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娇纵玫瑰【完结】>第83章 玫瑰 从来没有放弃过,爱她这件事

  哪怕郊区山上人烟稀少,但先有枪声后有火光,事情闹得动静不少。

  警车和救护车在市区呼啸而过,还有逄总助他们的车紧随其后,这阵仗被路人拍下,当天就上了本地新闻热榜,引得众说纷纭。

  紧接着就是寰宇创始人沈乔南因涉嫌多重犯罪被捕的消息。

  自从以黑马姿态拿下绿园那块地皮以来,他在业内便颇有了些名声,称一句商界新贵也不为过。

  消息一出,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很快,沈乔南就是郊区纵火犯的消息不胫而走,更多案情相关的内容进一步被披露出来,包括沈从宴身中枪伤的事。

  从头到尾,只有许星宁的名字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没与这件事产生半分关联。

  这自然是沈从宴的意思——沈乔南犯下的罪行过于胆大妄为,何况被捕一事迟早会曝光在公众视野里,他并不打算花心思压消息。

  但许星宁无论如何不能被牵连,以免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编出什么荒唐的豪门秘事,更重要的是,那段视频,他不会允许这世上有第四个人挖出来。

  数罪并罚之下,沈乔南最乐观的结果是无期徒刑,再坏一点,则难逃一死。

  因此,他除了调查医院就诊记录一事,其他一切都交给了律师全权负责。

  他与沈乔南近二十年的恩怨纠葛,至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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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历春节临近,加上身心受创,许星宁年前的所有通告都被赵登高坚持推掉了。

  “你哟你,拍戏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赵登高看着她左臂上缠着的绷带,说不心疼是假的,“等你好了,一定要到庙里去去晦气。”

  他听时雨说了个大概,但并不清楚对她打击最大的那段视频的存在,只当她是先后碰上周铭与沈乔南这样的疯子,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事实上,许星宁也的确没那么快走出来。

  她努力催眠自己忘却那件事,沈从宴也特意为她请了国外顶级的心理医生,但都收效甚微。

  沈从宴通过邮件下发完近期的工作安排,需要签字过目的文件一律由逄总助送到家里处理,除此之外的时间,都被他用在了陪伴许星宁这件事上。

  是夜。

  处理完文件的沈从宴合上电脑,滑动轮椅来到卧室门前,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昏暗,只床头一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源。

  许星宁面朝进门的方向,枕着完好那只手臂侧卧而眠,他来到床前,才发现她即便在梦里也无意识地拧着眉。

  暖黄的灯光打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笼罩着皱成一团的精致五官,怎么看都睡得并不安生。

  看得沈从宴也不自觉跟着蹙眉。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心的褶皱。

  指腹轻而缓地顺着眉头滑过眉峰,刚来到眉尾,睡梦中的人忽地发出一声□□,像是在怪他扰了睡眠。

  担心惊醒她,沈从宴手一顿,就着那样的姿势僵在了半空。

  好在许星宁咂吧咂吧嘴,翻了个身,规规矩矩换了个平躺的姿势。

  在翻身的过程中,她脸上细腻的肌肤不经意擦过他指尖,沈从宴捻了捻指腹,仿佛那里还留有她的体温。

  他挪了挪眼,视线紧随着转向她的睡颜。

  许是噩梦得到纾解,许星宁眉头展平,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道扇形阴影,模样看起来乖巧而恬静。

  目光不自觉顺着她眉眼一路往下,越过挺翘的鼻梁,落在嫣红的唇瓣上。

  沈从宴喉结滚了滚,心神意动间,撑着扶手从轮椅上改坐到床沿。

  然后俯低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女孩子温软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像一片羽毛拂过,挠得人心头发痒。

