了,还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他死了。

  薛识檐蜷缩下去,蹲在那暗无天日的角落中哭泣,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荡气回肠。他愧对先皇,亦愧对百姓。

  不知过了多久,薛识檐站起了身子,倚着墙壁慢慢的挪回了屋舍。

  翌日天光,待姬白羽去了朝堂之后,宣英领着内侍前往伺候萧千俞,在给人擦手的时候萧千俞的手微微动了动。

  起初这动作无人发掘,直到收拾屋子的内侍突然转身。

  “啊!”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公公!他……他的手好像动了。”

  宣英立即转头朝萧千俞看去,越走越近直至站在床榻前,盯着那手看了半晌都未动。

  “小兔崽子,你逗杂家玩儿呢?”

  “啊!”

  “你又怎么了?”

  “公公,真的动了。”

  宣英再此回眸,这下抽了个凳子坐在萧千俞身侧,就盯着那手看。

  须臾萧千俞的睫毛颤了颤,手再动了些许。

  宣英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下去,立马站起身蹲跪到脚踏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千俞。

  姬白羽下朝入来便瞧见这诡异的一幕。

  “都在做什么?”

  宣英回身,大喜,“陛下,他方才动了。”

  姬白羽眉目惊诧,随即那惊诧便成了欢喜,快步走到床榻,也如众人这般直勾勾的盯着。

  然,这日萧千俞未在动过。

  苍郁城,夜。

  姬白珉跪坐在地上,便承受着姬白钦的怒意。

  “幽禁本王,你倒是挺会拿主意了。”

  “皇兄我冤枉,我没想幽禁你。”

  “那你这是何意?觉着你翅膀硬了,还是本王不是战无不胜让你失望了?”

  “皇兄我绝无此意。”

  “那你给本王解释解释,串联了旁人,对本王做了什么?”

  姬白珉低头,一脸委屈又不肯说。

  姬白钦闭眼,怒意正盛。

  丹平茗阳立在一边,就这样陪着站了快一个时辰了,也只能忍者伤痛,不敢吭一声。

  车轱辘声渐近,再须臾刘仲宁抱着诊脉箱挪近。

  他目光扫过姬白珉,又看向茗阳和丹平,淡淡的笑了笑道:“王爷罚人呢?”

  “本王做什么,你不是心知肚明。”

  刘仲宁笑了笑并未接话,转而道:“我来替王爷换药。”

  “你怎么不把本王毒死?”

  “是想的,可我还不想死那么早,你这左膀右臂,随便一人一刀我就成筛子了。”

  “帮本王解开。”

  “解不开,本来这药效是要王爷睡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曾想忘记的王爷这体格,下轻了。”

  “本王瞧你不像是下轻了。”

  刘仲宁在换药期间瞄了一眼姬白钦,笑着道:“王爷英明。”

  姬白珉顿时跪直了身子一脸不解道:“先生,你此话何意?”

  “自然是让王爷先出出气,等他真的能动了,倒不至于将老朽的车踹碎了把老朽丢出去自生自灭。”

  姬白珉诧异道:“先生你算计我?”

  “只准你们算计旁人,就不准我算计你们?不过跪上几个时辰,可比我失掉两条腿好多了。”

  姬白钦看向姬白珉,眸子中又瞪了人一眼。

  姬白珉委屈的低头,道:“皇兄,我知晓错了。”

  刘仲宁瞄了一眼两兄弟,笑了笑,“这仇我也算报了,以后都不提了。”

  “本王这身药效何事解?”

  “王爷着什么急,您这伤势至少还要十天半个月,再等等。”

  “本王等不了。”

  刘仲宁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那我也没办法。”

  “你有办法,给本王解开。”

  “没有,这药就是如此,我是真的下轻了。”

  “你不过想让本王体会你意识清醒却不能动弹的样子,本王体会过了,帮本王解开。”

  “王爷您怎么这般固执,我已经说了,解不了,这药他就这个性子。这不有人给你把屎把尿,你为国事操劳了这么久就当歇歇。”

  “本王能歇,藏于能歇吗?”

  “不是还要小王爷在吗?”

  “藏于掀不起风浪。”

  “刘仲宁!”

  “哎。”

  “本王药效解了你行不行再将你鞭笞一番?”

