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玄幻奇幻>月下忘忧>第八十二章 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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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时,知道我是箫白榆?”

上官望舒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干了亏心事的人般,轻咳了几次也说不出话来。忘忧把玩青丝的手指没有停下,挠着青丝的手指向他的胸膛划去,停在了心脏之处道:“说,箫白榆在这里多久了?”

上官望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道:你救下我至今,整整十六年。”

“呵?怎么,救你一次,便对箫白榆一见钟情?”

上官望舒捏着他的脸道:“若是看见箫白榆的真容,或许,当时我便把他留在人界,不让他走。”他想到了把忘忧带走的黑袍人,至今仍没有此人半点线索,稍稍收起了笑容道:“所以,黑袍人是谁?”他停顿了一下,续道:“在古墓中,与你亲吻的人是谁?”

忘忧挂着一副无可奈何的微笑,放开了手中的青丝,捧着他的脸,再次与他的唇齿绕了起来,才刚擦过的身子,也成了白费力气。

云帆虽被回来的银砾告诫,今天不要到上官望舒那边去,可云帆觉得,他们长风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而且肩上也像是有伤,总感觉,他们于拍卖会中,许是发生了什么。

问及忘忧的去处,银砾也只是轻声说,在上官望舒那边,商议些事情。

不单不让自己到上官望舒那边,而且左河灵也到了他们的卧处,拖着银砾的衣袖便往外走,临踏出院子时,还不忘向后挥手道:“借长风一用,今夜陪我喝酒。”

直至晚膳之时,云帆看着这原本应该挤满三人的房间,忽然变得空空如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忽然恍然大悟般轻敲了手掌,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姿态,向门外走去。

叩叩叩。

门上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让那已累得双双入睡的二人半睁了眼。

上官望舒明明支走了下人,是何人在此时敲着他的房门?

正当在他猜想之时,门外响起了一把让他无奈至极的声音:“主子,你今天不沐浴吗?”

又是这。

忘忧听到云帆的声音,已笑得眼泛泪光,上官望舒蹙眉看着身下的人沉声道:“沐浴又如何?不沐浴又如何?”

门外的云帆笑道:“主子,属下知道你必定要沐浴的,属下已提了水来。”

云帆心道:你这人有可能不沐浴吗?弄脏一丁点都像要了你的命。支开了下人,万一什么时候要沐浴,难道你会自己提水吗?不会!绝对不会!长风被左河灵拉了去,忘忧修为虽高,但生活像是一个痴儿,他哪能照顾你?还不是得要我这贴心的下属给你提水来。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他家主子哪能缺了他这位知晓他脾性的下属?脸上不禁浮着得意的表情。

忘忧坐起身子,长发滑过他的肩膀,却没有掩盖他身上的红印。他稍稍倾头,看着上官望舒轻声道:“都给你提水了,你还不让人家进来侍侯你?”

上官望舒无奈叹气扬声道:“你在门外等等。”

忘忧想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可视力不足的他根本不分清哪件里衣才是自己,便随意拾了一件,却被上官望舒取了过去,放在了床上,他微愣地看着上官望舒淡淡的脸容道:“作甚?”

上官望舒轻叹一声,又在地上拾了另一件单衣,替忘忧穿上,替他绑上了腰带,从后搂着他腰,埋进他的颈间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未告知于我。”

忘忧覆着他的双手道:“告诉你,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那我为何要说?”

“你的眼睛未痊愈,也不打算说?”

忘忧的手稍稍收紧没有说话,上官望舒又再次发出一声轻叹,放开了在他腰间的双手,把衣裳穿上。

云帆在外面提着两桶水站了良久,也不见他家王爷开门,他又不能破门而入,现在这种姿态,像极了做错事被人惩罚的人一样。

房门发出了哑声,开门的不是他家主子,而是消失了一天的忘忧。

云帆感觉,这段时间总能在他家王爷的卧房中看见忘忧的身影,也不明白,他家王爷有何事不能与他与长风一同道说,非得与忘忧单独倾谈。是因为忘忧鬼族的身份?只见忘忧的脸上像是泛着微微的薄红,云帆只道,许是天气炎热,把这冷得要命的人给热得脸红赤耳来。

他提着两桶水,往屋内进去,他家主子坐在卧房中央的桌子旁,可那脸色却是沉得可怕,只是巧合得很,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也像浮着一丝红润之色来,云帆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道,若不是他机灵,他家主子在如此炎热的天,不给他打水沐浴,怕是自己会看不见翌日的日出。

他向上官望舒弯身行礼后,便把水桶中的水往浴桶中倒去,他这样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方把浴桶中的水注满,累得他额上泛汗,双手发软。忘忧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哼过半句声音,也没有帮忙之意,只默默地看着这人忙得汗流浃背,脸容看不出是何种感觉。云帆虽然迟钝,可毕竟是跟随在上官望舒身旁五年的人,看着上官望舒与忘忧之间那种欲言又止,静得让人尴尬的气氛,总是猜到,他俩之间,或许谈论上出现了什么事情,使这两位冰冷的人,中间仿佛隔着一层纱帐,像是隔开,又像是一揭便破。

他还是识趣地向上官望舒作了揖道:“主子,水好了,主子请先沐浴,属下稍晚再来。”

还来!?