  原本想着,亲亲额头就好了。

  可是爱一个人,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触碰,想亲吻,想要……更多更多。

  沈从宴闭了闭眼,克制着,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眼皮,鼻尖,然后是诱人的双唇。

  唇上软肉相碰,他如同对待珍宝,小心而眷恋地停留两秒。

  不曾想,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许星宁倏地睁开眼。

  长睫末端像小刷子一般拂过他的脸,沈从宴察觉到她的醒转,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忽地被人狠狠推着肩膀,边往外搡边用力捶打。

  “走开,别碰我,滚——”

  许星宁失声尖叫,顾不得还未完全愈合的伤手,本能地抗拒着这样的亲近。

  沈从宴支起上半身,拉开足以让她感到安心的距离,捉住她仍在空中挥打的手,嗓音喑哑地出声安抚:“别怕,宁宁,冷静一点,看看我是谁。”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许星宁在一瞬间石化般停住了所有动作。

  沈从宴探过身子摸向床头开关,下一秒,屋内灯光大亮。

  许星宁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

  等适应了亮堂的灯光,她才慢慢挪开手,见沈从宴紧抿着唇,眼底盛满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没想到,沈从宴开口第一句,竟是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

  灯光亮起的一瞬,隔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惊慌,还有恐惧。

  他的情难自抑,显然将她吓得够呛。

  他的声音听起来除了心疼,还有自省,更多的,是自责。

  许星宁忙不迭撑坐起身,反过来安慰道:“不是的,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陈述事实。

  一直没办法放过自己的人是她,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沈从宴唇线抿得平直,只是默默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看着平日里那张沉敛俊朗面容此刻写满痛苦,许星宁不由心一疼,一眨眼,眼泪便断了线似的,成串往下掉。

  她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肩膀颤动的幅度却表明了她此时有多难过。

  沈从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哄小孩一般,笨拙而温柔地轻拍她脊背,与此同时,更紧地回抱住她,企图让她汲取再多一点的温暖。

  两人静默无声。

  直到许星宁哭够了,屋内的抽噎声才逐渐消停下来。

  沈从宴仍旧耐着性子低声轻哄着她,想着一会儿等她睡着,去浴室拧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擦脸。

  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兀地顿住。

  “宁宁,你……”

  他感觉到胸前衬衣的纽扣被一颗颗解开,一低头,果然看见了许星宁作乱的手指。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不要勉强自己。”

  许星宁挣脱他的掌心,将他脖子往下一勾,侧头吻上他喉结,含混不清道:“沈从宴,帮帮我,帮我……”

  她吸了吸鼻子,还有一丝哽咽:“……洗掉他的痕迹。”

  世上没有谁能拒绝心上人的主动,哪怕沈从宴也一样。

  他艰难地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嗓音嘶哑,是提醒,也是警告:“宁宁,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许星宁却置若罔闻,颤着手,低头急切地寻找着解开束缚的卡扣,声音有些抖,几近哀求道:“沈从宴,爱我,可以吗?”

  脑海里那根细若游丝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什么理性、克制,在这一刻全面崩塌,沈从宴挑起她下巴,反客为主地回应她的吻。

  不知是谁关了灯,室内再度恢复一片朦胧,纱窗上投下两道纠缠不清的人影。

  沈从宴一步步攻城略地,却在最后一刹,借着暧昧的夜灯看见了许星宁满脸的泪。

  她脸朝向另一边,紧咬着唇,似是在极力忍受什么。

  比起享受欢愉,更像是受刑。

  沈从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理智一点点归位。

  如若不是看到她的表情,他大概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他停住动作,扯过凌乱得揉成一团的被子,盖住她暴露在空气里胜雪的娇躯。

  “宁宁,对不起……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他再度道歉,吻去她淌了满脸的泪水,怜惜地摩挲着她脸颊:“睡吧,我等你。”

  面对她,他总有十二万分耐心,所以他可以等。

  等她推倒心墙,等她心无芥蒂,等她不再为这件事感到痛苦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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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是伤患,那之后,沈老爷子其实来别墅看过,怕吴妈一个人照顾不周,提出要将两人接回老宅。

  “现在我只有你们了,”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一夜之间像是苍老许多,绝口不提那个令他神伤的名字:“就当陪陪我老头子,好吗?”