  “信。”

  “那你给本王解开。”

  刘仲宁叹了口气道:“摄政王这般费口舌需要多喂些水你们都好好伺候着,可别药效一解开,就肝火旺。”

  “刘仲宁,你个老不死的!给本王解开。”

  “老不死的没听见。最好把你们家王爷的嘴也堵上。省得耳朵起茧子。”

  刘仲宁收了诊脉,落于腿上推着轮子便走远了。

  姬白钦的怒意更甚,但此刻他出了眼珠子和嘴能动,就连蜷个手指都做不到。

  姬白珉低头,可怜兮兮的道:“皇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姬白钦气得肝疼,然情绪起伏到底不用扯到伤口。

  没多久,近卫送来了药,姬白钦怒着,但为了快些好起来,还是让人喂了。

  然,姜许还是老的辣,刘仲宁在药中参了增加睡意得药,姬白钦喝完之后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姬白珉得了解脱,然双膝跪麻了,最后被玺洲和白九思抬着回去的。

  转眼又是几日,萧千俞有了醒来的趋势,手动和睫毛颤动的情况多了起来。官苍明给人把完脉,送完药,按照往常出宫回府。

  然到朱雀门时又遇到齐耀。

  这次官苍明盯着人看了许久,齐耀笑嘻嘻的朝人颔首道:“官太医,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官苍明双眸微眯,边走边审视的道:“堵我呢?”

  “官太医这是哪里话。这不是上次您替我夫人看病,想请你吃顿酒吗?”

  “啊——吃顿酒?去何处吃?”

  齐耀笑意盈盈的道:“我府上。”

  官苍明笑意顿消,“您逗我呢?”

  “当真。”

  “你个老小子,是又想我替你夫人看病?”

  齐耀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话。跟上官苍明的步伐道:“官太医与我同乘?”

  “今日不去了,今日已经约好人了,明日,明日去给令夫人看诊。”

  齐耀止步,朝着官苍明行了一大礼:“多谢!”

  “走了。”

  “太医慢走。”

  官苍明挥了挥手,大步出宫上了马。马车摇曳,一路朝着自己府邸去。

  入了府邸,官苍明弄了水洗了个澡,唤了衣衫重新唤了马车出府。

  马车出城门时,几近午时。现下桃花正盛,官苍明车马混迹在赏花的人群中也入了桃林。

  兜兜转转,马车停在了一处凉亭,亭子中坐着一人,正是薛识檐。

  “这边儿。”

  薛识檐朝着刚出马车的官苍明扬手,官苍明下了马车回身朝马夫道:“你且自己寻个去处溜达,不可行得太远。”

  马夫应着,策马便走。

  官苍明踱步过去,入了凉亭才见柱子后还藏匿着一人。那人温文尔雅,亦是个读书人。

  官苍明落座,道:“也是您得学生?”

  薛识檐笑了笑道:“他可不是我的学生,他是失踪已久大理寺卿的学生,杨书语。”

  官苍明报了几分好奇的目光看过去,“先生此话何意?与我引荐?”

  “其一是引荐,其二是他那日瞧见了你与我在路上寒暄还……还知晓你与我一同饮酒,便寻我找你打听些事,不过,你只晓的,我已经辞官不过问朝堂之事,所以,也酒没问他想寻你做什么。你们二人且谈,我四处去瞧瞧。”

  官苍明转而看向杨书语,抬手邀人入座。

  “官太医坐着如常就好,我藏在此处,谨慎为妥,学生只几句话想问问您。”

  “你为何觉得我会告诉你?”

  “不知,是老师让我来寻你。所以我便来了。”

  “你知晓你老师在何处?”

  “并不知晓,老师托人带了书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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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八章 纳粮

  官苍明上下打量着杨书语,须臾道:“你要问何事?”

  “燕山阙陛下带回来的人如何了?”

  官苍明眉目一紧,朝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道:“还活着,救回来了。”

  杨书语明显瞧着松了口气,随即朝着人俯首道:“多谢官太医。”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告辞了。”

  杨书语说着,侧目瞧了一眼周围,快速闪身,躲避着跑入了桃花林。

  官苍明看着人走远,须臾目光落在还热着的茶上。

  这么神秘兮兮的,就只为了问他此事?