上官望舒心道。

他挑了眉看着跟前这愚钝中又确是对自己的事十分上心的人,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只暗自收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沉声道:“不用,今晚你且去歇息,明早再来。”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明早不用太早来,己时便可。”

“己、己时?主子,己时都要准备午膳了!”

上官望舒不动声音道:“让你己时便己时来,还有,今夜忘忧留在此处,就这样。”

忘忧没有看向上官望舒,可云帆却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位静静地站着的人,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却又不好开口,毕竟上官望舒是他家主子,他要干些什么,实在轮不到他去询问,也没有资格去询问。

他只默默地又作了揖,便要退出去,忘忧淡然的声音响起道:“长风呢?”

云帆顿了步子道:“他啊,他被左君主拉去喝酒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失笑道:“我家主子与左君主真像,都喜欢喝酒。你说,他在檀城还喝不够,到了龙谷也要拉着长风喝个够。”

忘忧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却没有接话,云帆看着那虽易了容,却仍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魅力的忘忧,又作死般道:“嗯,果然,你笑的时候,确是挺好看的。”

忽然啪的声音响起,云帆吓了一跳,愣然地看着那面沉如水,手掌放在桌子上的上官望舒,却听见上官望舒带着冷意的声音道:“还不走?你是想在此处留宿不成?”

云帆不知道他又哪里得罪了他家主子,只能又作了揖,退了出去,前车之鉴,他这次把门默默地带上方离去。

忘忧靠床边,只轻呼道:“你这醋,吃得越发明显,小心被你的王妃察觉到端倪。”

上官望舒把手支在桌子上,看着那淡然得让他烦燥的表情道:“不要把话题扯远,漫漫长夜,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忘忧的目光轻轻地与上官望舒对上,四目相投,泛起了属于二人的静默。

他走到了浴桶的旁边,把外衣脱下,挂在了架子上,慢慢地把刚穿上不久的里衣,也褪了下来,把它抛到上官望舒的身上,淡笑道:“来给我擦背,擦得舒服,便告诉你。”

他没等上官望舒回应,便把亵裤也抛到了架子上,走到了桶内坐下。他的长发落入水中,带着锁灵环的手放在桶边,让人有想轻托的下巴抵在了那手臂上,脖子拉起了充满弧度的线条,倾着头,挂着微笑,静静地看着上官望舒,像是等待着他一样。

上官望舒失笑一声,把手中的里衣抛到床上,缓缓地走到浴桶旁,把旁边的椅子向浴桶拉近,便被忘忧递来一条帕子道:“干活。”

这人......真是......。

上官望舒把帕子握在手中,不顾浴桶中的水把衣袖沾湿,从后搂着忘忧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道:“我可是王爷,你让我替你擦背?”

忘忧轻笑道:“我也是鬼族的九皇子,有何不妥?而且,”他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上官望舒的脸颊道:“我比你年长,你还得唤我一声‘哥哥’。”

上官望舒轻笑着,吻过他的脸颊,便放开了他的肩膀,拿起帕子湿了水,替他擦起背来。他的力道轻柔,像是替心爱之物擦拭般,生怕稍稍用力,便会把人伤着。

忘忧道:“力道不够,用力一些。”

上官望舒发出一声轻笑,把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忘忧才缓缓道:“不错。”

上官望舒笑道:“所以,九皇子殿下,能告知在下一些事情了吗?”

忘忧闭上了眼睛,仿佛感受着背后带来的舒适之感道:“我与银砾,既是鬼王之子,亦是俞壁城公主之子。换而言之,我们既是鬼族的皇族,也是人族的皇族。”

上官望舒脸上的笑意消失,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道:“你们是,人族与鬼族的混血?”

“嗯。”

“那为何,你在鬼界,而银砾在人界?”

“我们五岁被母亲卖掉,银砾卖到白雾林,以质子之身,屈于白雾林。而我......,”他顿了顿,脑中浮现五岁时那些地狱般的回忆,却淡淡道,“六岁时,被来到人界的鬼王,带回了鬼界。”

上官望舒知道,忘忧有意不说他五岁时的事情,便又不再追问下去。

忘忧淡淡道:“后来,我在鬼界,被父皇训成一名暗杀者,我已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手中沾了多少血。”他把水中的手缓缓抬出水面,低头看着那双沾湿的手,仿佛沾湿的,并非清水,而是鲜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那往昔之事,像是与他无关般,一直淡笑地说道:“到我二十五岁之时,也就是现在,父皇让我到人界执行一个任务,那便是我第一次来到了人界,而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你的母亲,常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