  许星宁很少拒绝他的要求,这次却罕见地摇了摇头:“沈爸,春节我们会回老宅的,现在我还想在这儿住段时间。”

  “而且您看,”她扬了扬已经拆了绷带的手,“住山上利于养病呢。”

  这倒也不是违心话。

  山上空气要比市区新鲜许多,她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吃完饭就会在周边走走逛逛,大自然的能量似乎比人为干预更管用,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被疗愈。

  或许只是时间问题,假以时日,她大概就能将那些不好的回忆当做过眼云烟,吹一吹,就散了。

  见她不肯,沈老爷子也没再坚持,待了一下午便回了老宅。

  傍晚时分,许星宁正蹲在院子角落捏着根枝丫逗弄搬运米饭的蚂蚁。

  看它们走到死路,便用枝丫拨弄一下,脑袋放空,什么都不用想。

  身上忽然覆下一件披肩,许星宁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摁住肩上那只大掌,嘘声道:“别乱动。”

  于是沈从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挑了挑眉:“蚂蚁比我好看?”

  怎么还跟蚂蚁拈酸吃醋了?

  许星宁觉得有些好笑,抬头看去,却不见他脸上有半分不满,相反,他眉眼间都酝酿着笑意,像是藏也藏不住。

  “怎么,捡钱了?”

  她起身,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腿,忍不住也跟着翘了翘嘴角,想不到什么事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儿。

  沈从宴敛了笑意,一脸郑重地摇摇头:“严格来说,丢了钱。”

  更准确一点,是一大笔,足以建成一栋几十层住院大楼的钱。

  “?”

  许星宁脸上打出一个问号。

  就见他随之笑开来:“但这是我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许星宁更加不解,完全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快说,不然不让吴妈准备你的晚饭。”

  “哪有你这样的,小气鬼。”

  沈从宴伸手刮了刮她鼻子,变魔术一般,从身后递过一个有些厚度的长方形小本子:“喏,看看。”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直说……”许星宁接过,念出封面上的字:“辰康医院,病历本?”

  她心中仍充满疑问,却在看到病历本上的患者名字刹那,噤了声。

  沈乔南的病历本?!

  她愣了愣,翻开封面,从一字不落到一目十行,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停在最新一页空白处。

  一行行,一字字。

  无一不在表明,沈乔南是一个,性无能患者。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向沈从宴,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弄这种东西骗我。”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更不敢相信自己运气好成这样儿,于不幸中,碰上了万幸。

  沈从宴摇头:“我没有。”

  他扬了扬下颌,指向她手里的病历本:“你应该知道辰康在客户隐私方面做得有多好,这个,是用一栋住院大楼换来的。”

  辰康对接的都是高端客户,换言之,他们服务的对象非富即贵,更注重的其实是在业内的声誉,因此对于就诊记录这种高度隐私的东西,始终严防死守。

  在周旋许久,对方仍没有松口的迹象,沈从宴这才抛出手里的底牌:“所以贵院年底因为操作失误,断送产妇性命的事,也是这样保密的吗?”

  许星宁不喜欢他耍手段,他便尽量磊落地去谈,但谈不下来,便只好贯彻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辰康那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口,沈从宴也没有让对方白忙活,不但承诺此事不会有他人知道,更是大方地捐了一栋楼。

  他怕许星宁不信,说:“当然,问主治医师也好,问——”

  话没说完,许星宁扔掉手里的树枝,一把扑过去圈住了他脖子。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进领口。

  沈从宴一愣,无奈地拍了拍怀里的人:“怎么成小哭包了?”

  “沈从宴,”许星宁将眼泪蹭在他衣领上,瓮声瓮气道,“谢谢你。”

  谢谢你,不管是我固执地寻求真相,将世上最恶意的猜忌抛给你,还是紧锁心房,不肯迈出心里那道坎时,你始终都坚定地站在我左右。

  最最要谢的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爱我这件事。