  官苍明轻笑了一声,就方才那股子神秘劲儿,他还以为要他帮忙救出萧悦阳呢。

  不过,看陛下现下的状态和对萧悦阳的态度,萧悦阳现下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住在皇宫中,至少药材管够,要是被挪出来,指不定要东躲西藏的会断了药材。

  想到此,官苍明好似不如开始那么担忧萧悦阳了。只要摄政王没有回攻燕山阙,那萧悦阳就一直都是安全的。

  须臾,薛识檐背着手走到了凉亭远处朝官苍明瞧,走进还犹豫了须臾,直到官苍明道:“人都了,入来吧。”

  薛识檐这才踱步走了进来。

  官苍明给人续了一杯茶道:“先生不是不问朝堂之事了吗?怎得动了恻隐之心?”

  “老朽没管。”

  官苍明笑了笑道:“先生是没管,只是引荐了人。”

  说着,官苍明拿了桌子上的糕点塞入口中,边咀嚼边道:“甜了些。”

  “许是手抖,放多了糖。”

  官苍明回眸:“先生自己做的?”

  薛识檐笑了笑没说话,反而就着茶点吃。

  “我还以为是先生买的。”

  “要知足,我就做了这么两回,上一回是我妻子生辰。”

  官苍明微顿,须臾直接拿了两个一并塞入口中,吃干净了才道:“此生有幸能吃上先生做的糕点,这以后说出去,得羡煞不少读书人。”

  “你知晓我为何不继续待在朝堂上。”

  “趋炎附势的人多,当今陛下年又少气盛,少不得会把你们气得吐血。先生妙算,早早的脱离了。”

  薛识檐笑了两声,并未辩解。

  “这桃花开的真好。只可惜,我们过了那个年纪。”

  “什么叫过了那个年纪,欣赏美好的东西,任何年纪都好。”

  “先生今日之举,是觉得自己还在这棋局当中,还是当真只做引人?”

  “身在棋局也好,做引路人也好,都不重要了。”

  “那先生觉得,什么重要?”

  “无悔于心,无憾于国,无愧于民。”

  “先生怎么跟我讲大道了。”

  “我本就是奉行大道之人。”

  “先生站在何处?”

  薛识檐看向官苍明,道:“我所站之处,仰头是民。”

  “那君呢?”

  “万民捧着的,便是君。”

  “先生你这般说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薛识檐笑了笑,道:“吃茶,吃茶。”

  两人安静了用了一会儿茶,直到一个老妇来卖桃花蜜。

  二人皆掏了银子买了一罐,薛识檐才道:“我于梁阳字画店寄卖了字画。”

  官苍明微惊,这反映在薛识檐预料之内,薛识檐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可惜没人买。”

  “先生都这般境地了?”

  “是啊,辞了官便落了这副境地。”

  官苍明带着怀疑的目光道:“您的学生……”

  “他们很好,只是我想断绝来往。”

  “先生高洁。”

  “马屁你在圣上面前拍就好了。”

  官苍明笑了笑,开了桃花蜜抿了一口。

  “可是后来有一日,掌柜来寻我,说是我的书法字画全部卖了出去。我询问是何人,掌柜却说是我的学生,但具体不出是谁,还说以后我的字画他都要了。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如何想。”

  “先生桃李天下,当谨慎。”

  “是啊,我当时也是如此。所以就开始整日整日的在字画店门口等。”

  “等到了?”

  “没等到。”

  “然后呢?不了了之,还是他寻上了你?”

  “他没有寻我,而是我就那么蹲了半年多,终于让我逮到了机会。”

  “让我猜一猜,高官,有权有势。”

  “不错。”

  “他提了什么条件?”

  “什么都没提,只是将书画钱还了回来,说,他喜欢我的字画,买了便不退了。你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无赖的人?”

  “买卖既成,是先生您无赖了。”

  薛识檐看向官苍明,须臾笑了笑,“是啊,我无赖了,我还因此记恨了好些日子。”

  “再让我猜猜,那人,是被困在宫里那位?”

  “官太医果然不愧是深宫老人,心思通透。”

  “先生这是打算以身入局了?”

  “总抵过碌碌无为。杨书语来时与我说了很多话。”

  “官某只是一介太医,救人是本分,其他的先生还是不要与我说的好。”

  “那便不说。”

  “多谢先生体谅。”

  “你可要赶着回去。”

  “一两个时辰不碍事,宫里那位状态好多了。陛下下朝都会过去看着,人多也不用我去凑热闹。”

  “那官太医就与我一起再吃会儿茶。”

  官苍明点头。

  桃花林中行人穿梭,裙带绫罗处处窈窕,茶气袅袅,湖光波澜,好似岁月静好。

  半晌,官苍明捻了盘中最后一块糕点。

  待吃完之后起身道:“多谢先生的茶,以示谢意,官某送先生一道礼。”

  薛识檐眉目微喜,带了几分好奇道:“什么礼?”

  “边关军粮。”

  薛识檐瞳孔微颤,官苍明拱手,“如先生所言,无愧于民。”

  薛识檐起身,朝着官苍明郑重一拜:“官太医救民于水火,高洁。”

  官苍明微微一笑,起身转身走了。

  薛识檐一直看着人消失再桃林尽头才回身。须臾从另一头走远。

  翌日,官苍明如约去了齐耀的府上给他夫人看诊。

  等官苍明走了之后,齐耀扶着夫人落座:“我听闻你们送往前线的军粮被劫了?”

  “妇人家,操心这些做什么?”

  “若藏于打了进来,妇人家在敌人眼中就能安全的活下来吗?”

  “……”

  “这可是关系国家利益,你可不要背上千古骂名。旁人怎么做是他们,你怎么做是你,这件事你做成了,保了晋安江山陛下以什么理由责罚你,他若是心中不爽,也不会当着全天下百姓的面来辱了为民的官。”

  “你少忧心这些事,身子要紧,为夫知晓的,自有分寸。”

  “哪有分寸,你们就是胆小。私底下交代发放好粮好钱。户部和兵部是个人都明白这层含义,陛下是帝王,更加不敢明目张胆的给穿小鞋,他私底下与摄政王的恩怨,你们就当看不见好了。他只要当着朝臣说发,你们就发。”

  齐耀无奈的拉着夫人的手,练练应着道好:“只要陛下在朝堂上说,我们就发好不好。”

  “我的细软都可以拿出来,给边疆将士,就当给女儿祈福。”

  齐耀眸子瞬间润了,揽紧了夫人道:“好,都依着夫人。”

  隔日,大殿之上确有朝臣上奏此事,说说摄政王迟迟不露面震慑藏于,就是因为军粮未到。

  然,这事就只有姬白羽自己知晓姬白钦为何没有露面震慑藏于。

  他本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奈何越来越多的朝臣站出来说了此事,姬白羽不得已,只得命户部再征调粮食。

  然,下朝之后,他立即令禁军让暗庄大里昂收购粮食,让户部无处可采买。

  听闻朝堂消息薛识檐,立即让学生散了消息,并嘱托,定要要稳住粮价以防引起恐慌。

  然薛识檐的话还没带到学生便在路边瞧见了禁军买粮,转身便将事情又传了回去。

  得知陛下当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薛识檐痛心疾首,最终颤颤巍巍的拿出了藏在床榻暗格中的一个黄金令牌。

  他将令牌交由学生手中道:“拿着令牌去寻中书令,将今日你瞧见的时一一说明,中书令自会有法子解决。”

  学生有些不解的道:“这样当真能见到中书令吗?”

  “这是凤羽令,他认得。”

  学生也没敢再多问,将令牌收好,便出了屋舍。

  薛识檐转身走到屋舍院子中,点了一炷香,就着安静的等着。

  等时间的日子是最难熬的,薛识檐却好似漫不经心,也好似胸有成竹。

  日落之时,学生带了消息回来,欢喜的道:“老师,老师果真料事如神,中书令下发了政令,采购三百斤以上大米,需得官府出纳文书,否则粮店在三百斤之后以二十倍价售之,现下禁军都被调了回去,不过,中书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会不会……”

  “不会,中书令之举,定是跟内阁商议过的,陛下最多就是责骂,但不敢拿他怎么样,至于政令,不能朝令夕改,否则便给人的感觉便是可以随意更改律法。我们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户部有文书调令,半日足以。”

  学生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老师是不是说,事成了。”

  “卖粮食的事成了,可运粮食的事还没成。能将粮食安全的运到漠北,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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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结局

  薛识檐抬眸看向上空,学生立于他身后也看向上空。

  天色暗下来,但天空上的星辰露了出来,好似越来越多的力量,在黑暗中发了光。

  隔日朝堂大臣开始议论何人运粮,现下姬白钦走了,也没人愿意接手这苦累差事,一瞬间,朝臣竟然有些想念这个跋扈的摄政王。

  护城卫自然是不能去的,毕竟是护着都城安全,然朝臣提议让都城守备军去,然姬白羽面色难看,都城守备军早就跟着姬白钦跑了。

  姬白羽便也以护卫都城安全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最后众臣皆同意派禁军押运,到燕山阙关**由燕山阙押运。姬白羽简直被气得要吐血。

  然军粮出发没几日,护城河口发现多名腐尸体案和假币案,然也是这日,萧千俞醒了,姬白羽听闻来报,也没仔细看,便批给了大理寺得令调查原委。

  然姬白羽到时,萧千俞虚弱的靠门站着,手中也不知从哪里拿的匕首,将屋子内的内侍全数赶了出去。

  一见姬白羽来,便将匕首对准了姬白羽,“要么放我走,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悦阳。”

  “不要叫我悦阳,选一个。”

  姬白羽伺机而动,然萧千俞早久熟悉他的套路,立即将匕首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肉。姬白羽顿时不敢上前,道:“你身受重伤,要去往何处?你处可去。”

  “不用你管。”

  官苍明正在这时赶来,挪到姬白羽和萧千俞之楠封间道:“这是怎么了?”

  宣英将方才的萧千俞醒来要逃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太医,你可有什么法子?”

  “悦阳别这样,你流血了。”

  “我要走。”

  “别急,等养好了伤,陛下定然放你走的。”

  萧千俞自然知晓自己跑不远,他现在这样子,能勉强站着都不错了。

  “那……让他们走,只留你。”

  见萧千俞不走,姬白羽顿时没那么激动了,立马道:“好,好,你让太医看诊,朕立马走。”

  说着便开始往外退,萧千俞环顾四周,看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才脚下一软,倒在官苍明怀中。

  萧千俞抓住官苍明的手道:“我要出去。”

  官苍明一把将人抱起,转而朝屋子里挪,“你这副样子哪里都去不了。”

  “可我不能待在这里。”

  “我与你带了一个消息。”

  萧千俞双眸微亮:“什么消息?”

  “你兄长的老师,相信他是冤枉的了。”

  萧千俞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真的?”

  “真的,会有人来救你的,你现下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

  “老师让你来的?”

  官苍明点了点头,萧千俞笑得更开心了。

  官苍明将人放下道:“这段时日,陛下不会有时间来叨扰你了。”

  “什么意思?”

  “穆大人查到了所有的真相,而这些真相,都将在现在的大理寺调查下公之于众。陛下要去掩饰以往的罪行了。”

  “穆大人,穆阳大人?”

  官苍明点了点头。

  萧千俞的头终于放下了,好似这一刻轻松无比。

  果不出官苍明的言论,接下的时日姬白羽都没有时间来打扰他了。

  姬白羽在忙着疯狂的想补救、抹杀证据,榆瑾舟暗中保护当年知道李季案件和白丞相事件的人,跃于人前作证。

  齐耀一家一直以为失踪的女儿齐小雨找到了,在姬白羽以往住的东宫井中,井口还被覆盖了大石头,很明显是认为。

  金卆道被烧焦的尸身越于人前,官眷从中寻出了三个自己的亲人,其余的因为没有体征,依旧辨认不出,。

  然引着这股子线索,萧千俞盯上了军粮被抢的点,那时候,也只有死侍能给姬白羽办事,他将此点告知了薛识檐,很快,燕山阙藏匿的死侍被亲眷全数找了出来,这一刻所谓的死侍,皆想亲手杀了姬白羽。燕山阙也因此再度对现任陛下生出不满。

  也是在这个时候,姬白钦大震藏于,打的藏于节节败退,在百姓呼声中声望渐高。

  然,姬白羽在这个时候做个更恐怖的事,他召朝臣入宫,挟持官眷,想以此威胁姬白钦。却没想大祸起。

  薛识檐直奔燕山阙,用凤羽令过了关奔赴漠北,拿出先帝遗诏,废旧帝另立新帝。

  姬白钦得胜奉诏书而归,燕山阙大开。

  五月,姬白钦的率兵抵达都城,姬白珉带领的鬼狼军神出鬼没潜入皇宫救下大臣官眷,自此禁军已是强弩之末。

  五月三日,姬白钦攻入皇宫,薛识檐着内阁官服,正式当百官面宣读摄政圣旨。姬白钦奉旨登基,姬白羽犯弥天之罪被关押天牢。

  六月初,钦天监举办登基大典,百官朝贺,庆宁王携庶长子榆谨生,嫡子榆谨舟祝贺。

  夜间,姬白钦将萧千俞揽在怀中道:“今日朕登基,想要什么。”

  萧千俞看着姬白钦依依不舍的道:“要当丞相。”

  “你如今身子骨还不宜操劳。”

  “那你应我吗?”

  “等你好了再说。”

  萧千俞拥紧姬白钦,三件功德集满,他就要走了,他他若不走,又觉得每天都在抢了悦阳的人生。

  “还伤者呢,早些睡,朕抱着你。”

  萧千俞点了点头,畏在姬白钦怀中便闭上了眼。

  在二人熟睡之后,黑白无常出现在了寝宫,二人伸手,解除玄术咒术,带着萧千俞的魂魄入萧悦阳的梦境。

  “萧千俞——”

  萧千俞懵懵懂懂中睁开了眼,一见眼前黑白无常顿时吓了一跳。

  “我……我还没当上丞相,还又一件事没做完的。”

  黑白无常相视一笑,白无常道:“萧千俞,你本是萧悦阳的识魂,因为出生时被萧千俞的魂魄禁锢,所以一直在他体内,也保留了他的记忆,如今事情已入正轨。你的魂魄归位,可以一直这样生活直至寿终。”

  一道白光闪过,萧千俞猛然惊醒。

  感觉道萧千俞异动,姬白钦微微撑起一些头道:“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说我只是识魂,说我是萧悦阳??”

  姬白钦微微蹙眉,这是睡蒙了?他伸手,手心贴着萧悦阳的脸温柔道:“你看你不比哥哥差,完成了他的夙愿。”

  “你是喜欢我,还是我哥哥?”

  姬白钦本想笑,但看萧千俞特别认真,他正了颜色道:“是你,我心心念念的萧千俞是你,满心喜欢的萧悦阳还是你,我喜欢的是有这个识魂的你,不是叫什么名字的你。”

  萧千俞咬唇,激动得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姬白钦伸手,在下巴的地方接住了,“哭什么?”

  “我。。。。。。我。。。。。”

  “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我是男子。”

  “谁说皇后不能是男子?萧皇后,还蛮好听的。”

  萧千俞憋出笑意,眉眼弯曲挤出好些泪,他已然看不清眼前人,内心却无比欢喜。

  “玉牒上可敢写我的名字?”

  “自然,写在我的名字旁,落款是吾妻,两个都写上了,这样不论是哪个你都是吾妻。”

  “两个都写上了?”

  “都写上了。”

  “姬白钦,你好贪心啊。”

  姬白钦揽了人的下巴凑近落下一吻,笑了笑道:“不都是你,哪个都是你。怎么还自己生自己的妒?”

  黑暗中,萧千俞哼了一声,然很快又将头埋进了姬白钦怀中。

  姬白钦带着笑意将人揽紧,缓缓的闭上了眼。

  然此刻,姬白羽盯着窗外的星空,不知为何竟然无比轻松。

  须臾他就那样养着头叹了口气。

  榆谨生(毅洋)站在远处的黑暗中看着这一抹白,眼中尽是占有,今日他问姬白钦要了当初在燕山阙的一个允诺。但条件是,让他寻出一个不得不赦免姬白羽的理由。

  他盯着那一抹白犹豫了好久,脑子中闪过的唯有濒临死亡的皇后留下的那句护着陛下。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很爱他,只可惜了,他没能救下她,也没能救下他们的孩子。

  他到时,虽击退了掳走苏茯玉的刺客,可苏茯玉因为惊吓裙摆上已然出血,孩子于荒野中半晌生不下来,他抱着人跑到半路,苏茯玉已经气息微弱,是她要剖开肚子救孩子,可是……剖开了,孩子早就死了……

  他本就在姬白羽心中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怎么能让他看见他抱着被剖了肚子的苏茯玉……

  榆谨生抬步上前,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姬白羽的身后。

  “这么晚了,不睡还在看什么?”

  姬白羽猛然转身,那双眸子在看见毅洋时像是见到了吃人的凶兽。

  “你……你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来伺候陛下。”

  姬白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眼神中皆是惊恐。

  “姬白钦让你来的?他想干什么?他还想干什么?”

  “他让我来寻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我来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让他直接杀了我吧。”

  “陛下怎么能求死呢?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榆谨舟舍了世子之位,如今我是庆宁王世子,来我身侧,便可护你。”

  “你别过来。”

  毅洋踱步过去,在姬白羽的反抗中将人禁锢,随即凑到耳根道:“你的萧千俞没有背叛你,是我给你制造的幻境。让你亲手杀了他……如今,我再许你一方幻境……”

  “畜生……啊……放开我……放开我……唔……”

  毅洋坏笑,将人完全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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